飞跃末日废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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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八爷被杀手杀死了,三爷请您过去一趟。”
何应物突然眼前一花,他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便被拎住脖领子提了起来:“太吵了!我没听清!”
何应物一时无法呼吸,他看到近在咫尺的满头乱发之中,鬼锤的眼睛里噙满泪水,但他的眼神明明不是愤怒或哀伤,而是像怯生生的小鹿那样害怕。
他呼吸急促,害怕这个消息。
他只是想确认他听错了,或者何应物说错了,仿佛只要何应物摇头否认,林八爷就可以活过来。
这可笑无知的谣言。
何应物双脚离地,他不挣扎、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鬼锤的眼睛。
“八爷走好报仇”何应物的脖子被勒的很紧,他需要很用力,才能挤出微不可闻的几个字。
鬼锤的眼神从害怕慢慢到绝望,终于泪崩。
第118章 老伙计们(求一波保底月票)()
鬼锤手一松,何应物终于掉了下来,脖子很难受,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鬼锤,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不停的用袖口抹泪,可泪水哪是能抹干净的。
“你等我一会儿。”
鬼锤说着打了半盆水,开始洗脸、洗头,然后坐到墙角的一面小镜子前,拿出一套剃须刀,开始刮他可能已经几十年没动过的胡子:“把你知道的,尽量详细的说给我听。”
于是何应物站在他身后,一点一点讲着。
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昨天晚上他也遇刺,同样也是职业杀手,这其中的关系可就很引人回味了。
何应物一边讲,鬼锤一边问,他问的很慢、很仔细,像是要把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刻在脑子里。
鬼锤的胡须大蓬大蓬的掉在地上,当何应物终于把他知道的和推测的都说完,小屋里只有呼呼的火声,和滋啦滋啦刮胡茬的声音。
很快,鬼锤终于露出了他的脸。
这是一张典型的四方脸,下巴和左边脸上有两道明显的疤,灰白的胡茬映衬下,这张脸沧桑而坚毅,像是征服过漫漫黄沙、冰天雪地。
然后便是大蓬大蓬、都打成结的头发割落,用了不长时间,鬼锤的满头乱发不见了,留下的是紧贴头皮、如钢针竖立的灰白短发。
“马上好了,再等我一下。”
鬼锤说着去了内屋,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再出来,鬼锤已经变成一柄龙枪!
何应物几乎要不认得这个人。
他穿着破了不知道多少洞的一件戎装,但却浆洗的很干净,他脚下踩的是老掉牙的军靴,这种老型号的军靴除了坚固耐用,没有其他优点,可鬼锤似乎穿的很舒服,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靴子外侧露出的,是灰色三叉戟的手柄。
由于常年打铁,他的眼睛仍是红的,然而他的眼神再没有打铁时的浑浊、冷静或专注,也不见一丝方才的害怕、绝望,取而代之的是杀意、冷酷、癫狂。
这绝对不是刻意迸发出的气势,而是自然而然的心态流露。
那感觉好像就是说,我要杀便杀,是发自内心生死予夺的感觉。
老爷子很酷。何应物想。
他们一前一后,很快到了猎人行会。
三爷坐在平时林八爷坐的椅子上,泡着林八爷最常喝的茶,抽着林八爷最爱抽的烟,一言不发。
看到鬼锤来,三爷轻轻站起来,挤出一丝微笑:“你怎么这身打扮?胡子也刮了,头也剃了。”
“我这个样子,老八最熟,他要想回来看看,好找,不迷路。”鬼锤嘴角带出一丝笑意,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拍拍三爷的肩膀,“哥,我去看看。”
“嗯,老八在里面。你好好看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良久,鬼锤从内堂出来,静静坐在三爷边上。
“三哥怎么看?”他轻轻的给自己倒满一杯茶,送到嘴边慢慢品。
“待会儿喝完茶抽完烟,去看看现场。不过我猜,八成是林中老人。”三爷也开始品茶。
“同意三哥。撬不动啊!庞然大物。”
“那你说怎么办?”三爷笑着问。
“能怎么办,硬干啊!是兄弟,总要有个兄弟的样子。我们后半生,有事做了。”鬼锤接过三爷手里的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
“消息发出去了,不知道兄弟们能来几个。”
“我猜这次咱们十三二个老伙计能凑齐。”鬼锤还不习惯少了八爷,他顿了顿才纠正过来。
三爷笑了:“那多好。”
“老八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没有吧。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云灵娘。”
说道云灵娘,鬼锤重重叹了口气:“老八不该死的,他有机会活的”
“可这是八爷的选择他救谁或者怎么死,都是他的选择。”三爷说。
“这茶真难喝。”
“是啊,这烟也真难抽。”三爷附和道。
“所以说老八是憨的。”鬼锤幽幽的说道。
三爷乐了,指了指天上:“我们抽着八爷的烟,喝着八爷的茶,还这么数落他,他一定在骂我们呢!”
“骂好啊!骂的多了,才不会忘。”
“拉倒吧!不喝孟婆汤,才不会忘。”三爷说。
“对了三哥,你和老八击掌那事儿,还算数吗?”
“算!当然算!必须算!我可不想一个火葬,搞得那么沉重。”
“那兄弟们可要开眼了。”
何应物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两位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阳光很好,不毒辣,晒在身上很暖。
小家伙在何应物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揉揉眼睛看着何应物青紫一片的脖子,小嘴凑过来:“妈妈你又跟人打架了?”
何应物摇头笑笑,只能无语。
接下来的几天,鬼锤搞了一座冰棺保存林八爷,三爷的很多时间用在了擦拭枪械和磨刀上,看起来就像是要打一场硬仗。
从第四天开始,松木城陆续来了几位老人,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衣着华贵、也有衣着简朴,然而不同外貌衣着下,似乎隐藏的是同样酷烈不羁的灵魂。
他们一来就直奔猎人行会,和三爷、鬼锤打招呼的方式也很简单,无非就是重重的对一拳,铁腕交叉相互一拉,肩膀狠狠一撞,然后紧紧抱在一起。这时候,他们有的人老泪纵横,有的人嘴角带笑。
他们都会去看看安静躺在冰棺里的林八爷。
阳光很好、人多的时候,他们只是看着、看着,有时还会悄悄说着话,像是在聊天。
月光很亮、人少的时候,常常便会听到几声苍老无助的啜泣,和隐于月光暗处的呢喃低语,像是恶魔在苏醒。
何应物数了数,总共来了10位老人。
第七天到了,是个难得的阴天,无风。
自从来到末日世界,何应物好像就没有见到过阴天,今天总算见到了。
三爷和一帮老人议定在荒野上做火葬,相当于从猎人行会出发,送八爷一程到荒野,而荒野代表无拘无束、天宽地阔,他们希望八爷以后的日子像在荒野上那般自由。
林八爷绝对算是松木城的头面人物,因此大批人前来捧场,包括钱爷、秦爷、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各家店的老板。
猎人行会的院子太小,放不下这么多人,人们从院子里排队出来,一直排到主干道北横街。
其实这些人也不全是为林八爷送行,也有不少是给赵家表露善意。毕竟,林八爷是赵家代理人这事儿,实在算不上什么秘密。
一大早,何应物在店里喂小家伙吃饱饭,抱上她就要去猎人行会,这时候三爷回来了,说是要换套衣服。
“那我等您一起去?”何应物说。
“不用,你先去吧!我一会儿过去。记住你抬棺椁右前角。”
“三爷我知道。”
打过招呼后,何应物很快来到了猎人行会。
第119章 红肚兜(求订阅)()
猎人行会站了很多人,他们大多数在三三两两的聊天,看不出悲伤的情绪,仿佛参加八爷的葬礼,和参加一个宴会没有本质区别。
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另一个聚在一起、看人情冷暖的场合而已。
在末日世界,哪里还有什么大操大办的丧事,一般人死后大多是天葬,直接交给秃鹫或腐狼了,好一点的是土葬,再好一点的则是有个送别仪式,就像今天这样。
猎人行会收拾的很简单,除了一道白色条幅,和平时的样子几乎没有区别。
白色条幅钉在墙上,挂在内堂的大门口,上面是八个字:恭送楚中天林八爷。
反应了一会儿,何应物才明白,原来林八爷的真名是“楚中天”,至于为什么“楚”姓变成了“林”姓,他有一个好笑的猜测,然而现在,他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其实八爷对他算是极好的,在这个世界,不克扣点什么已经很好了,可八爷不光公道,还顺手帮了何应物好多忙。
没有八爷,他得不到重剑。
没有八爷,他和云灵娘过不了最初巨罗那一关。
无论如何,八爷都是何应物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绝对善意,他应该回报以起码的尊重。
前几天听三爷和鬼锤聊天时,透露出杀害八爷的杀手组织似乎叫“林中老人”,这当然也是刺杀自己的杀手组织。
不知道这档子事算不算完,毕竟作为主要目标的自己和云灵娘,现在都还顽强的呼吸着这个世界的空气。所以何应物很谨慎的发散二阶自然亲和,探查着一切可疑异动。
任何异常没有发现,何应物听到大街上人群似乎突然喧哗起来。
他心中一动,紧走几步来到大门口向外一看,不禁呆住了。
引起人群喧哗声的是楚三爷。
楚三爷换好了衣服,只不过这身衣服相当“出挑”:红肚兜、绿裤衩。
这是个绣花红肚兜,刺绣的主题是鸳鸯戏水,它红的耀眼,护住三爷松弛的胸腹,整个呈长方形,对角设计,上角裁去成凹状浅半圆形,下角呈尖形。
和绿的发亮的一条大裤衩搭配起来,简直让人感觉一股难言的骚气扑面而来。
很多人都在笑。
很多头面人物没笑,而眼神里满是疑惑。
只有鬼锤和其他十位老爷子,猛地眼里腾起雾气。
这些老人家,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生死一线的日子。
。。
“喂,大伙撑住喽!梦魇那帮兔崽子,我看已经被咱们吓破胆了!”一个四方大脸的壮汉大笑说着,他短发如钢针,正是年轻时候的鬼锤。
“你可拉倒吧!老子的胆可要被吓破了!你看看我们躲在这山洞里不敢出去,梦魇那帮家伙杀也杀不完啊!”说话的家伙躺在山洞的地上,个子很小,苦着脸,脑袋顶的头发正开始稀疏,正是壮年时的楚三爷。
“哈哈哈,老三你快别装了!最怕你装怂!酸的我牙都快掉了!要我说,咱们兄弟都能活着下山!”说话的人留着胡子,是风华正茂的林八爷。
“漫山遍野都是那帮兔崽子,我可不敢这么乐观呦!”三爷说着翻身坐起来,对八爷说:“老八你怕死吗?”
“怕!当然怕!这谁不怕!”
“我就知道你是个软蛋!”三爷说。
“狗屁!你才软蛋!可这玩意儿,生死有命啊!”
三爷狡黠的一笑:“嘿嘿,我提议,咱们不管谁死了,都不准哭,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脑残提议?”八爷有点发愣。
“不是嘛!死了就够悲伤的了,干嘛搞的再悲上加悲?”三爷理直气壮的说。
“不光不能哭,活着的那个,还得穿红肚兜参加葬礼,活跃活跃气氛!敢吗?”八爷挑衅似的说。
“谁不敢谁小狗!”
三爷说着,手掌重重的和八爷碰在一起,算是击掌为誓。
周围二十来号人轰然叫好,看热闹的当然不嫌事儿大。
转眼三十年过去了,谁能想到,三爷今天真的穿红肚兜参加葬礼。
曾经,说好一起活着的。
说好一起活着的。
他们真的说好的。
看到三爷的眼神,何应物心里狠狠的一疼。
那比所有哭嚎都宁静的眼神,比所有发泄都内敛的枯寂,比所有放声都无言的哀戚,才是最触动人心的力量。
小家伙也觉到气氛不对,呼吸都开始短促起来:“妈妈,我喘不过来气。”
她小声说。
何应物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小野乖,我们一起帮三爷爷度过这个难关,好不好?”
“好!那小野能做什么?”
“小野不要哭,不要闹,火葬了八爷之后,去好好陪三爷爷说说话,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