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戏录-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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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霄道人怒喝道：“你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该死！还不吃我一掌！”
雷芒暴涨，眼看就要劈头盖脸而下。
忽然，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师弟住手！”
来人正是清微道人，他脸色由于长途跋涉也有几分疲倦，只是一脸威严依旧不减。
清微道人显然也很不高兴，但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冷冷道：“赵五郎，凡是还是讲一个道理，我相信你不是这么不识大局之人，你自己先说说为何要弃局出走？”
赵五郎犹豫了一下，他正欲开口，施小仙却直截了当道：“当时南宫少羽抓了我，以我性命作为要挟，五郎是为了救我才弃局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所以……一切都怪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再次震惊，他们不敢相信南宫少羽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毕竟正道道坛决实行数百年，能进道坛决赛场的无不是门派内的精锐力量，都是代表门派而战，自身言行重乎一切，还从未有人会作出这般龌龊之事。
但却不想，这南宫少羽的掌教之位要以一个弱女子的性命要挟对手得来的，若是教天下人知道了，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堂堂一个正道掌教却还不如江湖草莽来的光明磊落！
神霄道人怒火未消，依旧训斥道：“他无耻是他无耻，即便对手这么做了，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就放弃了道坛决和混元心，也是愚蠢的不可原谅！赵五郎，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你还分辨不出来么，一个女子杀了便杀了，又有什么可惜，但这道坛决二十年一次，承载了我符箓门上下多少代人的希望，更不用说那混元心，我符箓门传承几百年，可是镇派之宝，你，你怎么这么蠢不可及！”
施小仙听了这话，沉默半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施小仙虽只是一介女流，但我亦懂得一些粗浅的道理，我若有的选，我必然不要五郎来救我，他问鼎决赛，继承掌教之位，这是葛师父的遗志，也是他的目标，我是全力支持他的，就算这次我死了也会为他高兴。可是……”
“可是，若是劫持的是其他门派的女子，我却希望五郎能够好好想一想，一个人可能和一个门派，和天下大道比起来实在是太渺小了，但是世间万生皆值得怜悯，所谓的大善不都是由一点点的小善汇聚起来的么，修道之人若是连眼前的小善都不愿去做，连基本的仁义之心都没有，试问这样的人就算武功天下第一，就算他问鼎了道坛决，当了这正道掌教，又有何德何能能统领道门？”
施小仙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符箓门弟子一个个都不知如何回答，他们都深受四大道人教诲已久，一个个都以振兴门派以己任，为了门派辉煌便是抛头颅洒热血也是在所不惜，甚至已经根深蒂固地认为，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是在所难免的。
但恰恰就是，这门派二字却就代表了大道两个字了么？门派的兴衰就代表了正道的兴衰了么？这道一个字始终还是在乎人心，一个人的性命和门派的兴衰，看起来重要性高下立判，但真要做抉择时却并没那么容易。
神霄道人脸色颇为难看，他喝叱施小仙道：“荒唐！荒唐！你这女流之辈只懂得儿女情长，还懂些什么！”
赵五郎却反驳道：“此事错在我身上，我原先不该多说什么，只是我倒是觉得小仙刚才说得没错，师叔若是连一介女流都不如，那才叫可悲。”
“你……”
神霄道人还欲发作，清微道人却阻止了他，他道：“既然你欲谈大道，那我便问你，你为了一个女子，就把掌教之位让给了南宫少羽这伪君子，这人上位后日后不知还要有多少人要遭受劫难，你为了一个人而害了天下更多的人，这岂不也是更深的罪孽？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赵五郎道：“我知道维持正道难免需要牺牲，或许为了更好的结局牺牲掉一个无辜的生命无可厚非，但是弟子心想，我现在心怀正义，为了正道放弃了一个可以救助的性命，那日后我可能就会放弃更多人的性命来维护我所谓的正道，师叔，人心不可预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一直保持一颗永远不变的正道之心，我只知道我若是连眼下的善都可以舍去了，我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不去保护了，那未来长途漫漫的真和善，我就真的不知道还能坚守多少。你们又怎么知道，这样的我又能比南宫少羽好上多少呢？”
“师叔，我再说句不中听的话，这道坛决既然要以武定尊卑，若是今日南宫少羽武力远胜于我，人品又恶劣如豺狼，难道正道千载基业就这样眼睁睁拱手让他去毁灭？一人再强总有限界，若是他为非作歹，自有厌恶其行的人来收他，我赵五郎就算来日功力尽废，若见天下不平之事，也愿意尽着绵薄之力相助，不为其他，只是叫他知道这天下的道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众人无言。
清微道人沉吟半响，摇头道：“算了，不辨了！当日符箓祖师与剑宗掌门在黎云山为了杀恶人是否是救人一事辨了三天三夜尚未辨出个高下，今时今日你我又何必重演此局，这世事虽然需要我辈努力而为之，但有时却也是命运使然，或许这便是宿命罢。你们走吧！”
他说不出的满腔疲惫，负手转身颓然离去，神霄道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五郎道：“师兄，就这么不管他们了？”
清微道人道：“那你还想如何？”
神霄道人道：“赵五郎犯了大错，自然是要门规处置啊！不能这么放了他！”
清微道人笑了一声道：“门规？大错？他又何错之有？师弟，你觉得我们符箓门中有谁能打到道坛决的最后一场？又有谁能在比试中这般扬我门派之威，王琼风剑术天下第一，尚且拱手相让，但他御剑宗门人之精锐何时又逊色于丹鼎观一分？师弟，你我也该觉悟了，自私的是我们，而不是这些弟子，门派之威不在一时的道坛，而在平日的言行，我符箓没落又岂是道坛决败局、混元心丢失这么简单，走吧！”
符箓门众人踏着石梯往云雾之中行去，没有人再来管赵五郎和施小仙，最后只剩下李默然一人，他站在台阶之下，想了想，终于朝赵五郎道：“五郎，我师父生性急躁，你不必介意，混元心一事你也不必过多在意，此物原本就非我门派独有，我相信没了这混元心，只要弟子肯勤勉修行，也一样能叫其他门派不敢小觑。”
长风乍起，他一拱手道：“对了，听闻你二人要往滇南而去，长路艰辛，一路多多保重！来日若回符箓，师兄违逆接风洗尘！”
赵五郎和施小仙齐齐拱手道：“谢默然师兄，保重。”
第355章 三进黎山（）
长路漫漫，重回黎山。
二人在山林之中缓缓走着，沿途景色变换，一幕幕回忆翻涌而来，令人唏嘘。
过了一座山，便到了一处茂密的杉树林，施小仙见赵五郎连日来神色一直有些颓废，突然叫道：“五郎，我们来比赛下好不好，看谁最前跑到前面的石桥，输了得给我师父整理书籍哦！”
赵五郎笑道：“我现在怎么跑得过你，你这不是欺负我么。”
施小仙道：“自然是不需要你跑啊，我们都用傀儡，你就用阿鬼好了，我也用傀儡怎么样？阿鬼，你要背好五郎哦，别把他摔了，听到没有？”
阿鬼吱吱了两声，似是应战了。
赵五郎见施小仙童心大发，心想此处距离紫云谷也不过半天的路程了，遂答应道：“比就比，阿鬼，小仙其他的傀儡肯定都不如你，我们怕她做什么，她输了，我们也罚她整理书籍，不许她贪玩。”
阿鬼又吱吱了两声，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
施小仙哼了一声道：“呀，你们现在都合起来对付我了！不过……”
她突然从乾坤卷中放出一只狼傀儡，道：“这个可是我所有傀儡中速度最快的一个，五郎、阿鬼你们输定了！”
说着也不等赵五郎答话，自己换骑着狼傀儡就如一道利箭一样从前冲去。
赵五郎急忙拍一下阿鬼道：“她耍赖！我们快追上她！”阿鬼眉头一竖，吱了一声，也四肢着地，背着赵五郎迅速追了上去。
这二人一前一后，犹如两只灵兽在丛林之中飞奔，傀儡狼本就是用于短途奔袭，速度自然比阿鬼快上一筹，尤其是在树林之中，辗转腾挪，爬坡跳跃都十分灵巧，不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茂林深处。
赵五郎驾着阿鬼奋力追赶，口中叫道：“小仙，你别跑太快了，这地方树太多了，小心一点！”
施小仙嘿嘿笑道：“你这缓兵之计可骗不了我，这黎山之中哪里还有什么危险，你还是赶快追上来吧。”
她一路向前，眼看就要冲出这层层丛林到达石桥边上，突然一声怒吼响彻山林，惊得无数鸟雀乌鸦振翅高飞，更有片片枯叶如暴雨般落下。
“啊！”前方施小仙惊叫了一声。
“小仙！”赵五郎脸色一变，大叫了一声便驾着阿鬼迅速朝声响处奔了过去。
越过几丛藤蔓杂草丛生的坡地，就看见施小仙早已停在原处，她回过头看了看赵五郎，道：“我没事，只是突然一声吼叫把我给吓了一跳。”
她跳下傀儡，四处瞧看道：“不过好奇怪呀，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我在黎山呆了这么久从未听过这般凶恶的叫声。”
赵五郎道：“你我许久未曾回来，此地若是生出什么异物也不足为奇，当小心为是。”
施小仙好奇道：“我们去看看，说不是来了什么新的异兽，也可抓来瞧瞧。”
二人皆是好奇之心，一拍即合，于是循着声音往森林另一个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四周都是高大的杉树，一棵棵都超过一丈粗细，七八个人都抱不拢，杉树擎天而立，遮天蔽日，如同一座座宝塔直插云霄。
二人走了片刻，便闻到一股腥味，这腥味之中还有一丝腐烂的气息。
赵五郎警觉道：“这味道可不像是林中兽类的味道，好像……”
施小仙接应道：“好像墓穴里腐烂的尸体！”
赵五郎道：“不错，这里虽然树高林茂，但空气也算通透，不该有这异味，只怕……”
突然又有一阵嘶吼声穿了过来，无数的树叶噗噗噗地落了下来。
赵五郎惊了一下道：“那畜生在头上！”
二人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巨大人脸倒悬在树干上，这人头足有一面油伞大小，装如猿猴，但却无毛，面色青白如尸体，双瞳金黄发光，口中生有犬齿，倒悬树杈上看起来十足恐怖。
“啊！这是什么怪物？！”施小仙毕竟是女子，吓得退后了两步。
说话间，这怪物再次发出一阵吼叫，一股恶臭充盈整个树林间，二人不知有没有毒，急忙掩鼻，快速后退。而后这怪物手脚并用，顺着树干快速落了下来，只是一跃一扑，磨盘大小的巨掌已经拍了过来。
掌厚如垫，分作五指，皆带一尺长短利爪，拍动之间带出一股腥风气浪。
赵五郎和施小仙急忙躲了一下，这一掌直接拍中树下的巨石，轰隆一声立即化作一片齑粉。
“好大的力气！”
这怪物一击未中，就暂时半蹲在杉树下恶狠狠地盯着赵五郎和施小仙，似是在观察这二人，它移动着巨大的身子，像挪动一座小房子一样，缓缓走了过来，双眼中都是金灿灿的凶光。
赵五郎道：“状如巨人，浑身无毛，恐怕是臭名昭著的金瞳人面犼！”
施小仙道：“金瞳人面犼？”
赵五郎又道：“不错，不过这人面犼可不是滇南该有的异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黎山的，定时有人把它招了过来。”
施小仙惊了一下道：“难不成是驭灵司的门人在此？”
赵五郎毕竟在驭灵司内呆了不少时日，对这些门人还是颇为熟悉，他摇头道：“不会，驭灵司乃是名门正派，其门人出谷极为不易，甚少来此，即便来了也不会这般任由灵兽无作非为，只怕是其他门派的驭灵高手！”
二人说话间，这人面犼已经咆哮而来，吼声震天。
这孽畜伸手一拍，一个丈粗的杉树就应声直愣愣地折断倒下，当真是好大的气力。
若是以往，别说这一只人面犼，便是十只二十只赵五郎也不放在眼里，但如今他烈焱衰竭，混元心不在，自然是连一只都对付不了。
施小仙生怕赵五郎吃了亏，急忙一震乾坤卷，两头巨大的熊傀儡就跃了出来。
“撕了它！”
巨熊咆哮朝这人面犼扑了过去，不想这熊傀儡刚跑了一半，空中就跃落另一只人面犼，这巨犼伸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