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临天下-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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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郡郡治义渠城,冒顿站在城楼上眺望北方,目光所及之处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只在靠近义渠城的地方才能看到田地和村庄。
此时冒顿心潮澎湃,他的自信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足过。因为他能够离开咸阳来到义渠完全是凭借他自己的策划一步步达成的。本来兰鄙俚已经想好了一个李代桃僵的主意,也已经找了一个和冒顿有几分相似的匈奴孩子准备替换冒顿,但是冒顿拒绝了,因为他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想要试试,这个计划就是要让成蛟和嬴政兄弟相残,最好打个十年八年的才好。
所以,他留下了,留在了成蛟身边。一次策划的成功让冒顿的信心爆棚,也让他心存侥幸。冒顿不知道为什么当年白宣一定要把他带回咸阳,这也是最开始冒顿到了咸阳后无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原因。但是随着他在大秦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白宣地位的提高,冒顿觉得白宣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想想也是,大秦的太尉,每天处理的军国大事不胜枚举,不应该有时间关注一个小小的质子,而这回秦王准许冒顿跟随成蛟到北地来也恰恰证明了冒顿的判断。这让冒顿觉得,他的计划还应该更大胆一些,即便不成即便败露从这里逃往匈奴总比从咸阳方便的多。再说,兰鄙俚还特意安排了人手暗中援助冒顿,这让冒顿完全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的执行他的计划。
冒顿浮想联翩的时候,他身边响起了战靴的声音。
樊於期:“大王立扶苏为太子,长安君又多了一层阻力。”
冒顿:“此事阻力本来就大,多不多扶苏无足轻重。我很奇怪,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难道你觉得成蛟真的可以替代嬴政吗?”
樊於期:“事在人为,当年谁把一个赵政放在眼中,可是他成了如今的王,所以说事在人为!”
冒顿:“将军觉得自己能够超越君侯?”
樊於期:“不能。”
冒顿:“那么就是长安君可以超越嬴政?”
樊於期沉吟片刻之后,艰难的摇了摇头。
冒顿:“我在九嵕书院师从院首韩非,他别的没教过我,只告诉我一个道理,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将军可知其意?”
樊於期摇摇头,冒顿接着说到:“师尊韩非子有言,夫圣人之治国,不恃人之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为非也。恃人之为吾善也,境内不什数;用人不得为非,一国可使齐。为治者用众而舍寡,故不务德而务法。
这句话的意思是:圣人治国的方法,不是依靠人人为善,而是使人人不作恶。一国之内为善的人不计其数;使少数作恶的人不作恶,国家便能太平。君王治国,是依靠众人的力量并使那小部分作恶的人去除恶。所以,治理一个国家不要老是着眼于提倡好的道德,而应致力于建立那管理少数作恶者的条文。据此推论,君王只需掌握法律,以法治民就会天下太平,而只以宣扬好的道德教化来治理国家是徒劳的。
如今大秦奉行的就是法家之言,秦律严苛但却卓有成效,百姓处于严刑峻法之下哪有叛逆之心?而且律法这把剑是掌握在君王手中的,想要将这把剑为我所用只有一个办法。”
樊於期:“那就是长安君成为秦王。”
冒顿:“正是,但这难处之大无异于登天,将军岂能不知?”
樊於期沉吟片刻后说到:“也不是多难,只需让大秦百姓知道当今秦王并非先王子嗣,唯有长安君才是先王血脉王室正宗,只有长安君才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
冒顿:“这会谁会信?”
樊於期:“我不是今天才想起要这样做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不断的完善我的计划也不断的推行我的计划。这些,长安君是不知道的。以前长安君身在咸阳等于羊在虎口,如今来到北地如同龙入大海定会一飞冲天。”
冒顿:“那要我做什么?”
樊於期:“若到那天我可以确保嬴政人头落地,即便他有儿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能有多大用处?到那时长安君以匡扶社稷夺回赢氏基业唯有振臂一呼率军反攻咸阳,定能一举功成。王子要做的就是找个机会回到草原,即便不能立刻成为大单于,也要发动兰鄙俚的部族发兵攻击北地三郡以此拖住镇北军,以便让我和长安君的军队能够毫无阻拦的杀回咸阳。”
冒顿:“此计甚好,只是你忘了一个人。”
樊於期:“你说的是白宣对吗?嘿嘿,我怎会而忘记他,所以我的计划是先把你送回匈奴,然后刺杀白宣!白宣的死应该和嬴政是同一天。”
冒顿:“我何时回匈奴?”
樊於期:“等镇北军将北地郡防务完全交给我的时候。”
冒顿:“有个疑问。”
“请讲。”
冒顿:“是不是我越早成为大单于就对成蛟越有利?”
樊於期:“自然,王子有何计策?”
冒顿:“我可以让我舅舅煽动头曼攻击榆林塞,如此可以将镇北军尽快的凋往他处,我就能尽快返回匈奴。我想问你手下有没有刺客,若有就借给我。”
樊於期眼睛一亮点点头说:“明白,但是我的刺客都已经布置在咸阳了,不能动。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刺客,有他一个你先杀谁就杀谁!”
冒顿伸出右掌和樊於期的右掌拍在一起。
“冒顿,跟我去赛马!”
城下,成蛟冲冒顿挥着手,冒顿冲樊於期一笑转身走下城墙。樊於期看着俩人策马而去,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这笑容没有喜悦只有狰狞。
第257章 狼王归来()
秦王政六年秋末,这是一个秋高马肥的集结,休养生息了一年的匈奴各部无论是人还是牛羊都增添了不少。匈奴单于庭所在地头曼城早已经恢复了生气到处热闹非凡,金顶王帐前的露台上,大单于头曼斜靠在大阏氏呼兰的腿上,一边抿着酒一边看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正在和一只小羊羔摔跤。
头曼:“好!用脚拌它后腿。对,就这样!哈哈哈哈,伊莫邪,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来,阿爸这只羊腿给你吃。”
小小的伊莫邪扔下咩咩叫个不停的小羊羔歪歪斜斜的扑进头曼怀中。快三岁的伊莫邪走这么几步路就跟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头曼问过大祭司这是怎么回事,大祭司说这是天狼神下凡的表现,天狼神本来是天狼是四条腿着地的现在忽然变成两条腿走路,这需要慢慢地适应。
头曼听了自然高兴,当然大祭司也得了不少赏赐,大祭司从头曼单于这里领了赏赐转回头又接到了大都尉詹摩多的厚礼,因为那些话是詹摩多让大祭司说的。伊莫邪的确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为他不仅走路不稳还说不了话,当然这都被大祭司称为是与众不同的表现。
但是从现代医学的角度上来看,伊莫邪是有毛病的,首先这孩子超重,他比同龄的孩子大一圈儿,胳膊腿短粗,最主要的是他的双腿天生是O型腿,这种腿型比较适合骑马,但是站在地上的时候全身的重量压在膝盖内测,很容易因为疼痛而不能持久站立也会因此斗志走路不稳。至于不说话吗,那可能就是脑子的问题了。不过伊莫邪刚刚不到三岁,也看不出来治理上有啥缺陷,这年月没现代那么讲究,孩子能吃还能喝能睡,不哭不闹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干啥。
看得出来,头曼是真喜欢这个小儿子的,因为伊莫邪从小就黏头曼,这一点和三年的冒顿完全不一样,冒顿只黏他母亲,所以头曼自然会稀罕伊莫邪。还有一点就是别看伊莫邪有毛病但是这孩子从小力气就大,这边现在能吃长得胖还有就是十几斤的小羊羔子他能一下举起来。这又被大祭司称为天生神力,这又是天狼降生,又是与众不同又是天生神力的,有这么多光环加持,头曼想不喜欢伊莫邪都难。
呜嘟嘟嘟嘟~~~~
就在头曼父子二人正在嬉笑打闹,突然之间头曼城内响起了牛角号声。头曼立刻坐起身看去只见刚才还井然有序的城内瞬间乱作一团,王庭禁卫天狼骑在万夫长的号令声中迅速集结,各处营盘的匈奴骑兵也纷纷披甲上马向单于庭集中过来。
咵啦啦啦,三匹彪悍的战马疾驰而来,当来到金顶大帐前的时候,三匹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蹬空长嘶一声方才停住。为首一匹战马上跳下一人正是大阏氏呼兰的父亲匈奴大都尉詹摩多。
头曼:“怎么回事,为何吹号集结?”
詹摩多:“大单于,兰鄙俚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率领全族三万精锐杀往上郡,大军前锋已经和这北郡交手了。秦人已经点起了烽火,上郡、北地、陇西三郡的秦军都已经集结备战。大单于,这个兰鄙俚一直不肯和镇北军翻脸可如今突然攻击镇北军,这里面会不会有啥阴谋?”
头曼:“他去攻打上郡,你在这里集结军队干啥?难道你想?”
詹摩多:“大单于英明,我是想悄悄靠近秦国疆界,趁着兰鄙俚犯傻把镇北军吸引到上郡的时候偷袭北地郡。听说秦王把他弟弟长安君派到北地郡戍边,大单于,这可是一只肥羊啊!”
头曼:“你说的有道理,传令,召集各部首领王庭议事,头曼城各军于王庭前集结。”
榆林塞镇北军主将府内,军司马冯去疾打开刚刚送到的密令,他看完密令之后拿起帅案上一块令牌递给一名校尉,就这样帅案上的令牌一块块的减少,军令一道道的发出,片刻之间已经部署完毕。
当房间内只剩下冯去疾和亲卫之后,黄皓从帅案后的屏风分后面走了出来。
冯去疾:“黄老这就要走吗?”
黄皓:“徐安已经进入匈奴了,冷锋北地部已经全员发动,我不能等了。我去半道上等着他,只要他不死,呵呵呵呵,就成了。”
冯去疾忽然双膝跪地大礼参拜,屋内所有侍卫也都是跪倒在地齐声说到:“恭送黄老。”
黄皓嘿嘿一笑把斗篷上的兜帽戴在头上之后转身消失在屏风后面。
兰鄙俚对上郡的攻击很是迅猛,但实际上他并不敢深入,只在上郡边缘地带游走,更不敢靠近榆林塞。这么些年了,兰鄙俚的部族一直和镇北军相处的很是融洽,甚至有时候兰氏部族的马群羊群跑过了界被秦军抓获,可只要兰鄙俚出面和北地三郡长史崔固喝顿酒这些问题就圆满解决了。不仅牛羊和马一个不差的还回来,而且秦军没提出任何附加条件,久而久之兰鄙俚的部众都快把镇北军当成自己的兄弟了,双方经常出现你到我这边喝酒我到你那边喝酒的事情,甚至还有的兰氏部族的姑娘偷偷跟了镇北军的将士。
可是这突然间翻了脸让很多兰氏部族的骑士们很不适应,面对平时称兄道弟,一块喝酒一块吃肉的秦军这些匈奴骑士实在是下不去手哇。更何况准备军中有不少都是这些匈奴骑士的姐夫妹夫呢,尽管这些匈奴的女子的身份得不到大秦律法的承认,但是匈奴人可不是这么看,匈奴女人是跟谁睡了那就是谁的老婆。所以说面对姐夫妹夫,这弯刀实在是砍不下去。
匈奴骑士是这个心态,镇北军也没比他们强多少。镇北军的的将士们算是最早接受成体系的忠君爱国思想熏陶的大秦将士,将士们心中有大秦有君主有家国,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战。可是在真正面对这些有亲戚关系的平时也相处的不错的匈奴兄弟的时候,镇北军的将士们还是有些不忍心,但是这不妨碍镇北军的战斗力,该射出的弩箭还是那么狠那么准,该劈出的长剑收回时剑身上沾满鲜血。
匈奴兵都知道镇北军招惹不得,兰氏部落的匈奴兵之前的体会远不如詹摩多部族和其他部族深刻,可这一次兰氏部族的骑兵们真正知道了镇北军的厉害。本来就不想打,现在又打不过只好退呗,于是在上郡附近匈奴兵和镇北军展开了拉锯战。
但是没出三天兰氏部族的匈奴兵发现只要他们擦着镇北军划出的分界线的边不跨过去,镇北军的将士们就不搭理他们,于是乎双方隔着这条看不见的分界线开始叫阵。热闹是挺热闹,声势也不小就是没啥实际的伤亡。
兰氏部族这边每天和镇北军吹胡子瞪眼打嘴架,镇北军也是很默契的配合他们,可这样一来把率军悄悄抵达距离北地郡一百里之外的头曼和詹摩多弄得摸不着头脑了。上郡那边越打越热闹,可为啥北地郡的镇北军就是不调兵支援呢?这个问题也困扰着樊於期和冒顿。
驻扎在北地郡的镇北军不走,樊於期就不敢放冒顿离开,事到如今樊於期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了。按原计划想把冒顿送回匈奴,然后刺杀白宣和嬴政,同时策动长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