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地狱的冥侦探-第7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种职业,便是阴阳师。
席间的贵族们理所当然地如此想象,然而就在这盛大的祭典里,某位理应到场“与天地沟通”的男人却并不在列。不过;或许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毕竟,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所谓的祭典也不过是贵族们图一时之乐的借口罢了。
华美的包装下;早已腐烂的果实臭不可闻。
所以,华美的盛宴不如今宵的一轮明月更赏心悦目。
——对了,这就是个很好的理由。
一旦思及此,这男人略带嘲讽地勾起唇角,端起一盏酒水,送到唇边。
这一夜,万里无云,恰是赏月的好日子。银盘般的月亮洒下清朗的光,这个男人,包括他的庭院,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他倚着房屋一侧的柱子,曲着一条腿,白色袍子的后摆因这坐姿在縁侧上铺开——若是对那些附庸风雅的贵族来说,这坐姿着实不够风雅。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从他的举止便可看出他的性格:不拘礼俗,亦不粗鄙,随性而自然。
这一年,安倍晴明刚晋升为天文博士,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日后的作为,更不知自己的这一生注定会蒙上些传奇色彩。于他来说,只愿在群臣于宫中享受祭典之时,偷偷躲在自己家而已。
庭院的草间,纺织娘一声又一声愉悦的鸣叫,然而,忽然就被打断了。
有人不作通告便推门而入,庭院的木门吱吱嘎嘎地发出噪音。
又是个随性的人。
这位客人还未踏入,却听得安倍晴明一声道:“真是可怜。”
“可怜?”客人问道。
安倍晴明挑了挑眉:“现在已是深秋了,再过不久就会入冬,那些纺织娘没有多少日子可叫了,现在被你打断,能叫的时间便又缩短了几分。”
新来的客人随口道:“虫豸而已,不足为道。这里不能叫,它们也会到别处叫个够,无需你为它们操心。”
“所以,这位客人,你也是这么看待人的吗?”
那位客人也不否认:“在吾等眼中,人类自然如蝼蚁一般。”
“那么,您随意闯入蝼蚁的家中,似乎有些自贬身份了。”
“看来,您对我的身份稳操胜券了。”
与这个地方的人不同,月光下的客人一头长长的金发披在肩膀,高鼻深目,碧蓝色的双眼清澈如水,却又深不见底。他并没有靠近安倍晴明,而是选择离他较远的縁侧一角边坐下。
“我以为,你会把我当作这个地方人口中所称的鬼一族。”他继续说道。
晴明回道:“所谓的鬼一族其实也是海外而来的人类而已。但你不是。”
客人避开后半句,饶有兴致地说:“你的说法倒是和这个地方的人大不相同,这里的人,一直认为与他们不同的事物便是‘鬼’;受到些灾害便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鬼的身上看来,你也与常人不同。”
晴明透过洞开的大门,向远方凝望。
远处,山在夜幕中被月光映出轮廓,层层叠叠,绵延向远方。
这是个很美丽的国家,但是并非完美。
上半年,某地发生了地震,死伤百姓无数;上个月,又开始流行起瘟疫,民间尸横遍野。然而就是这样情况,宫中还在大肆铺张宴请百官。
而他则躲在家中喝酒赏月,做些最无聊的事,对国家无法有更多的建树。
因此,安倍晴明说:“不,我也是个俗人。俗不可闻。”
如同能够洞悉他的想法,这位外来客说:“你错了,正因是俗世,所以才要远离,你的做法是对的。”
“像你一样么?”安倍晴明嗤笑道,“轻飘飘来去,连个影子都没有。”
那位客人单薄的身影在月色下没有投下一点阴影。
“为什么要有影子?”客人反问道,“对吾等来说,只要有光就够了。”
“光越大,阴影就越大,”晴明眯起眼睛,“世间万物,都是均衡的。”
“包括光与影?”
“你见过只有白天没有黑夜的时候吗?”
“但是白天的时间与夜晚相比总是更长的。”
“可是太阳不会永远发光下去。”
“哦?你怎么知道呢?”
“日月星辰,都悬于我等头顶的宇宙,我观看星象时,时常能够看到一些星辰的消亡与诞生。在我看来,太阳与月亮不过是星辰当中距离我们较近的二者罢了。只是我们无法察觉,但总有一天,太阳也是会和其他星辰一般消亡的。”
客人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或者说,跟他聊天的这个男人也很有趣。
于是他脱口而出:“你很有意思。”
“是吗?”
“至少比这个地方的其他人类要有趣得多,”这位客人坦诚道,“这样一来,至少我也不虚此行了。”
“是吗?”
“其实我是在世界上到处游历的时候,随便来到这个地方的。”
“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然后这位客人开始诉说起他的烦恼。
“是为小女之事,想带她最后看看这个世界。她为了一个成日板着脸的冷冰冰的不高兴的讨人嫌的男人,就这么去了太可惜了”这位客人叹了口气。
安倍晴明听他在描述女婿时用了一大串前缀,便知道他真的很讨厌那男人了。
客人摊开掌心,一小团光幽幽地从他掌心里腾起,并不离开他左右,仅仅围着他的手打转。
“这便是小女——亦可说不是。她几乎已经消失,灵魂也只剩下这么一丁点”
萤火般微弱的光芒映着这位客人的脸,看上去他有些忧郁。
“我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客人继续说道,“保持着现在的样子,早晚也是会彻底消失的。我对她心生不忍,但也不能破坏规则让她起死回生。死去了就是死去了,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死去,再不剩下什么”
晴明饮了一口酒,对客人的话置之不理,却说道:“上月时,这个国家的某地出现了瘟疫。”
“哦。”客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人类的生命是很脆弱的,至少按照目前的医术来说,一旦染上那种疾病就只有等待死亡一条路。我也尝试过一些方法,虽然遏制了传染加剧,但死去的人,我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一把火烧掉,免得死尸传染更多的人。”
“这就是你想说的?”
“不,”晴明正色道,“其实这只是开始。本月上旬时,京城的附近开始出现些黑色的影子四处游荡。”
客人默不作声,听他说下去。
“人们对他们恐惧不已,甚至有人认为他们是瘟疫之神派来的遣使,只要沾染上就会换上疾病。我便亲自去查探,然后发现,那些是由瘟疫罹难之人在临死前积聚的怨念。一人的怨念不足挂齿,但若成千上万人报以同样的怨恨,就能产生别的东西。”晴明皱了皱眉,“那种丑陋的形态,或许您是想象不到的。于是我想,人心能生鬼,大抵便是这个道理吧。”
“然后呢?”客人好奇道,“你把他们消灭了吗?”
“消灭?”晴明话锋一转,“没有的事。我纵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把存在之物回归于零。我能做的,只是让他们再改变一种形态罢了。”
“那你拿他们怎么办了呢?”
“此地往东去,大概十里地,有一户农家的儿子感染了瘟疫,当时快要死去了。”
“这又关一个平民什么事呢?”
“当然有关,”晴明的笑容透着一丝得意,“京郊的那些黑气,与我同行。”
客人短短地“哦”了一声,似明白了什么。
“您或许也知道了。虽然可算是邪魔外道,但对于垂死之人的治疗却尤其有效。许是那些怨念本身就是垂死之人而起,所以遇到相同遭遇之人,便能因对死的怨恨而令其继续生存。”
“但是那样的话,那个孩子也不能算是正常的活人了吧?早晚有一天这个孩子会因为承载他人的怨念而成为活着的魔物的。”
“于是,便是您了,”晴明向客人点点头,意味深长道,“正在我为这事一筹莫展喝闷酒的时候,您来到了。世上大概真的有缘分这个东西吧。”
“你”客人看了看手边的那团光,挑明道,“你是希望能让小女的灵魂碎片压制住那些东西吗?”
说这话时他是有犹豫的。这团光早晚会消失,或者说她本来就应该消失了,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些想法而强行搜集起她灵魂的最后一些碎屑,留在自己身边。
“并非压制,而是融合。光越大,影便也越大——但相反的,影越大,光的大小也应相同。”晴明说,“这便是回答您之前说的——无论是什么,死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不,并非如此。当时存在的身份会死去,但所留下的东西总会转化为别的东西。就如您的女儿,她的消亡甚至连我都可以看得出。自她一进来,我庭院里的一草一木就都沐浴在她的光下,受到了不少灵气的恩惠呢。”
客人收回手,那团光便乖乖地钻入他的掌心中,不现于人前了。
“让她的灵魂进入人的身体,与消融在空气中滋润万物比起来,您觉得哪一个更好一些呢?”
“都不好。”客人实话实说,“能回归原有的容貌才好。”
“可是您自己也知那是不可能的。万物都会死去,就连神也不例外。”
“对,所以我只能二者选其一。”客人缓缓起身,“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啊不过,与常人不同会让你孤独的吧?”
“孤独?没有的事,”晴明向某个方向举起酒盏,“自有人会为我吹奏一曲。”
那个方向,所指皇宫。
这个时候,宫殿里的盛宴应该已进入。
晴明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官员此时多半会乘着酒意大声起哄:“博雅大人,请吹奏一曲吧!”
而被称为“博雅大人”的男人丝毫没有“大人”的架子,一定会老老实实地站到中间,真的乘兴吹奏一曲。
他用的笛子,名为叶二。
在安倍晴明的脑中,浮现出博雅吹奏起叶二的画面。
然后晴明说:“你能听到笛声吗?”
——便真的有笛声传来了。
在异国美妙的旋律中,客人因怀有心事仍有些踌躇。
“把她的灵魂赐予一个人类,会被污秽污染。那样的话”他喃喃道,“即便她以后以人类的姿态活下去,但是她还是她吗?”
晴明仿佛看破了他的心事,微笑道:“到那时,他们的存在会以出乎意料的姿态重现于人间吧。”
悠扬的笛声如流水淌过,庭院的二者不再作声,只愿静默以对,侧耳倾听。
曲终,偌大的庭院里,便又只剩下一个人。
此后,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到那时,他们的存在会以出乎意料的姿态重现于人间吧。”
最后一句,晴明大人已经预测到若干年后的冥王哈迪斯被一群人教导成一个王的未来了tvt
晴明:果然,是出乎(宙斯的)意料啊。(淡定地喝茶)
另,宙斯的随性表现在他乃淫神。
小剧场:
“至少比这个地方的其他人类要有趣得多,”这位客人坦诚道,“所以,安倍晴明,请做我第x房爱妃吧!哈哈哈哈!”
——宙斯,真淫神。
第144章 尾声迈向美好的明天()
自那以后,过了十年。
人类的世界;十年的光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城市规模在扩张、郊的荒地被改建为公园;原本废弃的大楼被推倒重建。平房成长为高楼;孩子们栽种在学校里的小树苗在不经意间也长成大树了。
十年中;守也长大了。
这一年的夏天;他从米国毕业后回到了米花市。原本熟悉的街道似乎一夕间变得陌生。
守七岁的时候,以米花市为中心爆发了一场灾变;所幸伤亡极小。
有人说在灾难之时;会有身披金色铠甲的人前来相救。但未曾亲眼目睹的人只当是个笑话便一笑置之。
有人说;乌云滚滚的空中从天而降一柄巨剑;便立刻云开日出;就连地上的雾气也消散得一干二净。但也有人认为那是环境污染导致的雾霾,只要到了时间便会散去。
有人说,云开之后,那柄剑消失之时,能够看见空中浮着两个人,好像在接吻的样子
于是也有人说:你这是玄幻爱情肥皂剧看多啦,赶紧洗洗睡吧
总之,人类是只相信自己所见之物的。
不过这样也好,把这件事当作笑话,很快就会被淹没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中。
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是应该有界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