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诛天-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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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很平淡的话，几人间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没人说话，四下一片安静。
还在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的风，似乎也因为气氛的压抑，而停止了呼啸。
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越来越沉重。
“好吧。”
直到气氛压抑得让人难以承受时，还是苏杨最先打破了死一般的沉，“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也隐瞒的，我确实不是幻灵宗弟子。”
王寒呼吸一滞。
尽管早就猜到，亲耳听到苏杨承认，他心里依旧无由来一阵失望。
甚至，带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愤怒。
自从被陈笑出卖之后，他就很难再相信其他人了，现在好不容易相信了一个人，没想到还是这种结果。
“这么说，你是其他势力派进幻灵宗的眼线了？”
王寒没有说话，萧梦雨却冷冷的问了一句。
“是的！”
事到如今，苏杨也没有隐瞒，盯着王寒一字一句道：“我，乃是嗜血殿殿主座下四大圣使之一。”
刹那间，王寒如遭雷击。
嗜血殿！
又是嗜血殿！
他很想怒吼几声，但不知为何，他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呆呆的与苏杨那双充满愧疚的眼神对视着。
对于这个势力，他太熟悉不过了，之前嗜血殿少主秦嵩，便是化名为沈碧浪，混入铁虎寨内当了二当家，之后还曾经有心邀他加入这个邪恶的势力。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向信任无比，甚至已经将之当成兄长看待的师兄，竟然会这个邪恶势力的人。
“师弟，我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
“别叫我师弟！”
苏杨的话还没说完，王寒突然厉声喝道：“你不是幻灵宗的弟子，自然就不是我的师兄，你是嗜血殿的魔道妖人，而我是幻灵宗的正道弟子，既然已经把话说开，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说话间，他还一把拉起萧梦雨向后退去，眼中布满了愤怒与仇视。
只是这股愤怒，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强装出来的。
因为在他愤怒的神情之下，那双眼眸，分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与不甘。
“师弟，就算我真的是嗜血殿的人，但那又如何？”
苏杨似乎也有些愤怒，声音猛然拔高，“我这段时间来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我真的是歪魔邪道，难道我就真的该死吗？”
“是的！”
王寒铿锵有力的回答，“正就是正，邪就是邪，你对我所做的这一切，恐怕也是有所图谋吧，你以为凭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让我放弃立场，让我从此对你这种邪魔歪道刮目相看？”
声音越来越凄厉，直到后来，直如野兽的咆哮，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苍凉。
苏杨沉默了，那张标志性的长脸上，神色复杂至极，恼怒、迷茫、不甘……不一而足。
而一旁的萧梦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次居然奇迹般的没有说话，一双美眸，只是复杂的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好，你既然觉得我是邪魔歪道，你既然觉得我该死，那么，你现在大可动手杀了我。”
片刻后，苏杨突然突然目光炯炯的望向王寒，那神情，如痴如狂，却又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悲壮。
“你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王寒的语气也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眼中透发出冷冷的杀意。
“王寒，还是算了，你们其实没必要……”
见气氛剑拔弩张，萧梦雨立刻上前劝解，话还没说完，便被王寒一把拉到身后，“这种魔道妖人，死不足惜，今日他不死，就是我亡！”
一字一句，铿锵如铁。
只是那张布满狰狞的脸上，却分明还夹杂着一丝深深的哀伤。
“啪、啪、啪……”
突然，一阵响亮的掌声突兀响起。
紧接着，一个充满了戏谑的笑声自不远处的密林内传来，“呵呵，有趣，有趣极了，一个行魔道之事，却喜欢自欺欺人的正道弟子，一个披着邪魔歪道的皮囊，却又心怀慈悲的魔道妖人，你们这场虐心的决裂，还真是精彩绝伦啊。”
“是你？”
王寒一惊，再也顾不得与苏杨多说，立刻警惕的与萧梦雨退到了一边。
看似因为被人打断才没有与苏杨动手，但事实上，他退开的同时，心里竟然在暗自庆幸不已。
而他庆幸的原因，并非因为不是苏杨的对手，而是因为，他心底深处，原本也不想与苏杨生死相向。
“呵呵，没错，正是本少主，我说过，我们总会见面的。”
声随人现。
一名长相阴柔，面白如书生的文雅青年，自密林中一步步走出，手中一把折扇摇啊摇，神情风轻云淡。
不是小恶魔秦嵩又是谁？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看清来人后，王寒顿时笑了，尤其是望向苏杨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失望与悲凉。
刚才他还困在两难之间，毕竟苏杨对他确实亲如兄长，不过随着秦嵩的出现，他心里残留的一丝不忍，终于荡然无存。
苏杨之前对他好，真的只是有所图谋。
似是感受到他眼中的悲凉之意，苏杨脸上无由来腾起一股愤怒，冷冷的望向秦嵩道：“少主，你来这里做什么？”
“天下之大，本少主想去哪就去哪儿，难道还需要圣使你来规定不成？”
顿了顿，秦嵩又望向王寒，道：“况且劈风斩还在这小子身上，我自然是来拿回属于本少主的东西。”
“劈风斩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王寒警惕后退。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无论你承认与否。”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但在平静之中，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可违逆的霸气。
“想要劈风斩，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呵呵，我若真的想杀你，你早就已经死了，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秦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王寒，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短短几个月，就迈入了凝泉境七重天之境，果然没有让本少主失望。”
“那你想怎样？”
王寒警惕道。
他虽然很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以秦嵩的实力，哪怕身受重伤，要杀自己，应该也只是挥手投足间的事情。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肯定还有别的意图。
第118章信念（）
“我还是那句话，加入我们嗜血殿。”
“不可能！”
秦嵩的声音刚刚落下，王寒想也不想便冷声拒绝。
秦嵩似乎早就料到，没有愤怒，反而耐着性子道：“现在苏杨的身份已经暴露，而你与他又走得比较近，就算你不愿意加入我们嗜血殿，你觉得幻灵宗那些顽固的老家伙会放过你？”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顿了顿，王寒继续补充道：“而且就算我不能返回幻灵宗，也不可能与你们这些杀人歪魔邪道为伍。”
“呵呵，你还真是有骨气啊！”
连续被王寒先后两次拒绝，秦嵩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声音骤然转冷，“像你这种修为的人，本少主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能跟你说这么多话，已经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别不识抬举。”
“哼，利诱不成，就想强逼吗？”
王寒不屑道：“我宁愿死，也绝对不会加入你们嗜血殿。”
一字一句，铿锵如铁，充满了不容质疑。
“嘿嘿，好，好极了！”
秦嵩怒极反笑，“你彻底磨尽了本少主的耐心，而本少主的耐心一旦磨完，后果会非常严重！”
说这些话的时候，秦嵩眼中杀意骤然泛起。
霎时间，他整个人气息变了，再也没有一丝玩世不恭的淡然之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凌厉至极的杀伐之气。
“唰！”
人影一闪。
秦嵩还没动手，苏杨突然挡在了王寒面前。
“你敢挡本少主的路？”
前路被挡，秦嵩眼中杀意更甚。
王寒也同样有些诧异，他刚才都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万万没想到，苏杨竟然会挡在他面前。
这一刻，他原本绝望的脸上，又升起了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
“不想死，就赶紧滚。”
苏杨头也不回的冷喝道。
王寒身躯一颤，没有说话，但望向面前这道并不算伟岸的身影，他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我确实是嗜血殿的人，不过……”
说到这里，苏杨突然回头对他笑了笑，“我确实也把你当成兄弟看待，不管你信不信。”
“够了！”
秦嵩似乎终于被惹怒了，猛然暴喝了一声，“苏杨，别以为我父亲信任你，就真的为所欲为，如果你超越了底线，就算是我父亲，也不会容你。”
“等我回去见殿主的时候，我自会亲自向他交待，但王寒，我今天保定了！”
“你别以为我不敢跟你动手？”秦嵩气得咬牙切齿。
“少主与我一齐受了伤，倘若继续动手，只会两败俱伤，到时候幻灵宗之人找过来，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苏杨针锋相对，丝毫不退让。
见王寒还愣在原地，他又急忙低喝了一声，“滚！”
一声大吼，直如当头棒喝，瞬间令王寒清醒了过来。
“我们走！”
复杂的看了苏杨一眼，王寒终于不再停留，拉着萧梦雨向远方奔去。
“轰轰轰……”
他们还没奔出多远，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声轰响。
回头看去，只见那里气浪奔涌，各种战技纵横交错，不过片刻间，便将方圆几百米内的森林夷为平地。
“快走吧，如果苏师……苏杨败了，小恶魔秦嵩肯定会第一时间追上来。”
萧梦雨原本还想说“苏师兄”，话到嘴边，她又改成了名字。
王寒沉默不语，只是埋头向前狂奔。
直到奔出十几里，又转折了无数次，没见秦嵩追上来后，他才停了下来。
“其实你心里对苏杨还是……”
“别说了！”
萧梦雨的话还没说完，王寒便心烦的挥了挥手，“即便他刚才救了我们，我也不会因此而感激他的，他是嗜血殿的圣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无论他对我做过什么，都是有阴谋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
见王寒脸色阴沉，萧梦雨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走到旁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下。
场景，就此安静了下来。
只是他的脸色，却没有就此而缓和半分，反而布满了迷茫。
因为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无数画面。
那个改变他命运的神秘中年人，明知万象化灵是禁忌功法，却还要连哄带骗的让他修炼；
小恶魔秦嵩所说的那些话，看似疯狂至极，但仔细揣摩，他却惊骇的发现，那些话非但不是胡言乱语，反而道出了事实的本质；
还有苏杨这个嗜血殿圣使所做的事情，非但没有一点魔道妖人应有的狠毒，反而比一些衣冠楚楚的正道人士更加光明磊落。
反观幻灵宗这个名门正道大派内，陆青、张飞之流，满口仁义道德，所做的事情却卑劣至极。
就连他自己，表面上不肯承认，但就凭修习禁忌功法，还有残杀同门这一点，他又算什么？
“这个世界，当真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吗？”
念之所及，王寒复杂的喃喃自语了一句。
萧梦雨神情一动，感叹道：“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你所认为的绝对，只是有人规划出来的，如果规划之人原本就暗藏私人，或者别有用心，这种规则，还值得你去遵循吗？”
王寒身躯一震，就像突然间明悟了什么，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只是沉默了片刻，他又只是甩了甩头，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我算什么东西，不过幻灵宗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弟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去质疑这些大道理？”
“对的，你现在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行，其他的，与我们无关，我们也管不了。”
见王寒醒悟过来，萧梦雨又急忙补充道，“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刻意去捍卫什么，你就是你，要为你自己而活。”
一番话，直如当着棒喝，瞬间令王寒明白了过来。
对，要为自己而活，这世界上的一切对错，轮不到他去管，他也管不了。
何况，他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去关心这些是是非非，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