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刺客:囚徒之舞-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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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花园里的大型的喷泉与人工湖。
一头扎进水里,我迅速顺着一条水渠向里游去,顾不上它通往哪。这个时候,不被抓住才是最至关紧要的事。
经过一道小拱桥,不多时我便游进了花园的地下,四周变得一片漆黑。借着日曜之芒散发的微光,我勉强能看清渠道里的景象。它的壁上开凿了一副一副内容奇特的浮雕,里面人物的形态诡异,面目狰狞,简直形同地狱之景,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刻上这些壁雕,又有谁会去观赏它。
可以推测的是,多年以前这里也许并不是水渠,而是什么密道。
不知道,这里能不能通道霍兹米尔说的……尤里扬斯的宫殿里,那个藏有战狼军符的暗室呢?
这个念头从我脑中窜跳出来之时,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我发现自己抵达了一个像是地下蓄水库一样的地方,几个圆形的渠道口汩汩涌出的水交汇于此,月光的清辉从我的前方的渠口反射进来,外面显然是一片人工湖,远处水波粼粼,倒映着外头的树影。
然而,就在我沿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向前方游去时,一幕可怖的景象使我浑身僵硬的停了下来。
———就在我的右方,支撑水渠的一根石柱上,盘踞一条黝黑的、巨大的影子,一对蓝紫色的兽瞳正如那冥府中的鬼火,幽幽的窥探着我。
那是一只巨蟒。
第47章 【XLVII】魔蟒之吻()
一股浓重的寒意爬上我的脊背,使我犹如置身冰窖。
蛇类会迅速攻击移动的猎物,这是一种常识。我攥紧了手中的日曜之芒,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在阿兹莫忒山谷接受武士训练时,我曾学习过如何与大型猛兽对决,也成功试过从蟒蛇的袭击下脱困,但是,那时我对付的蟒蛇连这条大小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比起蟒蛇,它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恶龙。
当我注意到它藏在柱子后的躯体上,似有一对若隐若现的翅膀之时,我惊骇差点呆在当场。谁能想到罗马皇宫的水渠底下藏着一个这样的魔物?
但此刻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该思考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那巨蟒从柱子上蜿蜒而下,从水里朝我缓缓游来,我的每寸肌肉都如弓弦绷紧,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这将是一次生死搏杀。我靠紧墙壁,将康健的那一条腿蹬在墙面上,盯着水中的蛇影,匕首朝斜下对准它,蓄势待发。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眼前一闪,就听到哗啦一阵水声,顷刻间水渠里犹如爆炸般腾起一片水雾,一道黑影闪电般的朝我直窜而来!
我什么也看不清,凭着反射一跃而起,敏捷的旋身避开,握紧日曜之芒浑手一挥,斜刺而下。噗地一声,我感到匕身一下子深深没入坚韧的蛇皮里。
腥风扑面而来,随之一道怪力顷刻袭上身躯。没来得及避开,我就被巨蟒紧紧绞住了身体,抵在石壁上。死亡迫近的颤栗感随紧贴上皮肤的滑腻鳞皮渗入每个毛孔里,冰凉凉的,让人通体发麻。
胳膊被扼得动弹不得,我死死握牢插在蛇身里的匕首,却再难施力刺得更深。紧接着,双腿也被蛇尾缠紧,黑暗中,蛇头自上方垂下,一寸一寸,逼近了我的脸。两盏风灯大小的妖异瞳仁近在咫尺,眼底燃烧着噬人的幽焰。
一刹那,我几乎认为自己死定了。但绝望仅仅是一闪便逝,面对困境不屈挠的武士本能强迫我屏息凝神与巨蟒对视着,如与死神化身在冥府门口对峙。
但与料想中即将被血盆大口吞噬的下场截然不同,巨蟒竟并没有张嘴袭击我,只是盯着我“嘶嘶”吐信。猩红的信子轻柔而肆意的扫过我的脸颊与脖子,仿佛是在舔舐,在爱抚。
这种诡异的感觉使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此时不是在被巨蟒威胁,而是在被某个人抚摸着。
————尤里扬斯。
我陡然被吓了一大跳,心理作祟,再看那双蛇瞳也像极了他的眼睛,心中更骇。与此同时脚踝处搅起异动,缠着双足的蛇尾顺小腿如蔓藤攀上,细细摩过大腿根部,引得我下腹部一阵蓦地紧缩。如果不是被蛇身困住,恐怕我已窜跳了起来。
这是……它在干什么?!我僵若石雕,好像傻掉了一样连思维也无法运转。粗而柔韧的蛇身从腿间穿过,像人臂般环住我的脊背,绕过上身,将我整个人裹在怀里。蛇身绕着我轻轻的磨蹭扭晃,好似亲昵的爱抚。潮湿的信子滑过我的嘴唇,撬开我的齿关,长驱直入勾住了我的舌头。
吮吸,勾舔,仿佛在品尝,甚至交合似的抽送。黑暗中的一双细长幽深的蛇瞳半眯着深深盯着我,硕大的蛇头低垂而下,凑到我的颈窝,与我耳鬓厮磨一番,又朝我的身下探去,吞吐的信子随之扰向我的胸口,不时掠过乳首。
一股奇异的酥·麻感直逼大脑,激得我打了个激灵。
这条蛇,这只怪兽根本就是在……!
如从噩魇中惊醒,我狠狠一口咬住嘴中的鬼东西,手腕向外一瞥,忍着脱臼般的痛感勉强抽得一点空隙,抓紧匕首猛力一旋!
腥甜蛇血溅了我一头一脸。蛇身一阵一狂颤,缠着我扎进水中。凉水淹没头顶,我极力扑腾挣扎,试图逃脱蛇躯,却被紧紧绞着拖往更深处。溺水感四面围困,汹汹扑来,我的意识即刻之间就陷入了一片混沌。
下沉,下沉,下沉。沉入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你想我吗,阿硫因?
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在黑暗深处讯问着。
一大股哀恸似水流淹入口鼻。我动了动嘴唇,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弗拉维兹……”
我好想你。想得想要流泪。
“阿硫因……我的小爱神,我在这儿。”
熟悉好听的嗓音从遥远之处飘来,从天际抵达耳畔,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
一片淡淡的光晕溢入眼里,透过薄薄的眼皮被映染成橘色。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生怕慢了一瞬,这个梦就消失殆尽。
弗拉维兹俯身伏在我身上,他的面庞上笼罩着金粉似的阳光,蒲公英的白色种子散逸在风中,让这一幕如仙境一般美得虚幻不实。即使知道这仅仅是个梦境,我仍带着一种奢望探出手去———却触碰到了实质。
他的体温、皮肤的质感、乃至呼吸都真切的映在我的掌心,而我不可置信的发现,我的手不再是以往梦境里的孩童模样,而是现在的成年大小。
“弗拉维兹……你在这。”
我颤抖的屏住呼吸,梦呓似的喃喃。
“是的,我回来了………”他低下头,殷红的嘴唇挨近我的鼻尖,呼吸与我融汇、纠缠,似两株共生的藤蔓。
我深吸了一口气,像幼时那样环住他修长如天鹅的脖子,极力维持的坚硬外壳像在片片龟裂,一瞬间我几欲泫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弗拉维兹?”
他撩开我的刘海,像以往那样在我额上落下一吻,却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宠溺的望着我,仿佛我还是当年的孩子。
这神态使我明白,这同样不过是个幻梦。
我埋首在他肩上,深嗅他发里颈窝散发出的迷迭花的清香,只想把这味道记得深一点,久一点。他的手紧紧揽住我的腰,将我压在身下,低头吻上我的脖子,吻势像压抑极久的一场雷雨,浇灌在我的周身。
仿佛浸泡在水里,周身一片潮湿,衣服紧紧粘连着皮肤形同无物,弗拉维兹的嘴唇游走在我的皮肤上。他的身躯从未有过的强韧有力,我浑身无力的瘫在他的怀抱里,任由他亲吻爱抚,像一只蚌贝撑开它坚硬紧闭的外壳。
如果这是真的,我情愿向弗拉维兹献出我的一切。
朦胧中,弗拉维兹轻声沉吟我的名字,我的意识又模糊起来。身体被难以启齿的方式摩擦着,双腿热得仿佛不属于自己。我伸手搂住身上弗拉维兹的脊背,柔滑细腻,弧度微曲的脊骨像……一条蟒蛇。
突如其来的惊悚感激得我一下子睁开了眼。
揉了揉沾满水的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一片人工湖的石头湖滩上,半个身子没在水里,浑身湿透了。而我的衣衫大敞着,凌乱不堪,连裤子也褪了一半。一动我就感到裆里更是湿稠无比,就像刚跟谁亲热过。
怎会这样?我难堪又惊骇,理好衣服,紧张的望了望四周。好在周围并没有人影,也没有追兵的声响。稍松一口气,我摸索着腰间的日曜之芒,爬起身。
腰间空空如也,我即刻出了一背冷汗。
是真的。我在水渠遭遇了一条巨蟒,它没有吞吃或者袭击我,而是试图……
我浑身冒起鸡皮疙瘩,连滚带爬的窜出水里,撑着身子,甩了甩湿透的头发。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草地上,我使劲眨了眨眼,强迫自己冷静一些。
为什么……我会和那条巨蟒搏斗时忽然昏厥,产生见到弗拉维兹的幻觉?
一阵微风拂过来,凉意渗入骨髓,我打了个寒噤,彻底清醒过来。
回头看了看湖里那个我出来的黑洞洞的渠口,即使深知日曜之芒的重要性,我仍然下意识的疾走了几步,迅速远离了水边,走进了密林里。不能趁夜去找,太危险了。我望了望四周,浓郁的树影遮天蔽日,随风摇曳。
“扑簌簌———”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我伏地一闪,扑进怀里的东西将我吓了一跳。是阿泰尔。我连忙安抚意味的拍了拍它的羽翅,钻出扰人的树丛,便来到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走出密林,我发现不远处是一道可以望见大海的悬崖,两边是两座相对的高耸的白色宫殿,这竟是我前日随欧比乌斯踏足的那个花园。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的目光像罗盘指针被磁石吸引,落在了某一处。
不远处,一架四分五裂的竖琴映入了我的眼帘。
第48章 【XLVIII】飞蛾入()
它那象牙质地的白色躯体挂在一根枝桠上摇摇欲坠,仿佛吊死者的枯骨孤苦伶仃的在风中摇荡。
精致而细弱的琴身弯折着,勾着几根将断未断的丝弦,在夜里泛着凄然的冷
光。我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去,手指颤抖着滑过其中一根弦,微弱的响声跃入耳膜,却如重锤砸在胸口。
恍惚间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腕,轻轻拂过根根丝弦,一串流水似的乐声淌入耳膜,直奔昔日而去。仿佛我又回到了七年前,变回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小孩童,站在竖琴边发呆。弗拉维兹就那样轻柔的握着我的手,一边教我弹奏竖琴,一边与我述说那能用竖琴声将猛兽驯服的俄耳甫斯1的故事。
他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还犹如昨日一般清晰。
“弗拉维兹……”我望着蒙蒙亮的天空,无奈地苦笑:“到底要什么时候,我才能忘记你呢?”
我会回来,阿硫因。
去寻找我在这世上存在的痕迹……你会与我重新相遇。
这串话语不期然的重现在脑海深处,我心口一悸,不由自主的抬起眼皮,朝面前宫殿的一扇窗口望去。
竖琴的主人是谁呢?看上去与你那么相像……
难道你还活着吗,还可能吗,弗拉维兹?
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勾住了身体,我伸手抚上宫殿外墙上凹凸的浮雕,纵身一跃。等到反应过来时,我竟已攀了三层楼的高度。
前日那扇窗户近在咫尺。蓝矿石玻璃在月光下散发着洇洇冷光,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覆满了它的边沿,投下斑驳的阴影,仿佛弗拉维兹的双眼,诱人踏足。金属的插销已经打开,窗子半掩着,好似早就在等待我的到来。
我轻轻推开它,习惯性的伸手一摸腰间,背后发凉,却仍不由自主的一脚踏了进去。室内幽暗昏惑,我眨了眨眼,勉强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借着窗外淡淡的清辉,我一看见最近的是一张华丽的红木书桌,离我最近之处摆着一尊银质烛台。这无疑是称手的武器。
顺手抓起来握在掌中,我掂了一掂,它足够我一瞬间敲碎一个人的颅骨。巡视了周围一番。对面放着一个搁放书卷的柜子,两尊一大一小的铜质胸像,屋子里并没有人在,我的视线又回到桌子上,想要确认上面的物件属于谁。
桌上摆放着一个银十字架,一本落满了灰的《圣经》,一本《伊利亚特》还有一本不知名黑皮书,它上了锁,书页有些破损,看上去十分神秘。此外还有一个希腊人发明的那种地球仪,在黑暗中滴滴答答的转动着,让人心神不安。我小心翼翼的拉开桌面下的抽屉检查,里面有一个纯金制造的恰特兰格棋盘,旁边是一个被丝毯包裹起来的长筒状物体。
一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