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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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弟子听到他发威，又听他说到心魔，联想到一旦心念不定便会被心魔侵蚀，心里发怵，这才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在寒风中干瞪眼。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了很长时间，手僵到连剑都拿不住，这时候不知道听谁嘀咕了一句：
“要是能烤烤火该多舒服呀！”
话音不过落下了几秒钟，就只听到“噌——！”地一声响，眼前一花，只见火光冲天，不知从哪来冒起来的火舌从阵外迅速朝阵内蔓延而来，直往人的身上扑，不一会儿就把把守在阵缘边的一群人给吞没了，很快就『乱』了阵脚，爆发出一阵阵慌张的哇哇『乱』叫声还有带着火舌狼狈逃窜的身影。
这一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不仅阵型外围被火攻击的人惊慌失措，阵型内的人也都慌了心神，齐明站在高处皱着眉头看到这场来得诡异的大火，很快就发现了疑点，高声道：
“你们在水形圈阵内，火是烧不进来的，这是心魔的障眼法，别被『迷』『惑』了！”
经他一提醒，那些被火惊得四处『乱』窜的人这才发现火烧在身上一点都没有感到烫，可是已经晚了，阵型的最外围已经出现了缺口，这下子凛冽的阴风全嗖嗖地刮进了圈里，直吹得人寒『毛』倒竖，伴随着阵阵阴风一起涌进来的还有那无数黑『色』的魔物，黑沉沉地一片，不断吱吱叫唤着从外面漏洞中往里扑。
那缺口被撞得越来越大，涌到里面的魔物也就越来越多，闻到活人的气息就会兴奋地扑到人的身上啃咬，低等魔物的攻击力并不强，但是人的血气会刺激他们变得壮大，就算一开始手忙脚『乱』斩杀了几只，一旦身上破了伤口就会成群结队地往那血腥味的散发处聚集，不一会儿身上就会因为盖满了厚厚一层魔物而无法动弹，被活生生咬尽皮肉而死，而吸食了血气的魔物体积会变大，攻击力也会变得更强。在阵型内圈的人还能联合抵抗，但是阵型外围刚才被大火冲散了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落了单很快就成为魔物的主要攻击对象，被咬得血肉模糊，又是挣扎又是嚎叫，丢兵卸甲，不管跑出多远都会被一路咬杀直到断气的那一刻，别人想救都救不了。
“管好你们自己，别去管那些受伤的人！不要让阵型松懈！”
齐明一边指挥一边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异动，但见风云变『色』，耳边轰鸣巨响，就连脚下的山石都在为之震动，齐明猜测到这是大队妖魔倾巢而出正朝这里进发的声音，果不其然，远处那肉眼望过去密密麻麻如同移动的森林般的黑影山呼海啸奔涌而来，顷刻间就已将阵中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遍，以压迫人的气势不断撞击着裂口巨大的结界，在一声声震颤人心的撞击声中那脆弱的结界很快就破碎了，妖魔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纵使阵型中的人奋力抵抗，奈何对方数量实在太多，圈子被越挤越小，大有被一举围杀的趋势。
就在齐明看得焦急之时，忽然听到一声狂放的笑声劈空而来：
“死到临头，还在担心你的替死鬼够不够吗？”
被一股几乎砍破空气的妖力从背后突袭，亏得闪躲及时，但肩上还是被那刚猛的剑风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用自己的剑奋力一挡，身体还是被魔剑的巨大力道震出去好几米远，重重撞到另一块山石上才算止住。
齐明吐出一口血沫，抬眼看到自己原本站着的那块山石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上了一名红衣青年，在他轻轻一扬手之间便能叫万魔都听他的指挥，深沉黑『色』之中那抹张扬的红犹如一团烈火，仿佛能撕裂夜空，只见那青年手持魔剑迎风傲立，一脸张狂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齐明老头儿，还记得我是谁么？”
齐明看着他的脸怔愣了三秒：
“是你？！“
无视他惊愕的神情，龙煜脸『色』一变，冷笑道：
“齐明老头儿，你好大的胆子，一条狗竟敢也谋划着咬起主人来了，就凭你也配与魔族争夺炼魔珠？”
齐明何等精怪？就凭青年的气势与这一句话就已经推测出了他如今的身份，纵然“一条狗”这称呼让他的脸青白交加了好一阵，齐明也只得强制压下心中的愤怒，面上做出焦急的表情，跪下辩解道：
“魔君误会小人了，小人不敢背叛魔君，小人之所以聚集那么多修仙门派在这里只是为了帮助魔君猎得魔珠而已，等魔珠得手之后自然是拱手将炼魔珠让给魔君，凭小人的修为怎么会做出自不量力与魔君抢东西的事呢？”
龙煜斜斜看他一眼，见他肩背上那道伤口中外翻出的腐烂皮肉还有那浑浊腥臭的脓『液』，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我量你也没这胆，一只又脏又臭的落水狗，乖乖做好你摇尾巴的本分就已经不错了。我说齐明老头儿，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地奇妙，先前是你像看只狗一样地看着我，如今风水轮流转，变成了你们这帮子所谓的正派修仙人士对着我摇尾乞怜，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齐明低着头颅，那隐没在阴影里的表情变了又变，攥紧的指节已经用力到泛白，甚至都能听见骨骼响动的咔咔声，但是面对眼前这个气势迫人的魔界之主，他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言不由衷的字：
“是……”
与此同时在阵型之中也观察到峰顶情况的齐悦发现跟随着龙煜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头到尾都低垂着眼眸，默不作声，但那白衣男子的身型却格外熟悉，让齐悦忍不住又朝他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差点惊讶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喃喃唤了一声：
“小莞？”
齐傲听到她的声音也朝那白衣男子看了看，他毕竟经验丰富，察觉到那白衣男子身上的魔魅之气，严肃地提醒女儿：
“专心点！那不是他！”
被这么一提醒，齐明也注意到了这名一言不发站在龙煜身后的白衣男子，只见他的容貌与那已经死去的齐莞一模一样，但是从他的神情举止，以及周身的气度还是让齐明一眼就推测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你是……心魔？！”
闻言，龙煜哈哈大笑，带着一脸桀骜之『色』一把将溯淼的身子揽进怀里，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口，像是在向全世界得意洋洋地昭示着就连曾经拥有通天魔力的心魔如今都为他变得乖顺服帖的光荣，声音里都满是骄傲之『色』：
“你认错人了，他才不是什么心魔，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齐莞。”
齐明不解，神『色』古怪地看了眼溯淼，而溯淼仍旧一言不发，表情没有一丝变动，安静到与周边的喧嚣有着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就算被龙煜搂在怀里也犹如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
第93章（）
齐明见状，似是有几分明白，眼珠子转了转，心下思忖片刻，又朝溯淼那张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上看去，见他视线几度留连在溯淼的脸上，龙煜不悦，像是自己独有的玩具被人亵渎了一般，看向齐明时眼神都冒着杀气，恶狠狠地说道：
“我看你这老头耳聋眼花，连命也不想要了是吧？看我不一剑劈死你！”
忌惮魔剑的威力，看他真有动手的迹象，齐明急忙求饶：
“等一下！魔君大人先不要生气，我想魔君大人今日大驾光临不仅仅只是要来杀我这个无名小卒的吧？”
龙煜冷笑：
“你那点鬼心思我还不知道？别绕弯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齐明用眼角瞟了瞟一个方向，说道：
“我们两队人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他吗？”
往齐明所指那方向一看，顿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攻击的停下了攻击，防御的也停下了防御，场上千千万万道垂涎的视线都汇聚于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人身上——
只见那人风尘仆仆地赶来，孑然一身，一身黑衣披戴着晚风与『露』华，自有一番冥冥泠泠的离世之姿，宛如从黑夜之中凝结成的幽寒冰魄，唯有那双蓝眸之中的焦急之『色』使之带上了一丝凡尘的气息，视线往四下仔细梭巡过都没有找到那个牵挂着的人，最后目光锁定在最上方一身火红的龙煜身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
“把齐莞还给我！”
“嗤！”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龙煜不屑地撇了一下嘴，捕捉到他面上外『露』的暴戾之『色』，齐明便在一旁用激将法激道：
“魔君大人，小人聚集那么多人类在此的目的绝对不是有二心，而是帮助魔君大人炼化魔珠而已，况且魔珠魔力雄厚，我们这些凡人压根不是对手，唯有魔君大人的神力才能将他制服啊。”
龙煜扫了他一眼：
“这还用得着你废话？”
说罢，举剑就要杀将上前，却在动手的前一刻感到被人拖住了袖子，回头看到溯淼对他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欲说还休，却见龙煜傲然笑了笑，用手拍了拍溯淼的脸颊，安抚宠物似地安抚着他：
“放心，在这里等我，齐莞。”
听到最后两个字，溯淼眼神一黯，不动神『色』地松开他的衣袖，默然地看着他手持宝剑风驰电掣朝天然刺去，那一剑的力道很大，普通人就是站在魔剑十几米开外都能被剑气所伤，但是魔剑和魔珠本为一体，再加上天然身上的魔珠体质已经开始苏醒，在众人眼中的来得及看到一抹鲜明的火红如流星一般飞掠过夜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黑『色』的身影俯冲而去，凌厉的剑气所过之处草木皆备连根拔起，霸王的力量看似无从躲避，只有束手就擒的分，却在触到顶点的时候被硬生生地抵御了下来，如同彗星撞击地球，那一瞬的冲击力甚至蔓延到了阵型之内，许多人与妖魔无辜受到了波及，在长大惊恐的双眼的同时就已经再强光中湮灭了肉体。
山崩石裂，足足拖曳出去十几米的距离，这股力量才被克制住，待到烟雾渐渐消散的时候，惊魂未定的人们这才看清楚那对峙中的两个人，龙煜的双眼血红，表情狰狞，奋力刺出的魔剑被天然徒手牢牢抓住，鲜红的血『液』沿着剑锋滴落在地，另人吃惊的是那把周身萦绕着妖异火光的魔剑一沾上觉醒后的魔珠血『液』就像是通了灵『性』一般，光芒一下黯淡了，变得与普通的剑没有任何区别，那锋利的剑尖堪堪停留在距离天然咽喉的半寸处，不再前进一分。
两人就这样锋芒毕『露』地对视着，森冷的视线交锋，空气之中似乎听见兵戎相见的浓重火『药』味。
“把齐莞还给我！”
天然的声音沉冷，一路的找寻，一路的碰壁，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心里只怀着唯一的信念，一双眼睛就像是巨浪滔天中的蓝『色』深海，杀机汹涌。
龙煜前一刻还在为魔剑的突然失灵暗暗心惊，听见这句话立马心头火气，不耐烦地皱起眉，拖长音调，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真—的—很—烦！”
火红的身影与漆黑的身影再次纠缠在一起，最烈『性』的火撞击着最寒冷的冰，水火不交融，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迅猛的弧线，由于魔剑对天然产生不了魔力，等同于一把废铁，两人基本上是赤手空拳作战，但即便如此，那速度还有层出不穷的招式还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满怀着恨意，两人为了同一个人心照不宣地使出全力进行着决斗，一个是魔珠的实体，一个是魔界的魔君，两人势均力敌，谁也压不过谁，每一招都带着置对方于死地的杀意，像两只凶猛的雄狮一般互相拼杀撕咬一起，在对方身上留下狰狞伤口的同时自己的身上也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溅了一地，那原始到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停手的狠绝将场上的人都震慑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条身影从天上斗到地下，再从地下追到天上，一波又一波强劲的杀气伴随着碎珠一般的血『液』朝外散『射』开来，远远看去犹如空中绽放的礼花，带着一种残酷的美感。
看到溯淼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抹火红的身影一瞬也不松懈，联系他方才一声不吭的古怪反应，种种迹象结合在一起，让齐明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了然一笑，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旁，用阴阳怪气的口气说了一句：
“心魔大人不必担心，魔君威力无穷，不会有事的，眼下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才对吧？心魔大人如今初尝人世情爱，偏离魔道，通了人『性』，刚才制造出幻象的那一场大火应该已经差不多耗尽你的魔力了吧？”
溯淼看了他一眼，眼神沉静，回复了几丝原先的不怒自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