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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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可能是把我的话听成讽刺了,仓田一脸苦相。“可能追京极追得
太急了,狙击队大概也没料到那家伙那么快死心。〃
。我觉得,他不是……死心。”
他一脸意外:“哦?〃
“嗯,他一开始就决心去死了。一
他耸耸肩,轻轻笑了:“可能。想死的话,一个人找死不就行了。〃
“就是。一我随口附和,同时想象着京极自杀前那一瞬间的笑容。
【仓田谦三笔记l】
五月十八日,会见房产公司抢劫杀人未遂案受害者成濑纯一。成
濑在年轻人中个头不算高,不胖不瘦。大概是住院的缘故,脸色白皙,
气色还不错。
他描述了此案的详情,没什么大的纰漏,看来记忆力相当好,有
充分的论证能力(当然,这对本案基本没什么意义)。‘
补充一点,我见到的成濑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综合他的同事等
人对他的评价,他是个沉默、老实、怕生的人,但今天他非常开朗。
我们初次见面,他并不拘束,口若悬河,让我深深体会到人的看法是
多么千差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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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两天就出院了,离完全自由还有四十八小时。
博士说,我已经不用再作测试了,脑已经痊愈。听医生下这样的
结论,作为病人的我心情大好。但不能否认,在高兴的同时,仍有巨
大的不安像雾一样笼罩着我的心。我知道自己做的手术意义重大,难
道这样就行了吗?我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忘记了。
但我的确觉得健康状态没有问题,特别是体力,比住院之前要好
得多。这是因为最近的活动范围在扩大,每天去一次外科病房的地下
健身中心。最初我被带到那里,是作为功能训练的一个环节,等明白
了没必要进行那种训练之后,我只是在那儿补足运动量。住院期间的
饮食也起了作用,让遭遇事故前略显臃肿的肚子没了赘肉。以前我没
怎么正式参加过体育锻炼,从不知道锻炼身体会让人如此心情舒畅。
但有了充实感之后,有时候心里也会有阴影,觉得自己在害怕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出院之前,阿惠给我带来了新衣服——橘红色的针织衫。被送到
这儿的时候,我穿着衬衫和毛衣,可如今已经是夏天了。我谢过阿惠,
问她:“媒体那帮家伙消停了吗?一
“嗯,见不太着了,还是记者招待会后那阵子最吓人。_
“给你们添麻烦了,出了院,要马上去向大叔道歉。〃
¨没事儿,又不赖你。_阿惠微微一笑。
上周在医院的会议室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在记者们保证不拍照、
不实名报道的条件下,我也参加了。现在我出席这种公开活动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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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害怕,这在以前是没法想象的。
堂元博士回答了技术性问题,以及今后的展望之类的问题,之
后,记者们将焦点对准了我。提问的是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
长着一张理性的脸·
第一个问题是:“感觉怎么样?〃我回答:“很紧张·_不知道为
什么,大家都笑了。
“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女记者恢复了认真的神情,继续问。
¨没有。一
¨不会头疼什么的吗?”
“不会,感觉好极了。一
女记者点点头,眼里充满好奇。我发现其他记者的眼神也不像是
在看采访对象,而像是看到了新展品的观光客。
被问到现在的心情时,我回答非常开心,然后向堂元博士和其他
救了自己命的人衷心致谢——这是我的真心话。
“你怎么看那次事故?一
“事故?〃
“对啊,你无端遭到枪击那件事。”女记者两眼放光,很多记者也
纷纷往前探身。
“关于那个嘛——一我咽了口唾沫,环视大家的脸,“我现在还什
么都回答不了,想再花点时间慢慢想。”
这个回答明显让他们希望落空,提问者的眼里满是失望和怀疑。
“这是什么意思呢?你一定憎恨案犯吧?〃
“当然。_ ‘
他们露出了“果然如此,早这么说不就行了〃的神情。她接着问:
H还有什么想法吗?一
我只能闭嘴。憎恨案犯和对事情的看法完全是两码事。我对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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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过程基本上一无所知,对不清楚的事情发表感想,难道不需要花时
间慢慢思考吗?一两周的时间是不够的。
我这么想着,但什么都没说。女记者开始问堂元博士别的问题,
针对我的提问时间结束了。第二天的报纸称我是这么说的:H案犯可
恨,别无他感。…
发布会后,记者们的采访攻势持续了很久。他们捕捉不到新线
索,就开始侵入我的生活圈·不知是从哪儿探听到的消息,他们拥到
了阿惠上班的新光堂。幸好他们还没嗅出我和阿惠的关系。
“虽没提到阿纯的名字,这样也等于是没有隐私了。H
“没办法,这也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
“可我还是有点儿担心你出院之后的事。〃阿惠拿起素描本,翻
开,看到里面画的十三张素描全是自己的脸,翻着翻着脸就红了。
“真想早点开始正儿八经地画画。力我说。
“再过两天就可以尽情地画了。一
“对啊.模特儿又是现成的。”
“裸体的可不行哦。〃阿惠调皮地瞄了我一眼,重新去看素描本,
然后歪了歪头。
“怎么了?”
“嗯,也没什么啦。”阿惠把素描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我觉
得你的笔法和以前相比稍有变化,前面几张还不觉得,越到后面越明
显。”
。哦?〃我拿起素描本从头开始重新看了一遍,完全明白了她的
意思。。还真是。有点儿变了,线条好像变硬了。〃一
…是吧?把我的脸画得棱角分明,很棒。”阿惠看起来挺高兴。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堂元博士的样子。他看到素描本,一定要复印
一份作为资料。当时博士依然是一副研究者的目光。但不知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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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错觉,他似乎和往常有点不同,像在忍耐着什么似的皱起眉头,表
情甚至有些悲伤。我问他怎么了,博士回答:“没什么,你能恢复到
这样真是不容易。”
“怎么了?〃见我有些走神,阿惠很奇怪。
我摇了摇头:“我在想这幅画,整体感觉不同,大概是因为内心
需求得不到满足的缘故。正常的男人被关在密室里这么多天,也会变
成狼人,这看来是狂暴症的表现。一
“再忍两天吧。〃阿惠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可是阿纯,你真的变
得像可以依靠的男人了,就像是化蛹为蝶了。”
“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一
“嗯,喜欢以前的阿纯,更喜欢现在的。一阿惠撤着娇。
【堂元笔记4】
六月十六日,星期六。
脑功能完全没问题,可这一个月以来的心理、性格测试的分析结
果究竟是怎么回事?让若生、小橘两个助手进行解析。
还有辅助材料——受赠者画的几张素描。受赠者主要是右脑受
损,这种类型的画家的作品会有无视左侧空间、向更加感性和直接的
画风发展等特征。看受赠者的素描,目前还未见无视左侧空间的倾
向,但正朝着犀利刚硬、不拘小节的画风转变,十几张素描足以证明
这一点。可以说他现在的画风是感性的,或者说是直接的。
那么,受赠者右脑的损伤是否没有改善?观察所有检查的结果,
并不能证明这一点。移植脑片已经完美融合。
依现在的情形,再延迟出院时间看来有困难。今后要通过定期检
查来进行追踪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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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前的两天也是在忙碌中度过的。虽是病房,也是住了几个月
的屋子,要搬走需要作好多准备。
出院那天,我刚把所有行李打好包,橘小姐来了。
“行李不少呀。一她看看捆好的纸箱。
“里面不光是我自己的东话,还有医院给我买的内衣睡衣什么的,
真的可以拿走?”
“没事儿,留在这儿反倒麻烦。〃橘小姐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
耸耸瘦削的肩微笑。她总是素面朝天,看上去像个一心只想着研究的
女子,可刚才这表情不知为什么却很性感,我不禁一怔——为什么自
己从没注意到她的魅力?
行李会从医院直接送到家,所以我空着手出院就行。在门口,我
回头看了看。白色病床收拾得干干净净,屋子里空空如也,想起在这
儿的生活,恍然如梦。
¨伤感啦?”橘小姐在一旁说,听起来有点像开玩笑。
“哪儿呀。一我说,。可不想再来了。〃
她听了先是垂下眼帘,继而又盯着我的脸说:…是呀,可不能再
来了。”这时,我也觉得她很美。
我被她领到堂元博士的办公室。博士正坐在沙发上和客人谈话。
客人有三位,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小女孩。女孩和她母亲好像在哪儿
见过,父亲模样的男人则素昧平生,他四十岁左右,气质优雅,面容
精干,身体健壮,穿着合身的灰色瓯服。女孩的父母看我的眼神中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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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亲热。
“要走了呀。〃堂元博士取下金边眼镜,抬头看看我。
“是的,多谢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什
我鞠躬致谢,博士点头回应。“对了,要给你介绍几个人,就是
这几位,他们姓嵯峨,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当然。_我看看小女孩和她母亲,“那天他们在房产公司,对
吧?…
“当时真是太感谢了。”母亲深深鞠躬,“典子也过来谢恩,是你
的救命恩人呀。”说着轻轻摁女儿的头。小女孩用不习惯的语调说:
“多谢了。〃
“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哦,忘了说了,我是典子的父亲,
这是我的名片。〃灰西服绅士郑重地鞠躬,递过名片。
名片上印着“嵯峨道彦〃,是个律师,好像经营着事务所。
“您女儿没受伤吗?一
“是的,托您的福。她还是个孩子,不太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但
我们会好好教育孩子,让她知道是成濑先生您救了她。”
我比嵯峨先生小十来岁,但他的言辞像是在跟长辈说话。他也许
是想表达诚意,听着倒让我有些难为情。
这时堂元博士说:。我跟你说好的吧,出院前回答你剩下的疑
问。〃
我看着博士的脸,歪了歪脑袋,刹那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住院费……是嵯峨先生付的?”
“没错。〃博士回答。 ‘
我看了看嵯峨·他面带微笑地摇摇头。“理所应当的·要是被击
中的是典子,大概就没法救了,花多少钱也无法挽回。一
“我弄成这样的原因不在您女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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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能这么说让我们稍稍心安,但您挺身而出救了我们女儿,这
事实不容置疑。协助您的治疗是我们的义务。”他的语调沉稳中带着
些律师的威严。
我什么也应答不了,只是问博士:“为什么要瞒到现在呢?…
“这是嵯峨先生的希望,他不想让你额外操心,能持续接受治疗
直到完全康复。一
我再次看看嵯峨先生,他的表情像是破涕为笑。“不足挂齿,还
没报答完您恩情的十分之一,有什么我们能做的请您尽管说。”
。谢谢,已经足够了。_
嵯峨闻言拉起我的右手:“真的,有什么困难请来找我们。…
“我们会竭尽所能。〃夫人也说。
我交替看看嵯峨先生的大手和他们夫妇俩诚挚的眼神,他们目光
炯炯。“谢谢。〃我再一次说。
走出博士的房间,我和橘小姐一起走到医院大门口。几家电视台
和报社来采访,我回答了提问。他们守约不拍正面照片。我没提嵯峨
一家的事,这不该由我来说。
记者们在我和橘小姐身后拍个不停。我对她笑笑说:“简直像演
艺界人士。〃
。你是从宇宙归来的幸存者哟。〃
“你可真会说话。∞
我出大门前,橘小姐说:“每周或隔十天,一定要来一次哦。”她
说的是定期检查。我的头脑似乎还无法独立。
“我会把它当成约会,在挂历上做记号。…说着,我抬头看看医院。
白色建筑像个巨大的生物,我觉得自己像那儿产出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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