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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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一脸冷淡地点点头,冲着门外叫了声“请进一·应声进来的
人在哪儿见过,一时没想起来,但看见他微笑着点头的样子,我明白
了,是在堂元博士那儿见过的嵯峨道彦·他怎么会在这儿?
“刚才堂元博士来电话,告诉我你在这儿,就急忙赶来了。〃他语
调轻松得就像是到车站来接我。讯问时警察问我有没有保证人之类
的,我没多想就说出了博士的名字·
“伤得可不轻啊,不要紧吗?节
“没事。”我碰碰自己的脸,指尖的感觉告诉我脸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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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这家伙跟嵯峨先生是熟人,〃警察盯着我的脸说,“是
怎么认识的?升
“以前他救过我女儿,是救命恩人。〃
“哦?怎么回事?〃
“女儿在海里溺水,被他奋不顾身地救起。”
“哦,在海边。”警察也没露出敬佩的神色。
“我可以带他回去?一
“可以。”他掏着耳朵看我,“可别再干蠢事。〃
我沉默着点头致谢.拿着东西走出警察局。嵯峨让我坐他的车。
白色沃尔沃的右车门上有划痕。他用手指碰了碰,苦笑道:¨新买那
阵子被人弄的,就在停了一会儿车的工夫。”
“这世上疯子真多。一说完,我心里暗道,自己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开了一会儿,他语气轻松地搭话:“没想到你会做那种事,以前
经常打架?_
我摇摇头:“这是头一回,不知怎么回事。_
“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好。这回就算是双方都有错,不再追究了。这
种事弄不好会成被告。”
“那家店也遭殃了。”
“好像是,听说他们立刻报了警。那边我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钱我自己赔。〃
“不用这么说吧·”
。不,您这样让我很为难。〃我转过头,对着他的侧脸,“没理由
让您帮到这一步,这跟您女儿的事是两码事。” ·
。我是想帮你。〃
“您已经帮得够多了。”
红灯了,他把车停住,看着我微微一笑:“真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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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合乎情理,就像无功不受禄一样,不能要没来由的钱。…
¨我不觉得是没来由,但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这回就算
了。”车子再次启动。“对了,很抱歉最近很久没跟你联系,一直想带
着女儿去当面道谢,总抽不出时间。”
“您不用操心。〃 .
“身体状况怎么样?问过堂元博士,说是一切正常,恢复顺利。’’
“既然博士那么说.就是那样吧。一我不觉语气尖刻起来。
“你说得很奇怪。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吗?〃他的声音有些不安。
要是我没有痊愈,大概他的心理负担就不会减轻。
“没什么,我是说专业的东西我也不懂。一
他像是无法释怀,之后明显地沉默了。
车子停在公寓前。看看车里的钟,已经快到黎明◆今天只好不去
上班了,反正在那个车间也待不长了,歇个一两天也没什么。幸好明
天是星期六。
¨其实我找你有事。〃他拉上手刹,“我跟我妻子也说过,无论如
何想请你吃顿饭。能告诉我什么时候方便吗?”
我放松嘴角,摇了两下头:_您不必这么操心。真的,请不要管
我了。一
他笑了:“是我们想和你一起吃饭。一个人来会不自在,你带个
亲近的人来吧。对了,听说你有个女朋友,把她叫上。”
他人概是从堂元博士那儿知道了阿惠。想起她,我的头疼又要发
作,胸口也一阵刺痛。“那我跟她商量一下。〃我回答。
“太好了,那回头再联系。再见。一他踩下油门。.
我在家休息了一整天·身上到处都疼,冲澡时发现有无数淤痕和
划伤,热水一冲,我忍不住疼得跳了起来。
傍晚,橘小姐来了。打开门,我j下子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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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不穿白大褂的样子。她身着浅绿色无袖针织衫、
墨绿色短裙,我不禁看得出神。她上下仔细打量着我,左右晃着脖子
说:H看来你是好好干了一架。〃
“想跟你们联系来着。添麻烦了。一我出于礼貌地点头。
¨没什么麻烦,不过我们很担心。头部没被重击?〃
“受了点伤,没事。”这跟脑袋挨枪子儿相比算不了什么伤。“堂
元博士没说什么?”
u他苦笑着说年轻人真是乱来。_她耸耸肩。
“苦笑?一我摇头,“要是当时在那儿看见我的行为,就不会说得
这么轻松了。”
“什么意思?力她不解似的歪着头·
。回想起来,也觉得昨晚的行为很异常。要是没有喝醉这个借口,
大概会被当场送到精神病院。¨
“可你当时是醉了吧?”
“没醉得多厉害。就算醉了,要是原来的我,根本不可能变成那
样。我又当真想杀人了。”
我的声音有点大,路过的邻居看了看我和她的脸。她把头低了低
说:_好像不是站着能说完的话。”我把她让进屋。
“真干净,叶村小姐常给你打扫?_她站在玄关,环顾房间。
¨打扫卫生我自己还能应付。你进来吧,我给你倒茶。一
“不,这儿就行了。”她站着没动。
“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吗?计我歪歪嘴角说。 ‘
她盯着我的脸,慢慢摇摇头:“这不像你说的话。_
“哦,你这不是也明白吗?现在的我不像我·我跟你们说过很多
次了,我的性格、人格在变化。可你们的答案总是一个一不可能。一
“没错,不可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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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拳头敲敲旁边的柱子,指着她的脸:“我把这话还给你——
不可能!从没打过架的人为什么会在酒馆撒野?就不能说点真话吗?
你们在隐瞒什么,我这脑袋里一定在发生着什么·〃
她皱皱眉——这眉毛长在女子脸上稍稍嫌粗——摇摇头:“你
别激动。一
“我在问你,请回答。p我靠近她,双手抓住她裸露的胳膊。她一
脸吃惊,但我没放手:“求你,橘小姐,告诉我实话。为什么要隐瞒?”
“你弄疼我了,〃她扭过脸去,“松手·…
听她这么说,我顿时感到她身体的触感。她的胳膊有点凉,滑嫩
柔软。我说:“皮肤真好,像有生命的瓷器。〃
“松手。…她又说了一遍。
再次体会了手掌的触觉之后,我轻轻松开手:“对不起,我没想
对你撒野·开
她交叉双臂,揉了揉被我抓过的地方。“我能理解你的不安,但
别让我为难,因为我相信你是正常的。”
“撒谎。”
H没撒谎。难道有人说你不正常吗?一
“就算没人说我不正常,可说我怪的人多的是。上司说我变得难
管了,因此把我换了岗。_
“你住了好几个月的院,这点变化不足为奇。_
_爱情变了也不奇怪?”
“爱?”她一脸困惑。
“我对阿惠的感情。一我向她说出最近自己内心的变化。本来不打
算告诉任何人,这时却想跟她说说。
她听了似乎很意外,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然后才开口:“可能我的说法不太好,这种事,年轻时怕是常有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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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变心?”她的回答不出我所料,我不禁苦笑·她不知道以
前我有多爱阿惠,才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我说:¨没法跟你说·你
走吧。请转告堂元博士,我不会再去研究室了。”
“这可不行。〃
“别命令我,已经够了。”我一手抓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把她往外
推。
她扭身看着我的脸:“等等,你听我说。”
“没必要听你哕唆了。”
“不是,我有个建议。一
“建议?_我松了松手,“什么建议?〃
她长吐一口气说:“我只是从堂元老师那儿听说你的情况,也只
是按指示行事,基于听到的情况判断你一切正常,但老实说,我并:不
知道老师他们的真实想法。”
“然后?”
…听了你的话我想,可能有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事实,在严重影
响着判断结果。一
“有可能。¨
“这样吧,我会想办法去调查老师的真实想法,有什么情况就告
诉你,条件是你得照常来定期检查。怎么样?”
“你不能保证会告诉我真相。”
她叹了口气‘:…相信我——我只能这么说。难道还有其他办法?_
我沉默着摇摇头。别无他路.,
她用双手紧握着我的手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一
我盯着她那白皙的手,点点头。很奇怪,心静了下来。
“那我走了。〃她放下我的手去开门。
看着她的侧脸.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是杰奎琳·比赛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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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霄 ’
“很久以前就觉得你像谁,终于想起来了。一
“杰奎琳·比赛特?一她浅浅一笑,“做学生时有人说过。〃
“橘小姐,你叫什么?”
“我的名字?为什么要问?∞
H想了解你,不行吗?”
她困惑地屏住呼吸,为掩饰窘态又拢了拢刘海,说c_我叫直子。”
“直子……怎么写?∞
H直角的直,孩子的子,很普通的名字。一
。橘直子,好名字。〃
“下次研究室见。一橘直子有点不高兴地走了。 一
我过去锁门,空气中有淡淡的古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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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阿惠来了,好像是听说了我大闹酒馆的事。联系她的大概
是橘直子。她帮我铺好被褥,安顿好,又为我忙这忙那。
。不要再胡来了哦。一她一边拿湿毛巾敷我的额头一边嘱咐。和橘
直子相比,这姑娘的脸庞还显得很稚嫩,脸上的雀斑总有一天能消失
得干干净净吧。
“你在听我说吗?〃她有些不安地问我。
“嗯,听着呢,以后再也不会干那种事了。静把她和橘直子作比较
让我感到有些惭愧,她对我来说应该是无可取代的。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她没再追问,好像是怕触及那
件事。她似乎也以她的方式感受到了我身体里发生的变化。反正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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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特别少。
“那个……阿纯,我今晚可以住这儿吗?〃她像个要坦白什么的
孩子似的望着我·这种问题她以前从没问过我。
¨当然好啊,”我回答,“留在我身边吧。”
她似笑似哭地站起来,走近被扔在一边闲置很久的画架。“这幅
画完成了?一
“算是吧。_
就是那张从窗子望出去的风景画,画得实在太糟糕,我连再看一
次的勇气都没有。我甚至始终无法相信那是我的作品。
不远处隐约传来歇斯底里的狗叫声。。吵死了。静我嘀咕着。
“好像是后面那户人家养的。≯阿惠说。
H嗯,那种狗真该杀了。一
阿惠对我的话没作任何回应。她盯了画布良久,终于转向我说:
“阿纯,我……我想暂时回乡下去。一
“老家?一
她轻轻点头。。妈妈的身体不太好,我也好久没回去了……前段
时间家里就总来电话让我回去一趟昵。〃
“哦?什么时候?…
“买了明天的票。”
“哦。钳我只是应了一声,找不到其他能说的话·也许,说“别回
什么老家了伸,才是成濑纯一该有的反应。
“其实.我昨天把公寓退了,昨晚是在朋友家过的,所以今天要
是不让我住在这儿,我就要露宿街头了。〃她强颜欢笑,大概是在竭
尽全力跟我开玩笑。
“你在这儿住就是了。一我说·
那一夜,我们睡在一床被子里。阿惠枕着我的胳膊,把头埋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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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哭了。我心里非常清楚她为什么哭,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但又
有什么办法呢?我尽力掩饰迄今为止内心发生的变化,但无疑早被她
看穿了。
我温柔地抱着阿惠的身体。好久没有仔细体味这种感觉了,但我
并没有勃起,这一事实让人感到悲哀。
第二天,我把阿惠送到车站。我们俩并肩站在站台上的时候,我
还在犹豫该不该把作为成濑纯一该说的话说出来。如果对她说不要
走,她就能安心吗?就算把她拉回来留在身边,我们俩又能谱写出怎
样的未来呢?
列车缓缓进站,她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