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传奇-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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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教主点了点头,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嗯,本座要先去见一个人。你跟花总管去罢!”
说着身形一晃,跃离船身,飘然上岛而去。
花小怜指挥着几名水天教弟子,从船上移棺上岸,又与江浪一起来到陷空岛树林之中,觅地将鲍东来的遗体掩埋立墓。
江浪眼见黄土盖住了鲍东来的棺材,回首前尘,忍不住又失声而哭。他跪在坟前行礼,良久不起,花小怜又劝了半天,方始收泪而去。
江浪和花小怜并肩而行,顺着树林中的幽径向岛中走去。
花小怜见江浪双眉紧锁,愀然不乐,显是犹自沉浸在悼念鲍东来罹难的悲痛之中。她见自己多次温言慰藉,却始终无法逗得他开颜为笑,忽地俏目一转,道:“江公子,你有没有想过,鲍大侠为什么会把鲍姑娘嫁给你?”
江浪缓缓摇了摇头,无精打彩的望着她。
花小怜浅笑嫣然,道:“当日你在马陵山上救了他,又背他回小王村,显然是他预料之中的事。试问堂堂点苍派的大剑客,‘剑底游魂’鲍大侠,怎会走路摔断腿,还要让一个小镖头背回家去?若真如此,岂不让人笑掉了牙齿?”
江浪一凛,道:“不错。只不知为什么他会找上了我?”
花小怜微笑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不是鲍大侠找上了你,而是鲍小昙姑娘找上了你。嗯,要我来说呢,她一定是爱上了你,这才安排‘马陵山鲍夫子断腿,大王村江镖头完婚’的精彩好戏!”
江浪侧头一想,只觉花小怜之言倒也有理。忽又皱起眉头,道:“可是以前我从未见过小昙一面。我二人素不相识,压根便是风马牛不相及。你说她爱上我,却又从何说起?”
花小怜嘻嘻一笑,缓步而行,道:“此事昨儿教主和我、小菊妹妹三人参详半天,却也不难解释。”
说到这里,侧过身子,一双妙目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浪,笑吟吟的道:“这两年来,你每日早出晚归,往返于青龙镖局和大王村,是也不是?”
江浪道:“是啊。那又如何?”
花小怜负手背后,笑道:“或许是在某一日,或是早晨,或是向晚,这位鲍大小姐在你每日必经的马陵山中和你邂逅相逢;然后呢,这位鲍小姐自然便对你一见钟情了,再然后呢,她便央求那位点苍派的鲍大侠,请他老人家做冰人,玉成你们俩的好事。嗯,多半如此,定是如此!”
江浪听她摇头晃脑的信口开河,俨然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停步不前,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对。我只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山野村夫,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小昙她却是一个神仙般的美人,从她交给六婶的荷包看来,她身上的积蓄也足以让她过着有钱人家的好日子。我不明白,她又怎会喜欢我这种土里土气的穷小子、乡下佬?为什么?”
花小怜一张俏脸微微抬起,凝望着他,正色道:“江公子,恕我直言。如果我跟鲍姑娘易地而处,我若是在马陵山中每日看着你往返经过,日复一日,也必有所好奇。倘若再略加打听,知道你是左近村里出名的大孝子,又是个忠厚老实、辛勤劳苦的好后生。将心比心,换作是我花小怜,我也一定会倾心于你。”
说到这里,她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轻声道:“或者便是你以前保镖途中,或者在宿迁街上,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你自个儿已不记得了。江公子,你不知道罢,你这人虽然相貌平平,乍一看去么,的确也不足以令女人喜欢。但是只要略略与你相处,便会令人动心,而且,越是跟你呆多一些时光,越让人大生爱慕之意。”
她格格娇笑,凑近身来,幽幽的道:“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江郎,你真是一个好男人。这个世上的好男人其实真不多,不管你信是不信,我对你已是一往情深,陷溺不能自拔了!”
江浪见她神色俨然,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反倒吓了一跳,连连摇手,道:“你,你别再说笑啦。唉,看来,也只有见到小昙她本人之后,才能弄清原委了。”
花小怜转过头去,望着道旁一丛花树,若有所思,忽地笑了一笑,低声道:“原来爱上一个人,滋味还真是好!”说着格格娇笑,越笑越响,犹似花枝乱颤,弯下腰去,指着江浪道:“怎么样,我学得像罢?鲍小昙是不是这样子说话的?”
江浪这才醒悟,此女确然又在说笑,心神略定,侧头想了想,道:“其实小昙性情温和,斯斯文文,更有点像律姑娘。嗯,说起来她姊妹不但容貌相似,竟连脾气也差不多。”
花小怜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晃了他一眼,忙将头转了开去,当先发足疾行,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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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飞花摘叶(二)()
三十四、飞花摘叶(二)
江浪微感好奇,不明白花小怜为何忽然不言不语。又见她忽然加快脚步,急步而行,他生怕跟丢了她,再次迷路,急忙提气疾行,紧紧跟上。
两人又在林中迤逦而行,飞奔了一阵。江浪虽然曾在陷空岛住过数日,但却不识途径。若无花小怜在前指引,对岛上纵横交错、曲曲折折的山路仍是难以辨别清楚。
正奔之间,花小怜忽地停步不前,转过身来。江浪急急跟在后面,浑没料到她会毫无朕兆的说停立停,一时收势不及,迳自朝着她胸前撞去。
江浪眼看便要碰到花小怜袅娜纤巧的身子,一惊之下,不及细思,倏地右足一点,提身一纵,凌空一个筋斗翻出,从花小怜头顶疾跃而过,稳稳的落在一丈之外,拿桩站定。
他这一手自是施展了“浮光掠影”的上乘轻功身法。花小怜直瞧得眼前一亮,拍手赞道:“好轻功!”忽又俏脸一板,白了他一眼,嗔道:“原来江大掌门你功夫如此高明,果真是受过高人指点。只不过,你也用不着在我一个小女子面前耀武扬威罢?哼!”
江浪搔搔耳朵,微微发窘,双眼视地,不敢与她目光相接,支吾道:“我,我是怕碰到小怜姑娘的贵体,这才……我,在下并非故意炫耀功夫。”
花小怜早已将适才情状瞧在眼里,自是知他所言非虚。但见他憨态可掬,手足无措,她暗暗好笑,回嗔作喜,浅笑嫣然,柔声道:“真是傻瓜,人家是跟你说笑呢,干么如此当真?怎地又‘在下’、‘在下’起来啦,连称呼都这么生份?你还是跟刚才一样,叫我‘小怜姑娘’或者‘小怜姐姐’罢。对了,你有这般神妙的功夫,为何不肯将传你功夫之人告诉你的岳母大人?还惹得她老人家大发雷霆之怒?”
须知花小怜是公孙教主的心腹亲信。适才她一直在外随侍待命,于公孙教主和江浪的舱中对答,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江浪道:“我答应过传功之人,不能食言。”
花小怜侧头想了想,瞧了他一眼,道:“有一件事,我想先跟你说清楚。公孙教主于我有再造之恩。当年若不是她老人家出手救了‘摆夷花家’,世上根本不会还有我花小怜这个可怜女子。我跟随她老人家已有五年时光,她教我读书识字,抚琴作画,待我与亲生女儿一般无异。”
江浪心中想道:“难怪岳母大人对花姑娘如此信任。她一个摆夷女子,所读的汉人的书籍只怕比我这个汉人还要多出几倍。”转念又想:“花姑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花小怜美目流盼,见他脸现迷茫之色,立时便猜到了他的心思,低声道:“这次用‘美人计’试探你,是我自个儿的意思。我只想让教主知道,她的这位东床娇客是个甚么样的男人。”顿了一顿,又道:“律大小姐跟我一直都是最要好的姊妹。我也将她视作自己的亲妹妹。”
江浪点头道:“适才我看到你们俩说话的样子,情份的确不错。”
花小怜稍一犹疑,一双妙目凝视着他脸,喟然道:“江公子,我所以兜了这么老大的圈子,你还不明白么?”
江浪道:“明白什么?”
花小怜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想律大小姐受到伤害。她是一个好女孩,也是教主的心肝肉儿。”
江浪听到这话,胸膛一挺,笑道:“原来你是想说这个啊。小怜姑娘,请你放心,律姑娘数度于我有恩,我对她一直很感激。更何况,现下我已知道她是我娘子的孪生妹妹。小昙的妹妹,自然便是我的亲妹妹。自今而后,我江浪便是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决计不让任何人伤害她一根寒毛!”
花小怜闻言一愣,目光停在江浪脸上,双蛾紧蹙,侧头沉吟,拿不定主意,过了片刻,续道:“我相信你。对了,还有一件事。教主虽然身为天下第一大教之主,在江湖中身份尊荣,看上去云茉灿烂,风光无限,其实她也有许多烦恼事情,身不由己。江公子,你也别怪教主!”
江浪听了她这么一番话,登时摸不着头脑,搔搔耳朵,问道:“小怜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花小怜秀眉一蹙,道:“公孙教主当年生产鲍、律二女之时,遭遇敌人来袭,又中了‘寒烟翠’之毒,这些年下来,落下了一种顽症。她的身体受不得寒气入侵,亦即她很怕冷。因此,每年秋冬之时,她总是一直呆在南海酷热之地,甚少涉足中原。”
江浪一怔,随即想起律灵芸也曾说过,自己母亲身子不太好,常犯旧疾。却没料到,竟尔是当年分娩她姊妹之时积下的病症。
花小怜见他皱眉沉吟,又道:“教主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她认为救鲍姑娘乃是自己家事,因此不会动用太多的本教人马。再说了,她所以不愿消息太早泄露出去,也是因为不想令太多人晓得此事,以防敌人听到风声后从中破坏!”
说到这里,吁了口长气,道:“江公子,我知道你很快要去营救鲍姑娘。我的意思是,很可能这次救人,须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你只身入虎穴,委实凶险之极,你、你到底听明白了么?”
江浪微微笑了笑,道:“小怜姑娘,原来你绕来绕去,便是想说这些啊?我本来便要独个儿去救我娘子的,自然明白。我又怎会怪岳母大人?”
花小怜却将剪水双瞳瞬也不瞬的望着他,喟然道:“江公子,你须想明白了,你的对手绝非江湖中的寻常之辈。你且试想,当今天下,能够逼得‘剑底游魂’鲍大侠改头换面、东躲西藏,如同丧家之犬的敌人,能有多少?还有,尊夫人鲍姑娘与你夫妻情重,不离不弃,此次居然舍你而去,而且对人家的威胁乖乖就范,竟然不敢有半分违逆。然则对方该有何等可怕?你想过没有?”
江浪仰天不语,凝思片刻,缓缓说道:“我想得很清楚了,没什么好怕的。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我一定要救回自己娘子。哪怕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我江浪也决不会皱一皱眉头!”
他这话说得甚是平淡。但花小怜仍能从他坚毅的神色中看出他一副执拗的狠劲。
无论敌人再可怕,处境再凶险,也阻碍不了这性子刚硬、初出茅庐的少年的救妻之举。
花小怜咬着下唇,叹了口气,道:“江公子,你这一去,可说是九死一生。你,你要不要再好生思量思量?”
江浪叹息一声,道:“没什么好思量的。我娘子为了我被逼着跟着敌人离家而去。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委屈,一想到这些,我便心如刀割。我现下恨不得胁生双翼,立时飞到她身边。这次我若不早些将她救出苦海,实在枉为男儿!”
顿了一顿,瞧了花小怜一眼,道:“姑娘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救我娘子,原本便是我江浪自个儿的事情。当然,如果我救不了小昙脱困,那是我脓包没用,即便丧生在敌人手中,至少也算不曾负她。”
花小怜听了这话,身子一震,怔怔的凝视着他脸,不禁痴了。
江浪被这位艳美女郎瞧得很有些不好意思,忙将头转了开去,催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你们教主让我去见一个人。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花小怜一怔,笑道:“你说那个人么,我倒是知道一些……”
她话犹未毕,突然之间脸色一肃,屏住呼吸,侧耳静听。
江浪见她花容变色,一副肃然聆听的模样,心下奇怪。他竖耳听了听,幽林寂寂,并无声响,问道:“花姑娘,怎么啦?是不是听到什么啦?”
花小怜不答,望空拜谢,道:“前辈,小怜明白!”
只见她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倏地呼的一声,发掌向江浪迎面劈去。
江浪一怔,侧首避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