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传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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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之下,二人手拉着手,并肩来到院中。
江浪脱下袍子,交给鲍小昙,大踏步来到空旷之处,立个门户,蓦地一声断喝,伸拳发掌,窜高纵低,呼呼呼呼,啪啪啪啪,一招一式的打将出来。
霎时之间,院子中人影晃动,拳脚飞舞,虎虎生风,颇有气势。
江浪练完了七十二路“流星神拳”,一个箭步,窜到鲍小昙身前,拿桩站定,深深呼了口长气,笑道:“小昙,只可惜你不懂武功,否则倒是可以跟我切磋切磋!”
月光下鲍小昙笑靥如花,取出一幅绣着鸳鸯戏水的碧绿色锦帕,替他拭去额头汗水,赞道:“不错,很有气势!”
第三日小两口一早起床。江浪皱了皱眉头,叹道:“本来按照此地习俗,咱们新婚三日,须备齐财礼回门。可是为什么我接亲之时,岳父大人反复叮嘱,说他有要事须亲赴淮安府一趟,让我们休要探望他老人家。待他回来之后,再让人通知我们去看他。小昙,你可知岳父大人到底有什么事啊,这么要紧,连自家闺女、女婿回门都顾不得?”
鲍小昙淡淡一笑,转头望向天上明月,悠然道:“爹爹也没跟我说过什么事。但既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咱们也不便违拗,索性依从便是。”
到得第四日早饭后,江浪想起按照规矩,自己须到镖局一趟,向邓总镖头夫妇请安。便对鲍小昙说了,又问她想不想一齐到宿迁县城去玩。鲍小昙摇摇头,微笑道:“我有些累,想好好歇一歇!以后再陪你去见你的朋友吧。你自己去吧,记着要早些回来。”
江浪听鲍小昙说累,脸现关切之情,问道:“小昙,你没事吧?要不,我今儿在家里陪你如何?”
鲍小昙粉脸一红,摇头道:“不要,你一在家里,我又不得安生!”话犹未了,狠狠白了江浪一眼,脸蛋儿更加红了。
江浪见无限,眉梢眼角尽是欢愉之意,不禁心中微微一荡,嘻嘻一笑,道:“你放心,我不闹你啦!”顿了一顿,问道:“我一办完事便回来。对了,你想要什么,我帮你买回来?”
鲍小昙侧头想了想,忽尔嫣然一笑,撒娇道:“那,城西有家‘宏兴果店’,那里的桃酥和绿豆糕都很好吃,你帮我带两盒回来吧!”江浪点点头,道:“好。那我去了,你好好歇息一忽儿吧!”
他转身出门之际,鲍小昙忽然纵体入怀,伸臂搂住他身子,嘤咛一声,樱唇微张,用力吻住了他。
数日来这对小夫妻如胶似膝,朝夕相伴,此刻乍然别离,鲍小昙对丈夫显得格外的依依不舍。却将江浪抱得更紧,吻得更热,痴缠了好一阵,方始红着脸儿,目送他离开。
江浪兴高采烈的出了家门,向乡邻们打着招呼,迈开大步,吹着唿哨,径往宿迁县城赶去。
到得城北的“青龙镖局”时,已近午初时分。镖局中众镖师、赶子手纷纷向江浪道贺新婚大喜,更有相熟的镖师问起新娘子容貌如何,品行怎样,够不够温柔。江浪一一逊谢,眉眼间尽是得色。
想起娇妻的俏容丽色,实乃天下罕见,焉不得意洋洋?
江浪到得镖局后院,拜见总镖头邓通达。
邓通达夫妇正在花厅中闲坐,望见江浪进来,同时起身相迎,笑道:“新郎倌来啦!恭喜!”江浪忙拱手行礼,笑道:“江浪拜见总镖头和夫人!”
“紫金降魔刀”邓通达是个五十岁左右的高大汉子,生得粗眉大眼,头发花白,颏下留着一丛短须,一脸精悍之色。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邓通达的妻子周夫人也是武林世家之女,巾帼英雄,绰号“银鞭周三娘”。
他夫妇对江浪所以另眼相看,乃是因为年初海州府走镖之时,江浪曾经奋不顾身的救过邓通达一命。
交完镖返回镖局之后,邓通达当众宣布,将入行甫满一年的趟子手江浪提升为副镖头。副镖头也是镖师。因此,江浪也是镖师之中最年轻的一个。
此次若非邓通达背上的旧伤发作,行动不便,决计会亲自参加江浪的婚礼。周三娘上下打量着江浪,笑道:“江镖头,你替师父守孝刚满三年,现下便做了新郎倌,当真福气不小。对了,怎么不见新娘子来啊?”
江浪微笑道:“她有点累,不想进城。夫人,以后我会专门带她来向总镖头和夫人请安的!”
周三娘淡淡一笑,不再言语。邓通达哼了一声,斜了妻子一眼,道:“江浪兄弟也算一表人才,为人又本分尽职,是个好镖师,一定也会是个好丈夫。夫人,如今你是否后悔了?”
江浪见周三娘脸色不愉,忙道:“总镖头,夫人,我是来向二位请安的。若是镖局没什么事,我想再告假几日,好好陪陪我娘子。”
邓通达点点头,莞尔道:“江兄弟,自你前年加入青龙镖局以来,任劳任怨,办事一直都很勤力。难得你新婚燕尔,该当好好歇息几日。这样罢,你回去陪你的新媳妇儿吧,镖局若是有事,我会派人知会你的!”
江浪告辞出去。
邓通达望着他的背影,向周三娘微笑道:“江浪这小家伙看到你不高兴,便替你解围。哈哈!”周三娘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顿了一顿,叹道:“常言道:‘门当户对’。江浪这孩子忠厚老实,年初在海州走镖时,又从山贼手中拼死救过你性命,确是个保镖的料子。只可惜他是个贫苦出身,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文也不成,武也不成,这辈子也成不了气候。我知道你想让莲儿嫁给他。唉,难道你忍心见女儿跟着他一世受苦?”
邓通达伸手按着后腰,长长吸了口冷气,似乎伤势痛得厉害,叹道:“罢了。现下江浪娶了个私塾先生的闺女,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啦!”
周三娘微微一笑,道:“我让段副镖头打听过,那个教书先生一直在南方做私塾。也是个穷酸秀才,看来江浪的这个新婚妻子,多半是个小家碧玉吧!只可惜新媳妇儿脸嫩害羞,不肯陪丈夫露面。否则倒要瞧瞧,究竟长得怎生模样?”
江浪又在镖局中与众镖师、趟子手说了会闲话。只听趟子手吕七道:“本来大伙儿还以为能见到你的‘漂亮老婆’呢,想不到你却不肯带来。哼,江副镖头,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江浪笑道:“这话从何说起?这样吧,过两日我娘子身子好些,我便带她来见大家。这样总成了吧!”
众人笑闹起来,纷纷打趣江浪,懂得心疼老婆了。
元镖头忽道:“听说大小姐在淮安府‘双鞭周家’她外婆府上习武,不日便即返回宿迁。总镖头派我们三人到泗阳前去迎接。江浪,这次你不必去了!”另外几人都大笑起来。
江浪脸上一红,想起先前镖局中传言,都道总镖头有意招自己入赘邓家,做上门女婿。只是后来不了了之,更有人说极可能是周夫人嫌弃自己出身卑贱,武艺低微,配不上自家闺女。
他曾听镖局中资深的镖师谈起,邓通达的独生爱女邓莲儿貌美如花,练得一身好武功。只是她三年前去了外婆家习武未归,江浪进镖局较晚,从未见过这位有可能成为自己妻子的邓府千金。
副总镖头段振飞见江浪少年脸嫩,便对众人道:“江兄弟刚做了新官人,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哪里舍得分离?元亮兄弟,钱通兄弟,总镖头和夫人的意思是,到泗阳接大小姐的事儿,便由你们负责吧!”
元亮和钱通二人均是二十五六岁的镖师,也是青龙镖局的青年俊彦。元亮练的是“通臂拳”,钱通练的是“推云手”。他二人一听说由自己负责迎接小美人儿邓大小姐,登时喜不自禁,在众人艳羡不已的目光之中,连连抱拳领命。
迎接总镖头千金自然是大大的美差,不必像押运镖车那般艰辛危险。抑且,镖局上下都很清楚,邓大小姐三年前便是个娇小玲珑的小美人儿了,如今年逾十七岁,想必出落得更加美丽了。
邓总镖头夫妇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尚未定亲,倘若哪个年轻后生能够博美人青睐、获美人芳心,进而娶到这位娇小姐,岂非便是青龙镖局未来的总镖头?
众人想到这一点,望向元亮和钱通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
江浪惦念家中妻子,胡乱聊了一阵,便即和众人举手别过,出了镖局,到城西的“宏兴果店”买了两大包桃酥和绿豆糕等精细糕点,匆匆赶回家去。
他健步如飞,兴冲冲的翻过山头。举目眺望着已然西沉的日头,想起这一路四十里行程,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忖道:“我是个习武之人,凭着一双大脚才能走这么快。小昙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又生着一双纤秀白嫩的小脚,如何能吃得这苦头?看来,待会儿见了面,须跟她商量一下,明儿去骡市买一头驴子给她骑,也好当作代步脚力。”
来到村外时,天已向晚。炊烟犬吠,渐行渐近,只见一名农妇正在赶鸡入笼。
他一面给迎面的乡邻打着招呼,一面幻想着鲍小昙骑在驴上,自己牵着缰绳的情形,一张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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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去楼空(一)()
第2章人去楼空
二、人去楼空
江浪急得快要疯掉了!
因为他的新婚妻子鲍小昙不见了!
他发足狂奔,逢人便问,每一家每一户,从村东到村西,从村南到村北。
大王村并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却没一个人见过鲍小昙。
连近邻中的郭六叔夫妇和胖子老谢也帮着他找,村里村外,却是遍寻不见。
其实新婚后第二天,他小两口便在村子中相熟的邻居家窜门走动,是以见过鲍小昙的村民并不少。
当时大家一致夸赞江浪有福气,能娶到这么一位俊俏标致、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却把江浪美得吃了蜂蜜似的,心头甜滋滋的。
但此刻,他心头又惊又怕,又急又悔。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抛下妻子,让她独自一个儿在家里?
他已找遍了全村,甚至村后的山头。
天已昏黑。
郭六婶在绕村流过的小河边找到呆若木鸡的江浪,叹了口气,劝道:“江浪,这样找也不是办法。你还是先回家吧,没准儿你媳妇儿会自个儿回来的!”
于是六神无主的江浪便被郭六婶硬生生的拖回了家。
郭六婶刚点亮了油灯,忽见丈夫郭六叔从门外进来,不待她相问,便双手一摊,叹道:“全村没有一个人见过外人来过,也没见过江浪的新媳妇儿出去过。”
既然没有外人来过,自然不是拐带或抢劫。
难道是新娘子和江浪闹别扭,愤而离去?
郭六婶似乎想到这一点,便瞪视着江浪,问道:“江浪,我再问你一遍,到底你们小两口吵架了没有?”
江浪拼命摇了摇头,泣不成声,眼中全是泪水。
既然不是斗气,难道是她自己离家出走?
若是离家出走,自然要携带金银细软。
然而箱子里那个蓝色缎子褡裢还在,甚至连几锭银元宝、散碎银子和拳经都好端端的,连一个子儿都没少。
但是衣柜和箱笼之中,新娘子的衣物已全都不见了。
江浪当然很清楚,鲍老夫子是个私塾中的教书先生,一介寒儒,鲍小昙的嫁奁本就不多。
无论郭六叔和郭六婶怎么劝,江浪都一直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天愁地惨!
连几个相熟的邻居闻讯来劝慰了好一阵子,都无法阻止这个伤心的汉子。
胖子老谢摸了摸微秃的脑袋,忽道:“江浪,很可能是你老丈人家里有急事,这才请人把你媳妇儿接回娘家去啦!”
此言一出,大家都觉得有道理。连江浪也精神一振,眼睛发亮,连连点头道:“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他伸袖抹泪,想了一想,向众人一抱拳,道:“各位高邻,且请回去,江浪知道该怎么做啦!”
众人去后,江浪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连夜赶往小王村,前去探望岳父鲍老夫子。
于是他把褡裢往肩上一挂,吹熄了油灯,关上柴门,出村而去。
这一夜月黑风高,阴风呼啸,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摸黑赶路。
马陵山的山势虽不高,道路却曲曲弯弯,而且林密草深。
山间的荆棘杂草,将他一双裤脚扯得稀烂,小腿上鲜血淋漓,**辣的疼痛。江浪心急如焚,自也顾不得伤痛了。
还好这条路他曾经走过几回,并不陌生。
夜色沉沉,深山处时时传来狼嗥之声,令人心惊肉跳。
待到翻过山头,高高低低的迤逦行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小王村。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