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传奇-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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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浪心念一动,接连奔进附近数个营帐逐个查看,每每探头向内一张,便即离去。只是他寻来寻去,每座帐篷中竟尔均是寂无人影。
他心下惊疑不定,大声呼喝叫嚷:
“喂,有没有人啊?”
“哈克札尔大哥,你们在哪儿?”
“苗大哥,你快出来?”
“马立克,木依丁,都出来见我?”
他又叫了几声,始终不闻应声。
风吹王旗,猎猎作响。阳光之下,偌大的军营之中,竟不见半个人影。看情形非但昨夜哈克札尔的三千兵马迄未回转,抑且连夜来所见的那几名哨兵、马立克等人,甚至“苗三爷”苗飞也已不知所踪了。
难道昨夜末振将率众卷土重来,骤然发难,将哈萨克一干兵将尽数歼灭了?
这情形当真诡异之极。阳光耀眼,劲风猎猎。但见四下里数百座帐篷起伏连绵,一座接着一座,何以却空空旷旷,一个人也没有?
江浪四顾茫然,一阵迷惘,一阵惊惧,百思不得其解,在军营中呆立不动,宛如身在梦中。
这般置身于寂无人声的先锋大营之中,迷茫不知所措,正没理会处,忽听得不远处的一座帐篷之中,轻轻传来一声咳嗽。
其实这咳嗽之声甚是轻微,似乎咳嗽之人刻意压抑,不欲为人听见。但江浪此时的功力何等深湛,立时察觉。
当下他一个箭步,飞身窜了过去,只两个起落,便即到得那座帐篷门外。他停步道:“喂,里面有人么?”
帐篷内却是无人搭腔。
江浪大声道:“喂,老兄,我听见你的咳嗽声了。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可要闯进去啦?”
忽听得帐篷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年轻人的耳力倒是不错。隔了这么远,也能听见我老人家的咳嗽声。”
说的自然是哈萨克语言。
江浪乍听人语之声,长长舒了口气,抬头望着太阳,喃喃道:“我果然不是在做梦!”微一沉吟,只觉帐篷中说话之人年纪已不轻,便道:“老先生,我可以进去么?”
那老人道:“当然可以。我一直在等你进来,陪我喝酒。”
江浪揭帐进内,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帐内除了两个相对而设的矮几外,空荡荡的并无别物。
一名须发花白、容貌清癯的哈萨克老者,披着一件半旧的羊皮袍子,盘膝坐在一张矮几之旁,手持一只大皮袋,笑眯眯的瞧着江浪。
江浪向那老者瞧了一眼,突然间眼前一亮,失声道:“你、你、你是……”
那老者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我们这个部族,容貌都生得差不多。哈克札尔、托尔根和艾达娜兄妹三人,你都见过多次,他们的母亲虽然不同,但是却都只有我这一个亲生老子。你只消瞧我一眼,便即认出我是他们的父王啦,是也不是?哈哈。”
江浪一惊非小,呆立当地,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他自然知道,这老者赫然便是当今哈萨克汗国的可汗,地位亦即中原的皇帝。
哈萨克王微微一笑,道:“年轻人,听说你艺高胆大,少年英雄。才一到此地,便一剑斩杀了一头野猪。怎么,今日见了本王,便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江浪定了定神,急忙拜伏在地,道:“小人参见可汗陛下!”
哈萨克王略一颔首,微笑道:“起来罢,坐下陪我喝酒。”
江浪缓缓站起,一斜眼间,见另一张矮几上也放着一只大皮袋。
他心念电转:“难怪整座军营静悄悄的,原来是哈萨克汗王御驾到了。这一切自然他安排的。却不知他在此等我,所为何事?”当下依言走到矮几之旁,盘膝坐下。
哈萨克王双目向着江浪上上下下打量,看了好一会,点头道:“中土人物,果然一表人才。”
江浪道:“可汗陛下,我的朋友苗飞苗大哥现在何处?”
哈萨克王嘴角含笑,道:“你放心,你的这位‘苗大哥’很好,昨晚跟本王聊了一夜。唔,本王向你保证,苗君不会有一点儿事。”说到这里,见江浪脸现狐疑之色,又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哈萨克大军来了十万之众,在这边陲一带,应该不止一座军营。”
江浪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一觉睡到天亮,也不曾被人惊醒。原来,哈克札尔所率领的三千大军去了别的营中,压根儿便没有回到这里。
哈萨克王举起大皮袋,微笑道:“这是罗斯国的一位朋友送给本王的烈酒,叫做‘伏特加’。年轻人,你陪本王喝酒罢!”说着喝了一口酒。
江浪当即拔开袋上塞子,仰脖子大饮一口。
不料酒一入口,登时咳嗽起来。
原来那伏特加酒入喉生热,甫一下肚,立觉胸口间热气上冲,犹似一团火般熊熊燃烧了起来。
好厉害的白酒!
哈萨克王呵呵而笑,霎了霎眼睛,道:“这酒如何?”
江浪喉咙发烫,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连连点头,笑道:“好辛辣的白酒,劲头够烈,喝下去肚子里像在着火一般!好酒!”
哈萨克王笑道:“不错。罗斯国位于北方苦寒之地,当地之人,多饮此酒。身为堂堂男儿,非这等烈酒不足以逞英雄之气,不足以遣有涯之生。来,再喝三口!”
二人各自饮了三大口伏特加酒。
哈萨克王道:“看来你喝酒也挺实在。此酒非英雄肝胆,不配饮之!”
江浪深以为然,又喝了几口,心道:“说起英雄肝胆,苗大哥也是一条好汉。却不知大汗将他安排到哪里去了。”
想到连苗飞也甘心听从安排,事先竟不提醒自己一下,心下微感奇怪。
然则哈萨克王如此安排,到底为了什么?
哈萨克王仿佛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微笑道:“年轻人,你且不必胡思乱想,本王来见你,只有好事,没有坏事。对了,你不妨猜上一猜,是什么好事?”
江浪双手一合,抱拳道:“小人愚钝,猜不出来,还请陛下明示。”
哈萨克王微微皱眉,缓缓道:“本王虽为一国之君,按说什么也不缺了。甚至放眼天下,本王想要什么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说到这里,忽然一声叹息,又道:“只可惜我现下老了,身子也越来越弱。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一些心愿,总是难以达成。”
江浪自然看得出来,哈萨克王容颜苍老,神情憔悴,似乎大病初愈。他想起当日托尔根之言,便道:“听说陛下前些时日贵体违和,还望保重。”
哈萨克王摇头道:“也没那么娇贵。”顿了一顿,忽道:“年轻人,我今日见你,并非是以一个国王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老人,一个父亲。你明白么?”
江浪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哈萨克王喟然叹道:“托尔根的所作所为,我心中很是难过。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会一下子失去三个孩子。”
江浪心中一动,道:“托尔根王子年纪尚轻,一时糊涂,这才转错了念头。陛下,请你不要伤害他。”
哈萨克王脸上掠过一丝苦涩之色,缓缓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伤害自己。没有人想伤害托尔根,是他自己在伤害自己。”
江浪问道:“托尔根王子现下怎么样?”
哈萨克王摇头道:“不要提他了。唉,或许我算是一个成功的国王,但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又是一声叹息,道:“一个国君的心愿,是希望国势强盛,百姓富足;而一个老人的心愿,自然是想要儿女友爱和睦,平安快乐。”
江浪默然。
二人边饮边谈,不知不觉间,江浪已是慢慢酒力发作,焦热起来。
哈萨克王脸上醺醺然,也似大有醉意,说话也不清楚了,笑问:“对了,年轻人,你可知本王为何在此等你?”
江浪一呆,随即笑道:“喝酒,大汗陛下适才好像说过了,等小人陪你喝酒来着。”
哈萨克王点头笑道:“不错,当然是喝酒来着。”顿了一顿,又道:“听说你来西域,是找你妻子来啦。是不是?”
江浪点了点头,道:“是。”
哈萨克王道:“人海茫茫,听说你已找了不少时日。只可惜迄今为止,仍是毫无音讯!”
江浪叹了口气,举袋而饮,黯然道:“我的朋友也在到处帮我打听。”说到这里,霍地抬起头来,问道:“咦,陛下好像对小人的事情很清楚么?”
哈萨克王又霎了霎眼睛,摇头晃脑的道:“你别忘了,本王乃是当今哈萨克汗国的可汗。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这大草原之上,我想打听什么事情,相信不会太难。哈哈!”
江浪默然不语,又喝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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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醉里欢笑(一)()
第69章醉里欢笑
六十九、醉里欢笑
哈萨克王歪着头向江浪瞧了一阵,忽道:“年轻人,看来你的心情不太好。再这般喝下去,很可能就要醉啦!”
江浪虽然满脸酒气,听了这话,却摇头辩道:“这酒很好。请大汗陛下放心,小人,小人是决计不会醉的。”不待相劝,又即大饮一口。
哈萨克王听他声音含混,哑然失笑,眯着双眼,淡淡问道:“听说你所以跟你妻子成了姻缘,便是被那位岳父大人灌醉酒后,拍胸膛一口应承了婚事的。有没有这事?”
江浪酒气上涌,满脸通红,头脑中已然混混沌沌,似乎全身都在燃烧。他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吃吃笑道:“是啊。那天在马陵山对面的小王村,我岳父鲍老夫子跟我喝酒之时,确是他老人家亲自替我和小昙做媒的。”他伸手向哈萨克王指了指,咕哝道:“咦,你,你怎么连这事也都很清楚啊?”
江浪这时已醉态可掬,全然忘了对面的老人是哈萨克汗王。
“伏特加”一旦酒力发作,一个人的胆子似乎也大了许多。
当然,江浪平时的胆子本来也就不小。
哈萨克王笑了笑,淡淡的道:“你的事情,本王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对了,年轻人,昨夜你跟那个‘血手上人’交手之时,有些缩手缩脚。你为什么不敢跟他硬拼?”
江浪摇了摇头,苦笑道:“血手上人的血砂掌有毒,我不可以跟他对掌的。”
哈萨克王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瞧你的真实本领,应该不在血手上人之下。只是稍稍差了些火候而已。”
江浪斜着醉眼,点点头道:“是啊。”顿了一顿,伸手翘起大拇指,叹道:“大汗,你真的是无所不知啊?”
哈萨克王笑道:“昨夜你跟那个藏僧交手之时,本王就在队伍之中,自然知道此事。年轻人,本王刚才说过,你可是不止一次,救了我儿子和女儿的性命。而且,这次后乌国的末振将那小子也是被你干掉的。有种,是条好汉子。哈哈!”
江浪醉眼乜斜,道:“那又如何?”
哈萨克王伸手一拍大腿,道:“年轻人,实不相瞒,本王想招你为我哈萨克汗国的驸马爷。只要你肯点头,自今日起,便可跟本王返回土耳克斯坦城,我们美丽的艾达娜公主便是你妻子啦!还有,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自然也少不得你一份儿。贤婿,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浪一呆,忙不迭的摇头道:“不成,那,那可不成!我、我还要寻回我娘子,夫妻双双回中原的,怎能抛妻另娶,做你们哈萨克国的驸马爷?倘若如此,我江浪岂非成了陈世美?”
哈萨克王奇道:“陈世美,那是什么人?”
江浪道:“陈世美是一个读书人。他贪恋富贵,为了做皇旁老儿的驸马爷,抛妻弃子,丧尽天良。我,我江浪虽然不肖,却也羞与为伍。”
哈萨克王点头不语,过了一会,皱眉道:“据本王推测,你老婆八成是不要你啦。你且想想,一个女人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自己老公,不管是甚么理由,她是决计不希望老公再找到自己的。我劝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江浪胀得满脸通红,怒道:“你,你胡说!”
哈萨克王摇头道:“我可没胡说。年轻人,既然你老婆丢下你不管,这种女人,你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再说了,我女儿艾达娜公主可是个十足的小美人儿,天仙下凡,金枝玉叶,难道还配不上你这家伙?”
江浪这时已醉得迷糊,直是摇头,大声道:“我不管。你别再说啦。总之我偏要小昙,我偏要我娘子。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哈萨克王冷笑一声,道:“你们中原艳女如花,难道你敢说你没有别的女人?那个邓莲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浪又是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