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家国五部曲-第4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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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继刚说:“那就试试,别紧张,打不着没关系。”
李长顺跪姿扶起掷弹筒,心里测算着角度,他先拉动掷弹筒击发杆,然后将*从筒口装入,他左手握住发射筒,根据目标距离转动手柄上的调节杆,通过瞄准线进行概略瞄准后,拉动击发机上的皮带将*射出……
*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落在街道拐角的那间民居的房顶上,“轰”的一声爆炸了。
李长顺咬牙切齿地用拳头捶了自己脑袋两下。
蔡继刚鼓励道:“没关系,再好的炮手也需要试射几发,再来!”
李长顺重新调整了调节杆,放入*,他屏住呼吸猛拉击发机皮带,*“通”地飞出去,这次的落点很准,*擦着墙角落下,火光一闪爆炸了,随即墙后传来日军的哀号声。
“打得好!”蔡继刚兴奋地说。
李长顺没有停顿,又连续发射两发*,爆炸过后,那墙后面彻底没动静了。
蔡继刚拎起*,一把拉起李长顺:“快!赶紧转移!”
两人一前一后钻过墙洞窜到隔壁的院子里,还没容喘口气,就听见刚才待过的院子里响起连续猛烈的爆炸声。
“老天爷,好险啊!”李长顺惊魂未定地说。
蔡继刚拍拍军装上的尘土:“记住,每发射一两发就要变换地点,鬼子的掷弹筒手反应很快,只要发现目标,马上就会进行压制。”
正说着,童参谋匆匆赶来,向蔡继刚报告:“长官,军部来了一个传令兵,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负了重伤,传达完通知就死了,他说,军座请蔡督战官赶回军部,有重要事商议。”
“知道了,童参谋,我们得放弃这条街道,敌人正在向我们后方迂回,你带领弟兄们交替掩护,撤到第二道防线。满堂,你再找两三个人,一起跟我走!”
满堂答应着:“是!长顺,新仓,还有麻老五,跟我走!”
8月7日,日军从城北突破了青山街阵地,国军第3师7团的一个营全部阵亡。日军大批步兵冲进城区,并沿着大街小巷迅速穿插分割,情况危急万分。暂54师师长饶少伟亲率一个连向日军发动逆袭,双方激战两个多小时,终因敌众我寡,一个连的士兵伤亡殆尽。与此同时,临近的演武坪阵地也被日军突破,从两个方向突入城区的日军已经连成一片,沿司前街而下,战线渐渐逼近第10军军部所在地——中央银行。
至此,国军第10军城内外各个阵地与军部的联络全部中断,残余的部队各自为战,寸土必争,竭尽全力在作最后的战斗。国军第10军已经山穷水尽,完全丧失了反击能力。
下午3时,城外的日军炮兵重新标定了射击诸元,数百门重炮的炮口对准了一个新坐标,那就是衡阳市内中山南路与清泉路交会处的衡阳县政府,第10军的野战医院就设在县政府附近。
在战前,方先觉考虑到日军进攻的重点在城西南,而城西北相对安全些,这里靠近蒸水与湘江交汇处,地处江河下游,野战医院取水也方便些。按照国际惯例,野战医院的房顶上设置了巨大的红十字标识,明白无误地告诉对方,这里是医院,应该受到人道主义待遇。
事实上坏就坏在这个红十字标识上,日本军队从来不是一支文明之师,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还停留在中世纪的野蛮状态,在战争中虐杀俘虏和攻击平民对日本军队来说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攻击敌方的野战医院当然更不在话下。
在太平洋战场上,美国军队最初还讲究一些绅士风度,完全按照《日内瓦公约》和国际惯例行事,绝不向日军医院及伤兵船只进行攻击。但天真的美国佬很快发现,日军完全没有道德底线,日军飞行员们竟然把攻击敌方医院当作狂欢的节日,这令美国人无比愤怒,这些黄皮肤的猴子简直太不讲规矩。既然如此,咱们就对着干吧!于是气急败坏的美国军人也开始了猛烈报复,把攻击日军医院和伤兵船当成狩猎活动,对双方而言,《日内瓦公约》已成茅厕手纸。
方先觉当然了解日军的残暴,他在战前本来准备建一所地下医院,但没想到战场形势发展得如此之快,连防御工事都是草草而就,哪还来得及修筑地下医院?因此,方先觉临时征用了原衡阳县医院来做第10军的野战医院。
下午3时整,日军炮兵开始了集火射击,市区上空出现密如蛛网的弹道,数百发大口径炮弹呼啸着落在医院所在区域,日军轰炸机编队也临空进行俯冲轰炸……
日军的轰炸持续了30分钟,轰炸过后,野战医院屋倒墙塌变成了屠宰厂,房顶上、树梢上、墙壁上到处粘着人体的碎块,医院前的小广场上血流成河,地面上流淌的血浆竟达数寸厚,伤兵们的残肢断臂铺满了广场。
一个只剩上半截身子的伤兵竟然还活着,他拼命号叫着,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爬行,身后留下一条满是鲜血的爬痕……
第190师师长容有略带着几个卫士正巧从这里路过,见此惨状,卫士们吓得脸色煞白,他们围着这伤兵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他哀号着向前爬行,容有略咬牙掏出手枪,对准伤兵的头部开了一枪,伤兵不动了。
容有略将手枪放回枪套抬起头来,卫士们发现,他们的师长竟泪如雨下。
一个躺在担架上,已经失去双腿的重伤员挣扎着撑起身子大声喊道:“长官,我有个要求……”
容有略转过身问:“说,什么要求?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答应!”
“长官,我求你了,给我留一颗*,就这个要求!”
容有略的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他咬牙低吼道:“好,我答应你,我给!”
一个卫士从*袋里抽出一颗M24型*递给伤员,那伤员接过*,小心翼翼地藏在身下,他大声说:“谢长官啦,请长官赶快离开这里。”
容有略的脚跟一碰,挺直身子向伤员郑重行了个军礼,遂转身离开。
转过一个街口,天空中洋洋洒洒落下无数传单,一个卫士捡起一张递给容有略。传单的抬头叫“归来证”,上面写着日军的劝降:
“能征善战的第10军诸将士,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这是湖南人固有的顽强性格。可惜你们的命运不好,援军不能前进,诸君命在旦夕!但能加入和平军,决不以敌对行动对待,皇军志在消灭美空军!”
容有略苦笑道:“这是什么人写的?汉语水平一塌糊涂。”
按照事先的约定,第190师师长容有略、预备第10师师长葛先才、暂54师师长饶少伟等人带领少量的卫士边打边撤,都在向军部靠拢,最后竟然奇迹般地在军部集中起来。
蔡继刚带领蔡继恒、沈光亚、满堂等人,冲过几条正在激烈交火的街道,回到军部。
第10军所有的将领都记得那个约定:“要死大家死在一起!”
只有第3师师长周庆祥还没有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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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申,即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罗申,于1943年至1945年曾任苏联驻重庆武官。1949年至1952年任苏联驻华全权大使。
第三十章()
山田圭一疲惫不堪地坐在一堵残墙下喘着粗气,他精神和体力的消耗已经达到极限,这种地狱般的日子使他产生了恨不能早点解脱的想法。
按照昨天下午师团司令部发布的命令,第10中队的突击方向是城西北地区,那里是中国军队的野战医院,守军的防御也相对薄弱。松井少尉对这道命令有自己的理解,目前占领衡阳已指日可待,结束战斗的最好方式,是消灭这个野战医院,杀死全部医护人员和伤兵,用恐怖手段摧毁守军最后的战斗意志。
山田圭一第一次领教到巷战的残酷,第10中队投入战斗不到两个小时,竟伤亡了三十多人,信野三郎就死在前边的那个街口,山田圭一亲眼看见他扶着掷弹筒正准备发射,一颗子弹击中他的额头,“噗”地爆起一团血雾,信野三郎的天灵盖被掀掉半个,身子直挺挺地仰面跌倒……
自从强奸事件发生后,山田圭一就没有和信野三郎、佐佐木忠一说过话,他不能原谅这两个大阪同乡,他们的行为已经超越了做人的底线,与禽兽无异,山田圭一为自己的同乡感到耻辱。但就算是这样,他仍然为信野三郎的死感到悲伤,他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不是因为法西斯主义教育的灌输,这位同乡本该是个很单纯善良的青年,绝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就变成了变态的禽兽。
这样也好,信野三郎用自己的生命抵偿了罪恶,愿他来世能做个好人。
前面传来尖锐的哨声,松井少尉大声喊着:“第10中队集合,准备战斗!山田军曹,山田军曹呢?”
山田圭一站起来大声回答:“我在这里。”
松井提着一挺九六式轻机枪走过来:“山田军曹,第5小队还有几个人?”
“算上我还有四人,长官。”
“唔,还不错,第4小队已经全部阵亡了,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山田军曹,我决定再组织一次进攻,这次肯定能成功,重庆军的火力越来越弱,这个街口恐怕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了,拜托诸君,我们再突击一次。”
松井少尉仍然保持着亢奋状态,这是个真正被洗净脑的年轻人,对天皇有着狂热的献身精神,他坚信自己是大和民族的勇士,而且迫不及待要去靖国神社报到,对他来讲,光荣战死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佐佐木忠一带着几个扛迫击炮和炮弹箱的士兵从后面赶来,他向松井报告:“长官,他们是68师团的,在巷战中打乱了,也找不到长官在哪里……”
松井少尉大喜:“那太好了,和我们一起战斗吧,哪位是瞄准手?”
一个上等兵敬礼道:“长官,我是瞄准手,请下命令!”
“你看,前面的街口左右两侧,看见了吗?对,就是那两座房子,房顶上有敌人的火力点,我们突击的时候就会形成交叉火力,封锁街口。现在我命令你把这两座房子炸掉,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长官,距离很近,需要大仰角发射,我有把握。”上等兵回答。
松井拉动轻机枪的枪机,将子弹上膛道:“那好,现在就干吧,打掉那两座房子,我们立刻发起冲锋,拜托了!”
68师团的这位迫击炮手果然没有吹牛,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将82迫击炮的射角调整到几乎垂直的状态,然后熟练地将两发炮弹先后射出,街口的两座建筑物在两声爆炸声中分崩离析。
10中队的士兵们在四挺机枪的掩护下冲过街口,为数不多的守军士兵被迅速肃清。松井少尉判断得很准确,这里果然是守军的最后防线,冲过这个街口就是中山南路与清泉路交会处的衡阳县政府,重庆军的野战医院就设在县政府旁。
山田圭一发现,这一带街区刚刚遭到轰炸和炮击,几乎没有一座完整的建筑物,街道上、废墟里到处是血肉模糊的伤兵尸体,还活着的伤兵无助地哀号着,一些穿白色工作服的军医、护士在忙碌地抢救伤员。
第10中队的士兵们兴奋地喊叫起来,他们不等命令就自动散开,纷纷用刺刀挑死伤兵,被刺中的伤兵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惨叫……
松井少尉好像松了一口气,他扔掉手里的机枪狂笑道:“山田君,你不觉得这是一幅很刺激的画面吗?可惜我没有照相机,不然我一定要用军刀挑着敌人的头颅留个影。”
山田圭一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里面军装上佩着上校领章的军医,摇晃着白毛巾迎面向松井少尉跑来,松井饶有兴味地眯缝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那军医戴着一副黑框圆形眼镜,气质儒雅,肤色白皙,胸前还挂着一副听诊器,他显然还不能接受眼前的残酷现实,正在声嘶力竭地用日语喊道:“少尉,请管束一下你的士兵,他们在屠杀伤员,这是严重违反《日内瓦公约》的暴行,我抗议……”
松井少尉彬彬有礼地微笑道:“哦,这位先生的军衔还不低呢,竟然是个上校。上校先生,请不要激动,我想先问个问题,你是从哪里学的日语?讲得很流利,发音也很准,还是标准的东京口音,要不是你穿着这身军服,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
军医扔掉手里的白毛巾,叉开双腿稳稳地站在松井面前,仿佛很随意地将双手插进工作服两侧的衣袋里,他面无惧色,直视着松井的眼睛回答:“我在日本留过学,是东京大学医学院1932届毕业生。少尉,现在我要求你,立刻停止杀戮,按照国际公约给伤员予人道的待遇。”
松井和士兵们都被军医的书生气逗乐了,他们认为这军医的精神不太正常,他自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