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家国五部曲-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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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响尾蛇,你烦不烦呀?同样的问题你问了好几遍啦,这可不像男人干的事。快点,帮我把座舱盖拉上,你下去吧!”蔡继恒不耐烦地说。
杰克不放心地叮嘱道:“鳄鱼,电气师已经调整了飞机上的通信频率,你上天以后可以用这个频道与塔台通话。不过你千万记住,不要动其他频道,否则所有日军飞机的电台都会听到你说话,除非你他妈的想用日语和这些狗娘养的聊天。”
蔡继恒不是没找过胡广文,可胡广文一口拒绝,这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一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胡广文说:“老蔡,这件事我人微言轻做不了主,你要是想在跑道上起飞,必须要有上面的命令,别说是零式机,就是你自己那架P…40返场也要有手续,这是个原则问题。”
胡广文这种人难怪没有朋友,动不动就是原则制度,老子要是有命令起飞,那还找你干什么?这种人走到哪儿都讨人嫌,老和尚的木鱼儿——天生就是个挨敲的货。
蔡继恒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要干的事就千方百计一定要干成。一个好的飞行员就像一个职业嫖客,人家讲究过手的女人越多越好,而优秀飞行员追求的是飞过的机型越多越复杂越好。想想吧,从太平洋到东南亚,从河内到满洲里,在如此广袤的作战地域,参加作战的盟军飞行员成千上万,其中有几个人驾驶过敌方的零式机?这可不是谁想干就能干成的事,就凭这个理由,今天惹出多大娄子也得干,反正他蔡继恒闲着也是闲着。
杰克把铁梯推到跑道边上,向蔡继恒挥挥手,蔡继恒向杰克打出个“V”字手势,而杰克却非常恶劣地向他竖起中指。这王八蛋,回来再收拾他,蔡继恒向杰克恶狠狠地挥挥拳头,尽管他自己也不能确定是否还能回来。
蔡继恒点火发动了飞机,慢慢地在跑道上滑行起来。他忙里偷闲瞟了一眼航线图,心里在计算着,离这里最近的敌占区是南昌,南昌与衡阳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六百公里,零式机的最大航程是3000公里,最高时速是518公里,也就是说,飞到南昌大约一个小时就够了,往返航程一千多公里,油料才消耗了一小半,那省出来的大半箱油飞到黄河都够了。
蔡继恒在滑行中一下子把油门推到底,飞机轰鸣着加大速度在跑道上开始冲刺……
这时在塔台上值班的胡广文少校突然看见一架涂有日军徽记的零式战斗机正在备用跑道上滑行,胡广文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蔡继恒敢强行起飞,看来以前还真低估了他,没想到这居然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简直疯了。
胡广文拿起通话器吼道:“鳄鱼,鳄鱼,我是塔台飞行指挥官,我命令你立刻停止起飞!我再说一遍,我命令你立刻停止起飞!”
座舱里的蔡继恒冷笑一声,他随手关掉电台,猛拉操纵杆,零式战斗机在跑道尽头轻盈地一跃,腾空而起……
塔台上的胡广文气急败坏地扔下话筒,他向值班参谋吼道:“快,快给我接通第14航空队司令部,我要找陈纳德将军!”
蔡继恒驾驶飞机急速爬升到3000米高空改成平飞,零式机果然很轻灵,拐弯半径极小,爬升起来毫不费力。蔡继恒想,这恐怕是世界上最轻的战斗机了,尤其是在空中,他感觉就像一片纸在空中飘荡一样。
蔡继恒确定好方位,加大速度向东北方向飞去,他随手打开了电台。
“鳄鱼,鳄鱼,我是响尾蛇,你他妈的飞哪儿去啦?我怎么看不见你?”耳机里传来杰克气急败坏的吼叫声,看来他已经冲到塔台上,只有那里有电台。
蔡继恒懒洋洋地回答:“响尾蛇,你跑到塔台去干什么?赶快带着你的人回工作间,我一会儿就下来。”
“该死的鳄鱼,你这骗子,你根本就没有得到批准,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你他妈的给我回来,立刻就回来!不然我打瘪你鼻子!”
“算了吧,杰克,不要威胁我,论打架你又不是对手,唠叨个什么?好好在工作间等我,今晚我还请你吃饭!”
杰克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喂!鳄鱼,老胡这家伙正给你告状呢,他已经把电话打到第14航空队司令部,口口声声要找陈纳德将军。鳄鱼,你真要倒霉了,要有所准备。”
“响尾蛇,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咱俩是同伙,一根绳上拴两个蚂蚱,谁也跑不了。杰克,你这个人很不够意思,有点麻烦就首先择清自己,我们中国历史上这样的人还不少,他们的名字都遗臭万年。杰克,你可不能学这种人,否则我会很伤心的。”
蔡继恒看看机翼下,今天的能见度非常好,飞机已进入江西境内,山川、河流和大片绿茵茵的稻田都被急速地甩到后面,飞机的时速达到五百多公里,马上要进入敌占区了,蔡继恒开始降低高度。
耳机里传来杰克的声音:“鳄鱼,你放心,老杰克永远不会背叛朋友,你说过,中国有句老话叫给朋友两肋插刀,老杰克从来就是这样……”
“等等……我说响尾蛇,我说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就是说,只要是为了朋友,把刀插在肋骨上也无所谓。你却把意思弄反了,你他妈的硬是要把刀插在我肋骨上,这像话吗?这叫杀朋友,懂吗?”
“噢,对不起,对不起,我把意思领会错了。鳄鱼,我得向你忏悔,刚才我和老胡一起骂了你,但我不是真心想骂你,我不过是想表达一下,老杰克也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我想你会谅解我的。”杰克絮絮叨叨地说。
“哼,要不说你不仗义呢,背后说朋友坏话就是小人,真正的朋友要互相吹捧才对……嘿,他妈的,下面有个日本兵营,我得兜回来……”
杰克惊恐地叫道:“上帝啊,你他妈的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会有日本人的兵营呢?鳄鱼,难道你不在衡阳上空?”
蔡继恒顾不上回答,他一把关掉电台,斜过机翼在空中兜了个180度弯又飞了回来,刚才机翼下闪过一座日军兵营,大批穿黄色军装的日本兵好像在列队,蔡继恒决定以超低空的方式再侦察一下,可千万别打错了。
零式战斗机再一次低空掠过兵营,这次蔡继恒看清了,上千个日本军人列队站在操场上,几个穿黄呢军服的军官站在一座台子上,似乎正在训话,那几个军官兴奋地向蔡继恒招手。这就对了,他们当然认识零式机,也认识机身上的红膏药徽记,他们在向自己的飞行员致敬呢。
蔡继恒又一次兜回来,他的右手打开操纵杆上的射击保险,飞机进入俯冲。杰克说得对,零式战斗机的俯冲速度的确不怎么样,但对地面目标射击来说,慢有慢的好处,这样可以提高杀伤效果。眼看着那站满日军士兵的操场越来越近,蔡继恒狠狠地按下了发射钮,机翼下两门20毫米机关炮和两挺7。7毫米机枪吼叫起来,彩色曳光弹划出闪亮的弹道,密集的弹雨把操场的地面打得飞沙走石,仿佛开了锅,猝不及防的日本军人呼啦啦被撂倒一大片……
蔡继恒特别注意到,那几个站在台上的军官被炮弹直接命中,几个军官的身体轻飘飘地飞出很远……真他妈过瘾!这简直不是作战,是一边倒的屠戮!
蔡继恒的肾上腺素骤然升高,兴奋得大吼起来,幸亏刚才关了电台,不然非把响尾蛇吓出病不可。
零式战斗机在操场上空连续俯冲了三次,把下面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屠宰场。蔡继恒计算了一下,觉得不能再打了,他得保存一部分弹药,谁知道返航时会遇到什么危险。这次出击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带航空**,这得怨响尾蛇,他哪知道蔡继恒的打算,这家伙固执地认为试飞没有必要挂**,蔡继恒又不好说破,也只好作罢,否则今天会加倍热闹。
蔡继恒拉动操纵杆使飞机爬升到5000米高度改为平飞,他检查了一下油料和弹药情况,油料还有大半箱,弹药倒是不太多了,炮弹还有三十多发,机枪子弹有四百多发,这点弹药还不够打一分钟的。蔡继恒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返航,为了今天的试飞,他惹的祸可不小,连陈纳德将军都惊动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肯定会受到处罚,甚至有可能被关禁闭。蔡继恒不大考虑这个问题,战争时期,正是用人之际,把一个优秀飞行员关进禁闭室,还是关进飞机座舱,长官们应该算得清这笔账。反正事也惹了,长官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蔡继恒看了一眼航线图,这一看不要紧,他脑子里犹如电石火花般突然闪出一丝灵感,航线图上显示,蔡继恒此时的位置正好处在一条航线上,这就是南昌机场日军一式陆上攻击机'1'
向重庆方向出击的航线。
1939年3月,南昌沦陷,4月21日,国军第三战区和第九战区合力发动了反攻南昌作战,中日两军激战18天,国军功亏一篑,未能夺回南昌。日军占领南昌后,扩建了南昌机场,使之成为轰炸重庆的前进基地。蔡继恒早就知道,南昌机场集结着大批一式陆上攻击机和九六式陆上攻击机,这庞大的机群是专门执行对重庆、成都方向实施战略轰炸任务的。
这时,蔡继恒脑子里闪现出一连串关于一式陆上攻击机的性能数据,这种日本海军的陆基轰炸机分三个型号,一三型、二二型、三四型,其中一三型的实用上升限度最高,飞行高度可以达到9660米,它的巡航高度通常在7000米,而零式战斗机可爬升到10000米,如果在9000米的高度守株待兔干它一票,应该是个不错的买卖。
蔡继恒仔细研究过这种轰炸机,它的弱点是显而易见的,一式陆上攻击机的机身装甲薄弱,只有一门20毫米尾炮和三挺7。7毫米机枪,防御火力明显不足,加上脆弱的油箱内载有大量燃油,通常只要一轮扫射,这种轰炸机就会变成一团火球,盟军飞行员们很不恭敬地称它为“一点就着的打火机”,蔡继恒索性就称它为“打火机”。
在蔡继恒的战绩表上,还没有击落轰炸机的记录,这也难怪,每次他奉命截击日军轰炸机群,对方的护航战斗机都会不要命地冲过来,与蔡继恒缠斗在一起,根本不给他瞄准轰炸机的机会。蔡继恒盘算着,一式陆上攻击机有乘员七人,若是瞄准它的油箱,第一轮射击就把它打成一团火球,那七个乘员根本来不及跳伞。这笔买卖不错,用几十发子弹换七条人命和一架轰炸机,这种投入产出比实在是太上算了。
想到这里,蔡继恒一拉机头,飞机向上爬升到9000米高度,就在这儿守株待兔了,要是运气好,碰上日军返航的轰炸机群,今天就算是发了。要是没有遇到,那也没什么损失。俗话说得好,有枣没枣都打它一竿子。
蔡继恒死死盯着仪表盘上的油量表,只要预留出飞行五六百公里的油料,多余的油料都可以消耗在等待上,他有足够的耐心。他注意听了这几天的无线电广播,重庆附近又发生了空战,这说明日本人仍然没有放弃对重庆实施战略轰炸的意图。其实自1943年8月以后,中美空军的力量逐渐强大起来,基本掌握了中国西南部的制空权,日军虽然没有放弃空袭重庆,但事实上日军轰炸机已经很难接近重庆,双方的空战经常发生在离重庆很远的外围地区。
蔡继恒揣测,这条航线大有油水,是个打伏击的理想航线,这些日军轰炸机和护航战斗机劳师已远,在重庆附近与我们的战斗机已经进行过一次空战,消耗了大部分油料和弹药,如果我们派出一个战斗机中队在这里以逸待劳伏击它一下,闹不好就可以全歼这个机群。照这样的伏击再多干它几次,基本上可消除对重庆的空中威胁。
第14航空队的长官们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这种空中游击战术往往是一本万利呀。
远处出现一些黑点,蔡继恒兴奋地想,蔡某的运气不错嘛,想什么就来什么,这些找死的“打火机”终于来啦!黑点越来越大,他渐渐看清楚了,是八架编队的一式陆上攻击机,飞行高度大约7000米,在轰炸机编队的上方1000米高度还有护航的零式战斗机,也是八架编队。
蔡继恒兴奋地猛推操纵杆,他的飞机从9000米高度呼啸着俯冲下去,这时护航零式战斗机群早已发现了这架孤零零的零式机,它们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保持着队形。
蔡继恒估计,他们一定在用电台呼叫,试图取得联系,至少蔡继恒的出现还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这就对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需要两分钟,有这关键的两分钟就可以突破护航战斗机的防御线,直扑轰炸机群。
蔡继恒以大角度俯冲,风驰电掣般穿过护航战斗机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