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家国五部曲-第3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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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进去。爆炸过后机枪声停了。中尉发现碉堡里只有一个日本兵,此时已被炸得支离破碎,而其余的日本兵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这两个事件同时上报到洛阳的一战区长官部,蒋鼎文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哪怕是个白痴也会明白,日军的进攻已经迫在眉睫!他气急败坏地下令:“河防阵地全部戒严,守军进入一级戒备,加固工事,增加粮弹贮备,派出巡逻队日夜不停巡视,严密监视对岸一举一动。”
在一旁的蔡继刚跨前一步说:“长官,日军的进攻意向已十分明确,我建议向汉王城和中牟县西堤阵地增派兵力,并且向汉王城阵地两翼急调战防炮部队增援。还有……守中牟西堤的暂15军27师装备差,战斗力弱,我建议从85军抽调一个师加强中牟防务。”
长官部参谋长董英斌也表示赞同:“蔡督战官言之有理,现在部署还来得及!”
蒋鼎文不以为然:“你们怎么就能断定日军准在这两个地点过河?这极可能是敌人故弄玄虚,我们不可上当!再说了,85军抽一个师到中牟,他们守临汝的任务谁来代替?一个萝卜一个坑,丢了临汝你们俩谁负责?”
蔡继刚急了:“长官,这两个地点正好是郑州的左右两翼,如果同时被敌突破,郑州将三面临敌,实在太危险了!郑州一旦失守,马上会变为日军的前进基地,此地又是平汉、陇海两大铁路的交会点,敌军接济极为方便,而我军战况将会变得十分艰难!”
蒋鼎文干脆转过身子,慢条斯理地说:“小蔡啊,作战计划是军令部批准的,现已实施到位,怎么能临时变更?我负不起这责任,你小蔡更负不起!”
蔡继刚还要作最后努力,被参谋长董英斌连拉带拽拖到了室外。
董英斌小声劝道:“蔡老弟,再坚持就是犯上啦,何必呢?天塌下来有蒋长官撑着,管他呢……哎哟,老弟,你……你这是怎么啦?”
此时蔡继刚的眼泪抑制不住夺眶而出:“英斌兄,完啦,全完啦,我们的排兵布阵就好像十个指头按下十个跳蚤,哪个都不敢松开,没有任何防御重点和机动兵力,一旦被敌人突入分割包围,十个指头将挨个被斩断。到那个时候……我们几十万大军将死无葬身之地!”
董英斌叹息着:“可我们人微言轻,谁会听我们的呢?”
“上帝啊!求求你,救救我们中国!”蔡继刚泪流满面地祈祷着。
'1'
加伦将军原名为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柳赫尔,1916年参加布尔什维克党,1917年组织赤卫队,翌年组建红军时任师长,1921年任远东共和国人民革命军总司令,翌年任军长。1924年化名加伦来华到广州,任国民政府首席军事顾问。1927年夏回苏,曾任乌克兰军区司令员助理、远东特别集团军司令员,指挥过1929年中东铁路之战。后任远东军区司令员。1935年被授予元帅军衔,成为苏军最早的五元帅之一。1938年10月以“反苏阴谋”罪名被捕,随后被处决。1956年获平反昭雪。
'2'
黄色人种也称“蒙古人种”,具有下列特征:皮肤略带黄色或浅棕色,头发黑而平顺,颧骨突出,具有蒙古式的上眼皮皱纹。黄色人种有两个支系:亚洲支系和美洲支系。亚洲支系主要分布在亚洲的中部、东部和东北部地区。美洲支系主要指北美和南美大陆原有的居民如印第安人。他们是亚洲支系的人经过楚克奇海和阿拉斯加而迁至美洲定居的。故事中的土著人没有亚洲和中国的概念,他们只见过印第安人,因此把蔡继刚当成印第安人。
第二章()
凌晨时分发生的一件事让佟满堂陷入疯狂状态,他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想杀人的冲动。他家的母猪“黑妮”惨遭毒手,要不是肇事者麻老五舍弃赃物逃走,他佟满堂今天闹不好就成杀人犯了。
事情是由麻老五的偷窃行为引起的,麻老五是下沟子村一个颇有名气的地痞赖子。下沟子村离岗子村只有两里地,多年来两个村子的村民彼此通婚嫁娶,血缘融合,几乎家家都沾亲带故。仔细说来,麻老五和佟满堂还算是远亲呢,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泥巴掏老鸦窝,很是知根知底。后来大了些,麻老五和佟满堂各自成了下沟子村和岗子村的孩子王,两人的关系才疏远起来,原因很简单,两个孩子王谁也不服谁,都拿自己当老大。
成年后的麻老五越来越不上道儿,他生性懒惰,厌恶农活儿,又没什么本事挣钱糊口,渐渐变成了人人厌恶的二流子,成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从古到今,这类青年在中国农村都很常见,几乎每个村子都有。
满堂家在岗子村属于佃户,父亲佟春富是个老实庄稼人,靠给东家陈家兴当佃农度日。由于租种的20亩土地是陈家兴的中药园,种植的是各种草药,因此比种庄稼的收入高,佟家的日子在岗子村属于中等水平。
民国三十一年河南大旱,中原一带出现数百万饥民,方圆数百里炊烟绝迹,饿殍遍野,很多地区出现人相食的惨剧。岗子村大部分村民也断了粮,饿死了几十口人,村西头的陈保仓一家七口人全部饿死,没一个活下来。像这样的绝户,岗子村还有几家。若不是大善人陈家兴拿出积蓄到洛阳买粮赈济村民,村里至少会饿死一大半人。作为陈家兴最忠实的佃户,靠着陈家的慷慨施舍,佟满堂家不但没有饿死一个人,还养起了一头猪。说起来,此后发生的一切事都和这头猪有关,完全是这头母猪惹的祸。
这头猪是佟春富去年春天在集市上用两斗玉米换来的,抱回来时只是个刚刚断奶的猪崽子,瘦得像只耗子。因为是母猪,满堂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黑妮”。灾年间人都没粮吃,何况是猪,是佟满堂带着铁柱和妹妹翠花靠打猪草,到池塘里捞水葫芦,切碎了喂猪,才含辛茹苦地把它养大,为的是把猪卖掉,给佟满堂娶媳妇。过了农历七月满堂就满19岁了,这个年龄在农村已经不算小了。
如此说来,“黑妮”已经不是一头普通的母猪,它承载着佟满堂一家人对未来的全部希望,就是把它当先人一样供养也不为过。
前几天,佟满堂又一次给“黑妮”过了秤,这货还真争气,体重居然长到一百二十多斤了。照这么侍候着,再有两三个月“黑妮”就能长到150斤以上。到那个时候,它就不再是猪了,它会变成一个俊媳妇,和佟满堂一起过日子啦。想到这里,佟满堂心里乐开了花,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感。
在二里地以外的下沟子村,麻老五也已经等得有些心焦了。他和佟满堂一样,也盼着“黑妮”长大。麻老五的嗜好很多,其中最上瘾的是推牌九赌钱,其实他赌技并不高明,经常是输多赢少,因此落了一屁股债。不用说了,这“黑妮”如果到手,至少能抵消他一部分赌债。
麻老五的作案工具很简单,一柄短把铁锤,半瓶烧酒,一个白面馍,一块蓝花布门帘,其中铁锤是从张家镇张铁匠那儿偷来的,蓝花门帘是从邻村蔡寡妇家随手顺来的。
这天夜里,趁着月黑风高,麻老五终于行动了。他摸到满堂家猪圈前,用蘸了烧酒的白面馍喂“黑妮”,“黑妮”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白面馍,即使有些怪味道也不大在乎,于是它连嚼都没嚼就一口吞下。接下来“黑妮”就有些迷迷瞪瞪,它晃晃悠悠走了几步便一头撞在圈门上。这时麻老五出手如电,抡圆了铁锤照着“黑妮”脑门上砸去……可怜的“黑妮”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轰然倒下。
麻老五将蓝花门帘的两个角系在“黑妮”的两只前蹄上,然后抓住两只前蹄把“黑妮”背到背上,这样蓝花门帘就像披风一样把“黑妮”从头到脚全部盖住。麻老五心说了,回村还有二里地呢,就算碰上走夜路的,人家也看不清你背的是啥。
可该着麻老五倒霉,这天夜里满堂和铁柱也出了门。因为听村里的佟大宝说,这几天鬼子和国军干了大仗,国军怕是顶不住了,大路上国军的败兵像潮水一样朝西跑,路上丢的东西多了去啦!佟大宝启发性地说,好不容易有点发财的机会,现在不去捡洋落儿那才傻嘞。
满堂当然不想放过发财的机会,他和铁柱天刚擦黑就出去了,哥俩在大路边的灌木丛里蹲了半宿也没找着机会,大路上的败兵太多,都跟放了羊似的,一群一群向西跑。满堂琢磨着,要是这会儿窜到大路上去捡洋落儿,非他娘的让人家抓了差不可,这帮鳖孙正缺挑夫嘞。
天快亮了,大路上的败兵还没有过完,这哥俩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便决定回家。这里离岗子村有三里地,在回村的路上,倒霉的麻老五鬼使神差般撞上了满堂兄弟俩。
麻老五这趟活儿并不轻松,他要背着一百二十多斤重的“黑妮”赶两里地夜路,这无疑是件苦差事。路刚走了一半,麻老五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他后悔当初没找个帮手,哪怕分走一半猪肉也值了。正这么想着,迎面就遇见满堂兄弟。
满堂模模糊糊见麻老五背着什么东西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心里好生纳闷,心说这货咋深更半夜从岗子村方向过来?于是就大声问:“老五,你去哪儿?背着啥?”
麻老五是个盗窃老手了,心理素质绝对强过一般人,他面不改色地回答:“哦,是满堂啊,莫事!俺老娘病了,去你们村找陈先生瞧病。”
一听是麻老五的老娘病了,满堂就不能不表示一下关心,好歹两家还是远亲呢。满堂立刻凑了过去:“哎哟,是婶子病了,要紧不要紧?你歇歇,俺帮你背!”
麻老五客气地说:“莫事!莫事!这就到家了,俺娘吃了药刚睡着,莫吵醒她。”
满堂停住脚步:“那也中,往后婶子的病有啥要帮忙的,你给俺捎个话儿。”
麻老五忙不迭地道谢,准备开溜。谁知这时“黑妮”从昏迷中醒来,发出一种怪异的哼哼声,麻老五的冷汗一下子顺着脑门流下来,但他毕竟是老手,早就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他扭头柔声安慰着:“娘啊,俺知道你难受,忍着点儿,这就到家啦!”
佟满堂这才感到哪儿不对劲,老五他娘的声音咋这么熟悉?不像是老太太的**,倒有点像壮汉打呼噜的声音。
铁柱的脑子比满堂快,早看出麻老五有鬼,他冷不防一把掀开麻老五背上的蓝花门帘,“黑妮”那硕大的猪头立刻露了出来……
麻老五见势不好,一把甩掉“黑妮”,一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怒不可遏的满堂兄弟拎着柴刀杀进下沟子村,准备劈了麻老五这鳖孙。谁知麻老五根本就没回家,听邻居说,他半个月前就把老娘送到亲戚家去了,至于他亲戚家在哪里,下沟子村无人知晓。
天亮时分,可怜的“黑妮”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它的颅骨几乎被铁锤打碎,能活到天亮已经是奇迹了。佟满堂一家人都哭成了泪人,在这可怕的大灾年里,“黑妮”的离去使满堂一家人的希望全部破灭。
1942年夏到1943年春,河南大旱,全省夏秋两季庄稼大部分绝收。谁知祸不单行,大旱过后又遇蝗灾,数十亿计的蝗虫如龙卷风般席卷大地。蝗群遮天蔽日,呼啸而来,啃光了地面上的一切植物,全省受灾民众达500万之众,占全省人口的百分之二十。
中原大地饿殍遍野,赤地千里,河南的部分地区人口锐减,已达到十室九空的程度。经国民政府有关部门私下统计,这场大灾难使河南省饿死了300万人之多。
河南受灾后的惨状,自然引起大后方新闻媒体的极大关注,除了《中央日报》之类的官方报刊,重庆几乎所有的民间报刊记者,包括驻渝外国记者,都蜂拥而至,赶赴灾区,一时关于灾区惨状的新闻报道汗牛充栋,国民舆论大哗。
对河南灾区的新闻报道,蒋介石和国民政府的大员们一开始并不重视,战争期间,大人物要操心的事太多,中国这么大,某个地区遭灾饿死一些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照理说,像这样巨大的天灾,政府理所当然应承担起调集粮食进行赈灾的责任,但国民政府也有自己的难处,长达六年的战争消耗,已经使积贫积弱的中国经济濒临崩溃边缘,其综合国力的衰竭也到了临界点。当时的河南为中日战争的主战场,中日两军的重兵集团隔黄河对峙,在河南境内,三面临敌的中国驻军达几十万人,其交通运输极为困难,唯一可以依靠的战略通道,就是西面的陕西省。而陕西省自古就是个缺粮的贫瘠省份,在粮食问题上自顾不暇,岂有余粮支援河南的几十万驻军和数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