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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都梁家国五部曲-第124部分

小说: 都梁家国五部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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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跃民在新兵连度过了难熬的3个月训练期,他被分到军侦察营一连。

    到一连报到的那天,他正和两个新兵在整理内务,这时又有两个背着背包的新兵走进门。

    一个新兵问:“请问,这是五班吗?”

    钟跃民头也没抬:“是五班。”

    新兵愣住了,脱口道:“跃民?”

    钟跃民猛地抬起头来:“哎呀,是你,张海洋。”

    张海洋把背包一扔,张开双臂:“真的是你?太巧了,你他妈还活着?”

    两人热烈拥抱。

    钟跃民问:“你在哪儿入的伍?”

    “北京,我在云南插了一年队,一算计,快到征兵期了,我买了张车票就回北京了。我爸问我,‘你想去哪个部队?’我说当然是C军了,王牌部队。”

    钟跃民说:“新兵集训时你在哪儿,我怎么没见到你?”

    “咱们军今年有三千多新兵,分好几个集训区,我在南营区,我到时,新兵连已经集训一个月了。你呢,从哪儿入的伍?”

    “我在陕北入的伍。”

    张海洋兴奋地说:“哥们儿,这回咱们可得一起混几年了。”

    和张海洋一起来的新兵打来一盆洗脸水,殷勤地说:“老张,洗把脸吧。”

    钟跃民仔细看了这新兵一眼,他是个矮个子,其貌不扬,似乎总是哈着腰,一看就是从农村入伍的。

    张海洋用毛巾擦了一把脸:“满囤,这还有个哥们儿呢。”

    新兵点头哈腰地说:“我马上去,你们等一会儿。”他拿起钟跃民的脸盆走出去。

    钟跃民奇怪地望着他的背影:“这人挺勤快呀。”

    “他叫吴满囤,从沂蒙山来的,傻乎乎的,就喜欢干活儿。”

    “这名字挺怪,本来是满囤,一姓吴就完了,吴满囤就成了不满囤。”

    张海洋笑道:“这小子是在深山里长大的,头一次出山,看什么都新鲜,新兵连上次吃包子,这小子长这么大愣没见过包子,舍不得吃,把包子藏起来,说是要给他爹娘捎去,最后给捂馊了。”

    钟跃民乐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可乐的事多着呢,刚到新兵连时,这小子提着裤子满营房乱窜,我问他找什么,他说找土坷垃。我说找土坷垃干吗?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擦屁股呀。”

    钟跃民和几个新兵大笑起来。

    张海洋来了精神:“我给你学学他在第一次班务会上的发言:‘托毛主席的福,俺也干上八路啦,临出门儿俺娘说啦,不打死几个日本鬼子就别回来见俺。’当时我都听傻了,心说,这孙子有病吧?抗日战争都结束二十多年了,哪儿来的八路和日本鬼子,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钟跃民等人乐得直不起腰来。

    满囤端着脸盆进来放在钟跃民面前:“兄弟,水来了,洗洗吧。”

    张海洋开始拿满囤寻开心:“满囤,你们村打鬼子都使什么家伙?”

    满囤小声说:“听老辈人说使土*。”

    “那么你怎么没带俩*来,你不知道当八路得自带家伙?你拿什么打鬼子?”

    满囤憨笑着:“你别逗俺啦,指导员说鬼子早给打跑啦。”

    新兵们哄笑起来。

    凌晨,全班战士都在熟睡,满囤坐起来,轻轻地穿衣服。

    钟跃民醒了,他看看手表,手表的指针指着5点。

    满囤已经出门了。

    钟跃民向窗外望去,见满囤正在朦胧的晨光中卖力地打扫院子,钟跃民疑惑地摇摇头,又倒头睡去。

    吃早餐时,钟跃民捅捅张海洋,小声说:“满囤每天都早起扫院子?”

    张海洋说:“别说扫院子,掏厕所他也包了,休息日还到炊事班帮厨呢。”

    “这小子还真有病?”

    “你可别小看他,他心眼儿多着呢,打算争取个好表现,将来能提干,留在部队。”

    钟跃民一口稀饭喷出来:“靠这个提干?”

    “他还能靠什么?训练了3个月,这哥们儿连向左转向右转还反应不过来。上次打靶别说环数,子弹都脱靶了。要说文化程度,只上了一年小学,几乎是文盲。”

    钟跃民不解地问:“你成天满囤长满囤短的,好像挺亲热,你搭理这土老冒儿干什么?”

    张海洋眨眨眼说:“这你就不懂了,他不是爱干活儿吗,以后洗个衣服、拆个被子什么的,他是最佳人选。”

    钟跃民恍然大悟:“哟,我怎么没想起来,这还真是个培养对象。”

    “咱哥们儿是什么脑子?早想到这儿啦。”

    钟跃民说:“看来我也得找他好好谈谈了,想提干就不能光给张海洋洗衣服,钟跃民的衣服也得管,他不能把同志们分为三六九等呀,这样怎么能进步呢。对了,他知道雷锋吗?我是不是该给他讲讲雷锋同志的故事?”

    “哥们儿,这种思想教育课我能放松吗?告诉你,我给他开的第一课就是雷锋的故事,我说,雷锋同志当战士时,全班人的衣服他都包了。”

    钟跃民笑道:“你丫真够孙子的。”

    钟跃民和张海洋决定对吴满囤开展交心活动,因为他们急需吴满囤的友谊。

    钟跃民、张海洋、吴满囤在军营的操场上散步,张海洋亲热地把手搭在满囤的肩上说:“满囤,咱们3个人,就数你年龄大,我们打算认你当大哥,我们俩当兄弟。说实话,咱们这批新兵里,除了你们俩我看谁都不顺眼,你们二位要是看得起我,咱们今后就是兄弟了。”

    钟跃民也作出真诚状:“海洋,咱们算是想到一块啦,我看得出来,你这个人特别仗义,满囤这个人也很实在,一看就是个靠得住的人,没说的,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满囤有些受宠若惊:“两位兄弟这么看得起俺,从今往后要是有啥要哥哥办的事,弟兄们尽管说话,俺要不干,就操俺十八辈祖宗。”

    钟跃民说:“以后我们当兄弟的有什么事,还得请大哥多照应。”

    满囤激动得浑身乱摸。

    钟跃民问:“大哥,你找什么?”

    满囤说:“俺这还有两块钱,两位兄弟等一会儿,哥哥去买瓶酒。”

    张海洋问:“买酒干什么?”

    “按俺老家的规矩,拜把子得烧香割腕子喝血酒,不喝血酒不作数,血酒一喝,帖子一换,弟兄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钟跃民没想到满囤这么当真,他连忙劝道:“大哥,大哥,你听我说,咱们意思到了就行了,喝血酒就免了。咱这儿一烧香,再割腕子,非把指导员招来不可。”

    张海洋拼命忍住笑说:“大哥啊,部队可不许拜把子,我们认你当大哥的事可千万不能和别人说,一旦传出去,你那些努力就白费了,你不是还想提干吗?”

    满囤拼命点头:“俺懂,俺懂,这事俺烂在肚里也不说。两位兄弟,哥哥先走一步,连队的厕所还没扫呢。”满囤急急忙忙走了。

    钟跃民和张海洋相视大笑。

    凌晨,尖利的哨音划破了营区的宁静。值星排长在院里吼道:“全连紧急集合。”

    战士们从床上一跃而起,以极快的速度穿衣服、打背包、披挂武器……这种紧急集合是全训连队的例行科目,每个战士要在5分钟之内从床上蹿起来,打好背包,披挂好*、水壶、挎包,然后冲进操场站好队列。

    早已起床的满囤帮助手忙脚乱的钟跃民、张海洋打背包,将武器递给他们,钟跃民没戴军帽就蹿出屋子,满囤拿起帽子追出去。

    这是侦察营的例行训练科目,5公里武装越野。连队成四路纵队跑出营房到了公路上,连队跑步的速度在逐渐加快,新兵们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队形渐乱。

    连长吼道:“各班注意队形,跟上。”

    队列中的钟跃民大口地喘着气,挣扎着向前跑。张海洋上气不接下气地掉队了。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吴满囤体力比他们都强,他大口喘着气,拿过张海洋的*背在自己背上,一个老兵抢过钟跃民的枪,两个老兵一左一右架住张海洋向前跑去。

    训练结束后,钟跃民听班长说,像这种5公里武装越野科目,他当了3年兵,每天如此,除了探亲和休息日,还没见过有例外的。钟跃民吃了一惊,天哪,这几年怎么过呀?

    周晓白正在病房值班室里作值班记录。

    罗芸气呼呼地推门进来。

    周晓白招呼道:“罗芸,你坐,我马上就好。”

    罗芸没好气地问:“我的大小姐,你干的什么事?把事情完全搞糟了。”

    周晓白紧张起来:“他……他有消息了?”

    “嗯,他给袁军来信了,话说得很不好听。”

    周晓白连声问:“他说什么?罗芸,你快告诉我。”

    “钟跃民说,他从来不怕威胁,别说是个小小的军长,就是军区司令他也没放在眼里,有能耐就把他退回陕北去,道歉?门儿也没有。”

    周晓白无力地坐下:“罗芸,你知道,我不过是想吓唬他一下,想让他回心转意,我还爱他,这下可弄假成真了,他肯定恨上我了,你说,我怎么会害他呢。”

    周晓白绝望地哭起来。

    罗芸训道:“不是我说你,有你这么吓唬人的吗?你应该了解他,他的自尊心这么强,能让你吓唬住?你呀,这大小姐脾气得好好改改。”

    周晓白抽泣着说:“罗芸,怎么办,真没挽回的余地了?”

    罗芸叹了口气:“难呀,你这傻丫头,把袁军都得罪了,袁军甚至还迁怒于我,说和咱们这些女的没法交往。”

    周晓白小声说:“那么我向他道歉还不行吗?明天我就去。”

    “还是我和袁军说吧,他倒好办,只是钟跃民……”

    周晓白忍不住哭出了声:“是我自作自受,我……我认了……”

    满囤正在连队的水房里洗衣服,钟跃民和张海洋端着脸盆进来,假惺惺地要洗衣服,张海洋还像真事儿似的请满囤帮他挽挽袖子,满囤二话没说就将他们脸盆中的脏衣服抢过来扔进自己的脸盆,钟跃民和张海洋假意推让着……

    满囤把他们推出水房。

    钟跃民和张海洋认为自己该客气也客气过了,似乎已经尽到了责任,于是心安理得地冲进篮球场,和一群战士打起了篮球。

    满囤洗完了衣服,又回到了五班宿舍,他把一床刚拆洗好的棉被平铺在床上,认真地缝起来,这是钟跃民的被子,张海洋的被子要放在下个休息日洗了。

    炊事班长方洪推门进来:“满囤,今天怎么没去炊事班帮厨?我还等你呢。”

    满囤赔笑着说:“方班长,俺把被子缝好就去,一会儿就完。”

    方洪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又是钟跃民和张海洋的吧,他俩哪儿去啦?”

    “打篮球呢。”

    “我说满囤,你怎么像他俩的老妈子?他们打篮球,你给他们缝被子,你该他们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满囤憨笑着说:“方班长,你可不能这么说,俺3个是一起来的,都是好战友嘛,俺年纪最大,是当哥的,他们年纪小,是俺兄弟,哥给兄弟们干点活儿咋啦?”

    方洪说:“好好好,我他妈多嘴,有钱买不来乐意,你小子接着干。哼,今天是缝被子,明天你该喂这两个小子吃饭吧?”

    方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使满囤这个无偿劳动力已经使顺了手,一到休息日不见满囤来帮厨,就感到不太正常了,因为他已经把满囤这个编外劳动力算进了炊事班的编制,今天满囤居然去帮别人干活儿,方洪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他想了想,扭头就去连部找指导员告状。

    到了晚上,全连战士列队例行晚点名,连长点名后又讲了几件训练方面的小事。这时指导员就接过话来:“该讲的事刚才连长都讲了,我想补充一点,最近,我听到一些反映,想在这里和大家讲一下。有个别新兵在连队里搞一些很庸俗的活动,彼此称兄道弟,又是大哥又是兄弟的,从来不称同志,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解放军的连队,不是旧社会的青洪帮,也不是坐山雕的土匪窝。还有,有个别人在生活方面也很成问题,是谁我就不点名了,反正是一个字,懒。懒到什么程度?懒得流油……”

    队列里发出笑声。钟跃民和张海洋相视一笑。

    指导员继续说道:“自己的衣服自己不洗,全推给别人。对于这种人,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出身?要不是地主、资本家出身,怎么会有这种臭毛病?拿别的战友当佣人,这像话吗?有这种行为的人,我希望他能主动找我谈谈,我倒想听听他的解释,我就说到这里,解散。”

    队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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