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案中案-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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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景明哼了一声,并不肯与他答话。刘朝宗一脸严肃,伸手从桌上取下弹匣,开始一丝不苟地装弹,上膛,打开保险。他的样子很认真,就像是小野二郎在准备一道怀石料理。
“慢着,”我咳嗽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晰,“你还是先打死我吧。看着他死,我心里难过。”
死到临头,我心里只是觉得很平静。真是想不到,百转千回我还是要和他死在一起。这样也很好,尘归尘,土归土。前仇旧怨,一笔勾销。
刘朝宗把眼睛一眯,居然笑起来了。
”没想到啊,“他说道,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难怪他们兄弟两个都要为你大打出手,果然,你有你的好处。“
“少废话。”叶景明冷然道,他的表情很是漫不经心,“死在你手里是我九哥命中注定,这没什么好说。只是有一件,你一定要答应我!”
“除了放人,别的都好说。”刘朝宗说着,点着一支烟,眯着眼一脸享受。
“替我把耳塞戴上,”说着,他朝自己裤子口袋歪了歪头,“我讨厌那声音。”
“耳塞?”刘朝宗跳起来,一脸狐疑,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算我求你。”叶景明放软了声气,我从来没听到他有如此软弱的时候,“我怕耳朵震得痛。”
“耳朵震得痛?”刘朝宗笑起来,把手伸进他的裤袋,而后迎着阳光张开手掌。
那确实是一副耳塞,还是那种最便宜的,小卖部里三块钱一副。我读书的时候,不知买了多少,又丢了多少。
周围传来一阵哄然大笑,而叶景明满脸沮丧,垂头丧气像是秋天的一只蚂蚱。刘朝宗自己也笑了,“行,我成全你。”
他近乎粗暴地把耳塞给叶景明怼上。
“还有她的。”叶景明垂着头,声音近乎祈求,“她怕……”
“知道了。”刘朝宗鄙视地看着他,“婆婆妈妈的……”
他的手下早就笑傻了,一个个地弯着腰,还不忘朝我们投来鄙视的目光。听着那犹如雷鸣的哄笑,我坐在那里,心里多少有些气苦。死都不怕了,还怕听响儿?自己怕也就算了,还拉上我……
天边传来一阵阵的雷鸣,沉闷如大雨将至。
是要下雨了吗?我茫然抬头,阳光灿烂依旧,甚至连一朵的乌云都没有。
可那轰隆声还在继续,好像是飞机的轰鸣。莫非有人来救我们了?想起电影里天降奇兵的场景,我精神为之一振。
然而刘朝宗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不再耗费时间,伸手对着我就开了枪。
砰!叶景明拽住我,狠狠往边上一滚。子弹打得桌角铁皮火花乱溅,而我们俩奇迹般地毫发未伤。
“混蛋!”一枪未着,刘朝宗跳着脚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大概觉得很没脸,气急败坏地就要冲着我们开第二枪。
就在这时,雷鸣声骤然加大,仿佛是全世界都在呐喊嘶吼。脚下的地面在不断地颤抖,就连那些经年的灰尘都在忙不迭地跳舞飞扬。虽然耳朵被塞了个严实,可我依旧感觉自己就要被它震聋。
“怎么回事?”这时,连那些打手们也有些惊疑不定了。他们茫然地抬头,看着远处一片比乌云还要厚重的影子越来越近。
头顶的阴影骤然加大。这次,我终于看清,那居然是一架低空翱翔的超音速飞机!就在它掠过的一刹那,整个玻璃建筑开始剧烈颤抖。终于,它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冲击,只听哗啦一声,这个水晶宫被声波彻底地震成了粉末。
千万块玻璃碎片如同冰雹一样砸下来,所有站立的人一瞬间被巨大的声波掀翻在地。叶景明用手臂护住我,拼命地往桌底爬,尽管他已经够快,可还是有碎片落下来,划破了他的后背。
这,,,刘朝宗躺在地上,一脸的愕然。趁此机会,叶景明抓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肺叶。
哗啦啦,远处又是一阵拉枪栓的声音。在漫天犹如乱雪的碎屑中,一堆身着防弹衣,头戴钢盔的人大步向这边冲过来。这些人个个身材高大,钢盔下是高高的鼻梁和浅色的头发。他们怎么看都不是本国人,反倒与我们的邻国,那个神一般的战斗种族有些神似。
屋顶既碎,无穷无尽的海风开始从岛屿的四面八方刮过来,更多细小的玻璃粉末在空中飘散,如雪如雾地笼罩了天地。在这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身处冰天雪地的俄罗斯。
“Mr。叶!”为首一人身材魁梧,他有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冰蓝的眼睛。他大笑着摘下自己的耳塞,伸手拉起叶景明,“真是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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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再见,再也不见()
“今天真是多谢了。”叶景明用手捂着伤口,勉强一笑。现在的水晶宫,被声波震得连最小的断壁残垣都不曾剩下,那些防弹玻璃化作了千万的雪粒,一股脑地坠满了地面。而我们,仿佛身处阿拉丁的宝库,到处都闪着如同碎钻般的残光。
“你,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我盯着那些碎片,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得救了。刘朝宗的手下们在地上*着。巨大的噪声刺穿了他们的耳膜,有血正从他们的鼻子耳朵汩汩流出。
“老大找了架旧飞机,”大胡子笑起来,他握手的力度如此之大,几乎都要把我给拽倒了,“管你是什么防弹玻璃,一样震翻!”
难怪叶景明刚才死活要戴耳塞……我望向那些俄罗斯人,他们个个都在头盔下戴了射击用降噪耳罩。
“他们老大是托克塔霍诺夫,”叶景明从大个子的背包里翻出绷带,开始给自己包扎,“多年前我去过俄罗斯,和他有点交情。”
托克塔霍诺夫?这名字虽然够绕口,却足够响亮到上国际刑警的头名。别看照片上他本人长着个东方面孔,活像个街边下象棋的大爷。只要去过俄罗斯的人都知道,他乃是东欧剧变后,俄罗斯黑帮的第一大头目。
我说呢,什么人能直接派了架超音速飞机来救我们……救也就救了,还用这么奇葩的方法!
不过还别说,也就这招儿最简单有效。当时刘朝宗把我们押到这里,不就是提防突击小队施救吗?这些防弹玻璃至少有20mm,估计连*都打不穿。
且不说缉毒局的情报能不能走这么快,就算他们能及时杀到,如何解决这些无影结界一样的墙壁,也是个大问题。
我相信,面对突击小队,刘朝宗会首先选择一枪结束我们的命。毕竟,他那位大公子最终的目的是害命而非谋财。
刘朝宗还躺在地上抽搐。那把匕首深深地刺了进去,只剩一个刀柄露在外面。
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自己的血活活呛死。这血气胸的痛,早在几个月前,我在许一梵那里已领教过。死之前可谓生不如死,只能眼睁睁地清醒着窒息。
“问关于叶景明的问题,为何不直接来找我本人?”他蹲下身,望着刘朝宗因为惊恐而放大的瞳孔,“从一开始,你们就找错了人啊。”
“你是……”刘朝宗颤抖着,如同见到死神降临人间。可就算这样,他张开的手臂还在向地上的手机不断靠拢。
这家伙还真是忠诚啊,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给自己主子报信吗。正要提醒叶景明,谁承想后者一脚踩在刘朝宗手上,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再次在耳边炸响。
“啊……”剧痛之中,刘朝宗终于放弃了尝试。他头一歪,彻底地没了气息。
剩下的人现在已是如同惊弓之鸟,他们像一条条雨过天晴躺在水泥地上的蚯蚓,不断地扭动躯体,向我们投来哀求的目光。
雪浪汹涌,海鸟低鸣。叶景明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一袭黑衣上下翻飞。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变成了鬼一样的苍白。如此黑白相间,就像一把*在万千淬火后,彻底亮出了它的本色。
“求求你……”那个丑脸满脸鲜血,用微弱的声音不断哀求。其他人虽还有点骨气,脸上却也都是一种绝望的死色。
可就连我,都知道他们断不可轻饶——现在,不是让外界知道他身份的合适时机。
难道要把他们统统杀死不成?一瞬间我又有些不忍心了。
叶景明望着他们,轻轻地说了一句话:“Сюдапожалуйста; ребята。”
他说的什么意思?我正要问,却被他一把抱住。
“你干嘛……”话还没完,只觉眼前一飘,我已然落在了他宽阔的背上。
“扶好。”面对我的不断挣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一想到他身上还有伤口,我立刻变乖了,只是把头牢牢靠在他的后背上,细细嗅着那海盐和血的混杂气息。
他就这么蹒跚地背着我往前走,头顶有雪白的鸟儿飞过,发出长长的悲鸣。
“救救我……”身后的那帮人还在*,见我望着他们,眼中似有欣喜闪过。是这样确定我一定会去做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拯救天下苍生?
可惜我平生最不爱管闲事。我冷冷地看着他们,而后别过了头。
估计托克塔霍诺夫的手下,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吧,顶多把他们搞到西伯利亚挖煤……
就在我们到达海岛狭长的堤岸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如此响亮,如同台风将至的雷暴。是又有飞机来了?我茫然地抬头,望着湛蓝到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从我们离开水晶宫的一刻起,就已经注定,里面将不会再有一个活口。
“每天下午有一班渡船从这里经过,”叶景明看了一眼腕上的陀飞轮,“再等几十分钟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他再没说什么话。风轻轻吹动我们的衣角,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丝淡淡的神伤。离开了这座岛,我们就要回到正常的文明世界去,在那里,他依旧要装成苏家长子,娶许一梵为妻;而我呢,也还有苏三在等着我。
也不知他那宗冤案到底进展如何?我怅怅望着夕阳晚照,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是怎么拿到它的?”我拿出口袋中的印章,对着他扬了扬手。早在一开始我就趁乱把它揣在了手里,说不定日后可以成为扳倒苏郁明的有效物证。
“苏郁明这人当真不检点。”叶景明脸上有了鄙夷之色,“去大马开会,他居然还不忘叫应召女郎!那一片红灯区都是我的朋友掌管,从一个精虫上脑的人手里拿东西,简直不要太简单啊。”
应召女郎?我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恶心。这人真是不成器,这么关键的时刻,竟还不忘寻欢作乐!
苏玫,也真是个可怜的……
“喂——”突然,叶景明大声叫起来,开始不断地对着远方挥手。是轮渡来了吗?我抬头,本以为会看到一艘排着浪花的轮船,再其次也是个马达轰鸣的快艇。可出现在我眼前的,居然是一艘渔船!
“这就是你说的,轮渡?”吃惊之下,我开始结巴起来,眼睁睁看着渔船上的人收了网,大力地向我们划过来。
“两位怎么想着上那岛上去?”渔民瞥了一眼已然成为小点的海平线,心有余悸,“那地方可闹鬼呢!”
“可不是吗,”叶景明一脸的气恼,“刚上岸,我们的皮划艇就丢了!”
老伯没说话。显然他对我们俩这一身的伤很是狐疑。尤其是我,一件薄薄的短袖,根本盖不住那一身的青紫斑痕。
这回总不能再杀人灭口了吧,走一路,杀一路,那又和苏郁明有什么分别?
叶景明笑了笑,解下陀飞轮递过去,“海上打鱼也没个终点,这个送给你。”
这块陀飞轮乃是瑞士集团上个月才发布的新款,全球限量二十块。渔民虽说不懂什么叫陀飞轮,但它金灿灿的玫瑰金外壳,绚丽如星空的深蓝表盘,已然说明了它的价值连城。
“谢谢老板!”那渔民一下就喜笑颜开,美滋滋地对着阳光看那些镶嵌的小碎钻,竟连一句话也不肯多问了。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我望着身侧浪花缓缓,突然想起一件事:“喂,你什么时候去的俄罗斯?”
“几年前吧。”远处灿烂的晚霞给他的脸增添了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你们查的那么紧,偶尔我也得换个方向逃命啊。”
“又拉着许一梵一起去的吧。”我哼了一声,不知怎么话里就带了酸,“听说乌克兰妹子也挺美的……”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吃醋吗?”突然之间,他把脸凑了过来,距离我是那么近,几乎都能感觉到他清浅的鼻息。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纨绔了?我愤然地别过头去,还不忘在那之前推他一把。只听身后一声轻笑,他还没说话,那船家倒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