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案中案-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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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这个钱先生真是个监狱艺术家?
士兵拿走了手风琴。警官则带着我们在狭窄的走廊里慢慢地走着。这里靠近大海,本来就潮湿的很,为了安全起见,一路上连小窗户都没有几个,走了很久,我才适应里面幽暗的光线。
监狱乃是个回字型结构,一共有四层。警官们的值班室在最顶楼,下面的天井既是一楼也是大厅。囚犯们的房间就这样均匀地分布在每一层的回廊里。这样一旦有突发情况,站在顶楼的巡逻人员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就地正法。
不过欧洲人做事就是认真,别看这里是监狱,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消防窗,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防火服,防毒面具和消防栓。
“到了。”警官拿出钥匙,打开了里面的第一道锁。接着,他又按下指纹,打开了第二座。这还没完,到了最后一道,他对着摄像头抬起了脸。
看来这最后一道是个虹膜锁。终于,电子门里传来单调的女声:“核对无误,请稍后。”
真的,如果蹲监狱就是这蹲法,我宁可现在举手投降,认下一切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把牢底坐穿。我相信,挪威的纳税人要是看到他们辛辛苦苦挣的钱被一个异国罪犯穷奢极欲地挥霍,怕是这一任内阁连一天的执政位置都坐不住。
壁炉里的火烧的热闹,一股若有若无的乌木香气迎面拂来。这是一个很舒适的小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厚厚的花草纹样羊毛壁毯,那种淡淡的像是茜草一般的底色说明了它的出处——路易十四时代的宫廷。无数收藏家以拥有一匹这样的织物而沾沾自喜,这家伙却用它装饰了每一处的墙壁。上面交错的藤蔓一直爬上了天花板,花枝上怒放着永不凋谢的花朵。一张巴洛克弯腿圆桌上放着几只骨瓷茶杯,里面的咖啡幽幽地吐着香气。
除了没有窗户,这分明是十九世纪一个普通欧洲贵族的起居室,专供主人与他的密友在下午茶时分倾心交谈。
“有女士到访啊。”一个花白的脑袋从小卧室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个咖啡壶,“咖啡还是茶?”
“什么?”我正专心打量天花板上那一盏摇摇晃晃的琉璃灯,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人大概五十来岁,除了一头白发有些刺目,精神气倒是不错。如果他不是出现在这个地方,说他是个乡镇企业家也是可以的吧。
这是谁?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总感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钱总。”我身边的叶景明恭敬地唤道。小树也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严肃,就差学电视上那样,向他九十度鞠躬了。
钱总?我被他俩的严肃态度给弄蒙了,只好傻呵呵地瞪着他看。钱总倒是不以为意,对着我微微一笑。这一笑更是让我觉得他熟悉无比,按理说他和我相差二十几岁,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杀了我也不信他和我上辈子有缘!
这时开水煲沸了,老人从壁橱里拿出一只精巧的茶叶罐,对着我扬了扬上面的洋文标签。
“你还是喝川宁的调味茶吧,“他很有耐心地向我建议道,那语气好像我是他的什么世交子侄一般,”这个里面有佛手柑,在北欧很风行的。”
“啊,谢谢。”我有些茫然地接过那只天水碧钧瓷茶杯,觉得简直是有些烫手。北宋历经战乱,窑变的钧瓷本就难留于世,更难得这茶杯的裂纹如叶脉般清晰剔透,足以让任何一个博物馆馆长为之疯狂。看来这家伙和监狱的关系不错啊,此地这么荒凉偏僻,他竟然还能络绎不绝地从世界各地搜刮来各种上等用品。
就算他现在拿出一把枪来,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惜这些洋人不知道绿茶的好处,一味觉得它苦涩。”他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否则我就可以拿你喜欢的云雾茶来招待你了。”
云雾茶?他怎么知道我的口味?我勉强地拿稳了茶杯,瞪大眼睛看着他。莫非他一早知道我要来看他不成?不对,他怎么知道。。。
“不是嘛,谢昭。”他有些好笑地抚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让你失望了吧。——也是,你拿到的相片是我十年前的。那会儿,我还是很帅气的。”
后来的话我都听不清了。我站起来走近他,仔仔细细地看他的那双浓眉大眼。是的,我记得他,当时刚拿到照片,老张还说呢,“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你。。。”我惊恐地看着他,“你居然是钱泾渭!”
这话非常地不恭敬,甚至可谓是大胆无礼。叶景明的脸色变了,他一把将我揽在身后,对着钱泾渭笑道:“您别在意。。。”放松,放松,”钱泾渭扫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是慈祥的表情,“她查了我这么久,见个面又有什么不行呢?”
可是叶景明依旧很紧张,身体就像绷紧弦的一张弓。显然就连他都没有预料到,钱泾渭能认出我来。
我倒是没什么意外。钱泾渭怎么说也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金牌调解人,我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人物,如果这点消息都摸不出来,他还真是要砸了钱家招牌。进门时他头都没抬就知道来了个女的。我在船上不假,可他凭什么笃定叶景明一定会带我上岸,如果他不呢?
“你从南将我追到北,又把我最近的几笔小买卖赔了进去。”钱泾渭慢悠悠地将水注入杯子,他的两只眼睛黑洞洞的,像是要把周围所有的光都吸进去,“咱们真是非常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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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暴动(大修)()
我一时无言以对。说实在的,要不是关键时候许一梵给他作掩护,他怕是连挪威都逃不来。唉,也算我倒霉,人家都是他乡遇故知,我倒好,尽是些仇家!
“她是我的女人。”这时,叶景明发话了。他望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船在十海里以外。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他的声音简短有力,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屋子里一下子沉寂下来,只有壁炉里偶尔传来几声噼噼啪啪的碎裂声。
“兄弟妻不可欺。”终于,钱泾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跟了你,过去自然是一笔勾销。”
远远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刚才那个警官。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钱老板,你的朋友真是好极了,居然给你千里迢迢带来了乐器。”
“要不是忙着做生意。我定然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钱泾渭有些得意地指着墙上的一幅圣母像给我们看,“这就是我的作品。”
小树扫了一眼那圣母像,恨不得眼睛都要瞪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画上不过是一个披着白色头巾,身穿蓝色外衣的和蔼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旁边有三位博士正对他的出生表示祝福。
“他用的是群青。”小树小声在我耳边说道,“我以前在大学教室做清洁工,听那些画中世纪彩画的家伙说过。”
群青?天啊,不会就是那种号称比黄金还贵的青金石粉末吧。传说米开朗基罗想画一幅蓝衣圣母,却因为这种颜料的造价太高而始终找不到赞助人,无奈只好放弃。当时罗马城富庶无比,人人朱紫却无人问津,可想而知有多么贵重稀缺。
犯罪分子艺术起来真是够要命的,我仔细地盯着那片蓝色看,只觉得画布上每一寸涂的都是金子。
“我一向很喜欢画画,尤其喜欢那些颜料。”钱泾渭笑着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张小木桌。上面摆着二十多个格子的颜料,什么藤黄,铅白,赭石。最后一个格子里的蓝色几乎要溢出来,那正是青金石的粉末。
“确实,在钱先生的帮助下,我们重新粉刷了隔壁的值班室。”他耸了耸肩,轻轻地抿了一口咖啡,“这里的潮气简直太可怕了。”
他手里的那只粉绿的骨瓷茶杯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只杯子和桌上的英式茶具一样,也是外壁上以纯色打底,画满了繁复的水果枝子。可就在他举杯一饮而尽的时候,我看到了底座上“乾隆内造”四个字。
“警官,你的杯子很漂亮。”这话一出,叶景明和钱泾渭的眼神一起落在我身上,特别是后者,虽然背对着他,可是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能量直戳我的后背。
“中国瓷器。”蓝眼睛显然对我的识货感到愉悦,“这原本是一对,钱先生打碎了其中一个,剩下的就归了我。”
我对他点点头。这位可怜的警官大概并不知道,中国的粉彩瓷器,特别是乾隆年间的,之所以有那么艳丽豪奢的颜色,乃是因为工匠在烧制好的瓷器上涂了砷,正是那层剧毒的物质让颜色透出粉扑扑的漂亮。
这钱泾渭真是够阴险的。不过,就算能拿砷去毒死看守,估计也得有那么一阵子。钱泾渭能熬过剩下的几十年吗?
一阵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接着就是走廊上整齐有序的跑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小跑着进来,为首的一个啪地立正,向蓝眼睛敬礼,随后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的声音很轻,讲的又是挪威语,我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天啊,该不会是叶景明派了船员从海岸展开强攻了吧?这想法要是放在从前,我必然觉得荒谬。可是这次一连在海上漂泊了三个月,种种经历已经彻底地刷新了我的三观。
蓝眼睛转过身来,刚才脸上的那种热枕就像冬天的暖气一样,迅速地消失不见,他又恢复了开始时的那种公事公办,冷冰冰的表情。“对不起,”他彬彬有礼地指着走廊,“麻烦诸位在值班室停留两个钟头。”
说完,他又转身面向钱泾渭,一脸的恳切,“钱先生,狱方需要您的帮助。” 走出钱泾渭的监禁室,我这才发现一楼的大厅里人头攒动。 虽然隔着三个楼层,我还是闻到了一阵阵的饭香。
可惜犯人们显然是不买账的。他们挥舞着刀叉,咆哮着,叫骂着。地上到处是扣翻了的盆和一堆堆白花花的玩意儿,条凳和桌子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一道道寒光在刀叉上折射进我的眼睛,更有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挥舞条凳,把它当做鼓槌,使劲地敲起了面盆。
蓝眼睛急匆匆地走在前面,我和叶景明几人则被士兵们簇拥在中间。说是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其实不过是为了临危时刻枪毙我们方便。这楼连个电梯都没有,我们只好一层层绕来绕去地找楼梯往下走。这也是当时设计师的别具匠心,为的是让那些越狱的人根本找不到逃跑的道路。
比起上百年的监禁,死亡更像是一种特赦。
等到我们下到二楼,整个大厅已经吵得和露天音乐节一样了。他们丢了刀叉,开始整齐有序地敲着面盆,而那种可怕的机械的当当声简直能让人发疯。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吃饭才是监狱最危险的时刻。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并且有刀叉作为武器。
这些囚犯可谓是来自*,肤色也都不尽相同。让我感到难受的是,里面还有好几张亚洲人的面孔。
钱泾渭走近二楼的栏杆,缓缓地竖起左手的食指,将它贴在了眼角上。他的动作极慢,再加上他可能是左手受过伤,甚至于有些笨拙,在我看来很像一个半吊子的乡下神汉掐诀。
咱们虽说走出国门走向世界失败了,也不要在这里跳大神吧!我等待着楼下传来的嗤笑声。可是奇迹发生了,那些当当当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摁住了喉咙,在逐渐地变弱,最后楼下一片肃静,甚至连个咳嗽声都没有听到。
人人脸色肃穆,一言不发。要不是他们身上浅灰色的号服出卖了他们,说这是一支地球村的民兵队伍也不为过。
“安格。”钱泾渭放下了左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能怪我们。”靠近二楼栏杆的一个混血儿开口了,他皮肤黢黑,一双很大的眼睛几乎只剩下眼白,“这周到今天为止,已经吃了四天面条。”
就这么点事儿?我有些哭笑不得。钱泾渭却很严肃,转头望向蓝眼睛,“我认为,这是狱方对于人权的严重侵犯。”
蓝眼睛一脸无奈,显然他觉得这些家伙是没事找事。
“我会找厨房解决的。”他承诺道,“钱先生对这个可以放心。”钱泾渭点头,又慢慢地向楼梯走去,巡查小队依旧对他严阵以待,忙不迭地跟在后面。可是在外人看来,钱泾渭才是那个无冕之王,士兵们不过是他的护卫亲兵。
“钱总真厉害!”一旁的小树早就看傻了眼,他眼神里满当当的全是佩服。
电铃声再一次响起。士兵们开始招呼着犯人回到自己的囚室。一场骚乱就此平息。
“通知单号牢房的犯人,今晚的娱乐时间取消。”他对旁边的手下命令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