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艳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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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太太了!便撑着地面缓缓儿的起了身子。
双膝肿胀的厉害,跪着的时候不觉的,这一起来便觉的周身这骨头都跟着散了架一般!
凤凤蹙眉微微,抬臂舒展了一下这“咯吱咯吱”磨擦响动的筋骨,煞是无意的一回目,却见到院门口那道令她倍感亲昵的身姿侧影……大少爷万瑾煜正含笑向这边儿看过来。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那双朗目里闪动着的温润光泽却倍感沐浴春风!
极快的一下子,凤凤心中便了然,也算是默契氤氲吧!她知道这一次是大少爷帮了自己,应该是大少爷帮了自己。
跟着就起了一脉说不出的动容拂过心口,她下意识的垂了垂首,再抬目时却已不见了大少爷的身影。知道他是见着自己没事之后,便也就离开了。
这又惹出了凤凤心里许多感怀,又不知道这千丝万缕的感怀是发于何处。心中波动,她抬起纤纤的指尖抚了抚胸口,旋即抿了抿唇畔,压制住浓墨般氤氲的心绪,单手扶着墙壁、向自己歇息的厢房里走去。
已是晌午的光景,但凤凤这个身子内内外外都乏的厉害,太累太乏了便也就不觉的饿。她打了盆水洗脸,擦净身上的尘垢和双膝的血痕,又换了身干净衣服便躺下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迷迷瞪瞪的睡了着,恍惚中听得有一阵敲门声不缓不急波及而来。睡梦里的凤凤反应就很迟钝,可冷不丁的一下一抹心念闪动,她打了个激灵便睁开眼睛蹦了起来!
意识回落的同时才惊觉自己睡的太熟,下意识揉了把惺忪的睡眼后,忙跑过去打开了门。
凤凤原本还忐忑着一颗心,但当那门轴一转、就此打开的同时,她又愣了一愣!
屋外一大片灿然的秋阳照进来,灿金色的视野里她见门口立着一个年纪比她还小些的丫鬟:“你是?”心思甫动,她轻轻问。
那丫鬟见她开了门,便向她颔首做了个礼,声色柔柔道:“可是凤凤姐姐么?少爷让奴才来给姐姐送东西。”
“少爷……”凤凤虽然沉睡才醒,但这两个字眼在她心中一荡便起了熠熠华彩。她边揣摸着大少爷会好端端的给自己送什么东西?边对这小丫鬟点了点头。
小丫鬟见她点头,遂将一个煞是精致的小瓶子递给了凤凤。
凤凤敛眸,抬手接过却不解其意。但看着这小瓶子挺精巧的,入眼便是一阵可喜。她又恐自个与这小丫鬟耽搁的久了会惹了不必要的麻烦,便向她笑笑,目送她走远后,关了房门回身落座下来。
凤凤抬手将小瓶子上一层软塞掀开,凑于鼻息嗅嗅,一股幽幽的草木芬芳、夹杂着一脉清凉便波及而来。一倏然福至心灵,凤凤便明白了,这是大少爷给她送的消肿药!
这一刻凤凤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惊诧多一些、还是感动多一些?
她真的有点儿受宠若惊了,自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入府没几日的小丫鬟居然可以得到大少爷的关切!虽然凤凤与他交集不多,但此刻那吉光片羽的交集浮现在眼帘,她愈发品味出少爷的好,发现这位少爷的心底该是善良且干净的。
万瑾煜的身上并没有那种贵族子弟的骄奢气息,至少目前凤凤还没有感知到这样的气息。他带给人的感觉是安然的,是那样的平易近人又和蔼可亲……
这一倏然,凤凤心头动了一抹浅浅的绮思,她开始不自觉的幻想一些不切合实际的片段,幻想自己如果可以留在少爷房里做事、可以在少爷身边,每天看着他唇畔挂着的温和的笑、他那张被阳光濡染出浅浅金波的脸……心中便是一定,觉的那一定是世上人间一件至为美好的事情了!
但这不合时宜的念头也只起了一瞬间,凤凤转而便不得不重又回归到无可更迭的现实。她知道自己这命这辈子都注定是不能由自己的……自己又还能够有什么样的奢求呢?除了顺应命运的轨迹一直一直走下去,脆弱、渺小的人儿似乎便再没了转圜的余地!
她那双眼睛里流转的睛光徐徐然敛住,那眸色变得何其黯淡。握着小瓶子的指尖却起了涟漪,极是珍惜的将那小药瓶握紧,即而一点点贴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就此阖目默默然为那位心善的少爷祈福,这一瞬她觉的内心何其安详、又无端端的觉的何其心满意足!
第二十话 三请不到()
是夜昏沉,这宅门里有迎来了最是似梦似醉、浑浑噩噩却又妩媚与诡异并存的时刻。
各处院里的灯烛开始次第的亮起来,在这沉黑死寂的视野中划出一道道星辉般的微彩。
太太单手支撑着额头、倚着雕花的几案,当听得那珠帘儿碎玉泠泠的一撞后,那有些慵懒的眸子适才亮了一亮,旋即换了个尚算庄重的姿势。
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叶棂。
叶棂提着百褶纱灯缓步进来,将那灯笼搁置一旁,旋即向太太伏了伏身行了个礼,抬首时见她面上的神色甚是不好看。
太太看了一眼,心里便也有了个底儿,恼不得呵声轻笑,却还是顺口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尾音轻轻的。
叶棂叹了口气,也知道太太明白了会是这么个结果,她侧了侧目:“莫说办事儿了,各房连那堂里的正门儿都没让奴才进去……怎不气煞个人的!”于此那银牙轻轻咬起来,眉心徐徐颦蹙。
这事情说起来,原是今儿晌午过后太太吩咐了叶棂等太阳落一落时,便往那白藏院怀月堂二太太处、还有那倩芳堂四太太处各走一趟,让各个姨太太都出些银子。
这不前不久为迎接老爷回来,万家各处都修缮了么!太太便寻思着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掏腰包不是么?
便想着几位太太都出些银子分摊,遂让叶棂亲自去收。
其实这么个结局也在太太的意料之中,但当她听叶棂说人家连正门都没让进去时,心里那火气便腾然一下蹿的剧烈!
叶棂可是她身边儿的心腹,那代表的是她这个青阳院里头住着的正房太太的脸!
早先说过,杨姿娴这个人她也是从姨太太的位置上被提拔上来的,且她当时是三太太、上头还有个二太太呢!本是因她有了老爷唯一的儿子,遂才自白藏院搬入了这代表着正室身份的青阳院。因不是老爷的结发原配,故而她心里头便一直有着这么一道结,长年累月的便练就了多疑的性子。她心里分外注重一个体面、比常人更要注重许多。若是谁人让她脸面上没了光彩,她心中会下意识的起了猜度,猜度谁又质疑她这个正室太太了!
故而,当她一听叶棂遭了这等对待,只觉的是她自个的脸被人给打了,心头顿就蹭蹭的冒起一股子火气!
“这些个贱人,平素里人模人样装的可真是像,现下一动真格便一个个全都露出了狐狸尾巴!”脾气一起,她抬手猛地扣了一把几案。
叶棂见状,忙为太太倒了一盏茶水:“太太切莫为这等闲气而作践了身子,且饮茶润润喉咙。”顺势将茶盏递过。
太太抬手接过,凑于唇畔抿了一口,心念也定了几定:“呵。”抬目时那眸光凝定在不远一盏摇曳的烛台间,她忽而勾唇徐笑,声息口吻徐徐低低的、牵着一股韧力,“感情这是老爷要回来了,一个个的全都翘起了狐狸尾巴放不下了!”于此骤顿、眸波忽利,“且等着,明儿亲自去她们那堂里头走一遭,我就不信了……还整顿不得这风气、震慑不了这一个个吃闲饭的了!”言完把那茶盏猛地一置,重重的一声闷响,茶盏几乎是跌落到几面上的、盏内茶汤顿然迸溅的欢腾。
叶棂知道太太的心绪又一次起伏,值此劝阻也是无用,便行步往门边唤了外厅里值夜的凤凤进来收拾那茶汤。却不见了凤凤。
她心里一动,兴许是念及起了大少爷,叶棂便刻意为凤凤遮掩了这么一次,转而唤了另一个丫鬟进来收拾。
太太这边儿酥胸起伏的很,一时也觉这身子骨绵绵的没了气力,便在叶棂的服侍下沐浴后歇了。
次日一早,太太便起了身子洗漱整装,完备后端端正正的落坐在贤仪堂正厅内,手扶着太师椅的椅背,静静然等着二太太、四太太从白藏院那边儿过来。
她早早便又派了个妈子去请那二位,可就这么迎着穿堂的晨风且耐着性子、饮着红枣栗子羹的等了一阵子,就是不见那二位过来。
正当太太眉心忽蹙、有点儿坐不住的时候,叶棂眼尖,瞧见那被派去的老妈子哭丧着一张脸回来了,而只有她一个人。
叶棂心里便有了底儿,知道那边儿两位太太串通好了般的不买太太的账!颔首见太太正垂了眸子以手帕拂拭唇畔的粥渍,便轻轻的触了触她的肩膀。
太太便抬目,也瞧见了自己派去喊人的那老妈子、一瞧见这老妈子一个人回来便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老妈妈见太太抬目看她,加快了足下那步伐,及近后抬手委屈无限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对着太太便一通诉苦:“太太呐,二太太和四太太她们不买老奴的账,老奴连连往着各房去请了三四遭,那二位就是不肯见一见老奴!”声色带着一股刻意的矫情。
太太且听着这话,兴许心里头早就有了这准备,倒也没再如同昨晚上一样气的过分:“呵。”她勾了唇畔讪讪的一笑,旋即将身子往前探探、目光骤地添了凛冽,声色亦是干冷如寒冰覆盖的湖,“再去给我‘请’。”咬牙切齿的狠戾,重音落在了“请”字上,旋即一抬目、嗓音骤扬,“你且告诉那二位,若是她们再不过来,我这个太太便亲自去请!”落定的尾声沉了一抹威仪,这一嗓子掷地有声,杨姿娴是真的动了气!
她可是青阳院里与老爷住在一处的太太,这万府后院儿的大事小情哪个不是由她管顾?时今倒好,这是觉的老爷回来了,那一个个的便都不把她这个太太放在眼里、连她的邀约都不能请来那二位主儿了么!
老妈子感知着太太此刻的气场逼仄,那身子下意识就是一阵颤粟!忙不迭机变的垂了头应下,旋即又急急然不敢怠慢的退着身子出了去。
这厢才走,太太那身子便是一阵瘫软,气的向太师椅后面便是一靠。
一旁叶棂见状,忙抬手为太太连连儿的抚着心口平下这急气不提。
第二十一话 摔瓶震慑()
凤凤出门往太太这边儿服侍,迎着干冷的晨风低了低首,将那娟秀的眉目深藏在肃杀的秋。
昨个她委实是困倦非常,在送走了那送药的小丫鬟之后不觉又迷瞪了一阵子,却不想一下子就睡过了头、耽搁了值夜的时辰!她此刻心中委实是忐忑的,因为她没个底儿,不知道太太又会借着这事儿怎么样的惩罚她。
可当凤凤莲步碎碎的行至太太屋外时,却意外感知到一股子不大与往昔相同的气场。她不敢贸然进去,隔着门帘儿下意识怯怯的瞧了一眼,委实没瞧见外厅里有什么人,但莫名就感知到一脉凝重的气氛。
她冥冥中的感应力委实是强烈,此刻虽然不能尽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察觉到这空气委实是剑拔弩张。可她不得不进去伺候,定了步子平了平气后,便轻着脚步撩开帘子、驻足在外厅往里边儿瞧。
凤凤不动声色的暗暗探看,瞧见那里边儿主位上做了太太、太太身侧是叶棂立身伺候着、而在太太近前立着一道娟秀的人影。依稀是见过的,只觉的眼熟,凤凤稍一作想便昙然想起了这正是那四太太林璇妮!
方才太太是在正厅里候着另外两位太太,最后又放了狠话让那婆子再去请,却谁知道不买账的依旧是不买账,二太太推说身子骨不适还是没有过来;只有四太太年纪轻、资历浅,又不敢过分的不给太太面子,便跟着那老妈子一路过来。太太心里也是无趣,便让四太太同她重进了内室里说话。
此刻里边儿正说着话,静了心念倾耳一听,闻得正是这四太太在开言。
四太太声息软糯、莺歌浅绕般泠泠款款的道着:“太太也忒是不讲个情理!普通人家尚没有如此清算的分明,我们万家修缮个屋子却还从各房里头平摊……呵,万家差这点儿钱?”前边那话尚算是平和着调子歉然有度,语尽处却带了一股子不对味道的讥诮。
主位上的太太拿捏有度,面色倒没怎么变,只垂了下眼睑、平和着调子不缓不急:“万家的钱不能随便动,便是各房平摊也是合该的,难道这便不是你们的家、你们便不住了?”旋又一太眼睑,些微严肃流露。
“呦嗬。”四太太轻勾唇角起了一讪,那妙眸流转顾盼、唇际开合时清音袅袅的依旧如碎泉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