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7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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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黑闼沉声道:〃因为他这几个月太顺景哩!先破宇文化及,接着攻克黎阳,唐军中出色人物如李世绩亦是手下败将,又降服孟海公,使他感到皇帝的宝座成为囊中垂手可得之物,真性情在不受节制下显露无遗。〃
寇仲剧震道:〃刘大哥似是对老窦非常不满,究竟发生甚么事?〃
刘黑闼愤然道:〃他要我留守黎阳,摆明是不信任我,怕我会投向你。〃
寇仲颓然道:〃我来时充满希望,现在却是失望透顶,至乎绝望。想不到窦建德这么沉不住气。唉!大哥有甚么打算?〃
刘黑闼回复平静,微笑道:〃有甚么好打算,横竖我活不过二十八岁,早一年死,迟一年死没甚么相干。我会以性命证明给窦建德看,我刘黑闼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寇仲记起当年他说过宁道奇曾批他活不过某一岁数,而刘黑闼正因命不久长,眼白白错过追求素素的机会,令人扼腕。一时心头涌起无限感触,叹道:〃这究竟是甚么一回事?你怎会有机会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宁道奇说话?而他怎会那么缺德泄露别人的死期。这类没趣的事最好不让当事人知道,假设他批错,刘大哥岂非很无辜?〃
刘黑闼忙道:〃小仲勿要对他老人家不敬,我能得他指点,是几生修来的缘份。他老人家并非批死我过不了二十八岁,而只说这是个关口,除非我肯放弃刀头舐血的杀戮生涯,否则凶多吉少。〃
寇仲摇头道:〃我第一个不信,命运就是命运,一是有一是无,所以若命运真的存在,是没有如果或是除非这回事。试想想吧,若命运有两种可能性,牵一发动全身,一个人的命运改变,会像倒骨牌般影响开去,到最后会改变一切。〃
刘黑闼沈吟片晌,点点道:〃你说得对,那我更是死定哩,宁道奇摆明在安慰我,叫我修德怕是修来世之德。〃
寇仲为之愕然,他本想设法解开刘黑闼这宿命的心结,岂知适得其反,驱走他最后一线希望。
刘黑闼哈哈一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丈夫马革裹尸,战场是我最好的归宿,迟找早死算他***甚么鸟事。我们勿要在此事上费神。宁道奇为何要纡尊降贵的来指点我的前程,到现在我仍是糊里糊涂,听说你会和宁道奇交手,是否真有这回事?〃
寇仲点头道:〃确有此事,他力劝我没有结果后本欲杀我,不知如何反在武学上点化我,笑着走了,真奇怪。〃
刘黑闼一震道:〃或者他看出你是未来统一天下的明主也说不定。〃
寇仲想起另一事,亦心头暗颤,随口应道:〃刘大哥勿要说笑,我不死已是万幸。〃
刘黑闼叹道:〃小仲你有不想过为窦建德会这么顾忌你呢?〃
此时离徐、跋藏身的山头只里许远,寇仲勒马停下来,苦笑道:〃这种事教人如何去想?我本以为你的大王是心胸广阔大仁大义豪雄霸主,那晓得只是一场误会。〃
刘黑闼道:〃窦爷虽一心想皇帝,但本身到今天仍是个有情义的人,只是你对他的威胁太大。自黎阳之战后,你在我大夏军中建立起崇高的声誉,隐有盖过窦爷之势。就像李世民之于李渊和李建成,兼之你和我情逾兄弟,背后又有宋缺支持,若你有意和窦爷争天下,不用打,我军已四分五裂,他对你的顾忌不是没有理由的。〃
寇仲摇头苦笑道:〃刘大哥早点回去吧。你这么送我出城,你大王不怀疑我们在背后说他坏话才怪。〃
刘黑闼洒然道:〃一个快要死的人那管得这么多,你不用为我担心。不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到此处,希望我们三兄弟尚有后会之期,代我向子陵问好。〃
寇仲心中涌起生离死别的魂断神伤,偏又无力改变眼前景况,喝道:〃刘大哥珍重!〃
跃下战马,迅速远去。
跋锋寒瞧着刘黑闼一人双骑逐渐远去的背影,沉声问道:〃窦建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徐子陵的心直沉下去,隐觉不妥,否则刘黑闼应该多走些许路来和他们打个招呼,摇头道:〃我对他并不熟悉,纵相熟又如何?每个人都会因不同的立场、切身的利益、运道的顺逆因应情势变化而改变,王世充就是好例子。你试看看,假设他保得住洛阳,对我们会是怎样一副脸孔?〃
跋锋寒冷然道:〃王世充早完蛋了,不论那一方胜出,再轮不到王世充来争天下。
王世充不顾颜面向你们求援,并非要保霸主之位,只是要保命。因他与魔门亲密的关系曝光,以李世民一向的英明决断,城破后必斩王世充,除非李元吉从中作梗,否则没有第二个可能性。〃
徐子陵讶道:〃锋寒兄比我和寇仲看事情更透彻清晰。〃
跋锋寒道:〃我是在艰苦的环境长大,讲的是心狠手辣,事事从功利的角度出发,所以能对每一件事情提供另一角度的看法。〃
此时寇仲登山而来,直抵山崖,在跋锋寒另一边坐下,叹道:〃我终明白师妃暄为何挑李世民作未来天的真主。〃
两人闻言愕住,寇仲并非师妃暄,怎可能凭空明白仙子的用心。
跋锋寒大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寇仲道:〃这并非师妃暄单独的决定,必须得道家的度代表宁道奇点头同意。宁道奇凭的是他的鉴人之道,从相法瞧出李小子是帝王之相,所以师妃暄敢落实她支持的人选。〃
跋锋寒嗤之以鼻道:〃我第一个不信命相这江湖术士骗人的玩意,宁道奇又如何?
我承认相格确有好坏之分,如同丑妍有别,对运道有一定的影响。可是世上怎可能有种帝皇的相格,绝对是无稽之谈。〃
寇仲问徐子陵道:〃陵少怎么看?〃
徐子陵皱眉道:〃自古以来,一直流传相人之学,宁道奇肯定是精于此道的人。从相格肯定李世民为选合乎他的情理。不过我同意锋寒兄的瞧法,世上该没有帝皇之相,宁道奇终非神仙,总会有批错的机会。〃
寇仲哈哈笑道:〃希望你们不是为安慰我这么说,他娘的,管他甚么命运,我寇仲是永远不会认输的,李世民有本事就宰掉我吧。〃
跋锋寒沉声道:〃应说是宰掉我们三兄弟。〃
寇仲一阵感动,把跋锋寒搂个结实,笑道:〃以前不是说过若形势不对,老跋你会开溜的吗?〃
跋寒苦笑道:〃我跋锋寒如今再不是那种人。置诸死地而后生,要留大家一起留,走便一起走。〃
徐子陵淡淡道:〃窦建德方面你是否触憔了?〃
寇仲颓然道:〃你这话虽不中不远矣!他虽答应挥军来援,但对我顾忌甚深,使我无法为他筹谋出策,让那攻打黎阳的衷诚合作重现虎牢。唉!李世民对窦建德看得很通透,窦建德却似不把李世民放在眼内,未开战已可可知结果,他***熊。〃
徐子陵道:〃有刘大哥助他,窦建德至少有一拚之力吧。〃
寇仲无奈道:〃老窦命刘大哥留守黎阳。〃
跋锋寒色变道:〃窦建德无论军力和才智均不及李世民,这一仗如何能打?〃
寇仲双目闪耀精芒,缓缓道:〃所以我们必须*自己,当李世民移师虎牢截击窦建德,就是我们反攻围堵唐军之时。我们现在先返梁都,抓出内奸,然后秘密结集一支万人精锐部队,以飞轮船作水路支援,运送粮草和攻城破寨的工具,于窦建德从东面进攻虎牢的当儿,只要我们的军队能突破洛阳的重围,抵达虎牢的四面,截断李世民与围城军的联系,我们便有机会赢得漂亮的低仗,以后天下再轮不到李阀称雄。〃
跋锋寒点头道:〃好胆色。〃
徐子陵道:〃你和锋寒兄回梁都,由我负起往洛阳知会杨公和王世充之责,好安他们的心。〃
寇仲同意道:〃我们在陈留等你,待你来后出发,最好能把鹰儿和马儿带来。〃
徐子陵道:〃没有问题,但到洛阳前我会去净念禅室打个转,找了空说几句话。〃
寇仲愕然道:〃找了空干吗?有甚么好说的?〃
徐子陵目光投往地平无尽处,淡淡道:〃我想透过他向妃暄传递信息,告诉妃暄我在别无选择下,走上一条她绝不愿我踏足其上的路途,就是这样而已!〃
第 52 卷 第五章 沙门护法
寇仲和跋锋寒伏在大河北岸一处山头,瞧着近十艘唐室的水师船从黄河驶入通济渠,全是机动性强的小型战船,船上兵员全神戒备,一副随时应变的姿态。
在午后秋阳的照耀下,帆桅映闪余晖,颇有江河任我大唐战船纵横的迫人气势。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李世民料事如神至此,晓得我们会返回彭梁,故先一步派兵拦截?〃
跋锋寒哂道:〃谁拦得住我们,噢!又有船来哩!〃
寇仲朝大河西端瞧去,只见幢幢帆影,二十多艘体势巍然的艨艟巨舰,首昂尾耸的沿河开至,在另十多艘小型战船的护航下,追在先头部队之后,缓缓驶进通济渠。
巨舰载满兵员辎重,吃水极深。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时,五十多艘运兵的楼船和满载粮货的辎重船只接续驶至,押后的是十多艘走舸式的小战船。
寇仲头皮发麻地瞧着巨舰上飘扬的旗帜,苦笑道:〃这是由李世绩指挥的水陆两栖作战部队,我的娘,李世民不是命他攻打陈留吧!〃
跋锋寒默默计算,叹道:〃你的反攻大计可能要就此寿终正寝。李世民确是用兵如神,且处处抢得先机,这批唐兵为数达三万人,在强大水师的支援下,又有紧扼水道的开封城作指挥总部,进可攻退可守,至不济也可封锁运河,截击你任何北上的部队。坦白说,你能否保着陈留尚是未知之数,对方是顺水来攻,你是逆水而守,且李世绩是身经百战的猛将,我们的形势非常不利。〃
寇仲不解道:〃李世民是否对窦建德过于轻视,这批水师精锐该继续东行,保护牛口渚、板渚、荥阳、河阴诸城才对,对付我少帅军岂非杀鸡用牛刀?〃
跋锋寒摇头道:〃李世民岂会大意轻敌,必是另有手段应付窦建德的大军。〃
寇仲一震道:〃我明白啦!〃
跋锋寒讶道:〃你明白甚么?〃
寇仲沉声道:〃我明白李小子对付窦建德的策略,事实上前晚在大河截击我们时早透露端倪,就是据虎牢以抗窦建德。唉!李小子确是大将之材,任由窦建德渡河攻打虎牢东西诸城,只要他取得大河的控制权,而我又不能北上,窦建德的大军将变成深入敌境的孤军,且连番交战攻城之下,损耗难免,那时兵疲马困,再被李世民派人包抄后方,截断粮道,军心势必动摇,李世民将有一举破之的机会。〃
跋锋寒变色道:〃那怎办才好,要不要我前去警告窦建德?〃
寇仲叹道:〃窦建德现在信心十足,甚么话都听不进耳内去,尤其是由我说出来的忠告,还会以为我陷害他。唉!过河再说吧!若守不住陈留,给大唐水师沿运河南下,直抵江都,我的少帅军会被李世绩连根拔起,比洛阳更早完蛋大吉。〃
跋锋寒跳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走。〃
徐子陵逐步登山,心中一片宁和。
晚课的钟音从被晚霞染红的山巅传下来,每一下钟音彷如发人深省的真言,直敲进徐子陵心底去。
佛教是一个和平的宗教,假设塞内塞外的人均身体力行地信奉佛教,天下将太平无事。可是这永不会变成事实,群魔作祟下,佛道两门只好联手抵抗,卫道驱魔。
不过斗争实有违佛门的理想,所以慈航静斋每代选拔最出类拔萃的传人,负起此重责,使空门不用卷入尘俗的腥风血雨去。
洛阳的风风雨雨,丝毫没影响净念禅宗的宁和平静。假若来攻的是突厥人的狼军,当然是另一回事。所以师妃暄肩上的重任,在为万民谋幸福外,更要为沙门护法。
唉!师妃暄!
他多么渴望师妃暄能像上一趟般,正在禅院内静待他的来临,他会把心中的矛盾和痛苦,尽情向她倾诉,让她的明心为他作出指引,可是他却知道与她再无相见的日子,这想法使他魂断神伤。
石阶已尽,徐子陵登上山头,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不见人影,寺内众僧集中在铜殿前的法场,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填满山头的空间。
徐子陵收摄心神,负手走进院门。
一人徐徐从大雄宝殿步出,走下台阶,神清气秀,正是净念禅宗的主持了空大师,他神情平静,嘴角含笑,似是一心等候徐子陵的来临。
徐子陵心中暗颤,涌起连自己也难以明白的亲切感觉,有点像经年在外闯荡,受尽挫败的游子,回家见到亲人,生出伤怀想哭的情绪,愣然呆立。
了空来到身前,合十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