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鬼之恋Ⅱ:北岸之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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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的巡逻罗刹吓得赶紧全体跪倒:“公子息怒!”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公子怒从何来。况且,这里似乎并没有人在叫他。
修寂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冷对他们吩咐:“起来吧。”然后快步向公子府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跪倒的巡逻兵中的一个罗刹向另一个耳语:“快!去向阿梦大人汇报。”
第216章 黑雾笼罩(1)()
他们在大半沦为废墟之地的北云大陆上穿梭。独角兽小白驮着任青瓷,步南萧与高秋婵分别骑着两匹高头大马。释梦者的眼睛正寻找一切有可能的梦之漏洞。
任青瓷虚弱的脸色在凛冽的飞沙里更显得苍白,她环顾着那片曾无比熟悉的富饶土地,此时此地,它正遭受着水深火热的苦难。每一个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面带痛苦,横斜在路旁的尸体已经体无完肤,无论是生的还是死的,他们都没有家了。
青瓷又想起那样的曾经:她站在高高的宫墙之上,以巫司的名义接受着来自北云子民虔诚的朝拜。但现在呢?她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愧对他们的信仰。
独角兽感受到主人的悲伤,喉咙里也不断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青瓷看见不远处有一群孩子正仰头张大嘴巴接树叶上掉落的甘露。他们的嘴唇早已因失水而变得干裂。
一个孩子给一位正准备喝下水壶里最后一点水的大叔跪下:“给点水喝吧!求求您,我娘要被渴死了!求求您!”他一边说着一边磕头,额头已经磕到淤青。
大叔有些犹豫,这水太过珍贵,他自己也是忍到实在没办法才喝一点点的。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不能没有娘啊
他叹了口气,将水壶递过去:“拿着,去救你娘。”
孩子拼命磕头:“谢谢大叔,谢谢您了!”然后高兴地朝另一个方向跑过去,跑了几步又回来,将一把木刻的匕首递给大叔,“我用最珍爱的东西报答您!”说完才又继续跑开。
大叔低头看了看这把玩具匕首,笑了笑,咂咂因口渴而变得干裂的嘴唇,将匕首小心翼翼地收藏进自己的怀里。
任青瓷看见这一幕,眸子顿时变得湿润--
这就是她深爱着的北云子民。尽管是在阴谋之下孕育的梦境,哪怕只是白虎神创造的生界,这些人们却在其中演绎着真实的真善美。梦是假的,可灵魂最深处的善良与单纯却是真的。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该以他们的死为代价。至少,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第217章 黑雾笼罩(2)()
任青瓷翻身下地,独角兽顺从地跟随她走向那个大叔。
高秋婵见势要跟上去,步南萧伸臂拦住她。
“大叔,”任青瓷亲切地向他打招呼,“我向您打听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叔叹息着摇摇头:“好多天没下雨了,井里的水也干透了。再这样下去,大伙儿都要被渴死了啊。”
任青瓷的眉头越皱越深:“怎么会这样”
步南萧告诉她说:“从我眼中看到的北云大陆一半白色,一半黑色。黑色那边是死界,白色这边是生界。现在的状况是,死界的黑雾正在向生界扩散,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刚被黑雾笼罩的地方。”
任青瓷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样的状况会逐渐扩散到整个北云?”
步南萧点头:“也就是黑雾笼罩整个北云的时候,当生界全部被死界吞没,真实的北云大陆便会彻底消失。”
高秋婵道:“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阻止的方法!”她看了看周围的惨状,“现在先让这些人往南转移,赶在黑雾之前到安全的地方。”
步南萧表示认同:“也只好如此。只要一路向南便可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可怎么实行?”任青瓷的担忧并没有减少,“这些人都要被渴死了,如何还有力气转移?”
“这”高秋婵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远水到底止不了近渴。
任青瓷的神色陡然一缓,蓝色的眸子里映出无比坚定的光芒。步南萧知道,她已胸有成竹。
果然,任青瓷大叔说:“你去把周围的人都叫过来,就告诉他们说,这里要下雨了。”
“下下雨?”那位大叔难以置信,“真的会下雨?”
任青瓷爽朗地笑起来:“那当然,大叔认为我像骗子吗?”
大叔高兴地差点嘴都合不拢了:“不不不,一点都不像。你等着啊,我去、去叫大伙儿!你等着”一边跑一边回头,“你等着啊!”
“要下雨了!要下雨了--”
随着大叔的吆喝,越来越多的人被发动起来兴奋地大叫:“要下雨咯!大家快来啊--”
第218章 黑雾笼罩(3)()
一传十,十传百,喊声渐渐如同震耳的雷鸣一般。呼喊声夹杂着如潮的欢呼。有如生命复苏的号角。
任青瓷欣慰地看着欢呼雀跃的人们,苍白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步南萧一怔。他终于顿悟她的意图,立刻焦急地下马赶去,扳住她的肩膀:“你疯了!”
任青瓷笑着拨开他的手:“说什么呢。”
步南萧的语气已接近愤怒:“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用青龙之舞降雨,对吧?”
她没有否认。
“你现在这个状况怎么还能用青龙之舞?你是在找死!你把我当什么了,连个商量也没有就自作主张,你凭什么拿性命去冒险?!”
任青瓷看着已经完全愤怒的步南萧。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发火吧。他曾经从来都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只这一次,他被她触怒,连他独有的温暖也变成一团灼灼燃烧的烈焰。
她理解他的愤怒,然而,她不能退缩:“就凭我是青龙。”她淡淡地说,“就凭只有我的青龙之舞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天降甘霖,这个理由,够不够?”
他顿时无话可说,愤怒的火焰陡然在眸子里熄灭,令他连发怒都变得毫无道理。
是啊,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她就不是任青瓷了。
步南萧终究只能叹了口气,他无法阻止那支惨烈的舞,那么唯一能做的只有转过身,不去看。他怕他看见真的会受不了。
任青瓷缓缓走近聚拢的人群之中,狂欢的人们不知道这个女子会为他们盼望的这场雨付出多么昂贵的代价。
她笑着向大家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而后双手交叠在胸前,将身体内所有的力量积聚,顿时,一阵青光在周身环绕,在人群的再次欢呼之中,变身为龙!
即便是背着身,步南萧还是看见了:在晴空飞舞的高贵青龙,正用自己的身体搅碎万里云层,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缺,人海中爆发出惊艳的呼喊。却只有他知道,她在用自己的生命起舞,为她发誓要守护的这片土地和百姓。
第219章 黑雾笼罩(4)()
高秋婵走到步南萧身边,笑:“你喜欢的不就是那样的她。”
听到这句话,他反倒释然了,仿佛松了口气般。没错,那个为所有需要她的人们而努力活着的任青瓷,正是他熟悉的且永远不会改变的她。
寂寂苍穹之颠,龙吟绝响猛烈划破厚重的云层,一曲青龙之舞已经跳到一半。
高秋婵从苍天收回目光,仍旧与步南萧对话:“以前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殷皎月。”她说,“在死界谁人不知堂主与月姬的生死相知。”
“你想问为什么是任青瓷?”他替她问出这个问题。
“对。为什么?你见过殷皎月全部的痛苦,你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强势女人背后的脆弱,你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任谁都会认为你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我不懂,就算是出于怜悯也好,你对殷皎月真的没有过爱情?”
“皎月在我的心目中是妹妹。”步南萧答,“我们曾经生死与共,这份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可谁在你心中的分量更重呢?别忘了,你曾为任青瓷怀疑过殷皎月。”
步南萧仰头看着空中那只心力几近衰竭的青龙,声音低如叹息:“那是因为,最痛苦的人不是皎月,而是青瓷啊。”
“这话怎么说?”
步南萧无声苦笑:“皎月的这么多年,当然苦。可是再苦再难也还有我在她身边,后来她又有了公子,而青瓷呢?至始至终她连一个能依靠的人也没有。两百多年,她所做的事除了赎罪还是赎罪,可以说在遇到白世卿之前,‘赎罪’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主题。她笑,让旁人忽视她的苦;她哭,让旁人忽视她的忍。事实上当你认定她是个大大咧咧什么事都藏不住的人时,你已经被她骗了,你所看到的她脸上悲伤远不及她心中痛苦的千分之一。”
这一刻,就连高秋婵也不禁感到惊讶。惊讶于那个看似简单透明却其实谁也未曾真正读懂的任青瓷,也惊讶于步南萧的痴情与理解居然能够这么深。
第220章 黑雾笼罩(5)()
于是她不得不好心提醒:“任青瓷爱的只有白世卿。梦境里你也听到了。”
“是。我听到了。”他丝毫不回避,“如果说青瓷的人生中除‘赎罪’之外还能有第二个主题,那只能是‘白世卿’。他是她生命里的唯一亮色。”
“呵呵,你可是释梦者,竟然这么轻易认输。”
步南萧摇头一笑:“无论我是罗刹堂主还是释梦者,她心里的位置都不属于我。就像她爱他,不会因他是小王爷或是白虎发生任何改变。”
说话间,突然!惊雷四起!
“啊--下雨了!下雨了啊!”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喊,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青龙之舞终于引得天降甘霖!百姓们纷纷拿出残破的器皿接着喜雨,古井之中重新聚满水源。
步南萧伸出手,落在他掌心的雨水里分明混杂着点点鲜红他猛地一惊,那是青瓷的血。一定是青龙之舞令她的伤口重新裂开,血水混进雨水里,根本就分不清了。
又一声惊雷,步南萧看见体力不支的青龙摇摇晃晃即将坠落,小白在地面奋力嘶鸣,他立刻骑上独角兽去营救,朝着电闪雷鸣的方向,义无反顾。
北巫山。
殷皎月不知为何会走到这里,抬首看见“巫司府”三个烫金大字,门前冷落,四周竟挂着白绫。
--这是任青瓷曾经居住的地方。
有几个侍婢从里面迎出来跪下:“拜见神女大人。”
皎月示意她们起来,指着那些素尺白绫问:“这是怎么回事?”
侍婢们以为神女在责怪,赶紧磕头。其中一个道:“神女息怒!只是奴婢们对巫司大人太过怀念,所以才”
皎月立刻明白过来,有些吃惊:“你们一直在这守着?包括北巫山被攻占的那段时间?”
“是的。”侍婢回答,“府里的人全部都在,一个也没有离开。大家说了,就算我们大人不在了,也要为她守住这个家。”
第221章 黑雾笼罩(6)()
皎月闻言有些动容,向半掩的府门里一看,这才发现院子里整整齐齐站满了人。她不明白,任青瓷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竟能让府里的下人都对她如此忠诚。她更没想到青瓷竟是以“死”的名义离开生界,大概这一走,是真的没打算能活着回来。
皎月走过去推开大门,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向她跪拜。她不理会,径直朝府内走过去,方才门口的几个侍婢赶紧跟上。
走到正厅,看见醒目的位置上供奉着玄武神尊与朱雀神龛,皎月无奈地一笑,那时任青瓷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青龙吧。
从正厅再往里走,皎月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越往里间看越觉得费解。终于,她停下脚步,意识到是哪里不对:
似乎整个巫司府除了桌椅板凳等必需品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值钱的装饰。正厅有金像与神龛这两样贵重之物摆设,勉强还算看得过得。里面几间房却实在是简单得离谱。走近巫司的卧房,只有一张冰冷的石床,墙上一副壁画而已,画中是明月,清冷而幽静。
按理说,巫司在王宫的地位尊贵显赫,仅次于巫王,实在不该是这样的境遇。更何况,任青瓷在任期间的北云大陆仍还是四陆中最富庶之地。
侍婢看出殷皎月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大人生活一贯简朴,因为正厅要用来待客才勉强加以装饰”
皎月指向那张床:“那个呢?”用石头作床,恐怕已经不能只用简朴来解释了吧。
其中一个侍婢叹口气道:“其实我们也常常很不理解,有时候总觉得大人好像故意跟自己作对似的,好像怎么难受她就怎么来。”
“是啊。”另一个侍婢也插嘴道,“底下人也常议论,别人家主子都喜欢享福,咱家大人怎么就喜欢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