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佛之宴 备宴(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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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实际上,这类纠纷很多时候是旁人理不清的情侣吵架,没有人被别人喜欢会感到不快。虽然其中有些人会觉得烦,但那只是不中意追求者或状况,对于受人喜欢这件事本身并不感到厌恶。
不过世上也有许多情欲胜过爱意、只是出于性冲动而追求异性的无耻之徒,那类情况,只是一种伪装成爱意的性骚扰,不过就连这种岂有此理的求爱,也有人觉得没那么糟糕。
而这类情形,女方不愿意的态度大部分都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所以更棘手了。像木场总是对此感到困惑不已。
当然,无论是男是女,如果自己的人格遭到漠视,只被视为性冲动的对象,不可能会觉得高兴。即使如此,仍然有些人觉得不坏,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好色或淫荡,只是他们受虐的心理受到刺激吧。木场这么想。
不过……
木场既未追求过别人,也没有被追求过,当然无法斩钉截铁地断定。虽然无法断定,不过向对方倾诉“我喜欢你”,应该很接近臣服于对方,向对方说“我任凭你吩咐,请你收我为小弟”吧。如果这样的话,被追求的一方对于追求的一方是不是会萌生出优越感呢?因为对方 奉上无条件的恭顺。一个人只要稍微有点支配欲、或自尊心稍微强烈一点,即使对方的色欲显而易见,还是不会觉得不愉快吧。
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被追求的一方若是有被虐倾向,在不同的意义上,也会有不同的感想吧。
不管怎么样,嘴上说讨厌,也是喜欢的一种表现方式——男人这种可笑的逻辑能够行得通,也是因为有这些复杂棘手的例子存在吧——木场心想。
不过对于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木场来说,这些或许都只是自以为是。
但是,木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种事终究只能让当事人自己解决。木场知道几个事例,表面上虽然不断地说烦人、讨厌、很困扰,但是摊开来一看,别说是讨厌了,根本就是两情相悦。碰上那种事,被找来调停的第三者简直成了在可笑也不过的小丑。
多管闲事不合自己的性子,所以木场要确认春子是不是真的觉得不快。
“你真的讨厌他到作呕的地步吗?”木场再次询问。
一时没有回答。
隔了一会儿,春子断断续续地回答:“其实……也不是……讨厌啦……”不出所料。
“那样的话,你就应该听听那个人……”
“可是……”
木场就要开始谆谆教诲,春子似乎察觉,立刻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他成天监视我。”
“监视?”
“如果只是冥顽地纠缠不休,那还没什么。不,这样也不好,可是我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真的、真的一点都没有把他当成对象来考虑。所以说,与其说觉得烦,我更觉得……呃……有点恐怖。过年时,我曾经拜托厂长,请他制止那个人继续纠缠我。”
“然后呢?”
“原本他在我的公寓附近徘徊、或是在工厂后门埋伏等我下班、或晚上站在窗外的行为……”
“他做到这种地步吗?这……这家伙真难缠哪。然后呢?”
“嗯,厂长人很亲切,还担任町内会的干事,所以也很有影响力。我和厂长商量后,厂长便说交给他,不过因为担心当面说会起冲突,便去找提供工藤先生住宿的派报社老板申诉,说他那样造成别人很大的困扰。于是工藤先生那些奇怪的行为……”
“收敛了吗?”
“是的。”
“那不就好了吗?没有任何损害嘛。叫人家连想都不能随便想,再怎么说也太过头了吧?”
木场这么说,阿润边揶揄似地说:“你是专门单恋的嘛。”
木场恶狠狠地瞪她,却没有半点效果。
“你真的都没在听呢。听好了,春子小姐从刚才就一直在说后来的事。只有那样的话,连犯罪都称不上。谁会为了那种事去找刑警商量啊?”
说的也是。
她是说……被偷窥吗?
——被偷窥啊……
“嗯,总不会是二十四小时随时都有人在偷看你吧……?”
二十四小时随时都有人在看我——不久前落网的连续杀人犯这么诉说。难当然是妄想,不可能有那种事。
不过,木场知道就算那个凶手例子特殊,平常人也很容易萌生那类的妄想。他听过以前是精神科医师的朋友详细的解说,强迫性神经症、精神分裂症,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疾病。如果说是,包括木场在内,每一个人都是精神病患。一听之下,才知道那似乎只是程度的问题。
但是就和占卜、通灵一样,木场也非常痛恨精神分析和心理学。对木场来说,这些东西只是根据的理论不同,其实性质根本相同。要是这么说,医师一定会生气地要他不许混为一谈,但占卜师应该也一样会抗议吧。虽然占卜不合道理,但自古以来就深植民间。另一方面,精神医学虽然符合道理,却还是开发中的学问。若论有没有公民权,占卜搞不好还占了上风。
木场将不祥的预感完全表现在脸上,阿润似乎马上察觉出来,在木场抱怨前牵制说:“你又在想什么没用的事了吧,你也差不多该自觉到自己脑子那么笨,想再多也没用。”
这已经不是揶揄,根本就是唾骂了。
“你这女人也真教人火大,不好意思,我就是笨,才会去当刑警,你不懂吗?而且我的脑子是我的脑子,要想不想轮不到你来指挥。”
“我说啊,你那个四方形的脑袋里头在想些什么,我全都看透啦,我早就从降旗那里听说了。反正你又在想上次按个溃眼魔的事了吧,谁不知道你把这女孩想成强迫性神经症还是自我意识过剩……”
我那全被看穿了,阿润高明多了。
降旗就是那个灌输木场一些有的没有的只是的罪魁祸首——前任精神科医师。木场一时忘记了,不过这么说来,降旗也是猫目洞的常客。
“……可是,不是那样的。”阿润说道,撅起嘴巴。
木场怎么样都无法信服。
“不是那样,那是哪样?她刚才不是说她整天受到监视吗?不是说一直有人在看她吗?她觉得有人一直在看她吧?那不就是一样吗?”
“呃……”春子发言了。“……不是那样的,我完全不觉得有人在看我。不,不可能有人在看我,所以、所以我才觉得恐怖……”
“那到底是……”
——怎么回事?
木场视线从阿润母猫般的脸转向春子平凡的脸。由于照明昏暗,春子的五官印象变得更薄弱了。
“工藤先生从那以后,突然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突然吗?”
“是的。据说,他似乎深自反省,每天早晚认真地送报,我也放下心来,可是过了一个月左右……我收到了一封信。”
“信?情书吗?”
“说是情书……也算是情书……”
“怎么这么模棱两可?不是吗?”
“嗯,上面……呃……详尽地写着我的日常生活……”
“什么?”
那封信上以小小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
(前略)春子小姐/
为何疏远小生/为何做出如此残酷之事/为何你不顺从你的真心/小生了解你的真心/你让小生在雇主面前出尽洋相/即使如此小生还是愿意原谅你/因为小生知道/那并非你的真心/小生知道的不只如此/小生知道你的一切/让小生证明/这不是谎言,也不是幌子/例如那一天/那一天/
你……
“接下来……仔细地记载了我某一天的行动。那真的是巨细靡遗、详细入微,整张纸满满的,写的极为详尽。”
“那……”
“是的,全部说中了。”
“不会是……碰巧的吧?”
木场觉得就算随意猜想,也不会相去太远。工厂的上下班时间一定,而且工藤这个人以前曾对春子纠缠不休,应该也掌握了她上班以外的生活作息——例如用餐时间或就寝时间。
那样的话,除非有什么相当特别的事,镇工厂女工一天的生活应该不难想象。木场这么说,春子的表情一暗。
“要是这样就好了……不,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不,应该说我努力地这么想。可是……”
“不是吗?”
“嗯,呃,例如说……”春子垂下头去。
“这很难启齿呀,迟钝鬼。”阿润斥责木场。“喏,像是内衣的颜色啊,有很多啊。”
“哦……”
“哦什么哦。春子她啊,手脚冰冷,胃肠也不是很好,所以呃……我说出来没关系吗?”
“嗯,我也不是会为这种事情害羞的年龄了。”
“说的也是,反正这个男人的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满脑子只知道吃。听好喽,这女孩会穿一些毛线衬裤啊、缠腰布啊、针织衫等等。喏,当时还很冷嘛。”
“好了,我知道了。要是不迟钝,哪干得来这粗鲁的职业啊?可是,那个叫工藤的家伙连这种事都……”
“嗯,当时还是初春,气温也不一定,我有时候穿,有时候没穿,可是当天穿的……呃……例如说颜色,连这都……”
总觉的话题变得太真实,木场从春子的脸上别开视线。
他盯着褪成米黄色的墙壁问道:“上面写的……唔,都说对了吗?”
“都说对了。”春子回答。
会不会是她记错了?
说起来,几天前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衣,会一一记得吗?木场首先怀疑这一点。
像木场,连昨天自己穿了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因为他的衣服大同小异。木场虽然不能拿来当标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与一般人相差多远。虽然木场无法想象女性的贴身衣物有几种颜色,不过也不可能多到哪里去。顶多只有两三种颜色吧。只有这几种颜色的话,就算其实不是,但别人如此断定的话,也会误以为说中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那是在说这件事啊。
木场搔搔下巴。
这事也真诡异。
“那……也就是说,那家伙……偷窥了你的房间。”
“算是偷窥房间吗……?呃,像是用餐什么的,是所有工人集合在工厂的餐厅一起吃……连我在那里吃了些什么都……”
“连这也说中了?”
“嗯。菜色虽然是固定的,但可以挑选。种类虽然不多,不过我并不会特定挑选什么,连这也……”
换言之,工藤这个人与其说是偷窥春子的房间,更接近紧跟着春子行动。
二十四小时整天都被黏着,光是这样就教人受不了了。不仅如此,连回到房间以后也被偷窥,确实会叫人发疯。
“所以你才会说监视啊……”
就连处在组织监视下的军队盛会,也有独处的时间。关在单人房间的囚犯,也不会被二十四小时监视。即使是生活邋遢随便得被人偷看也不在乎的木场,也不愿意在独处时被人盯着瞧。虽然春子已经不是少女了,但她毕竟是个未婚女子,一定感到忍无可忍吧。
而且还不只是被看而已。
还将看到的内容写成书面报告送过来……
——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这人真是脑袋转不过来呢,春子一开始不就说她在烦恼这个问题了吗?”阿润恨恨地说。
她说的没错,但木场当时没在听,有什么办法?缺少线索的话,本来懂的事也听不懂了。要是以成见来填补缺少的部分,故事很容易就会变形的。
写了一大堆后,信件这么作结:小生全都知道/千万小心……
好阴险。
不,不是这种问题。
“看到这封信,我真的吓坏了,可是又无从回复。就算想和别人商量,一想到我随时都被他监视着,也不敢去找人。不知不觉间,一个星期过去……我又收到信了。”
“内容是什么?”
“我这七天以来的行动。”
“然后内容全部都……”
“全部都说中了。”
“全部……?后来收到的信,也和一开始的信一样,呃……所有的事都详尽地……呃,写得一清二楚吗?”
“嗯,一张信纸一天份,用小小的字写得密密麻麻的……总共有七张……”
“从早到晚?”
“从起床到就寝。”
“那表示那个叫工藤的人一整天……不,一整个星期都紧跟在你身边,连眼睛都不阖地……?”
就算是充满执念的刑警,也不会单独一个人像那样如影随形地盯梢。
“那你怎么做?”
“我……无可奈何。我也试着委婉地找厂长商量,但是因为那种内容,我觉得不好意思,不敢拿给他看……”
上面写满了自己的私生活,这很难启齿吧。
“结果就这么不了了之,同事也没有半个人当成一回事。就在这当中……又……”
“又收到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