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 作者:亚莱克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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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莱丽看了她一眼,耸耸肩喝完了手里的酒,从外面看,“偷猎者”酒吧算得上是小镇上最煞风景的建筑物了。门口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称得上赏心悦目。
进门一看,这里倒像是一间真正的酒吧。“醉鬼”是那种司机和暴发户常去光顾的地方,这里才是真正的酒友常来的地方。这儿的人用粗糙的手捧着啤酒罐子豪饮。墙上胡乱涂着黄色的涂料。几百年的烟熏火燎,墙已经成了棕色。地板是松木铺的,常年的踩踏使之成了灰色。
瓦莱丽要了酒。
“那么这位小姐要什么,先生?”
“一样。”凯茨答道。
听两人问起城堡,侍者指着正在不远处喝酒的一个头发稀疏的怪老头说:“去问老汤姆吧,他清楚。他在那儿干了好多年了。”
老汤姆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蓝色工作服。听有人问起城堡,他显得很骄傲:“我在那儿锄草,那儿全是草。教授不喜欢那儿乱糟糟的。所以,我一天到晚都在锄草。我们有一台拖拉机那么大的割草机,教授说要把湖边路旁的草锄干净。这样看着才舒服。……”
“噢,你问城堡里的产科诊所是吗?那是外国阔太太们生孩子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外国人?”
“她们的皮肤是棕色的,不是南美人就是阿拉伯人。她们戴着墨镜,穿着高级的衣服,坐那种长长的小车来。我们这儿没这种女人。”他呷了口酒继续说:“还有那些开车的,他们都是些大块头。”
瓦莱丽替老人要了一品脱酒,老汤姆高兴起来:“嘿!伙计,我正在给这位小姐讲这儿的事呢。”
“有没有男人去那儿?”
“有,我就天天去。还有教授,老板乔治·福斯特。以前还有一个年轻人在图书室干过一阵子。”
“还有吗?”
“还有就是那些保镖了,他们老围着他们的老板。”
“你有没有在城堡见过像我朋友这样的年轻人?大概30岁左右?”
“以前在星期天见过,”老汤姆说,“不过,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20
凯茨挽着瓦莱丽朝停车场走去。她轻轻斜靠在瓦莱丽身上。两人挨得那么近,他好像有点儿紧张。凯茨心里暗暗打算,星期天她要让自己完全成为一个女人,不再让工作来打扰他们。
早晨,她不到5点就起来了,现在已近晚上11点了。这个星期她真的很累,可她现在还不能停下来休息。乔治·伯恩利肯定来过这个地方,而且来过不止一次。她觉得该为这个想法庆祝一番。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对不起瓦莱丽。
“我知道自己对工作太上心了,瓦莱丽。”她说,“我也知道现在应该是放松自己的时间。可是这太难了。我现在刚刚出头,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我出洋相,我可不想出什么差错。”
瓦莱丽一语不发,她往他身边靠了靠:“瓦莱丽,你能理解是吧?”
“这件事我会再好好去想想的。”他说。凯茨觉得他在开玩笑,不由得抬起头来。黑暗中瓦莱丽抓起她的手狂吻起来。
白色卡车早已开走了,那辆黑色的富豪车还在。看起来,酒吧里的人是准备在那里过通宵了。瓦莱丽把她放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替她系好了安全带。他蹲下身子,直视她的双眼,仿佛是要寻找什么答案似的。他的吻是那么热烈,凯茨有点儿不知所措。她在他颊上,眼上轻轻吻了两下。瓦莱丽站起身,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进了车。
“你想听什么?”瓦莱丽指着一堆磁带问。
“是让我选吗?”
“对啊,今天晚上。”
凯茨翻出一盒老歌,放进录音机。磁带发出“哧哧”的声音。歌声响起时,他们离开了停车场。
车沿着小路驶着,车窗外闪过一排排篱笆墙,凯茨把手放在瓦莱丽腿上,他跟着磁带唱了起来。凯茨想嘲着他几句,可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瓦莱丽的确有一副好嗓子。
他们走小道穿过树林,来到大路上,融入车流朝东驶去。车流人流中,两人心里都有些淡淡的失望。
车驶过霍夫,经过黑色的船坞和银色的大海,来到昂得曼街上。几天前,凯茨在这里发现了吉姆·格林的尸体。现在想想,那些事情是那么遥远,那么不可思议。不一会儿,到了因科曼街。凯茨想让瓦来丽留下,却不知怎么开口。她有点儿紧张,似乎呼吸也不畅快了。终于,为了能透透气,她还是开口了:“我就不客套了。不过,愿意进来坐坐吗?”
“好吧,进去吧。外边太冷。”他说。
跨出车外,海上吹来的冷风立即将她裹了起来。月亮从云背后露出脸来俯视着水中的倒影。她闻到了海水咸咸的味道。跑上台阶掏钥匙的时候,她回头看见瓦莱丽正面向大海站着。门开了,她又回到了暖洋洋的家里。
踏进门,客厅里的红地毯仿佛正在期盼着他们的到来。凯茨平时很少体会到这种回家的感觉。这就像圣诞节购物回来,踏进门闻见母亲做的肉饼时的那种感觉。
她甩掉外衣快步上楼,感觉瓦莱丽热辣辣的月光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她动作迅速地钻进厨房。不一会儿,面包,饮料就准备齐了。客厅里没有什么动静,瓦莱丽的手搁在唱片架上,眼睛却不在那些唱片上,而是有些失落地望着自己。她放下手里的托盘,耳边响起了埃尔顿的《蓝眼睛》……
早晨6点,凯茨醒来时,瓦莱丽还在身边熟睡。她悄悄溜下床来到门边。她的动作很轻、很慢。但是在这样的早晨,即使门发出的吱吱声都仿佛把全世界的人吵醒似的。门锁“咔”地一声开了,凯茨走进浴室洗了个澡,觉得神清气爽。
21
凯茨踏上警察局台阶的时候正是8点。这时,上9点早班的人都还没到。
走廊里静静的,只有凯茨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工作间里黑乎乎的,她拧开灯,走进机房,起动了“福尔摩斯”系统。没有关于格里格斯的消息,关于乔治·伯恩利在哪个饭馆吃过饭,电脑也是无可奉告。不过其中倒有关于伯恩利在健身俱乐部的情况和运通公司给他支付薪水的记录。
根据输入的信息,电脑推测作案人为男性,年龄约在25至45岁之间,是同性恋。根据前天拉尔夫夫人提供的信息,“福尔摩斯”还推测,作案人长一头浅黄的头发,身穿浅色外套。凯茨把这些推测结论打印出来,揣在兜里。虽然纸条在口袋里并不占地方,但直觉告诉她,它分量不轻。
九点钟,门开了,电话铃声也响了起来,凯茨回头看见格里夫斯正用托盘托着几杯咖啡倒着往屋里走。咖啡泼出来,溅到托盘上,看见凯茨,他转过身来,指着咖啡问:“来一杯吗?”
“早晨好,吉姆。”
“你好像对这个案子特别感兴趣,弗拉德?”
她拿了一杯咖啡,说自己是因为无聊,所以才这么一大早就跑到这儿来了。
“来得正好,吉姆,我想看看从格林和伯恩利家里取证来的那些收据。”
格里夫斯打开抽屉取出两个文件夹:“是这个吗?”
“没错儿。”她自言自语道,“三张带灰边的2×3英寸大小,是伯恩利的;一张带灰边的,两张白的……这也是伯恩利的吗?”
“不,是吉姆·格林的。”
“我可以拿走半个小时吗?”
“没关系,它们已经存在这儿了。”吉姆·格里夫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谢谢你,吉姆。”
“没问题。不过,要是头儿有意见,你还是学乖点儿。”
“放心,吉姆,我心里有数。”
收据放在兜里沉甸甸的,凯茨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她坐在自己桌前掏出收据,发现昨天晚上自己在“醉鬼”拿的收据和乔治·伯恩利的收据看起来是从同一本发票本上撕下来的。
她原以为格林收据上的笔迹和伯恩利的那几张很相似,现在看来,不仅仅是相似,而且很显然,格林收据上的字也是招待安妮写的,它们和自己昨天晚上的账单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格林和安妮至少打过一次交道;伯恩利很可能在“醉鬼”吃过三顿饭。也就是说,格林和伯恩利都去过昨晚自己和瓦莱丽去的地方——“醉鬼”酒吧。
凯茨回到格里夫斯的抽屉边,取出格林的汽车票。票只写着这是格尔德巴士公司的车票,日期已经褪得看不清了。她拿起电话拨了格尔德巴士公司的电话号码,那边没人接,凯茨索性放下话筒,按下免提。“嘟…嘟”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办公室,格里夫斯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
“谁是安妮?”他问。
“一个女招待。”
“怎么样?想帮我打会儿字吗?”
“不!”她说,“我要去见探长。”
“那好,不过走之前,请把电话挂了,别让它老在那儿叫。”
凯茨没听见,刚要转身出门,只听有人在身后咸:“弗拉德,电话!”她这才想起来,赶紧回过身想把电话按掉。手指刚要接触到电话,“嘟嘟”声停了,一个细细的声音说道:
“您好这里是格尔德巴士公司。”
凯茨没有料到电话居然通了,她很吃惊:“早晨好,请问是格尔德巴士公司吗?”
“我刚才说了,是的。”
“噢……我是从布赖顿的约翰街打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从格尔德出发,花2。3英镑能走多远?”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没有。”
“好吧,那就要看您想去哪儿了。”
“好。要是走格里格斯或是密得赫斯特那条道呢?”
“是的,的确有这么条路线。不过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是谁?您为什么要了解这些事情?”
“我是弗拉德警探,我在布赖顿约翰街的警察局。能不能请您告诉我从格尔德到格里格斯要花多少车费?”
“对不起,请稍等。”大约三分钟后,那个声音又说道,“2。40镑。”
“多少?”她又问了一遍。
“2。40镑。”
“您肯定吗?”
“当然!”
凯茨心里有点儿沮丧。
“怎么,您那儿有人抱怨涨价了吗?”那个小鸟般的声音又道:“4%的涨价率还没有通货膨胀率高呢!”
“4%?你们涨价了?在这之前的票价是多少?”
“我们是10月份涨价的。十月以前,这段路花2。30镑就够了。”
凯茨的心狂跳起来。太好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她简直要跳起来了!
22
探长的办公室在楼梯下面。门半开着,麦金尼斯坐在办公桌旁。屋里传来有人开关橱柜翻动文件的声音。她敲敲门,走进屋去。
“先生……”她刚开口便愣住了,迎面站着的是布莱克赛。总督察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弗拉德,是你吗?”
“是的,长官。”凯茨响亮地应道。
“有什么事?”
“我找麦金尼斯探长。”
“他不在。坐下吧,一会儿就回来。”说着,他关上抽屉,“上次是你逮住琼斯的,是吗?”
“对,他自己投降的。”
“没那么简单吧,弗拉德别太谦虚了。乔治·伯恩利的尸体是你发现的?”
“是的,星期一发现的。”
“还有格林也是你发现的吧?你做过心理咨询吗?”
“没有,先生,我哪里有时间?先是伯恩利,紧接着是吉姆·格林,现在又出了个比奇曼……我忙得不可开交。”
“你还是去做一次咨询吧,弗拉德,最晚下星期一。”
“可是,先生,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只是有点儿累而已。”
“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弗拉德,休息休息没什么坏处,这是命令!”
“是,先生。”
门外传来麦金尼斯探长的脚声和咳嗽声。弗拉德有点儿不安,她原先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跟总督察碰面。探长进来,她该说些什么?情急之中,她随便抓了一句:“听说您要调到重案组去了,是吗?”她问布莱克赛,“什么时候去?”这时,麦金尼斯出现在门口。
“谁说的?”总督察问。
“哦,没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弗拉德,我看你是太累了,你需要休息。”
“好吧,先生。”凯茨站起身来和探长打招呼:“早晨好,探长先生。还记得吉姆·格林的汽车票吗?我从巴士公司得知,上面的票价正好是从格尔德到格里斯的价钱。还有那个书商汤姆林森,他说比奇曼买的书也差不多是1000镑。”
“这些情况,你都记下来了吗?”
“没有,先生。”
“好吧,那么现在就去写份书材料,我会看的。”
“是,长官。”凯茨做出一付挨批的样子,转身准备出门。麦金尼斯嘱咐她,中午12点以前把材料送来。
十一点半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