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第5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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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大寿看完信,整个人都傻了,要知道很多徐州军将领的家眷走在江南富庶之地定居的,西夏军入侵,京沪战争,这些战乱使得南北通信中断,祖大寿也不知道家中是否安康,一颗心惴惴不安的,没想到刘子光居然把自家亲人都找到了,还好生安抚,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祖大寿终于醒过来,摸着后脑勺讪笑道:“我以为是袁承志那小子派人来忽悠我的,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我的将令不得靠近十丈以内。”
亲兵们收起武器退了出去,祖大寿把头盔摘了,甲胄除了,佩剑也解了,坐到来使身边,帮他把茶杯里的水续上,客气的问道:“贵使只是来送信的么?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使者道:“监国大人说了,只要不与人民为敌,一切罪过可以既往不咎,祖军门好好考虑吧。”
祖大寿道:“就这一句话?没有其他的交代了?”
使者道:“对,具体怎么办,就看祖军门的诚意了,在下会再和你联络的,对了,这里还有一份礼物,祖将军收好,在下告辞了。”
使者又拿出一个信封给祖大寿,然后拱手告辞,飘然而去。
祖大寿哆嗦着撕开信封,发现里面有一张硬纸,上面画着自家老娘和媳妇,还有三个孩子的像,不知道是出自何人手笔,画得简直惟妙惟肖,能从纸里跳出来一般。
祖大寿当然不知道这是相片,他只是深深被南京方面的实力所折服,两滴眼泪落在照片上,祖大寿颤声道:“娘啊,孩儿不孝。”
北京城,中南海,这里是袁少帅的府邸,警戒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因为有消息说南边的探子已经进城了,随时可能刺杀少帅爷。袁承志脸色狰狞扭曲,坐在帅案后面阴晴不定。
今天大营里竟然有人闹饷,煽动了几百士卒围攻上官,要不是自家亲兵及时出动,砍了十几颗脑袋,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
闹饷,闹饷,这些当兵的就知道要钱,一点也不明白上官的难处,河北不比江南,产出有限,整个就是坐吃山空的架势,南边的粮饷早就断了,士兵们也两个月没发饷了,北京城搜刮的也差不多了,可是现银毕竟有限,你总不能拿那些古玩字画玉器给当兵的发饷吧,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就算北京紫禁城里值钱的玩意再多,那也不顶事啊。
粮食还能撑一个月,银子却实在不够了,只能维持亲兵们的开销,袁承志的脑子在急速的转动着,眼下困难重重,四面包围不说,军心也不稳了,大到参将总兵,小到普通一兵,无不对前途渺茫,如何改变这种局面,袁承志把脑子想破了都想不出。
手下的军队虽然多,但是要把守山海关,把守大沽口,把守天津卫,把守真定府,把守北面的长城,南面的前线,四面是敌,人再多也不够用啊,冬天已经临近,冬衣不足,粮饷不足,弹yao也是用一发少一发,压力大啊,实在太大。
好几天前线都没有动静了,这种平静让袁承志很不安,打开无线电全是噪音,根本听不到信号,袁承志心中不安,派出探马四下打探,不久回报来了,蒙古人已经突破了古北口,兵锋直指北京,大沽口炮台尽毁,敌军已经在塘沽登陆!山海关摆放的两万精兵更是毫无作为,居然竖起降旗反正了!山西方面也有敌军杀出平型关,直扑真定府,只有德州前线毫无动静。北京周边也屡屡发现敌军游骑。
袁承志气得暴跳如雷,古北口的满桂是怎么回事!居然能让蒙古人杀进来,难不成说他和蒙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有可能,这家伙本来就是蒙古人!
山海关、天津卫、真定府,这些关隘的守军是白吃干饭的么?他们的火铳是烧火棍么?还有那个祖大寿,给他五千人马是干什么用的,居然连小股游骑都不能肃清,还要他何用?
袁承志毕竟年轻,年龄比刘子光还少,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多,原本以为看过两本兵书就成了战神了,其实他的本事指挥一万左右的兵马还凑合,管的人马多了,地盘多了就应接不暇了,说到底这家伙就是个纸上谈兵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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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大帅的一世英名都让这小子毁了。”
“什么少帅,我看就是赵括!”
“咱们得想出路了。”
一帮老军头偷偷聚在涿州祖大寿的府邸里开会,他们都是徐州军的老人了,北京事变之后便被新近窜起来的少壮派们夺了兵权,直到袁崇焕过来才重新掌权,但是人气已经散了。
“依我看,天启年号撑不过今年了,皇上又没有子嗣,南边再立新君也是说得过去的,咱们何不顺应民心呢。”祖大寿说。
“南北都是大明朝,只要刘子光不篡位,咱们就不算投降,不算反复小人,大不了过去之后咱们联名保大帅的性命就是。”何可纲说。
“我和蒙古大汗扎木和谈过了,南边不要咱们干什么,关键时刻保持中立就行。”满桂也跟着插嘴。
正聊着呢,忽然一名亲兵跑进来道:“军门,北京有旗牌官捧着令箭来。”
祖大寿大惊,问:“几个人?”
“一个旗牌,一个总兵,二十个卫队。”
“赶紧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听我摔杯为号。”
亲兵领命去了,祖大寿道:“烦劳各位先在屏风后躲一躲,等兄弟处理了这事再说,我看八成是少帅要拿我开刀了。”
满桂等人从容起身躲在屏风后面,他们都是见惯大场面的将军了,遇此情况倒也不慌不忙,还不忘开祖大寿的玩笑呢。
过不多时,一队人马开进祖大寿的官邸,二十名护兵站在叉腰站在院子里,一名年轻的总兵官在旗牌的陪同下走进大堂,祖大寿陪着笑脸出来道:“军务繁忙,有失远迎,见谅啊。”
抬眼一看还是熟人,来者正是袁承志的发小张东健,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军功没有几个,却也升上了总兵的高位,和祖大寿等人一样的级别了,想到这事就让祖大寿不舒服,可是脸上却不表达出来。
“祖大寿听令,兹解除祖总兵涿州剿匪指挥使之职,兵马交予张东健总兵统辖,祖大寿调任京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旗牌官念完命令,把那张纸递给祖大寿:“祖军门,看看吧。”
祖大寿一看,命令上盖着袁承志的关防,肯定不是假的了,把自己的兵权解了还了得,那不就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了,祖大寿心中急速盘算着,不到片刻就拿定了主意,从桌上端起茶杯道:“来使辛苦,喝茶,喝茶。”
说完把杯子一扔,四面八方便涌进来数百名刀斧手,满桂等人也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张总兵和那旗牌官。
12…97 大周皇朝
张东健见有伏兵,手按住剑柄大喝道:“祖大寿,你想造反不成?”
祖大寿道:“不是我想造反,是袁承志逼我造他的反,儿郎们,把人给我绑了!”
在数百名亲兵包围之下,北京来的士兵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弃械投降,只有张东健和那旗牌官拔出佩剑来妄图顽抗。
祖大寿把袖子一甩,背转身去道:“绑了!”
可是耳边却想起两声火铳发射的动静,回头一看,张东健和旗牌官已经横死当场,满桂吹着火铳口的青烟道:“老祖,你想啥呢,到了这个关头还畏首畏尾,别人可帮不了你。”
祖大寿道:“你把他杀了,不是和少帅撕开脸对着干么?我原想把他们绑了送回北京,大家不伤和气多好。”
满桂把火铳插回皮套,道:“事到如今你还想两头不得罪?咱们已经把南边那位惹得够呛了,现在人家承诺不计前嫌,咱还想啥,唯有效死而已,德州前线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几百万的番邦大军啊,那都是给刘子光助拳来的,你觉得袁大帅能撑得住?醒醒吧我的祖老弟,世道已经变了。”
祖大寿喃喃道:“那应该怎么办?”
“好办,宣布听从南京监国号令便是,若是北京出兵来剿,就和他们耗,反正年底之前这场仗是要结束的。”满桂道。
“满大哥说得在理,俺们真定府的兵都不愿意打了,***打了这么多年,西夏满清都打败了,怎么还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何可纲愤愤不平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大家一样,宣布起事了。”祖大寿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定。
真定反了,涿州反了,天津卫也反了,消息传到北京城,传到德州府,袁氏父子两人几乎同时瘫在椅子上,不过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袁崇焕想的是护着皇帝出海流亡,仿效文天祥的事迹。而袁承志则歇斯底里狂性大发,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十一月下旬的一天,北方战局已经进入尾声,虽然真正意义上的战役连一次都没打过,袁氏父子却已然是败了,德州和北京变成两座孤城,监国的人马已经出现在保定了,眼瞅着大事已定,却从北京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天启帝禅让皇位给袁承志,袁少帅面南背北称孤道寡了,国号大周,年号永丰,在北京紫禁城登基之后,大封文武百官,光亲王就封了十几个,公侯更是无数,连军中百户都能得到一个末等爵位,爵位是有了,赏赐却跟不上,只好纵兵抢掠,一时间北京大乱,民不聊生。
紫禁城,太和殿,袁承志身穿龙袍呆坐在龙椅上,说来可笑,不管是大明朝天启皇帝朱由校的龙袍还是大周永丰皇帝袁承志的龙袍,都是满族制式的,龙袍这个东西只能皇帝一个人穿,二旁人别说穿了,就是在家里藏着也是谋逆死罪,朱由校打南方来的仓促,自然没带几件衣服,北京皇宫里龙袍倒是有不少,可全是人家清朝的款式,朱由校倒不是很在乎,改改也能凑乎穿,袁承志就惨了点,从决定当皇上都实施,不过一天时间,哪有空给他修改龙袍。
手下人都去抢掠了,能站在这空荡荡的太和殿上撑场面的人都不多了,一些太监还是穿着清朝宫廷的暖帽袍服,宫女也凑不出几个漂亮的,总之大周朝廷这个登基典礼是不伦不类。
站在太和殿里的都是袁承志的好友,这些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被所谓的大周开国皇帝封了个亲王郡王的就觉得自己真成了开国元勋了,一个个手按着刀柄自信满满地说:“陛下的皇位来的正大光明,比那刘子光要得人心,只要陛下振臂一呼,南方那些和太上皇交好的督抚们肯定派兵北上勤王,大周的天下稳如泰山啊。”
袁承志看着面前这几个小子,轻轻摇了摇头,拿过酒瓶子灌了一口,道:“二十万大军啊,几乎一炮未发就败了,我不甘啊,不甘!”
说着忽然站起来把手里装着二锅头的瓷瓶子摔得粉碎,歇斯底里喊道:“不能流芳千古,我宁可遗臭万年,总之要在青史上留下名字!”
部下们赶紧劝道:“陛下不必多虑,太上皇那边不是还有八万精兵没动么,北京城固若金汤,咱们何惧之有。”
袁承志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问道:“你们三兄弟向我保证过,只要登基称帝,你们的叔父黄宗羲就会来辅佐,现在人呢?人呢!”
“陛下,我家叔父怕是已经在路上了,这兵荒马乱的行路可能慢点。”支持袁承志称帝的人里面有三个最积极的,正是当初西苑八校尉其中的黄氏三兄弟。
听了三兄弟的回答,袁承志哼了一声,一甩龙袍袖子,可惜这袖子是满清式样改造的,马蹄袖去掉了,袖筒很短,所以甩起来也不够威风,显得不伦不类。
袁承志呆坐在龙椅上半晌,忽然又来了精神,喝道:“朕要亲临正阳门御敌,来人啊,给我抬枪备马。”手下一帮人赶紧预备仪仗,吹吹打打一路出了午门。
紫禁城一侧的宫室里,朱由校和魏忠贤相对无言,外面的喧闹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什么大周皇帝,不过是过眼云烟,北京城内到处响起的炮声已经宣告了所有人的末日即将到来,不管是大明皇帝还是大周皇帝,都是人家刘子光盘子里的菜。
十一月的北京,已经很冷了,宫殿里没有火盆,身上没有貂裘,朱由校冻得直发抖,魏忠贤把身上的袍子解下披在皇上身上,自己在宫殿里转着圈的跑,一边跑一边解嘲:“跑跑就好了,热乎乎的还能发汗。”
朱由校的眼泪就下来了,忽然开口道:“小魏子,你说刘子光会不会杀我?”
跑动着的魏忠贤停下脚步,满脸的萧瑟,“刘子光这奸贼为了掩天下悠悠之口,一定会对皇上不利,但是他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朱由校却摇摇头道:“朕看未必,这些天来朕细细思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