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五部曲-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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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奇特和谐声音。皮凯尔的鼾声听来尤其心满意足。
凯德立开始担心起来。他相信战斗终于胜利了,但他为何无法唤醒朋友?他们会睡多久?凯德立听说过有诅咒会让人昏睡千年,或是除非满足特定的条件,否则睡眠之人无论多久都醒不过来。
也许战争尚未胜利。他回到祭坛边,检视瓶子。瓶子在他的肉眼观察下似乎完全无害,但凯德立打算更深入的研究。他以一连串的放松练习让思绪陷入半冥想的出神状态。他可以看得出红雾正快速退散,被关起的瓶子也没再继续散发出雾气。这让凯德立有点希望,也许他们会一路睡到所有的红雾消失。
然而瓶子本身看起来并未停止运作。凯德立感应到一种生机,一股能量蕴藏于瓶子中,不断鼓动的邪恶气息虽被封起但没有被摧毁。这也许只是他的想象,抑或许他认为是生命体的东西其实只是自己恐惧的呈现。凯德立真的认真开始考虑瓶子中剩余的闪烁光芒,是否正在助长残余的雾气。邪恶的祭司称呼这片红雾为无上致命恐怖,是塔洛娜的代理。凯德立认出污秽女神的名字,还有这个名号,通常是颁给塔洛娜最高层级的神职人员而已。如果这红雾真的是神的物品,那光凭简简单单的塞子是不够的。
凯德立脱离冥想,坐在地上考虑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他最后决定,关键是在于接受邪恶祭司对瓶子的形容,而不是只把它当成某种强大但属于俗世的魔法。
“以神对付神。”凯德立片刻后嘟囔道。他再次站在祭坛面前,不是研究瓶子,而是前方晶光闪闪,镶满金银珠宝的大碗。凯德立担心这东西会含有何种魔法,但他毫无迟疑地决定要冒险,将碗侧到一旁,倒出被邪恶祭司的污秽双手玷污的水。
他拿起一块布,正是巴金自己的一片衣物,完全仔细地擦过碗,然后在皮凯尔临时创造出的门边拾起纽湾德尔向来饱满的水袋。他重新进入房间时,刻意不看纽湾德尔,打算要直直走到祭坛边,却被波西佛拖延。松鼠坐在半变身状态的死去德鲁伊身上。
“你快走开。”凯德立叱喝,但波西佛只是坐得更直,兴奋地发出滴答声,掏出某种小物品。
“你拿了什么?”凯德立问道,缓缓地退开以避免吓到容易兴奋的松鼠。
波西佛拿出一个橡木叶的坠子,正是西凡努斯的神圣记号,挂在一条细皮绳上。
“不可以拿那个东西!”凯德立开始想骂它,但他发现波西佛其实有打算。
凯德立弯腰,更仔细地研究波西佛,并在睿智的德鲁伊脸上寻求指引。纽湾德尔如此平静接受命运的脸让他看得目不转睛。
波西佛在凯德立的耳朵边尖叫,要求他注意他。松鼠伸出坠子,试图示意要朝祭坛去。
凯德立的脸因迷惘而揪成衣团。“波西佛?”他问道。
松鼠焦虑地绕个圈,然后快速地摇头。凯德立脸色一白。
“纽湾德尔?”他怯生生地问道。
松鼠伸手向他递出神圣的标志。
凯德立思考片刻,想起德鲁伊们的宗教认为死亡是生命的自然延伸,于是接下了橡木叶,开始朝祭坛走去。
松鼠突然甩甩身子,跳上凯德立的肩膀。
“纽湾德尔?”凯德立再次问道。松鼠没有回答。“波西佛?”松鼠的耳朵翘起。
凯德立停住脚步,思索方才发生的事情。他的直觉告诉他,纽湾德尔离去的灵魂不知如何运用了波西佛的身体把讯息传递给他,但他固执的实际面告诉他,整件事可能都是他想象的。无论如何,他手中正握着德鲁伊的神圣标志,而西凡努斯的协助只会是件好事。
凯德立这时开始希望他对于萌智图书馆低阶教士需要进行的日常简单仪式有更留心。他以颤抖的双手将水从纽湾德尔的水袋倒入镶满珠宝的碗中,同时一面无声呼喊着纽湾德尔信奉的神祇名讳,一面放入神圣标志。
凯德立认为要封住这么邪恶的东西,两个神总比一个神好,况且纽湾德尔的神是专司自然秩序,在抵抗诅咒上可能是最有效的神明。他闭起眼睛,念诵净水仪式,几个不常说的字被他念得磕磕巴巴的。
仪式结束,凯德立手中只剩下希望。他拿起邪恶的瓶子,轻轻地将它浸泡在水中。水突然一冰,染上瓶子内的相同颜色,凯德立开始担心他的行为其实是毫无意义。
然而,片刻后,水和瓶子的红色光芒同时消失,凯德立仔细地端详两者,隐约感觉得到不断鼓动的邪恶力量已经消失了。
他身后皮凯尔的鼾声停止:“喔喔?”
凯德立小心翼翼地端起水,环顾四周。丹妮卡和两名矮人都有苏醒的迹象,只是还没完全清醒。凯德立走到房间里的一个小柜边,将碗收起,转身离去时同时将门关好。
丹妮卡呻吟着坐起身,双手捧着头。
“俺的头。”依文口齿不清地说道。“俺的头。”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从图书馆南方的一条隧道钻出,皮凯尔和依文抬着纽湾德尔的僵硬躯体,矮人们和丹妮卡都感受到极大的头痛。拂晓的曙光在凯德立的眼里看来是如此美好,让他相信这代表一切都已经恢复原貌,恶梦终于结束。他的三名同伴们一看到亮光,便开始大声呻吟,遮住眼睛。
凯德立原本想取笑他们,但他一转头看见的纽湾德尔让他再也毫无笑意。
◇◇◇◇
“啊,你在那里啊,鲁佛。”艾福利教长进入高瘦男子的房间时说道。齐尔坎·鲁佛躺在床上,虚弱的呻吟,过去几天内得到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再加上一阵不肯止息的头痛。
艾福利歪歪倒倒地走到他身边,每走几步路就得停下来打个大嗝。艾福利的头也在痛,但跟他肿胀的腹部比起来,那根本算不了什么。“快点起来吧。”教长说道,伸手抓住鲁佛虚软的手腕。“凯德立呢?”
鲁佛没有回答,甚至不允许自己眨眼。诅咒虽然已经消失,但鲁佛没有忘记他过去几天在凯德立和武僧丹妮卡手中遭受的挫败。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行为,而他更害怕未来会有人来指控他。
“我们有太多事情要做。”艾福利继续说道。“太多事情。我不知道图书馆发生了什么事,但的确是很邪恶的事情。死了人啊,鲁佛,死了很多人,而且有更多人不知所措地到处乱走。”
鲁佛终于强迫自己坐起。他的脸上有多处瘀青和凝血,手腕和脚踝仍因矮人的捆绑而疼痛,但他此刻几乎没留神自己的痛楚。他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何这么愚蠢地去追丹妮卡?他为何以攻击性的方式这么清楚地向凯德立展现他的嫉妒?
“凯德立。”他轻声吐气。他几乎杀死了凯德立。他害怕可能的后果,也几乎同样害怕这个回忆。过去宛如从心中一面黑暗的镜子折射出来,而他不确定他喜欢镜中看到的自己。
◇◇◇◇
“过去五天来都没有更多意外。”梭比克斯学院长对聚集在会客大厅中的所有人说道。所有幸存的教长,无论是欧格玛或德尼尔教派都有出席,也包括凯德立、齐尔坎·鲁佛,还有两名仅存的德鲁伊。
梭比克斯翻翻报告,然后宣布:“萌智图书馆会复原。”
一阵颇为自制的欢呼和点头。未来或许看起来会再度恢复光明,但离现在不远的过去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忘怀,尤其是依尔玛特教派来访者的集体屠杀,还有英勇的德鲁伊纽湾德尔之死。
“我们必须感谢你。”梭比克斯对凯德立说道。“你还有你那些非教派中的朋友们。”他朝德鲁伊们点点头。“你们展现极大的勇气和智慧来打败侵入我们的邪恶影响力。”齐尔坎·鲁佛偷偷推了艾福利教长一下。“怎么?”梭比克斯学院长问道。
“有人要求我要提醒诸位,虽然凯德立很勇敢,但在整件惨剧中他并非不需负担责任。”艾福利开始说道。他朝凯德立瞥了一眼,显示他完全没有在对年轻的学者生气,反而还很欣赏他抵抗进攻祭司的举动。
凯德立没有生气。在见识过受到诅咒影响下的教长后,他猜想他其实是知道艾福利对他的真正感觉。他几乎会期望能让教长再次受到诅咒影响,请他多谈谈凯德立的父亲,还有他自己刚到图书馆时的事情。
这是个很可笑的念头,但仍是凯德立喜欢拿来想象的题材。他看向艾福利肩后正露出奸笑的高瘦男子。凯德立可以指控鲁佛对自己和丹妮卡的行为,也包括凯德立坚信一开始就是鲁佛将他撞下地窖,但鲁佛的许多行为已经被举发,而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不太可能会有人对他采取任何行动,或是惩罚任何受到诅咒影响的人。凯德立仍然不完全了解诅咒迷雾的效果,因此也不确定责罚是否适当。
至于那最严重的指控,也就是凯德立相信他是被鲁佛踢下台阶,但他并没有亲眼看到。也许邪恶的祭司和他、鲁佛一起在酒窖里。也许祭司让鲁佛动弹不得,就像他先前控制依文一样,然后溜过他身边将凯德立推倒。凯德立摇摇头,几乎笑出声。他相信,这不重要。如今是原谅的时刻,所有幸存的祭司们必须团结起来好让图书馆能恢复昔日面貌。
“你觉得有哪里好笑的吗?”梭比克斯学院长有点严厉地说道。凯德立这才想起对他的指控,意识到他刚才的自省时机可能有点问题。
“请允许我发言。”阿赛特插话。
梭比克斯点点头。
“不能责怪那孩子打开瓶子。”德鲁伊解释。“他愿意承认这件事就代表他相当勇敢。我们都需要记得和他战斗的敌人打败了我们全体,只剩下他和一小撮人。如果不是凯德立、我的朋友、我的神祇,邪恶之人已经赢得胜利。”
“的确如此。”梭比克斯学院长承认。“但同样的是,凯德立也必须负担一部分的责任。因此,我宣告凯德立在这次事件中的责任并未了结。有谁比他更合适在我们的馆藏中寻找邪恶祭司,还有号称塔洛娜代理人的无上致命可怖相关资料?”
“全年研究?”凯德立放胆问道,虽然轮不上他插话。
“全年研究。”梭比克斯学院长确认。“一年后你必须向学院长办公室递交一份完整报告。这份责任和你其他许多责任不同,不可等闲视之。”他继续警告,提醒情况的严重,但凯德立甚至没听到他的话。他获准可以进行全年研究,这份荣耀通常只会指派给最高层的德尼尔祭司,而且经常是只有教长们才有资格接受的任务!
当凯德立瞥向艾福利和他身后的鲁佛时,他看到他们也明白这是份多大的荣誉。艾福利很不成功地想隐藏他泛出的大大微笑,鲁佛则更失败地掩饰不住他的气愤。果不其然,鲁佛转身冲出会客大厅,但这么不规矩的行为之后绝对会被惩罚。
“我感谢你。”凯德立对阿赛特说道。
“应该感激的是我们。”阿赛特提醒他。“当诅咒降临到我们所有人身上时,是阿赛特和克雷欧无法抵抗,而且我们被打败了。”
凯德立藏不住他的笑声。靠近他身边的丹妮卡、矮人们,还有德鲁伊们都好奇地看着他。
“这实在很讽刺。”凯德立解释。“纽湾德尔以为他失败了,因为他无法和你们一样打从心底地愿意变成动物的身体和心神。”
“纽湾德尔没有失败。”阿赛特宣告。
“他已经回到西凡努斯的怀中。”克雷欧补充。
凯德立点点头,再度微笑,回想起德鲁伊逝世时脸上真诚的宁静。他看着阿赛特,突然想起松鼠的那件事,还有德鲁伊们是否会知道,纽湾德尔离去的灵魂到底有没有透过波西佛的身体和他沟通。但他还没问出口就压下了这句话。
就留点想象的空间给自己吧。
“我会需要你那把十字弓和一两枚飞镖。”德鲁伊们离开后,依文说道。“俺也想给自己弄一个!”
凯德立直觉性将手伸向腰上的武器,却突然抽回手,摇摇头。“我再也不用它了。”他严肃地说道。
“那是个好武器。”依文抗议。
“太好了。”凯德立回答。他最近听说过国度别处有火药,有大炮能将巨大的物品抛向敌对的军队。艾福利对他的责骂,说凯德立是“贡德门徒”这件事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因为传言说正是贡德祭司把这个全新的可怕武器带到世上。
虽然十字弓对他提供了很多协助,但凯德立仍无法欣赏它。光想到以它为蓝本去创造复制品的念头就够骇人了。的确,和巫师的火球或德鲁伊召唤来的闪电比起来,十字弓的力量十分微小,但这个力量是可以落入从未受过训练的一般人手中。战士和使用魔法的人都需要多年的训练教导心智和身体达到如此的境界。火药粉和凯德立的十字弓飞镖组合等这类武器,跳过了自我牺牲或自我约束的必要性。凯德立明白就是这份约束让力量得以自我限制。
依文又想开口抗辩,但丹妮卡从他身后捂起他的嘴。依文挣扎地闪开,不断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