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炉神鼎-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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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抬起头，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不言不语。二人都不敢再说话，只是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过了半晌，卿卿点头说道，“刚收到三哥的指示，他说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三个月后回来。三个月后，他要到现场看冲天钻的试运行情况。所以不管有什么理由，不管原来的计划是怎么做的，三个月之后，设备和能源都必须准备好。王义，你的任务不是简单的恢复生产效率就可以，而是要把生产率提高四倍。窦珉，你的设备都已经下线，难道还需要一年才能调试完毕吗？”
王义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咬着牙低声说道，“小弟知道了。小弟一定会全力以赴，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任务！”
卿卿淡淡的一笑，说道，“粉身碎骨有用吗？如果那样就能完成，反倒容易了！”
窦珉紧闭双唇，皱眉思索，片刻之后终于点点头，说道，“小弟明白！”
张晓东突然回过头，目光锁定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卿卿侧头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意。
张晓东若有所思地转过头来，与卿卿四目相对，忽然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卿卿姑娘也想给我安排些差事吗？”
卿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随即嫣然笑道，“张大哥觉得他们二人所做的事情，哪个你可以帮上忙呢？”
张晓东挠挠头，说道，“恐怕哪件事情我都帮不上什么忙。如果需要我帮你同别人打架，尽管也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但勉强可以一试。我听这两位大哥所做的事情，都好像是管理生产一类的，我尽管是个工程师，但也就仅限于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还能提出些参考意见。”
卿卿微微一笑，说道，“张大哥可不是自己说的那么不济吧？能在凡间纵横几千年，那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工程师就能办到的。”
张晓东笑道，“‘纵横’？姑娘取笑我了。你要是见过我从前的狼狈样，就不会这么想了。”
卿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张大哥是绝顶聪明之人，何必那么谦虚呢？卿卿想请张大哥帮个忙，和王义一起去三十九矿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方法，在三个月之内把铀矿的生产任务完成。可以吗？”
张晓东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还在想刚才的事情。就在卿卿说收到三哥的指示之时，他感到身后的座椅上突然多出什么东西。好像是个人形的物体，又好像缥缥缈缈，无所寻踪。就在他猛地转头看去的一刹那，那物事便消失不见了。
卿卿伸手将长发捋在脑后，微笑着说道，“那么张大哥是答应我了？卿卿先谢过大哥！”
张晓东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嗯了一下，让卿卿有意或者无意地认为已经答应了对方的请求。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道，“也好，我初来乍到，就和王大哥一起去矿区看看。不过卿卿姑娘，我可有言在先，我是比较坚持自身价值观的一个人，如果有些事情我不愿意去做，恐怕任何人都勉强不了。”
卿卿微微一笑，说道，“这我已经见识过了。张大哥外柔内刚，做事自有原则。王义，你听清楚了吗？”
王义躬身说道，“小弟明白。小弟一定全力辅佐张大哥，把矿区的事情办好！”
卿卿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着王义说道，“你不要推卸责任。张大哥是去帮你，不是你帮他。如果差事办砸了，仍然由你来负全部责任。明白吗？”
王义低头说道，“小弟明白！”
卿卿优雅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和张大哥再说会儿话，然后王义你陪着张大哥到三十九矿区去。”
二人站起身，向卿卿微微躬身，又向张晓东点了点头，走到房门处，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卿卿微笑着看着张晓东，一言不发。
张晓东躲开她的目光，有些别扭地说道，“姑娘有什么事情请直言，你这么看着我有些让人不舒服。”
卿卿笑道，“你知道吗，你同我熟识的一个人很像。尽管外表不同，但是性格气质上颇为接近。”
张晓东一愣，没想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不解地问道，“姑娘说的，是什么人？”
卿卿嫣然一笑，说道，“将来你就知道了。对了，刚才你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
张晓东耸了耸肩，说道，“没什么，可能就是错觉罢了。”
卿卿微笑着点点头，不再追问。她站起身，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默默地注视着远方。
由于地平面是完全水平的，加上空气中所含的污染物极少，因此在这千米高的巨塔顶端，视线所及范围几乎无穷。可是除了数百公里外影影卓卓的一片山脉，竟完全看不到城市的边际。
张晓东走到她身旁，低声感慨道，“如此规模的城市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空手建立起这样的一个文明，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心血和精力。我真的是非常佩服！”
卿卿没有回头，说道，“这些物质的东西，尽管看起来宏伟壮观，其实并不是最难的。在此过程中，你猜猜看，最难的是什么？”
张晓东摇头说道，“我猜不出来。”
卿卿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最难的是人心！其中包括魔人的心，也包括凡人的心。人是最复杂的一种生物。尽管在茫茫宇宙当中，人类从精神到肉体都无比的脆弱渺小，但是人的情感实在太过复杂，几亿人聚集在一起，想把他们管理好，按照你想象的方式前进，何其难也！”
“在这将近三千年的时间当中，我和三哥花了一百年就控制了几乎所有的魔人，又一百年创造出第一批人类的祖先。但是很遗憾，仅仅繁衍了不到一百年的时间，不得不将这一批人类全都毁灭干净。因为自私、贪婪、懦弱这些人性的阴暗面很快控制了所有的人。用工厂的术语说，这些人都是废品、次品，只能销毁！”
张晓东啊了一声，张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沉默。
卿卿接着说道，“第二批存在的时间长一些，大约有五百年。但最后仍以凡人的叛乱开始，魔人的血腥镇压结束。紧接着是第三批，第四批。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世界，已经是第五批人类建立起来的了。这一批持续的时间最长，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在此过程中，我和三哥逐渐找到了控制人类，或者人心的方法。”
“你想知道，其中的诀窍是什么吗？”
张晓东摇摇头。
卿卿微微一笑，说道，“诀窍就是，希望！”
“希望就是在人心之上放置一个目标，一个人人认可的目标，它就像磁铁一样，将所有的人心都吸引住，控制住，让他们一心只想为了实现希望，不管不顾地向前走。”
“如果没有了这个希望，那么距离文明崩溃也就不远了。”
“这个希望是什么并不重要。它可以是一种宗教，可以是一种幻觉，甚至可以是一句话，一块石头，冬天里的一碗热汤，夏天里的一块冰糕。但是必须要让所有人认可它，相信它，膜拜它，渴望它！”
“这就是诀窍。”
张晓东默默无语。他不得不承认，卿卿的话是他长这么大，听到过的对人性最深刻的阐述。那么，自己的希望又是什么？是找到唐灵儿，同她一起浪迹江湖，终老南山吗？是抓住任京生，惩罚他，让他为以往的恶行付出代价吗？还是时光倒流，回到儿时的那个夜晚，阻止悲剧的发生吗？
卿卿转过身，看着眉头紧锁的张晓东，说道，“我和三哥的希望，就是能消除魔界的隐患，还原这个世界的真相。”
张晓东问道，“这个隐患到底是什么？”
卿卿侧头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你知道的，还需要我明说吗？”
张晓东看着她，过了片刻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可是有线索吗？嗯，让我猜猜看，你们一定已经找到了线索，所以才会花那么大的功夫，弄出个凡人世界来。”
卿卿点头说道，“没错，的确已经发现了线索，是三哥首先发现的。但是要破除它，需要的能量实在太过强大。其实在这个事情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张大哥现在最大的心愿是找到大嫂，可是找到了又能怎样？如果不能回到凡间，大哥和大嫂难道就打算在这诡异乏味的上三界永远呆下去吗？你要知道，天仙和天魔都是不死之身，仙界也好，魔界也好，对于你们来说都太小了。”
“龙游大海，凤鸣九天。只有浩瀚无际的宇宙，才是你们的归宿。”
张晓东看着窗外，此时夕阳西下，在巨大的城市外表抹上一层厚厚的金黄色油彩。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这是卿卿姑娘给我设下的希望，对吗？”
卿卿嫣然一笑，俏丽不可方物。伸出手来捻了捻张晓东身上的白袍，说道，“你可以在我的办公室里洗漱一下，换一套合适的衣服。出了那个红色的大门，就能见到王义，他会陪你一起去三十九矿区。我还有事，需要先走，过两天再见！”
话音未落，也不见她抬步，人已经到了十余米外的大门口。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张晓东找到盥洗室，将头发胡须都整理一遍，洗了个澡，换上一身颇具现代感的银色连体衣裤，将写有天工制器的黄丝缎和黑黑的木元都收好，走出大门后，一眼就看见王义和窦珉站在停机坪的一侧，身旁停着两架叶状的飞行器，二人正在百无聊赖地说着闲话。
看见张晓东出来，王义热情地走上前，说道，“张大哥，小弟今晚给你接风，窦议员还叫上了其他几位朋友，咱们一块儿好好乐乐，如何？”
窦珉也跟了过来，笑着说道，“张大哥看上去英姿焕发，这身打扮真的更配您的高贵气质！”
张晓东发现也许是卿卿不在身边的缘故，这两位原本有些拘谨的魔王，此刻神态都颇为轻松，就连说话的嗓门都大了不少。他心知这两位都认为他和卿卿的关系不一般，而且还是三哥点名要见的人，所以肯定是需要用心巴结的。
他笑着说道，“二位大哥这么客气，我可有点不好意思了。”
窦珉笑道，“张大哥才客气。小弟头一眼见到张大哥就知道大哥是个爽快人，刚才和大哥交谈几句，小弟就已经受益匪浅。张大哥，我们这魔铎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是些乡下人的玩意，您一会儿别笑话我们。”
王义说道，“老窦你就别那么多废话，咱们这就过去吧。张大哥，您上我的飞车，这边请！”
窦珉一把拉住张晓东的袖口，说道，“坐我的吧。老王你今后有的是时间和张大哥共事，小弟好不容易有机会能为张大哥效劳，你就别跟我抢了！”
他说着话，也由不得张晓东愿意不愿意，拽着他就进了左手的飞车之中。窦珉将张晓东安顿在后排，自己在前排坐好，关了舱门，等王义把另一架飞车启动起来，两架银灰色的飞车一前一后，向着西方飞去。
窦珉将飞车调到自动驾驶状态，转过座椅，与张晓东面对面，笑着说道，“张大哥头一次来魔铎城吧？”
张晓东看一眼窗外的景物，点头说道，“不光是魔铎城，魔界我也是头一回来。”忽然想起来菘猪还在巨塔之中，说道，“我有个随从没跟过来，是不是和卿卿手下的大龙打个招呼，请她帮忙安顿一下。”
窦珉点头说道，“没问题，小弟帮您和四姐的手下打个招呼。”他打开通讯装置，说道，“我是窦议员，请接天刹魔的秘书。。。喂，小周吗？我是窦珉。对，对，就是窦老七。你能关照一下龙姑娘吗，有位张先生的随从在她那里。对。。。对，张先生有事，请你们照看一下他的随从。没问题吗？。。。好的，好的，那就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你可要赏光哦。再见，再见！”
放下通讯装置，笑着说道，“好了，没事了，龙姑娘肯定会好好招呼您的随从的。”
张晓东忽然感觉这里的一切都非常世俗化，简直就跟自己来时的世界一样。忍不住笑道，“窦大哥肯定人缘不错，我听你刚才和卿卿的秘书聊得挺起劲的，还要请她吃饭。对了，魔王也吃饭吗？”
窦珉哈哈笑道，“魔王也要吃饭呀，不过不吃五谷杂粮罢了。请四姐秘书吃饭的事，张大哥可千万不要同四姐讲，她知道了可不得了。”
张晓东微微一笑，心想，看来卿卿让这些人都吃过不少苦头，大家对她都颇感敬畏。
抬头看一眼窗外，不解地问道，“前面就是城市边缘了，我们需要出城去吗？”
窦珉点头说道，“出了城没多远就是魔界的圣山，咱们要找乐子的话只能去那。”他忽然有些神秘地凑近身，说道，“其实城里凡人住的地方更有趣，只是上面不让我们去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