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面传承-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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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杀。刚刚鞠文和沈旭之配合的天衣无缝,这样的大能,上官律自然不回去怀疑真假。
口哨声响起,苍茫凄凉,有些北部翰州的味道。重新吹响天枢院汇聚求援的口哨声,上官律心中百感交集。
回家了,终于回家了。
虽然没有上官律走的时候那种气势,宛州都城中天枢院的军士早已经蓄势待发。毕竟外面就是神殿的重骑,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松懈大意。沈旭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天枢院自然早已经知道其中的事情。
没有了昔日鼎盛的军容,百余名天枢院军士,几十匹黑骑从城中赶来。破法小组居然没有一个现身,上官律心中一寒,难道说战况如此激烈,所有的破法小组都已经死了?
手持沈旭之留下的客卿腰牌,上官律朗声说道:“沈少有令,屠尽神殿重骑!”
这道近似于荒谬的军令传了出去,没有一名天枢院的军士有异议。多日以来苦苦支撑,留下的都是天枢院、刘大先生的死忠。客卿腰牌意味着什么,在这些人眼中不言而喻。既然客卿沈少说了,那就一战好了。
上官律接过一面天枢院的军旗,站在半截半倒的城墙上,另外一只手高举一根火把。四周散落的天枢院军士虽然人数不多,却隐然三人成伍,五人成队,森严而又整齐。
从来没有做过指挥的上官律在这一刻显现出了自己深沉的心机,一连串毫不犹豫又充满了威严的命令下达,仿佛上官律已经做过无数次的指挥一般。光是看这个场面,任谁都会以为这种事情对于上官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小场面而已。
虽然手持军旗火把站在高处的举动在其他军队中明显就是一个白痴外行做的,但是只要是天枢院的人就会知道,站在这里的无论是刘大先生还是杨先生,都肯定会这么做。
这就是天枢院的风格,虽然有时候阴沉狠戾,但面对面冲杀的时候,绝对没有一个怂货!
骑兵分两翼,弩手站在中间。上千重骑远远过来,铁骑敲打着地面,整个大地都在铁骑的蹂躏下颤抖着、呻吟着。
重骑冲锋,这点点人根本连人家牙缝都塞不满。但天枢院的军士没有一个人胆怯,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身后宛州城一片混乱,而天枢院的战阵中安静的仿佛连呼吸都没有,就连天枢院的军马此刻也像是遇到大敌的荒兽一样,冷静的站着,随时等候冲锋的命令。
“那些天枢院的傻子在干什么?”
“自从刘大先生仙去之后,天枢院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不过这帮子天枢院的老人儿还是和从前一样,生猛啊。”
“生猛有个屁用,咱离远点,一会不知道神殿的重骑会不会屠城。”
“要屠城早都屠了,不用等到现在。依我看,神殿就是要把天枢院赶尽杀绝,今天天枢院也忍不住了。不过这么点人,也不够打啊。”
“唉,没了天枢院,以后出去做买卖,腰杆子都硬不起来。”
“谁说不是……”
周围黑暗中乱糟糟的窃窃私语声音像是无数只老鼠在秫秫的爬动着,没有天枢院的军士回头看那么一眼,手弩已经张开,腰刀横握,一场血战即将到来。
站在最高处的上官律手心里全都是冷汗,虽然在别人看来上官律冷静异常,好像面对的并不是神殿、中州的重骑,而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般。但只有上官律自己知道,这么多重骑冲锋,就算是自己把所有雪山木黄蜂搭进去,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身边的天枢院军士可能是天枢院最后的精血所在了,背后那个强者要是没有逆天的手段,怕是这些天枢院的军士大半要死在这里。
死就死吧,马革裹尸而已。
虽然市侩,虽然心机深沉,可是上官律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天枢院的骄傲。这种骄傲是刘大先生的带领下一场场胜利堆积起来的,就算是死,也无法磨灭。
“所有弩手,抛射!”
上官律站在高处,冷冷的大声吼道。原本天枢院的军士用的是手弩,可是天枢院的手弩要比普通的长弓射程还要远上十余丈,抛射对天枢院的军阵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淡绿色的弩箭散发着腥臭,稀稀落落的分布在天枢院军阵前面。临阵三矢,手弩射速快,顶天也就是射出四支弩箭。看着手弩落在带着神殿标记的中州重骑身上,根本无法穿透三寸的重甲,上官律依旧冷静。
这只是骚扰,第二轮弩箭落下的时候,上官律就指挥着雪山木黄蜂在黑暗中落下。
一片片重骑倒下,出乎天枢院军士意料的倒在冲锋的路上。身上铠甲极重,知道倒下就不再有机会再次站起来。可是中州的重骑是那么多,雪山木黄蜂根本无法尽数落下就已经引起军中强者、修士的注意。
“黑骑,冲锋!”
上官律手中军旗一抖,一直盯着军旗的天枢院黑骑随即冲了上去。就算是以几十骑对战上千重骑,依旧无所畏惧,直接冲了上去。
就在黑骑冲锋的那一瞬间,黑暗中几十道淡淡的黑色气息飞了出来,好像是几十道魂魄一样,落在黑骑的身上。
黑骑没有被惊吓到,已经开始冲锋了,就算是天塌地陷,就算是刀山火海,都要一头冲上去,更不用说这么一点点变化。
天枢院黑骑精锐程度并不比中州重骑稍逊,这可是九尾天澜白狐打造出来对付强者的犀利武器,怎么能弱了。虽然数量少,却依旧生生带起一股子彪悍的杀气。
黑骑如刀,眨眼之间就砍进中州铁骑的队伍中。身后百余名天枢院的弩手早已经在黑骑发起冲锋的瞬间开始后撤,散乱的躲避如宛州都城的废墟之中。站在原地任由重骑践踏,这种傻逼事情可不是天枢院的风格。
第四十章告诫
铁血和狡黠,这两种气质可以完美的诠释天枢院。
骑兵碰撞,原本根本就没打算回来的天枢院黑骑忽然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胯下的黑马,都似乎发生了一种变化。强烈的撞击就算死被撞得七荤八素,和中州的重骑一起落下战马,身上铠甲碎裂,可是偏偏有一股似乎无所不能的治愈的力量在身体里发挥着作用。不管多重的伤,都在眨眼之间愈合。不管是骨折还是脏器被钝击击碎,都在瞬间恢复正常。
感受到这种强大而又陌生的力量,就算是冷酷如天枢院黑骑,也微微一愣,四周环顾,根本看不见一点木系治疗师施法的迹象。哪里能管那么多,有彪悍的黑骑军士干脆直接站起身,用血肉,用身上的铠甲,用手中的长枪阻挡着神殿的重骑。
莫名其妙!来自中州的重骑,军中诸多强者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也像是天枢院黑骑一样四周环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木系治疗师的踪迹。但千余重骑践踏之下,居然无一人伤亡,留下一地的死伤都是中州重骑!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眼前出现的场面,上官律心中终于安稳了。沈少不留下来,果然不是托大,那老头真的是足以逆转乾坤的强者。
中州重骑开始愤怒的咆哮起来,发疯一样冲向站在高处的上官律。阵斩大将,对手必然会变成一盘散沙。
骤然遇到强敌,非但没有变得混乱。反而更加狠厉,中州铁骑不愧是天下强军!
上官律依旧是一手火把,一手战旗,站在高处巍然不动。
“嗡嗡嗡”声渐渐汇聚起来,从一片散乱的叫声汇流成河,就算是在中州铁骑如同迅雷一般的震耳欲聋的冲锋声中依旧开始清晰起来。
手弩在这个时候能起到的作用极为有限,就算是天枢院的手弩弩箭上都淬了毒,射不透中州铁骑的铠甲,又能有什么用!
鞠文躲藏在黑暗之中,冷眼旁观。沈旭之把他留下。心里是什么念头。鞠文不可能不知道。原本想施展魂术,尽数歼灭这些中州铁骑。虽然有些困难,不过对于鞠文来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可是随着上官律站在废墟上,鞠文来了兴趣。从大雪山下来。鞠文就很少说话。冷眼旁观沈旭之的这些所谓的追随者。这些在鞠文看起来弱的够可以的人。上官律在鞠文眼中。一直都是一个阴冷的酷吏模样,办事倒是精明强干,不吝于杀人。对沈旭之也算是忠心耿耿。
没有想到,这只一直躲藏在阴暗角落里面的老鼠居然有一天也能站在最耀眼的地方,面对钢铁洪流,毫无畏惧。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千年的生命,什么样的惊才绝艳的人鞠文没见过?一般来说,这种出头鸟死的都很快。没想到上官律居然有一天也会做出头鸟,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鞠文没有继续出手,双手虚握,双手之间变成一片虚无,数不清的魂魄在挣扎着。
魂术在手,随时能就下来上官律一条命。虽然想看看热闹,鞠文知道上官律必然不能死,要是死了,沈旭之狗脸一翻自己怕是有些苦头要吃。
至于其他的天枢院军士的死活,鞠文却并没有在意。是死是活,跟鞠文没什么关系,用了一道魂术,是刷刷存在感,以免事后有什么是非。
越看越是不理解,上官律站在倒塌的城墙上,身前密密麻麻的雪山木黄蜂在和中州重骑对抗。坠马的黑骑在中州重骑后面掩杀,就连天枢院的弩手都扔掉手中的手弩,抽出腰刀冲了上去。
到了鞠文的年纪,什么热血沸腾,什么沙场纵横,都早已看透,看破,看清,看轻了。最让鞠文不理解的是上官律这么一个谨慎小心的人会宁肯拼着自己的雪山木黄蜂折损,也不肯下了那道倒塌的城墙。
年轻人,还是热血啊。鞠文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就连上官律如此老成的家伙也有热血的时候。不过天枢院那面军旗却是真心的难看,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
一道道钢铁洪流势不可挡的冲向上官律,无数厚重的包裹在钢铁中的骑士落马,更多的雪山木黄蜂撞到钢铁上,死的惨不堪言。魂术已经从天枢院黑骑身体里逐渐消退,却并没有让天枢院黑骑退却,找到自己的战马,或是骑上袍泽的战马,简单列队之后就开始了另一次的冲锋。
虽然人数处在劣势,天枢院黑骑却根本没有在意。沉默中开始冲锋,冲向中州重骑的身后。
这又是何苦呢?鞠文摇了摇头,这样的戏码鞠文可不喜欢。这些军士和沈旭之最喜欢穿的黑衣黑氅明显是一个制式,要是死的太多了,事后也不好交代。鞠文松开手,藏在手心中的魂术释放出去。
原本热血四溅的沙场上温度仿佛在这一瞬间降低了少许,借着黑暗的遮掩,宛州都城前的地面上骤然升起了许多尖锐的黑刺,每一枚黑刺都像是埋藏在地幔中的岩石被削成尖锐的模样,从地底刺出。
鞠文魂术妙到毫巅,根本没有误伤,所有的黑刺都刺中一名重骑,最近的重骑已经到了上官律站着的城墙废墟下面,似乎拿到火光伸手可及,却莫名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抬了起来,坚固的铠甲被抬高,连同下面的战马,都似乎合成了一体。鲜血在铠甲的缝隙中泉涌而出,雨点一样落到地上。
在这一刻,几乎所有的天枢院军士都被眼前出现的一幕惊呆了!好像是石林一般的黝黑的密林就在厮杀之中骤然出现,没有误伤,在一瞬间所有的中州铁骑都被刺穿。由下而上,直接贯穿,重逾千斤的铠甲、战马、骑兵被挑在半空中,竟然连挣扎都没有,瞬间就已经全部死去。
手中狂野的挥舞着天枢院制式长枪的黑骑全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官律站在高处,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不过一支强军转瞬就全部消失在自己面前,这样的震撼场面依旧让上官律难以自已。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强者?曾几何时,在宛州皇城外,所有亲眼目睹了天枢院黑骑冲击六阶魔修场面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那道根本无法逾越的天人界限,终究是可以用人命填满的。但……上官律看着面前如同史前巨兽的獠牙一般的石林,虽然身子如同磐石一样伫立不动,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一道道军令从上官律嘴里传了出去,有条不紊。魂术消失,可是那些中州重骑的尸体却没有落下,被去除掉身上的铠甲,用一根根尖锐的木头串起,立在地上。石林消失,留下的是一片尸林。
天枢院的人对于这些残酷的事情似乎习以为常,被神殿硬生生在背后捅了一刀之后更是肆无忌惮,所有人非但没有质疑上官律的命令,反而冷静的执行着。
看着下面开始忙碌的天枢院军士,上官律用力把天枢院战旗戳在地上,手持火把走下城墙废墟。天枢院黑色罩帽拢的更深,身子却像是一杆钢枪似的笔直。
“您是大能者,本来我不应该指使,甚至连不敬的念头都不应该有。”
上官律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一处朦胧夜色之中,对着黑暗淡淡的说道。
“可是,这一次我冒昧的说一句。”
上官律没管黑暗中的鞠文有没有在听,甚至没人知道上官律对着说话的夜色里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天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