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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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往往比马车跑得快,张若镐的队伍刚到张府大门的木桥前,张若锦便率领近百名族人出来迎接,“大哥回来前为何不先告诉我们一声!”
虽是迎接,但张若锦态度毫无恭谦,语气也没有半点敬意,如果不是李翻云要求出迎家主,他或许连大门都不会开,争夺族位如同水火,他势弱一分,极可能就被张若镐压下去。
张若镐连窗子也没有打开,只听他在车内冷冷道:“你问我回来前为何不说一声,那我问你,三弟死之前为何你又不告诉我一声?”
张若锦脸色一变,他向后退了一步道:“大哥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三弟之死和我有关系吗?”
“你自己心里明白!”
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张若锦向后扫了一眼,老四张若锵犹豫了一下没有动,而老六张若钧却一步站了出来,他地眼角迅速瞥了一眼张焕,厉声道:“三哥之死和二哥无关,这一点大家都清楚,我倒觉得你应先问问自己,究竟谁该对三哥之死负责?”
卑音刚落,一条黑黝黝地鞭稍从他嘴边扫过,‘啪!’地一声脆响,张若钧猛地捂住嘴巴,万分痛苦地蹲了下去,片刻,他地嘴变得又红又肿,只听张焕在马上冷冷道:“族规有言,不敬家主者杖五十,辱家主者杖两百,既然没人动手,那只有我来代劳了。”
“你!”张若锦恶狠狠地盯着张焕,他刚要发作,却忽然脸色大变,只见张焕的手中出现了一块金牌,四个篆字清清楚楚出现在他眼前,“如见朕面”在下面刻有一行小字,‘玄宗皇帝亲书’。
而在金牌地上面则是一双冷厉的眼睛,再看两边,几个士兵已经抽出了寒森森的刀,张若锦的腿一阵发抖,他‘扑通!’跪了下来,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臣平阳郡刺史张若锦恭迎太上皇陛下圣物!”
他这一跪下,身后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张焕一言不发,良久才冷冷道:“恭迎太上皇圣物,只开一侧门就行了吗?别的人呢,都在房中睡大觉吗?”
“这。“去把大门打开,把所有人都叫出来迎接!”
张府两年未开的大铁门终于在‘吱吱嘎嘎!’声中开了,张焕将金牌一收,跳下马恭恭敬敬地对马车中张若镐道:“请家主进府!”
只听张若镐在马车里低声喝道,“进府!”
斑大的马车便从张若锦和张若锵面前缓缓驶进了大门。
张府内也有一条类似中轴线的大街,呈东西走向,为了避讳,修成了半月形,此刻道路两旁挤满了张家的族人、家奴和帮佣,足有数千人之多,他们没有看到太上皇的圣物,却看见一辆高大的马车缓缓驶来,‘家主回来了’,这个消息瞬间便传遍了全府,太上皇的圣物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家主的到来使无数心处悬崖的张氏子弟们一下子回到了坚实的大地,欢迎的场面出现了冷热两重天的局面,开始有一些年轻的子弟追着家主的马车奔跑欢呼,也有知内情者负手呵呵冷笑,而更多的人则开始盘算在这次家族内讧中自己究竟该支持谁。
今天晚上,将是无数人的不眠之夜。
第一百零四章 争夺家主(六)
夜,几声犬吠呜呜咽咽在街头响起,张府大门悄然打晌,一辆马车在数十骑武士从门内驶出,向北驰去,自从家主归来,张若锦不敢再嚣张,出一趟门也是小心再小心。
马车几乎在太原城内绕了一周,才渐渐地向目的地走去。
今天张若镐一回来便强势出手,释放了所有被拘押的帐房,并解散了他刚刚成立的安保营,虽然在他回来之前几乎所有的族人都表示支持自己,可今天下午在张若镐的强势面前,却无人敢出头反对。
“一帮见风使舵的家伙!”
马车一转,又驶进了那个深宅小巷。
李翻云负手站在窗前,目光阴冷地看着院子里的大树,自从得到张若镐进城的消息,她的脸便一直阴沉似水,很显然,自己的计划失败了,那十个人必然已经完蛋,但其中的细节她却不得而知,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再想刺杀张若镐实在是难上加难,罢了!张家的事情还是张家去办吧!自己应集中精力把自己的事办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低微的禀报,“先生,张刺史来了!”
李翻云的思路被打断,她凝神道:“让他进来!”
败快,张若锦被带了进来,他上前轻轻施了一礼,“李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李翻云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来问你。你已占尽先机,为何张家的族会迟迟不举行?”
张若锦小心翼翼答道:“现在大半族人都已到来,还有三十几人可能明后天能到,按族规还达不到罢免他地人数。”
李翻云没有说话,半天她才缓缓道:“我刚刚得到消息,李系已加快行进速度,三天后将抵达太原,最迟后天你一定要召开族会罢免张若镐,否则你自己给相国解释去。”
张若锦见她将责任推到自己头上。心中大骂,却又无可奈何,他迟疑一下又道:“先生能否问问相国,在危急时刻。请山东出兵。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李翻云断然拒绝,“出兵河东?哼!你以为相国会想不到吗?你以为张若镐也会想不到?”
一连三个加重语气的疑问,使李翻云对张若锦的能力产生了强烈的质疑,如此浅显的道理他居然还会问。他难道不知道李系来河东巡视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山东借机出兵河东吗?
她暗暗地摇了摇头,崔相国看错人了,这次张家之争恐怕不容乐观。想到此,她语气萧索地道:“张刺史,这件事你可以直接飞鸽请示崔相。不必通过我。”
张若锦见她没有诚意。只得恨恨而去。
待他走后。李翻云沉思了片刻,又拉了一下绳。一名手下匆匆走进,向她施一礼道:“请先生吩咐?”
“兰陵乐坊那边情况如何?”
“启禀先生,正按既定计划在太原造势,夺下这次曲会桂冠不成问题。”
李翻云点了点头,“要将名气造大,这两天一定要轰动全城。”。
张若锦忧心忡忡地回到府里,事实上他并没有对李翻云说实话,张府族人下午时便已到齐,只是张若镐的强势出现削弱了他的信心,罢免家主须七成族会中人通过,他委实没有把握,如果一旦族会上罢免失败,崔圆不会饶过他,所以能向后拖两天,给自己留点时间是最好不过,想着,张若锦慢慢来到了张若钧地房内。
张家五兄弟,除了老三张若锋身体瘦弱外,其他四人长得都颇为神似,皆是高胖的身材,相貌也是大脸大鼻,只是张若钧最没有出息,官职最小,在族中也没有什么影响力。
但他的两个儿子却引人注目,一个嫡子掌管着张家的财权,而另一个庶子却名扬大唐,不过他宁可没有这个名扬大唐地儿子,府门前挨的一鞭将他这个父亲的脸面扫得荡然无存。
此刻张若钧仰躺在软榻上,一名侍妾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敷葯,张焕的那一鞭抽得太狠,不仅口唇高高肿起,而且牙齿也松掉了两颗,他此时地模样颇似一种生活在河中的马的远亲。
“六弟!你好点了吗?”张若锦在他身边坐下关切地问道,这一鞭是替自己挨的,倒把他们兄弟之间地心拉近了。
侍妾敷完葯,又用几层轻纱把他鼻子以下的部位遮住,这才退下去,张若钧坐直身子,眼中的怒火流露无疑,他取出纸笔,重重地写下一行字:我要杀了那孽障!
张若锦叹了口气,他很理解兄弟地苦楚,被自己儿子当众鞭打,这放在谁地身上都无法忍受,可是张焕既然敢公开打自己地父亲,那说明已经不把放他在眼里了。
“六弟,你想过没有,他之所以这般嚣张,是谁在给他撑腰?”
张若钧眼中的愤怒更加强烈了,他又写下了一句话,‘见子伤父却无动于衷,此人为一己之私而颠倒纲常,不配为家主。’
“是!从这点小事上就可以看出他天性薄凉,心中根本没有手足之情。”
张若锦轻轻地拍了拍他地手,“为了我张家的前途,我已经决定豁出去了,六弟,你一定要帮我!”
张若钧大笔一挥,肺腑之言跃然于纸上,‘请二哥放心,今日之辱,我必十倍还之。’
张若锦见他写字龙飞凤舞,举手间挥洒自如,似乎比说话还要快一些,而且写在纸上的词句说服力还更强,担心他口不能言的隐忧一下子解了,族会上自己的急先锋非他莫属。
他返身关了门,从书架上又抽出一大叠纸笑道:“来!我们商量一下族会上的细节。”。
就在张若锦兄弟商量对付张若镐地同时。张焕却受家主之托,来到了王烟萝的房间。
女人有时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她受尽伤害、铁了心要对付某人时,却会因为另一件不相干的事而忽然改变想法,王烟萝就是这样,她原本决定和张若锋一起指证受张若镐指使向王家汇钱,但自从张若锋拒绝合作被杀后,王烟萝便沉默了。
她的沉默或许是感觉到了唇亡齿寒,或许是看到了自己将来的下场。总之,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想法,但无论如何,她在这次倒家主的事件中将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她地态度也极其重要。
张焕走进房间时,王烟萝是背对着他,在伏案写什么东西,张焕在门口长施一礼。恭敬地道:“张焕参见夫人!”
“进来吧!”
王烟萝慢慢转过身来,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软榻,“请坐!”
她仿佛知道张焕要来,沉默了片刻。便先开口道:“是他叫你来的吧!”
张焕笑了笑没有说话,现在的局势十分微妙,按照张家地族规。只
提出家主不利于家族的证据。并在十个辈分高于家同意下。张氏家族就必须召开全族会议,审议现任家主的资格。一旦过超过七成地人同意,现任家主就会被革去家主的职务。
在五月份因家主继承人和张破天重返家族一事上,张氏家族曾经召开过一次全体会议,形势对张若镐相当不妙,事情又隔了数月,却发生了张若镐将内阁之位让给张破天,以及张家巨款失踪两件大事。
事实上,形势对张若镐相当不利,不过要七成人赞成才能罢免,这又给张若镐留下了一线生机,支持他的人也有,这样族会的胜败极可能就悬于一票之差。
所以争取每一点有利地条件便是当务之急,尤其是王烟萝,她是家主正室,她若站出来指证,形势将对张若镐相当不利。
相反,如果她能保持沉默,在很大程度上将削弱对张若镐指责的说服力。
但王烟萝此人颇有心计,若表现出有求于她,她必然漫天要价,一旦条件满足不了她,她反而会咬得更狠。
“我不会是张家的家主继承人。”张焕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
要想和王烟萝沟通,首先就要缓和她对自己地敌意,而家主继承人是他们之间矛盾激化地导火索,掐掉这个导火索,虽然不能使王烟萝捐弃前隙,但至少能使她变得理智,不至于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王烟萝一怔,她地脸上渐渐露出了欢畅的神色,这是一种兔闻狐死地痛快,她望着张焕,脸色越来越愉快,终于,她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尖刻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待她心中的愤懑发泄得差不多时,张焕这才冷冷地道:“不过家主继承人也轮不到张煊。”
“那是当然。”了大功给他露脸,他当然是看不上眼。”
张焕却摇了摇头,“家主说不是这个原因,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家主只是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烟萝脸忽地红了,但一霎时又消失不见,她当然知道张若镐指的是什么,这种事只有他们夫妻自己心里明白。
王烟萝眼中的神色开始变得阴骛起来,她冷冷问道:“那他想怎么处置我们母子?休了我,赶我回王家吗?哼!谅他也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你以为我们张家还象以前一样可以任人揉捏吗?”
张焕站起身,不屑地望着她道:“王昂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崔圆让他向东,他敢走西吗?夫人,现在的形势已不是去年,你知道家主为什么要把尚书之位让给张破天?我实话告诉你,这就是为了把张破天的利益绑在张家身上,让他的三万河东军真正成为张家的私军,试想一下,崔圆会为了你而和河东军血拼厮杀吗?况且就算崔圆这次扳倒了家主,他又该如何处置你呢?有时知道得太多,反而会害了自己。”
说到这里,张焕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便缓和一下口气道:“今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