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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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忠贞可汗忽然纵声哈哈大笑起来,他就知道大唐人一定会来。
忠贞可汗的大帐里杀气腾腾地站满了近百名大汉,他们刀剑出鞘,挥眈眈地盯着大唐使者缓缓走进大帐。大唐来地使者还是裴明远。就在回纥人出兵的第三天他接到了张焕的密旨,皇上的旨意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张仪之策,其余便没有任何说明了,裴明远当然知道这张仪之策的含义,可就算忠贞可汗是楚怀王,要实施这张仪之策还是需要许多技巧,而这些技巧旨意里并没有说明,也就是需要他裴明远地即兴发挥了。
尽避大帐里杀气腾腾,但裴明远却视而不见,他快步走进大帐,上前向忠贞可汗躬身施礼道:“大唐银青光禄大夫裴明远参见回纥可汗。”
忠贞可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半天才哼了一声,“两国交战在即,莫非唐蜕你来做我的祭旗之牲不成?”
“可汗言重了。”裴明远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自可汗向公主提出退兵条件后,我们立即向朝枉报,但报信人未去,朝廷便发来了旨意,大唐希望与回纥结为长期盟友,为此我大唐愿向回纥追加援助部分钱米。”
忠贞可汗点了点头,他知道裴明远说的是实话,唐廷应该也意识到了回纥与大食联手的可能,所以才主动提出援助,这是唐廷的对回纥的一贯做法,援助只是好听的说法,他对此并不奇怪,如果说大唐公主向朝廷汇报后得到了指示,那才是奇怪之极,相隔数千里,就算使用鸽信,时间上也来不及,想到这,忠贞可汗的脸色略有和缓,又问道:“那你们朝廷准备给我回纥多少钱米?”
“回可汗话,大唐结束乱世不久,又要应对碎叶战争,国力已疲乏之极,所以朝廷提出两个援助方案,一是按年援助,每年大唐援助回纥二十万石米,五万匹绢,分六年完成,另一个方案就是一次性援助回纥一百万石米和二十万匹绢,另外去年借给回纥的钱米也不用再还,两个方案请可汗选择其一。”
“贵国似乎没有足够的诚意啊!”忠贞可汗冷笑一声道:“我提出五百万石米和一百万匹绢,可你们只给二成,真当我回纥是叫花子吗?”
“可五百万石米大唐实在拿不出
不等裴明远说完,忠贞可汗狠狠一拍桌子,砰!地一声巨响,忠贞可汗站起来厉声喝道:“拿不拿得出是你们地事,我告诉你们,我开出地条件一文一斗都不会让步,十天之内给我明确的答复,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他一脚踢翻桌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大帐。
但不用等待十天,仅仅一刻钟后,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从翰耳朵八里驰来,马上骑士连滚带爬地冲进忠贞可汗地大帐,“可汗,大事不好了
紧接着,大帐里传来了忠贞可汗暴跳如雷的吼声,“该死的黠戛斯人,我要剥了他们的皮!”
大帐里,裴明远正应忠贞可汗的要求提笔给朝廷写信,他已经看出了忠贞可汗无心进攻北庭,只是想借此机会勒索大唐,在信中他提议把援助追加到两百万石粮食和四十万匹绢,当然,这封信送达长安一来一往至少要两个月时间,再谈判、再准备,那时碎叶战争也该结束了,他这个张仪的使命也由此结束,至于回纥人会不会杀他泄愤,那就要看碎叶战役的结果了。
信还没有写完,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你们有什么事?”这是他随从的声音。
“奉可汗之命而来,可汗要见你们裴大夫。”
裴明远微微一笑,居然称自己的官名了,看来忠贞可汗似乎想通了什么,他马上将信收了起来,背着手走出帐问道:“什么人在这里喧哗?”
一名千夫长上前施礼道:“裴大夫,我家可汗要见你,请立即跟我们前去。”
裴明远点了点头,“好吧!我这就跟你们去。”
一行人快速向可汗大帐走去,一路之上,到处可见士兵们窃窃私语声,人人面带惊惶之色,整个大营里充满了一种紧张的气氛,裴明远心中也颇为惊讶,难道回纥出了什么事不成?
“请问这位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千夫长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道:“裴大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不要问我了。”
裴明远知道他不肯说,便不再多问,随他来到了忠贞可汗的帐前,千夫长高声禀报道:“可汗,大唐使者已经带到。”“请他进来!”大帐内传出的声音充满了愤恨和无奈。
裴明远走进大帐,只见忠贞可汗正负手盯着一幅地图出神,他马上上前躬身道:“裴明远参见可汗。”
良久,忠贞可汗才缓缓转过身,铁青着脸道:“裴大夫,我可以答应贵国的第二个方案,一次性给我回纥一百万石米和二十万匹绢,我马上退兵。”
第三十二章 碎叶风云(十三)
“啊!如果一个人能像鸟一样飞,
逃走吧!象乘着船一样向前航行!
同你——我的灵魂,越过一切,进入一切。
象船一样在水中航行。
收集这暗示和预兆,蓝天、溪水、清晨的露珠,
这乳沁草的芳香,这披着暗绿色心形叶子的灌木丛,
艾羞花,那名叫天真的娇小精致的白色花朵,
为装饰我心爱的丛林——为了与鸟儿一起歌唱,
为在记忆中归来的欢乐唱一首深情的歌。”
迸黛优美动听的歌声回荡在清晨的乳白色树林之中,在一顶顶帐篷中,唐军们或躺或靠,出神地聆听着这来自天籁的歌声,离开黠戛斯,古黛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宽大的黑袍丢掉了,改穿一身绿色紧身劲装,显示出她修长而动人的身材,一头金黄的长发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她的性格十分活泼,有时用火红的树叶编织花环戴在头上,有时又像孩子一样追赶小鹿,有时和清晨的小鸟一起歌唱,她美丽和外表和优美的歌声吸引着每一个唐军将士,连施洋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可爱而充满了生机的女孩,他依靠在一棵大树上,静静地听着她的歌声,仿佛从她歌声中看到了一个遥远而美丽的世外桃源。
在百步外的一潭清澈的溪水前,雾气弥漫,古黛仿佛一个来自森林中的精灵,坐在一块大石上梳洗着金瀑般的长发,雪白的肌肤上沾着清晨的露珠,和她那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上的一串珍珠项链相应生辉,她湛蓝的眼睛带着一丝淡淡地忧伤,不知她心爱的人能否知道她此时的思念和彷徨,
她又婉转地唱道:“我来寻找你。因为我思念。在我独坐。
彬是深夜醒来地时候。
我会一直等待。坚信你我将再次相逢。
我会留心。决不要错过你。
这时。一声长喝打断了清晨地宁静。“我打到了一头野猪。快来帮我忙!”
这是库尔班德的喊声,溪边地歌声嘎然停止,唐军们象结束了早晨的仪式,纷纷跳起来,向树林外跑去,古黛也急忙拢好了头发,穿上长靴。沿着小坝向树林的西面跑去。
树林外的一片草丛中躺着一个黑色的大家伙,这是一只足有四百斤重的雄性野猪,两支箭从它的两只眼睛射入。贯穿了头脑,这就是黠戛斯第一勇士的由来,不仅箭法出众,能独自一人搏杀野兽,而且力大无穷,可以将四百斤重的庞然大物从数里地外抬来。
在黠戛斯,库尔班德有无数崇拜他地少女,连古黛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渴望能嫁给他,但他却发狂似的爱上了黠戛斯最美丽地公主。可惜!流水有情,落花却无意,向往汉文明的古黛却喜欢上了一个大唐的读书郎。
库尔班德有着黠戛斯男人的自尊,虽然他是为古黛而来,但他绝不会在唐军面前表现出他的单相思,而且他坚信,古黛只是一时糊涂,她早晚会幡然醒悟,她是属于北方的森林和草原。属于黠戛斯,等她醒悟的时候,他会带她回家。
库尔班德就像唐军的伙伴,为他们带路,进行他最擅长的狩猎,他地勇敢和朴实也同样赢得了唐军的尊重,已经没有时间举行早餐烧烤会了,唐军纷纷拔出匕首,一边赞扬库尔班德的勇猛。一边从野猪身上割下一块肉。在河水中洗净,放进皮囊中。或许今天晚上他们能吃到一顿烤肉。
库尔班德有些得意地嘿嘿笑着,他很喜欢听赞美的话语,尽避他听不懂唐军的赞扬,但他却可以从唐军的眼中读到他们的真诚。
他见古黛跑来,马上从野猪的腰上割下了最嫩的一块,递给她道:“给!这是你地。”
“多谢库尔大哥。”古黛欢快地接过,学着唐军们样子在河水中洗净血迹。
库尔班德默默地望着她,他看见古黛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从衣领中滑出,垂在水中,库尔班德的心中象针刺一样,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了起来,这串项链是她去长安后才有的,对珠宝只有片刻热情的古黛似乎从没有取下过它,不用说库尔班德也猜得到,这串珍珠项链一定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定情之物。
“大家好了没有?”施洋骑马从树林中走出,他见唐军都在有说有笑地洗肉,马上厉声喝令道:“给我马上回去收拾,即刻出发!”
唐军们吓得纷纷跑回树林,收拾帐篷毛毯,古黛也急忙跑回宿地,却惊讶地发现她的帐篷已经整齐地叠好了,而她的物品却一点也没有动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向施洋望去,只见施洋骑在马上,手执马鞭在唐军中催促,根本就没有向她这边看一眼。
迸黛见唐军地动作迅速,基本上都叠好了帐篷,她慌忙把帐篷塞进皮袋里,又把她地物品装进另一只皮袋,两只皮袋打个结,往马上一搭,算是收拾好了,因为长途赶路,她也有两匹马,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她灵巧地翻身上马,催马来到唐军之中。
库尔班德也骑马来了,他没有任何东西,晚上他是睡在树上,这也是黠戛斯猎人地本事,冬天为了猎捕狼群,他甚至可以一个月不下树。
施洋扫了众人一眼,手一挥,唐军仿佛一阵狂风般地离开了树林,继续向南疾驰而去四天后,众人渐渐远离了森林地带,来到了半干旱的戈壁山区,为了避开回纥人的控制区,他们走夷播海以西,在一条荒漠谷地中疾行,这里已经过了夷播海,在山梁的另一边就是碎叶河的上游,他们再向南走三百余里,便可抵达胺不来城。
天已经渐渐黑了。众人走了一天的路,都已经疲惫不堪,施洋对这一带颇为熟悉,他指着前方一座形状如龟的巨石道:“那边有一条小坝,现在应还没有干涸,大家就在河边宿营吧!明早再走。”
众人又向前行了数里。果然看见了一条小坝,河水很浅,只剩下两条涓涓细流,经过近二十天的艰难跋涉,唐军们早已经熟悉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不需要吩咐,一部人安扎帐篷,一部分人取水做饭,另一部分人则四处去寻找干柴。
迸黛的营帐离唐军地宿营地稍远。两名唐军帮她把帐篷安扎在一块巨石之上,离主宿营地约五十步,施洋不敢让她太远。这一带经常有狼群出没。
败快,一簇篝火点了起来,熊熊的烈火照亮了夜空,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草草吃一点饭,倒头便钻进帐篷睡下,只留下两个守夜的士兵。
施洋却睡不着,坐在河边一块大石上,望着两条细细的河水发怔。他在挂念碎叶战役,从九月以来就一直僵持,不知双方什么时候才会打破这个僵局,让施洋郁闷的是,这是一场波澜壮阔的城池攻防战,可他却置身事外,镇守一座冷清地石堡,明明有两万大食军来进攻,可一夜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将来论功行赏,碎叶功劳簿上又有几分他的影子。
施洋的自尊心极强,他从不愿在别人面前说出他是当今皇上的义子,况且他从一个小小的伍长升到都尉将军,只用了不到一年,已经有人不服,开始探察他的背景了,如果被人发现他是皇帝的义子,那么人人脸上都将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是让他深以为耻之事。他的升迁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地,保卫苍龙城、射杀葛逻禄大酋长、攻取胺不来城。尽避如此,施洋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这些功绩在皇子背景的光环下还是显得太黯淡了,他必须要立下不世之功,才能真正地堵住所有人地嘴。
施洋仰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夜空,望着漫天璀璨的星辰,他喃喃自语道:“立下不世之功的机会又在哪里呢?”
“施将军。”喊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只见一条黑影疾奔而来,是库尔班德,跑近了,施洋才发现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惶之色,不由微微一怔问道:“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