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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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后台,这是一种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心理在作樂,但此时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小树下乘凉虽然占的地方可以大一点,可在狂风暴雨之下,小树极可能会倒下反而伤了自己,他有些后悔了,不过后悔归后悔,但他已经没有退路,退亲抽身吗?这会影响到女儿的名声,但女儿的名声倒不是最重要,而是自己的名声却毁了。
“蒋侍郎和诤弟留下,其余都去给母亲办寿吧!”韦谔终于说话了,蒋涣的心却忽然沉了下去,韦谔其实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韦谔转过身来,他已经平静下来了,事情已经发生,懊悔和自责都无济于事,只有面对现实才可能挽回颓势,虽然张焕和段秀实分别占据了河西和朔方,但二人立足未稳,势力微弱,可一一图之,关键是不能让他们结盟,一旦他们结盟、联手南下,陇右的半部山河也就完了,张焕虽兵力最少。
但战力犀利,又有武威坚城,更重要是他占有大义。是名正言顺的凉州都督。反而是最难打。倒是段秀实,兵弱将微,可以一博。
想到此,韦谔抬起头,无比诚恳地望着蒋涣,“蒋侍郎,你看老夫下一步该如何行棋?”
鸡飞了已是无奈,蛋打了才叫不值。
蒋涣心中苦笑一声,只得慢慢坐下。他沉吟一下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不好多言,但我却知道一点,崔♂两家灭了河东,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陇右,裴俊可西渡黄河。崔圆可出凤翔。张家前车尚在,韦尚书不可不防。”
“多谢贤弟金玉良言。愚兄铭记在心,我打算过了新年便让韦清和英儿完婚,贤弟认为如何?”蒋涣见他步步紧逼,一时无从回答,他想了一想便道,“我以为最后让二人多多接触,两情相悦,婚姻方才美满,韦兄以为呢?”
韦谔微微一笑,“如此,那英儿就留在陇右吧!开春后,我让韦清正式登门,就这么定了吧!”
蒋涣无奈,只得答应了,放下一桩心事,韦谔又对二弟韦诤道:“河西之事关系到我韦家生死存亡,二弟也说一说吧!”
韦诤是韦谔同母胞弟,只比他小两岁,做事也十分老成稳重,他一直在考虑河陇之变,见大哥问他,便坦率地说道:“我赞成蒋侍郎的意见,要防止崔♂两家趁火打劫,此事切切急不得,需从长计议,我以为大哥应想法先拿回会郡,一则把张焕堵在河西,二则可防止张、段二人联手,大哥以为如何?”
韦谔低头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你们说得有理,那我干脆就稳健行事,现在天寒地冻,张焕可用偷袭取坝西,却无法用偷袭取陇右,所以他暂不会再用兵,我决定派一使者去试探一下张焕的口风,再做决定。”
韦诤笑了笑,“我向朝廷请了一个月的假,闲来无事,不如就替大哥跑一趟吧!”。
武威郡,肆虐了数日的暴风雪在三天前便停止了,雪后天晴,红彤彤的太阳照在雪地上,微弱而缺乏热情,大街上到处都是出门清扫的升斗小民,三天前就有人挨家挨户敲门,告诉他们朝廷新任命地武威郡刺史上任了,他体谅百姓疾苦,鼓励众人上街扫雪,每天可赚五十文钱,虽然钱不多,但依然有大批百姓操家伙上街了,几天的清扫,武威郡的大街上终于开始热闹起来,酒肆、茶馆、青楼、客栈纷纷开门营业,虽然生意冷清,但开了门就有希望,不少客人都是大户人家派出来打探消息地家人,大户人家知道地消息要比普通百姓多,武威变了天,小抱人家没有什么影响,但大户就不同了,乱世军阀,他们往往就是首先被宰地肥羊。
城池四门紧闭,只有南门开着,城外人迹罕见,远方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一队数百人的骑兵保护着一辆马车正缓缓入城,前面的一辆马车里,裴莹正拉开车帘,饶有兴趣地看着百姓们热火朝天的铲雪,不少百姓都停下来惊异地打量这个天仙般的女子,在她后面的一辆马车里坐着原来的天宝县令夫人,也就是那个颇为诡异地杨飞雨,她脸色阴沉,目光复杂地看着这座雄伟的城池。
这时,九寒带着一队骑兵远远迎来,他上前向裴莹施一礼道:“夫人,都督正在接见安北军来使,命我先领你到府宅去。”
裴莹虽然还只是准夫人,可她却十分喜欢别人这样称呼她,她抿嘴一笑,“那就麻烦将军了。”
+=将军。”
这时,后面地杨飞雨指了指干活地百姓问道:“出钱让他们铲雪,这是谁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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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飞雨被抢白一顿,她的脸胀得通红,刷地把车帘拉上,耳畔却传来九寒对裴莹恭谦的解释,“夫人,这是都督新幕僚杜先生的主意,出钱让百姓干活,
他们地畏惧,尽快使局势稳定下来。”
杨飞雨牙齿不由暗暗一咬,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念来。
武威郡下辖五县。共计人口十余万,规模为中都督州,一般而言由都督便兼任刺史。军政一体。属下也是两套班子一套人马。刺史衙门和都督军衙自然也在一起,位于城池正中地小校场旁,占地一百余亩,前面是署衙后面为官邸,颇有几分气势。
此刻,张焕正在署衙的内堂接见段秀实地特使,在他下首,坐着张焕新收的幕僚杜梅,特使为安北军的判官。叫马行忠。是一个四十余岁地中年人,庆治三年进士,长相斯文、皮肤细嫩,一点也看不出是军中的官员,没有半点威严肃杀之气。细眉细眼。倒象一个教书先生。
虽然是特使,但他此行的目地是向张焕递交一封段秀实地亲笔信。然后就张焕对信中地不解进行说明,信写得很厚,洋洋洒洒足有数千字,开头是对张焕的感激,但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先人如何,某某典籍中如何,引经据典,但翻来覆去说的就只有一个意思,要张焕忠君忠于朝廷,切不可行割据之事,在信的最后是希望两家结盟,共同对付韦氏的反扑。
张焕足足看了一刻钟,才耐着性子把信看完,他将信一合,对马行忠微微笑道:“说起来我与段将军还有同门之谊,皆是为陛下尽忠,而河陇地区自我大唐开国以来便划分为朔方、河西、陇右三地,泾渭分明,怎能被一家所独占,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会和段将军合作,请马判官转告段将军,让他放心。”
马行忠呵呵一笑,“我家老将军就知道都督必然会爽快答应,所以让我不需考虑什么说词,只要把信递上就是。”
说到这里,马行忠微微叹息一声道:“段老将军常常给我说起,他最欣赏的后辈就是都督,当初若不是先帝一定要把都督带走,他一定会收都督为他的关门弟子,可惜老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现在所幸又有缘相逢,段老将军就希望都督什么时候有空去灵武会一会他,叙叙旧情,他曾是河西节度使,还可给都督指点一番,都督看如何?”
张焕心中暗暗冷笑一声,先是在信中长篇大论要自己忠君爱国,现在又想套师徒名份,说倒底,他段秀实无非就是想用四朝老臣和安北大都护的名头来压自己,让自己成为他的从属,听从他地调令,天下哪这等好事?他淡淡地笑了笑道:“现在本都督军政繁重,实在抽不出空,来日方长吧!”
沉吟一下,他又接着道:我还有一语也要请马判官一起转告。”
马行忠见张焕拒绝了段秀实地邀请,他心中着实有些失望,便勉强一笑,“都督请说!”
张焕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他口气略有些冷淡地说道:“武略还需文攻来相辅,段将军虽然拿下灵武,但名不正言不顺,若不能得到朝廷承认,不说韦谔出师有名,就是他本人也未必能在灵武长久驻扎,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要琢磨如何扩大势力,而是要想办法把灵武郡真正变成自己的地盘。”
马行忠脸上微微一红,张焕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明白,他张焕可是朝廷正式任命地凉州都督,而你段秀实却名不正言不顺,先把自己管好再说,这是在含蓄地警告段秀实不要打河西地主意。
他心中暗暗叹息,便站起身向张焕长施一礼,“张都督愿意和段老将军结盟,共同对付韦谔,这才是我们两家最紧迫的大事,唇亡齿寒,应同舟共济才是。”
张焕也站起身拱拱手笑道:“只要段将军有诚意,一切都好说!”
马行忠急着赶回去答复,也不肯多呆,当即便拿了张焕地回信告辞而去,等他走了,张焕才回到内堂对杜梅摇摇头道:“看来这段秀实也是一只狼啊!”
杜梅却笑了笑道:“这也难怪段秀实要摆长辈的架子,都督从军不过一年,连个小兵的资历还不如,就一步做到了从三品都督的位子,试问哪一个朝臣能服气?更不用说曾经做过河西、安西四镇节度使的四朝元老段秀实了。”
说到这,他偷偷看了看张焕的脸色,见他笑而不语,便鼓足勇气又道:“再者都督以三千疲惫之军,从长安逃到河东,又从河东逃到陇右。最后跑到偏僻小县,说得好听是在寻找根基,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惶惶如丧家之犬。至少路嗣恭就是这样认为的。他根本就没把都督放在眼里。所以段秀实让你从属于他,我倒并不认为他是想谋河西,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想法,都督切不可因此与段秀实生了隔阂,让韦谔从中得利啊!”
张焕默默地点了点头,杜梅说得很对,有些事情是自己身在其中而不知,必须要有明白人在一旁提醒,这就是幕僚的作用。他感激地向杜梅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先生提醒。
只是张焕还不至于惶惶如丧家之犬那么狼狈吧!”
杜梅一颗悬起的心放了下来,他也连忙笑道:“这是路嗣恭地原话,属下只是转述而已,不过都督心志之坚韧,行事之果断狠辣。现在又从善如流。属下现在便可下定论,河陇之地。早晚必属都督。”
张焕呵呵大笑,“这话我爱听。”
他大步走进内堂摆了摆手笑道:“先生请坐,我们来商量一下该如何应对韦家?”。
刺史官邸巴署衙就一墙之隔,署衙的布局方方正正,各个房间沿一条中轴线左右分布,而官邸就不同了,讲究迂回曲折,布局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假山鱼池都掩映在团团簇簇的绿树丛中,此时没有绿色,红墙黑瓦映衬
白雪,倒别具一种韵味。
张焕地内宅位于官邸地正中,由**间屋组成,而在内宅两旁是客房和下人们地住地,在最西面还有二十几间房子,那是亲卫们的宿地。
内宅的房间虽然不多,但对于裴莹还是显得过于宽敞了,她随张焕一路行军,除了一些必备的衣物,其余箱笼杂物一概没有,虽然在天宝县杨飞雨送了她一些物品,但这一次也没有带来,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她感到十分不自在。
“夫人,这里原来是辛大人的几个侍妾所住,她们回金城郡时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说话的是一个姓严的老管家,辛云京走后,就留他和老妻两人看守内宅。
“拿走也好,她们用过地东西我也是要扔掉地。”裴莹看了看空空荡荡睡榻,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话虽这样说,可今晚上怎么办呢?她想了想便问道:“这附近可有卖起居用品的店铺?”
“不用了,我都已安排好了。”门口忽然传来了张焕的声音,裴莹急忙回头,只见张焕站在门开,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小别胜新婚,五六天不见,裴莹对爱郎的相思早已刻骨铭心,此时她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不顾老管家和丫鬟在场,一下子扑入爱郎地怀中,紧紧地抱着他一声不吭,泪水随即汹涌而出。
张焕轻轻地抚摩她地头发,柔声道:“这些天我都住在军营里,以为你明日才能到,所以没有布置房间,东西其实早已买好了。”
他拉着裴莹走到内宅外,只见空地上摆满了几百只大箱笼,箱笼上都贴着纸条,写着寝室、客堂¢房、厢房等等字样,都已一一分配好,五六十名亲兵则站在一旁,他们摩拳擦掌,就等一声令下就开始动手布置。
裴莹见张焕都已准备妥当,她心中欢快,连忙对亲兵道:“寝室我自己来收拾,别的房间大家可以动手了。”
夫人地话有时比都督还管用,亲兵们轰然应了一声,一起动手,开始热火朝天大干起来,裴莹正要进屋,张焕见天色还早,便一把拉住她,笑道:“时辰还早,我带你买些首饰挂件去。”
裴莹当然知道这是张焕想找个机会和自己说说体己话,她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象一只快乐的小鸟,拉着张焕便向外跑去,一直等他俩的身影都消失了,旁边房间里才慢慢闪出一双充满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