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岱-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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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飞眼疾手快地抢袋子，筠岱一把抱住，“干什么，你不许动我的食！蒙殿给我的，你抢什么抢？”
“殿，我的呢？你有私心。”
“你什么你？不重要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条件。”筠岱不屑。
蒙殿垂眸瞥了一眼筠岱，嘴角那抹笑不明地加深，“你坐在地上像她那样无赖，我也会给你。”
徐飞凝住了表情，喉咙噎着不说话。
跑道上的人几乎散尽，看筠岱坐在那儿埋着脑袋专心地啃，蒙殿忍不住又踹了她的左脚板，“喂，收拾收拾起来。”
“我不急，‘咯吱——’”脆脆的薯片在筠岱嘴里被咬得碎碎，“你可以先走，‘咯吱——’‘咯吱——’”
“起来，我数到三，你要是还坐着，就把零食的钱给我。”蒙殿的表情说不出是笑闹抑或是认真，“一”还没出口，筠岱一弹就蹦地而起，她确实紧张。
“腿疼不疼？”
“咯吱——”紧接着“咯吱——”筠岱填满的嘴说不上话。
“不疼就跟着走。”
“不是，今天不疼，明天就会疼，今后……还是要再补补的。”
蒙殿没理会筠岱，他在前面走着任她叨念。“蒙殿，你上哪儿？那条才是回宿舍的路，我不跟了。”
“品轩斋的料理，吃不吃？”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昏暗里，蒙殿用一种深深的眼光将她凝望。
“不用，我有这个。”将手里的塑料袋扬了扬，可以见他，却不能亲近。
“真的不吃？你最好——想清楚。”
“不用。”
周遭浸润着寒寒的湿气，没有星辰，他那双狭长的眼眸那么孤傲，睇了筠岱一眼，蒙殿径直往前走。
只是一个拒绝，筠岱没想到心境会如此的凄凉，怎么了？
没来由地站在寒夜里，连动都懒得动，直到腿脚都有些麻木了，筠岱才有些知觉。居然连他也会让自己深思恍惚，踱着脚步向前，几个女孩子细细碎碎的言语间断地飘进耳，“接力赛定的人是谁？”
“保准在你意料之外，绝对绝对的意外，岳——筠——岱！”
“她——！开始不参加的人是她，最后抢名额参加的人还是她，什么意思，她到底玩的是什么手段？！”
借着疏朗的月光，筠岱看清说话的人，眼熟，韩馨身边的那两个毒舌。走在暗夜的阴影里，她并没有被谁认出。
“这女人真是贱，她故意耍伎俩，无非就是想让蒙殿围着她团团转。说不定比赛的时候还会惹出什么岔子，故意输给建康什么的，馨儿就会让给姚剑，蒙殿也就真的退出局了。”
“想想真是可恨，馨儿为了蒙殿连自己都豁了出去，那男人依然对她冷冷而视。那岳筠岱有什麽好？只会在男人面前装可怜，十足的丑角。”
听着的一言一语邪恶地中伤着自己，筠岱却不为所动，因为现在能伤她的，只有她在乎的人。
“也不知她使的什么手段，文学院那个泰斗级的人物居然替她背了黑锅，学生旷课关教授什么事，他却硬是扛下了责任，老顽固混到这岁数反倒把教授的职称丢了，我就觉得那女人是个人精。”
“什——么——！”脑子噼里啪啦地炸开一条裂缝，筠岱手中的塑料袋生生落地。什——么——意——思？！异常迟钝，筠岱惊怔着眼，痛苦在眼底挣扎奔腾。
沉沉一手拿着晾晒的衣服，一手豪迈地开门，立时傻住。筠岱就这么突兀地站在那儿，僵着脸上的表情。
“阿筠，你怎么了？别吓我，阿筠，快进来，你真的别吓我！”
恍惚中慢慢清醒，筠岱推开沉沉的手，犹自站着，心绪很沉很沉，压着心她一动也不想动。
沉沉硬是搀着筠岱进去，“是跑步累的吧，明天我就找他们算账，太不懂得照顾我们家阿筠了。”
“老教授——那一臭老头——降职了吗？”无力而悠长的音，筠岱问得伤感，沉沉的手打颤，继而颤动波及全身，“是我，是我害的……可是我……呜呜，没有办法，他们要开除你，我这么笨……呜呜……不知怎么办……是我求教授的……是我求他的……”
筠岱喉头涩涩地噎住，伸出手柔柔地抚住沉沉的头，“不——怪你，我一直对不起沉沉。”对不起的，还有一直爱着我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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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他忆起了她
更新时间：2011…12…5 20：29：54 字数：3263
薄凉的冬日清晨，透过叶缝漏下的阳光，稀薄，简约，却将江陵粉饰得恰到好处。蒙殿只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敞开的衣里是那件纯色的运动衫。
“岳筠岱人呢？“
问我，我怎么知道？徐飞忙递个眼色让季洁说话。
“对喔，可能晚些时候到。蒙殿，时间还早，我们先不急。”
该死的，现在还敢玩失踪，又没一个通讯工具。蒙殿想到她就恼，却止不住地去想。操场的赛程一步步推进，运动会在逐渐紧凑的节奏中预热，距离接力赛仅剩下一个小时。
门虚掩着，想着彼此这么熟头熟脸的，敲个门也太介外了一点，瞥见老家伙在里屋，筠岱径直进了室内。
“你来干什么？”
“头儿，呵呵……”
“干什么一个劲地笑？！”
“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参加接力赛路过。”被老家伙的眼光刺得畏缩，心一横，筠岱抛出了所有的话，“顺便捎样东西过来，送给你的。”将画框背面朝上放至桌上，撇了撇老教授，死僵的脸仍是死僵，筠岱敏捷地闪身出去。她已习惯他板起的脸色，若他因画而动容，自己肯定别扭得难受。
每次都搞个突袭，这女孩子——思绪打住，手将画框翻过来，画上肃穆的那张脸竟是自己。庞教授舒开的皱纹慢慢聚拢，凝神深究着素描，下笔有力，线条勾划得细致，面部的皱纹、斑痕或明或暗地凸显，衰老的迹象里丝毫看不出一丝疲惫，因为那双眼睛深刻得尤为传神。这家伙居然藏着这一手，庞教授眼里熠熠闪光。
一路小跑，筠岱心里清楚不会误事，却不明所以的忐忑，她生怕某人责骂。
“嗨，阿筠来了，挺准时的，恰好赶在我们检录之前！”季洁的故作欣喜没能引起同伴的共鸣，蒙殿的脸依旧死沉着不见起色。
“真热闹，这场面出乎我的意料。”
“怎么回事，刚刚你去干了什么？”
“你这么需要我，我不会舍得丢下你不顾的。”话毕，两道视线猎奇地揪紧自己，还有一道隐忍着羞愤。
“不，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别解释，殿只要你负责。”
“徐飞！”筠岱的脸涨红。
“啪——”蒙殿一记飞腿横踢徐飞腰部，“再多嘴就撕烂你的嘴巴。”
“对，揍他，搬弄是非，欠的就是教训。”筠岱起哄地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脸上的腮红却可疑地不愿褪去。
“全部人都去检录。”
“哼，欲盖弥彰，开不起玩笑的事就等同于事实，岳筠岱，你说对吗？”徐飞惹不起蒙殿，但他还是逗得起筠岱的。
“季洁，今天的人可真是夸张，一拨一拨的聚成黑压压的一片，我们的接力赛就这么让他们期待？”完全屏蔽掉徐飞的存在。
季洁不语，用暧昧的眼光在筠岱和蒙殿之间扫荡。
“你……”
“行了，我不逗你了。蒙殿和姚剑的最后角逐怎能没有观众呢？那个传闻听说了吧，人人都爱八卦，现在你看到的这堆人就是例证。”
听着，眼里就出现了绯闻女主角的倩影，一袭浅粉色的绸裙，眸光微漾，韩馨总是美得晃动人心。筠岱也见到了孟轶，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的是沉沉怎么和他在一起。
“阿筠，磨磨蹭蹭的，赶紧过来挂号码牌。”
筠岱踱过去顺手抢了沉沉手里的苹果，“这东西算你孝敬我，收了。来这里添什么乱，赶紧去半场候着准备加油，我出场时起码也应该为我营造点气氛。”
“群英荟萃，蒙殿、韩馨、姚剑的绯闻铁三角全都聚集这里，勉强也把你算上，我当然得绕着焦点转。”
苹果被狠狠咬了一口，孟轶拿着号码簿走至筠岱跟前，定定的目光垂落于她的眉眼，不说话，只是温和地将号码薄别扣于她的运动衫。
筠岱耳际稍稍泛红，对着苹果又是狠狠一咬。
“你——算了，粗枝大叶的。”孟轶不合逻辑的一声哀叹，筠岱听得稀里糊涂，眼前颀长的身子突然矮了一截，细看，孟轶居然单膝跪地！“嗖嗖嗖——”无数利箭眸光齐齐射向心脏，头脑瞬间静谧地只剩下空灵。
主席台，孟轶单膝跪地，意识到此刻自己身处绯闻漩涡的中心，秉着不关己事的传统，筠岱抽腿向后退了一步。
“阿——筠——”孟轶揪紧筠岱的另一条裤腿，抬高的视线警告地剜了她一眼，“不——许——动。”
筠岱分外乖巧地僵着，眼巴巴地瞅着他就着耐克松开的鞋带拉扯，再拉扯，然后重新缠绕。原本未扣满的绳洞此时填满了鞋带，他的动作细致，几乎所有的人都屏气注目，除却一道冷冽的目光。
扎紧，打结，孟轶做着收尾的动作，眼神不经意地注意到筠岱鼓鼓的袜子，这里藏着什么？趋于好奇，手随即扯下袜子，剔透莹润的琥珀只一眼便冻住了孟轶所有的思维。那一刻，他怔怔地忘记了呼吸，断断碎碎的只言片语“轰——！”撞开了记忆的闸门——
“这东西是他的吧？”
“也许。”
悠悠远远的童音飘进耳际，孟轶生怕捕捉不住，急促地握牢琥珀项链！
筠岱的心猛跳了一拍，探下的视线看见的他呼吸紊乱，眼里挣扎着雾一样的迷茫，没来由的浑身窜起一股电流，神经麻痹，筠岱木木地张着嘴，苹果一口没咬住径直垂落，“嘭——！”准确地砸向孟轶的脑门！
那些残缺的、沉浮的记忆片段，顿了顿，以难以描摹的方式急速游走，拼接，一段段尘封的往事在思绪里清晰，孟轶忆起了她。
悉悉索索的声响有一声没一声地从院子里传来，小小的虎头警觉地跑出去，果然又有人在偷家里的果子。只不过这次来的人爬得好高好高喔，虎头到树下竭力地仰起脸，整个身子不得不向后倾斜，才看清繁密的叶丛里有个人。天宇是深幽的蓝，那个人猴子一样地攀着枝干，也是小小的。
“你下来，不许偷我家的果子！”
筠岱坐在树上正吃得专注，她不懂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屁小孩，你说谁在偷果子？这树是我家的！”喊了一嗓子损耗了些许元气，筠岱忙往嘴里塞果肉。
底下的虎头急了，她不讲理，居然还敢在我的头上扯谎，“下来，这是我家的果树，你不许，不许偷吃！”
拣着手里的果皮，筠岱一片片地往下砸，“就吃你的咋了，我就吃你的，你不让我吃我还偏吃！气死你，砸死你！”闹起了性子，筠岱豁地从树干上跳起。
虎头躲着果屑，眼睛望见她蓬蓬的棉衣袋里全是果子，“你偷一个还不够，还偷这么多，你——贼！”
“不准你说我是贼！吃了这么多家的果子，就数你家的最难吃，我今天还偏不带了！”撒泼，她将果子“砰砰”地往下砸，带着泄愤的力道猛猛地砸向虎头，忽然一个不慎，脚下滑了一跤，“啊——！”
短促的一声尖叫在空荡的林子里飞扬，筠岱直直坠落，半空中她不知怎的胡乱抱住了一横生的粗干，两只胳膊挂在上面，整个身子就那样悬着，晃啊摇啊。
真眼瞅着她的空降，虎头傻了眼，眼神发直。
“救……救命……胳膊要断了……疼……呜呜……”
“你放手，快点放手啊！”
筠岱瞥见地面的高度，满心满眼的恐惧，将近三米高的距离，对一个孩子来说确实可怕。
“你……过来，呜呜，到我正下面，快点，我要抱不住了！”
虎头怯怯地移了移，还未到达指定地点，眼前斜飞一物，眼一黑，身体就被一重物死死压倒，径直向着硬邦邦的地面撞去！
“嘭——！”一声闷响，几片残破的落叶飞旋而起，缓缓地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儿，飘落。四野弥漫着森林空灵的静默。
筠岱听着身下人稳健却略显急促的心跳，突然仰起头，利索地窜起来，就着身上的灰土拍了拍，“我已经下来了，你也不必再躺在地上，可以起来啦。”
“我……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