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正传Ⅱ:皇家刺客-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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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惟真的意思。这情况已告知黠谋了,他也就决定要这么做。惟真早已……精疲力竭,而我们不希望在这时候还拿其他事情去烦他。”我再度用双手捂住脸。“难道没有其他人能做这件事?”我恳求他。
“只有你和我受过这样的训练。”
“我不是在说你,”我疲惫地说道,“我想你不会再做这种工作了。”
“是吗?”我抬头看到他眼中的愤怒。“你这自负的傻小子!斐兹,当你随着卢睿史号战舰出海时,你以为是谁让劫匪整个夏季不侵犯公鹿堡?还是你以为因你自己想逃避这项任务,这样的工作就再也不需要了?”
我感到一阵未曾有过的羞愧,于是别过头去避开他的怒气。“噢,切德,我真的很抱歉。”
“因为你逃避责任而抱歉?或是因为你认为我不能再进行这项任务而抱歉?”
“两者都有。我为每件事感到抱歉。”我忽然间完全让步。“求求你,切德,如果再多一个我所关心的人对我怀有怒气,我不认为自己还受得了。”我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他,直到他迫使自己的眼神和我的视线相遇。
他举起一只手搔搔胡子。“这个夏季对我们俩来说也够长了。祈祷埃尔神让暴风雨驱离红船,让他们永不来犯。”
我们寂静无声地坐了好一会儿。
“有时候,”切德说道,“为自己的国王殉国,可比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他容易多了。”
我低头表示赞同,然后和他一起准备毒药,好再度为我的国王执行杀戮任务。
红船之役第三年的秋季对王储惟真来说充满辛酸。他的战舰一直是他的梦想,他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它们身上。他相信自己能将劫匪驱离他的海岸,甚至在最恶劣的冬季暴风雪中,也能成功地将劫匪赶到敌方的外岛沿岸。但姑且不提这些早期的捷报,他的战舰并未如他当初所愿地掌控整个海岸。初冬时他有了五艘战舰,其中两艘在最近遭受严重损害,而唯一完好如初的是那艘掳获来的红船战舰,它的船身已经重新改装过,也派驻船员驾着它协助巡航和护送商船。当秋风终于到来时,只有一位舰长对自己船员的技巧和战舰本身仍信心十足,并愿意执行突袭外岛海岸的任务;而其他战舰的舰长却认为至少还需要花一整个冬季的时间在境内波涛汹涌的海岸演练航海技术,再花上另一个夏季演练战技,才可能达成这个野心勃勃的目标。
惟真不会派不愿作战的人出征,却也无法掩饰他内心的失望,而这份失望也在他为了唯一愿意出征的战舰进行装备时表露无遗。这艘重新命名为复仇号的战舰获得了可能范围内最精良的补给,舰长亲自挑选的船员亦然。他们身穿各自挑选的战甲,也分派到工匠所能制造出的最精良的崭新武器。复仇号的起航典礼真可说是盛大隆重,就连身体状况日渐走下坡的黠谋国王都出席了,王后也亲自将海鸟羽毛挂在战舰的桅杆上,据说这样可让船只迅速安全地返回家乡的海港。当复仇号战舰出海时,群众大张旗鼓地欢呼送行,当晚无数的人也为了祝福舰长和船员而举杯庆祝。
第103节:最终的解决方式
让惟真懊恼的是他在一个月之后所接获的讯息。一艘和复仇号战舰外观相同的船只在六大公国南方较平静的海面上恣意劫掠,为缤城和恰斯国的商人带来极大的痛苦,而这也差不多就是传回公鹿堡的有关舰长、全体船员和战舰的唯一消息。有些人将责任归咎到战舰船员之中的外岛人,然而优秀的六大公国船员人数和外岛船员一样多,舰长本身也是教养良好的公鹿堡城居民。这对惟真本身的自尊心和领导能力来说是一大打击,而有些人认为从那时起,他就决定牺牲自己以寻求最终的解决方式。
我认为是弄臣鼓励她这么做的。他的确花了很多时间呆在烽火台顶端的花园陪伴珂翠肯,也由衷钦佩她为了重建花园所做的一切努力,而真诚的赞美总会赢得许多善意响应。在夏季接近尾声的时候,弄臣的笑话不仅逗得她和仕女们开怀大笑,他更说服她经常到国王的房里去探望国王。珂翠肯的王妃身份,让她免于受瓦乐斯的情绪侵扰,而她自己也接掌了为国王调制提振精神的滋补品这个重大责任,有一段时间,国王果真在她的悉心关照之下恢复元气。
我个人认为,是弄臣决定要经由她来完成他无法喋喋不休要惟真和我达成的任务吧!
她在一个寒冷的秋季夜晚首次对我提起这件事情。我当时在烽火台顶端帮她在比较纤弱的植物上捆绑干草,好增强它们抵御冬雪的能力。这是耐辛曾交代过的事情,而她和蕾细也在我身后的一片挡风植物苗床里做着相同的差事。她成了珂翠肯王后的园艺顾问,尽管是一位非常羞怯的顾问。小迷迭香也在我手边将我们所需的麻线拿给我。其他两三位仕女则裹着保暖衣物,在花园另一头小声地交头接耳;当珂翠肯发现其他人一边发抖一边对着手指吹气时,就让她们回到屋里温暖的炉火边。我裸露在风雪中的双手和耳朵都快冻僵了,但珂翠肯看来倒挺怡然自得。惟真也舒适地呆在我的脑海中。当他知道我将再度单独追杀被冶炼的人时,就坚持要我带着他同行。现在我几乎再也感觉不到他就在我的内心里。但是当珂翠肯一边在我扶着的那捆植物上打结,一边询问我有关古灵的知识时,我却相信自己感觉到他可因此吃了一惊。
“我知道得不多,吾后。”我据实以答,再一次对自己承诺将找时间好好研读这些久被忽略的石板和卷轴。
“为什么没能知道更多?”她问道。
“嗯,事实上关于他们的记载少之又少,我相信这是因为曾经有一段时期,关于他们的知识相当普及,所以不需要用文字记录下来;而那一小部分关于他们的记载也散落四处,并没有完整地集中在同一个地方。可能只有学者才能追查出所有残留的记录……”
“像弄臣这样的学者?”她尖酸地问道,“他似乎比我所问过的人了解得还要多。”
“嗯,他很喜欢阅读,这点您是知道的,但是……”
“我们别再讨论弄臣了,我是想和你谈谈古灵的事情。”她突然说道。
她的语气让我吃了一惊,只见她用灰涩的眼神再次凝望远方的海面。她并没有责怪我或是刻意出言不逊的意思,只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不禁深思在我远离公鹿堡的这几个月里,她对自己已经更笃定了,也更有王后的威仪。
“我略知一二。”我迟疑地说道。
“我也是。让我们看看彼此知道的是否相符。由我先说。”
“如您所愿,吾后。”
她清了清喉咙。“很久以前,睿智国王惨遭来自海上的劫匪围攻。他唯恐六大公国和瞻远家族将在隔年的晴朗夏季遭受毁灭的命运,可是他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时,便决定花上一整个冬季的时间寻找一个传说中的民族,也就是古灵。我们彼此所知的相互呼应吗?”
“大部分是。据我所知,传说中并不把他们视为一个民族,而是近似神。六大公国的人民始终相信睿智是一位宗教狂热分子,几乎是个疯子,才会去关注这些事情。”
“胸怀热情和远见的人常被视为疯子。”她平静地告诉我,“他在某年秋季离开他的城堡,仅知道古灵居住在群山王国境内最高峰后方的雨野原里;但最后他找到了他们,也赢得他们的支持。他回到公鹿堡,接着就和古灵同心协力将劫匪和入侵者驱离六大公国的海岸,重新建立和平及商业活动,而古灵也对他宣誓,如果日后仍需要他们的协助,他们就会回到这儿。说到这里,我们彼此所知的仍相互呼应吗?”
“还是和刚才一样,大部分是。我听过许多吟游歌者说,事情的结局就像标准的英雄和骑士们的冒险故事。而且他们总是承诺如果日后仍需要他们的协助,他们就会回到这里;有些古灵甚至立誓倘若真有必要,他们不惜死而复生。”
“事实上,”耐辛忽然插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睿智他自己没有再回到公鹿堡,所以古灵来找他的女儿琉馨公主,也就是说她才是他们提供协助的对象。”
“您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珂翠肯问道。
耐辛耸耸肩。“我父亲的一位老吟游歌者总是这么唱着。”她不经意地说着,接着又回去继续用麻线捆绑裹上稻草的植物。
珂翠肯思索了一会儿。风吹散了她的一绺长发,发丝在她脸上像网一般飘散开来。接着,她透过这张淡色的网看着我。“故事中有关他们回来的部分或许不是那么重要。如果曾有一位国王寻访他们,而他们也确实提供协助,那么你觉得,如果再有一位国王甚或王后去恳求他们,他们应该也还会帮忙吧?”
“或许吧!”我勉强说道,私底下纳闷王后是否因为太想家了,所以才编个借口想回去看看。而且人们已经开始谈论起她怎么还没怀孕的事。再者,就算现在有众多仕女陪伴着她,却没有她特别投缘且可称之为朋友的人。她太寂寞了吧,我猜。“我想……”我温和地开口,稍作停顿想着要如何构思一个劝阻她的理由。
第104节:赞同她的计划
告诉她来找我谈这件事,我想知道更多她所搜集的讯息。惟真的思绪因兴奋而颤抖着,让我觉得不安。
“我想您应该找王储讨论您的看法。”我尽忠职守地提议。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当她再度开口时,语调显得非常低沉,好像只说给我听似的。“我觉得不妥。他会认为这又是我另一个愚蠢的想法,听了一会儿之后就会开始看着墙上的地图,或者一边听我说,一边整理桌面,好等我终于说完之后对我点头微笑然后请我离开。一定又会这样。”她的嗓音在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听起来十分沙哑,接着她把脸上的头发往后梳理,又揉揉双眼,转身再次看着窗外的海,感觉和惟真技传时同样疏离。
她哭了?
我无法对惟真隐瞒自己因他吃惊的反应而感到恼怒。
带她来我这里。现在就来,快!
“吾后?”
“等一等。”珂翠肯别过头去不看我,把脸转得远远地假装搔搔鼻子,但我知道她其实在擦干眼泪。
“珂翠肯?”我大胆地试着唤回荒废了好几个月的情谊。“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谈谈这个想法。现在就去,让我陪着您。”
她迟疑地开口,并没有回头看我。“你不认为这很傻?”
我提醒自己可别说谎。“我想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是应该思考所有可能的援助来源。”
我说着说着也相信了这些话。切德和弄臣不也暗示,不,而是为这个想法提出恳求?或许惟真和我才是缺乏远见的人。
她颤抖地吸了一口气。“那么,我们就走吧!不过……请你一定要在我的房间外面等一等,我要拿一些卷轴给他看,不会花太多时间。”然后她提高音量对耐辛说道:“耐辛夫人,能否麻烦您帮我把这些植物都绑好?我得赶去做别的事情。”
“当然,吾后。我很乐意效劳。”
我们离开花园,然后我就跟随她来到她的房间,在房门外等了好一阵子。当她再度出现的时候,她的小女仆迷迭香跟在她身后坚持帮忙拿卷轴。珂翠肯把手上的泥土都清洗干净,换上长礼服也喷了些香水,头发梳理整齐并戴上惟真在订婚时送给她的首饰。当我看着她时,她也小心谨慎地对我微笑着。“吾后,您真是令我目眩神迷啊!”我斗胆表示。
“你嘴巴真甜呢!像帝尊一样。”她称赞我,然后在走廊上加快脚步,一阵羞红温暖了她的脸颊。
她这么大费周章打扮只为了来见我?
她这么大费周章打扮是为了……吸引你。如此了解男人的男子怎会这么不懂女人?
或许他没有时间了解她们的表达方式。
我把内心的思绪紧紧封住,跟随王后加快脚步。我们来到惟真的书房时,恰林刚好要离开,只见他满手都是待清洗的衣物,这景象看来有点儿奇怪,直到我们获准入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惟真穿着一件淡蓝色亚麻衬衫,房里有股熏衣草和杉木混合的阵阵清香,让我想到衣橱的芬芳。他的头发和胡子打理得光鲜整齐,而我知道他的头发向来只能在几分钟内维持那样的整洁。当珂翠肯羞怯地向她的丈夫行屈膝礼时,我也见到了久违了数月的惟真。一整个夏季的技传再度消耗他的体力,只见他身上精致的衬衫松垮垮地罩着他的肩膀,平顺的头发也更灰白了,还有他的眼角和嘴角也出现了我从未注意到的细纹。
我看起来这么糟吗?
对她来说不是,我提醒他。
当惟真牵起她的手让她坐在身旁一张靠近炉火的长凳上时,她用一股和惟真的精技动力同样强烈的渴望看着他,手指紧握住他的手,而我在他举起她的手亲吻时别过头去。或许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