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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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欣赏就好,也可让后人共赏此花之美。”
龙雪皇淡淡一笑,心里却有些失望。
原来方才他望着芷容,发觉她虽男子装束,仍难掩其绝色容颜,尤其是低头那一刹那的温柔,露出雪色的肌肤,让他想起昨晚肌肤之亲,不禁砰然心动,竟脱口而出,赞了句“好美”,及至发觉失言,连忙加以掩饰,故意赞花之美。他又想藉摘花之机,替芷容别上花儿,不料却被芷容所止。他猛地想了许多事情,不觉好生懊悔。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之际,亭外的雨势忽然加大,雨点如黄豆般大,从亭顶倾注而下的水势如瀑布一般,根本看不清亭外的事物。
过了一会儿,那亭终究是年久失收,腐朽不堪,抵受不住那雨水。只听“哗”一声,亭顶竟然穿了个大洞,雨水夹杂着碎木直向芷容头上砸去。
龙雪皇见机得快,一把将芷容搂在怀中,恰恰避开这头顶之灾。
芷容倒在他的怀里,只觉浑身无力,龙雪皇的衣服传来淡淡清香,不觉心神俱醉。良久才想那不是自己的体香味儿么?想必是昨晚龙雪皇怕她受寒,以他的衣服替自己披上,故此留下如此香味,不觉更是羞愧。
龙雪皇搂住芷容,莺轻燕软,玉暖香温,尽在怀中。芷容的头巾已经掉落,风儿吹起那乌云般的长发,轻轻拂在他的面上,不觉情欲大动。但他一咬牙,缓缓放开芷容。
那亭已经残破,空间更为狭小,纵然龙雪皇放开芷容,两人相距也甚近,不到一尺。龙雪皇但觉身边玉人呵气如兰,柔情动荡。
他忽地开口道:“芷容,你熟读兵书,可知何为八阵图?”
方芷容没有想到龙雪皇忽然谈起兵法,愣了一会儿,才道:“八阵图,闻说是蜀国丞相诸葛武侯所创,精妙异常,屡建奇功。《水经注》曾记载,当年诸葛布成八阵后,扬言道:「八阵既成,自今行师,庶不覆败矣。”可惜现下已经失传。”
龙雪皇摇头道:“此言差矣。八阵非诸葛所创。当年春秋之际,已有孙武八八六十四阵。汉朝大将窦宪常用八阵击匈奴。晋大臣马隆又用八阵收复凉州,可见在武侯之前,已有八阵;而之后也有人继承。人人皆言八阵之法,天下无双,堪称万胜之法。我看未必尽然。《八阵图》一说,过于虚幻,未必实用。”
方芷容道:“此话何解?”
芷容自幼熟读各种兵书,对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尤为羡慕,只盼有朝一日也能设下如此大阵,打破敌军。如今竟然被龙雪皇所看轻,自然要问个究竟。亭外雨声颇大,她为听得清楚,特意靠过头来,离龙雪皇甚近。
龙雪皇心中一凛,但随即道:“当年武侯创出八阵,依仗其打了多少胜仗?史书似乎并无记载,所流传的,不过是野史稗传而已,实不足信。《风后握奇经》所记载八阵,为天阵、地阵、风阵、云阵、飞龙阵、翔鸟阵、虎翼阵、蛇蟠阵。八阵中各处兵力配备不一,但任一方向上士兵总数却是一样,首尾相连,环环联络,形成紧密包围。敌人一旦进入阵中,难以找到薄弱环节,自然休想逃出。
“然而书上所言不可尽信,倘若真的如此布阵,既麻烦又不实用。战场有广、狭、险、易之分,岂能只用—样的阵图?况且,先排阵,然后交战,此乃古时战法;今时的敌人岂会坐等你布阵?用兵之道,须要出奇不意,使那敌人不能测度我之虚实,方可取胜。倘然贼人仓猝而来,或四面围困,那时怎得工夫排布了阵势,再与他厮杀么?它或许能应付缓缓进攻的步兵,对来去如风的骑兵则无法可想。八阵一说,实在不必看重。”
芷容叹服,深感获益良多。她却不知,龙雪皇故意在此大谈阵法,不过是借以消减胸中的那股欲火,不至于唐突佳人而已。
那雨下得大,去得也快,不觉已是云散雨收。两人便上马赶路。一路但见村舍残破,农田荒废,百姓衣衫褴褛,眼睛毫无神采。沿路也无多少树木,据说都在去年冬天时被百姓吃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一个坟头。
方芷容终于明白,为何龙雪皇要去益阳买衣服,看沿途的惨状,别说是买衣服,只怕找一颗米也难啊。
“那时候,少主您还没有决定要以军粮赈济百姓,我却坐不住了。我知道衡州附近有条小村落,里面的百姓很苦。我偷偷地走进村中,本想将自己积蓄的五百吊钱分给村中的老弱;只是……我一个不小心,将钱掉到地上……唉,那些百姓竟疯狂地哄抢起来,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血红着眼,嘴里狂叫着,如同野兽一般。”
“我想劝阻,我想阻止,可怎么也不成功……终于,有人倒下了,他们还在相互践踏着……好不容易待人群散去后,地上竟留有十余具老人和孩子的尸体……他们是被活活踩死的呀……”
“我做了一件蠢事啊!我本来想救人的,谁知这些钱却杀害了他们……”说到这里,芷容再也忍不住,泪水不住往下落。
“这也怪不得你。怪就怪那些南朝官员罢。”说到这里,龙雪皇忽然冷笑道:“芷容,你可知道,去年荆湖南路风调雨顺,为何秋收之时,还会失收?”
方芷容摇摇头,道:“我也觉得奇怪,难道有人做了手脚?”
“是这样的,”龙雪皇面上露出一种嘲讽的神色,只是这种嘲讽一瞬即逝,“因为那些南朝官员贪便宜,在分发种子时,竟全部发放囤积七八年以上的陈谷!”
“陈谷有什么不妥?我虽不懂农作,可听望晴说,萝卜和蚕豆用陈种子播种,反而会长得快些、大些。”
“萝卜归萝卜,可稻米却大大的不同。经长期贮藏后的陈谷,容易霉烂。这些种子即使仍具有一定发芽力,但长出的幼苗往往是畸形的,且容易死亡,荆湖南路失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原来如此,那些南朝官员太可恶!我起初以为他们只是隐瞒灾情,谁料这灾情竟是他们一手引起!他们真是猪狗不如!”
“是啊,”龙雪皇答道,面上冷笑乍现,那冷笑充满着自嘲:“只不过,若不是他们,我们龙家军还未必打得过欧阳南方军呢。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轻松突破道衡两州防线,轻易取得荆湖南路各州。”
“啊?”方芷容有些不解地望着龙雪皇。
他却笑了笑,道:“方才我失言了。我只是在感叹,假如我们能早点取下荆湖南路各州,那么这些无辜的百姓也就不会死了。”
方芷容连连点头,指着周围道:“是呀,这里已经是荆湖一带最富裕的地区,连这里也如此,那其它地方百姓之惨,也可想而知。”说完,禁不住又是一阵感叹。
龙雪皇见方芷容如此伤心,忽然道:“芷容,你放心。这些百姓很快就能有好日子了。打下益阳,我会将城中钱粮都分发给他们。虽然春节已过,但还是能让他们过一个快快乐乐的元宵。”
方芷容擦擦眼泪,道:“谢谢。我想他们一定会很感激您,很拥护您的。”
龙雪皇淡淡道:“是么?这是应该的。”然后就赶马前行。
阳光灿烂,照得他的满面生辉,仿佛含着无数不愿流下也不愿被人看到的泪水,并且把某些无法说出的话隐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益阳县城位于洞庭湖旁,是潭州的最大县城,加上与潭州处于同一条驿道上,成为荆湖南路重要水陆交通重镇。
而它也是和岳州、潭州进行三点一线防卫的中心点,益阳一旦失守,岳州和潭州将断绝水路联系。所以南朝十分重视益阳的城防,特意派了一名都监王大虎率领三千人马在此镇守。
王大虎号称打虎英雄,实则色厉内荏。他曾经参与过广南战役,对龙雪皇的英勇十分惧怕。当龙雪皇打下郎州后,他已经起了逃跑的念头。但南朝军规森严,规定凡临阵脱逃者,为首将领一律斩首,只好还留在益阳。
当他听到探马来报,说城外有两人在叫阵,说要来夺取益阳城,不禁大吃了一惊。
尤其当他走上城头,发现那男子竟然是龙雪皇时,不禁心胆俱寒,心想龙雪皇是堂堂龙家少主,自然不会只带一名随从过来,他的身后必然有大量的伏兵。
听说朝廷要将郎、澧、岳、潭四州割让给龙家,益阳自然也在其中,自己又何必为了一座早晚要送给他人的县城而丧命?
就在这时,城内又传来四处火起的消息,王大虎更是心惊,心想原来敌军已经打了进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王大虎居然就这样放弃益阳城,仓惶逃跑。手下的士兵自然也一哄而散。
益阳县城曾经遭受过洪水的洗礼,许多百姓都无家可归,又缺少粮食,南朝又不肯开仓赈济,百姓饿死无数,幸存下来的人无不对南朝极为不满,加上他们听说龙家军的仁义,居然以军粮来救济百姓,对龙家军早已经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望着,如今听说龙家军来了,南军逃跑了,无不欢声雷动,打开城门,迎接龙家军进城。
然而,他们并没有看到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只是便装打扮的两名青年。一人雍容华贵,风度翩翩;另一则年少英华,清新俊逸,直如神话中的人物。
益阳城里的百姓都被他们的风采所吸引,都不禁齐声喝彩,沿路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
此时,方芷容已经换过由龙雪皇买来的武生公子衣服,却依然盖不住她女儿家的丽色。他们骑的只是买来的普通马匹,别说是用来作战。就是用来跑也跑不快。加上又没有应手的兵器,方芷容确是捏了一把汗,直到走进益阳县城的县衙,确定所有敌军已经逃跑后才安心下来。
龙雪皇却由始至终都镇定自若,他让细作们都集合起来,守住县衙,然后就接见益阳的百姓代表,慰问了他们一番;又找来几个还没有逃跑的南兵,叫他们告诉自己益阳的城防情况。
过了一会儿,益阳城中的几名富人送来酒席,内有“一鸭四吃”、“牛中三杰”、“红煨水鱼裙边”、“东安子鸡”等荆湖南路名菜。细心的方芷容用银针试菜,又叫狗先吃几口,发现没毒,才放心吃。他们两人也确实饿了,虽然荆湖南路菜不符合他们的胃口,倒也吃了个喷香,只是要拚命喝茶罢了。
益阳百姓送上的茶水可是当地最出名、用以进贡的君山茶,君山茶内呈橙黄色,外裹一层白毫,故得又名金镶玉。冲泡后,开始茶叶全部冲向上面,继而徐徐下沉,最后全部竖立杯底,堆绿叠翠,宛如刀枪林立,酷似嫩笋出土,确为“茶中奇观”。
可惜龙雪皇和方芷容两人只是用来降火,一连喝了好几壶,未及细细品尝。但两人也觉此茶入口清香沁人,齿颊留芳,真是佳品。
龙雪皇望望方芷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大笑:“今日之事,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实不足外人道也。”
方芷容红云满面,不敢言语了。
龙雪皇和方芷容仅以两人之力就拿下荆湖南路重镇益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龙家大营。夏隆基正在为主帅失踪发愁呢。
当他从芸儿口中得知,龙雪皇在洞庭湖上夜游时,就更是心急如焚。洞庭湖连绵千里,该如何寻找呢?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好派人乘船到处去找。
一听到有龙雪皇的消息,夏隆基不禁大喜过望,他吩咐哥舒带刀将军带领三军随后出发,自己率领六千骑兵迅速赶去益阳,和龙雪皇会合。龙冰兰和芸儿自然也同往。
不一日已到益阳,龙雪皇和方芷容带领百姓出迎,夏隆基一见龙雪皇就飞身下马,跪倒在地上道:“末将夏隆基救援来迟,万望少主恕罪!”
龙雪皇笑着扶起他道:“夏将军不必如此。倒是我要向将军道个不是。我一时兴起,居然要想单枪匹马拿下益阳,幸好有方将军帮助我,总算拿下益阳。看来,即使南朝不想送岳、潭两州也不行啦。益阳一破,两州就完全被分割,不战已败了。”
两人正交谈间。忽然听到细微的呜咽声。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却发现龙冰兰已经泪流满面。
众将士口里不说,可心里头无不啧啧称奇。这批随夏隆基前来的龙家将士,都是龙雪皇身边的宿卫军,对于和龙雪皇形影不离的龙冰兰和芸儿两人,可算是十分熟悉。他们都背地里为龙冰兰起了个“冰山美人”的外号,盖因龙冰兰无论何时何地都板着脸,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更为甚者,她极少开口说话,就连一些龙雪皇身边的老兵居然也没有机会听过她的声音。如今居然会流泪,真是奇怪之极。
龙雪皇心里明白,龙冰兰的眼泪为谁而流。他走到龙冰兰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柔声安慰道:“对不起,冰兰,这次行动我没有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龙冰兰咬咬牙,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