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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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看着窗外,看了一个时辰,夕阳都快没了,夜将来临,少年才端了吃的来。
少年每日端来的饭菜,没有多奢华,可就是美味可口。少年说多半是药膳,阿丑却不信了少年做得这般细致?
刚刚在外确定大宅里没其他人,才信了真是少年一人在照料他。
“今日晚了些,你莫怪我。”少年将饭菜端了桌上,才扶着阿丑下床来。
阿丑一坐到桌前,少年就坐了他身旁,为他盛饭,为他夹菜。
阿丑看着少年的笑颜,视线倏然落了少年的手上,那手指间分明有血痕。阿丑拉了少年的手,拿下少年手中的筷子,只见了少年手指上一条伤痕,那分明是烧伤的。少年还没上药,指上皮肉破了,有些焦黑,丝丝血水还染着,不仔细也不会发现。阿丑面色沉静着,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就是不好受了——
第七十七章
随后站起身来,拿了药箱过来,为少年上药,包扎伤处。
少年的手不像阿丑那样宽阔厚实,也没有粗糙难看,倒是细长白皙着,只是指腹和手心里有着薄薄的茧子。少年习武,时常拿着刀剑,手也没那么软柔。这在阿丑看来,少年习武练剑,自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这样一想,便有些心疼少年了,手掌里托着少年的手指,抹上上药后,细细为少年包扎着。白色布条缠了少年白皙修长的指骨,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弄痛了少年。
“这伤不能沾水了。”阿丑为少年包扎好伤处,才一抬头,就对上少年雅致清柔的眸子,这一看眼就恍惚了,就连少年倾身过来也没推开他。
少年的唇清淡软柔,舌尖滑了他口中,柔情似水,轻细舔弄着,交缠许久。
等阿丑意识到与他亲吻的是谁时,立马推开少年,别过脸,冷声道:“大人多次如此…………实在不该!”
少年面色如常,站起身来,“饭菜都凉了。”
阿丑转了脸,看到桌上摆着的饭菜,再看看少年受伤的手指,再没言语。坐回桌边,拿筷抬碗,夹了一口菜吃,只觉这味道鲜美着,菜汁都是美味的。
少年同他一起坐下来,看着他吃饭了,也抬碗动筷。
少年没什么奇怪的举动了,就是时不时为他夹菜,还将汤盛好放了他面前。阿丑吃着吃着,才发现自个儿根本用不着夹菜了,少年都为他做了。还做得细致,晓得他喜欢吃什么,就多夹了什么菜。
阿丑吃了一口菜,伸了筷子到菜盘里,夹了菜放了少年的碗里,也是这时知了少年碗里尽是白饭,少年没有吃一点菜么?尽为他夹菜了?
“这菜好吃…………你吃些吧!”说完,阿丑又夹了好些菜给少年,少年只微微笑着,慢慢吃着阿丑夹来的菜。
吃完了饭,面前放着阿丑盛好的汤,就是吃不下去了,也是一口就喝了。只觉得今日这饭菜吃的舒心,腹中饱着,胸口里也被什么涨得满满的。
吃过晚饭,少年收拾了碗筷出去,阿丑望着窗外的夜色,才知现在已是夜晚了。
房里点着明晃晃的灯火,照着四周的摆设,阿丑巡视着,倏然间看到书柜上有个圆圆的东西。走近一瞧,那不是一个鞠球么?
把鞠球拿在手里,阿丑不禁想到了那日他上街也买了个鞠球,只是后来弄丢了,再后来被王爷知了,还说他若喜欢就买十个八个的回来玩乐。
其实也并非他喜欢这东西,就是看着它想起了幼时,想起了年幼的三少爷。三少爷年幼时不是最喜欢玩这东西的么?时常拉着他陪同玩耍。
那回他去捡球,三少爷不是跟着他跑么?还摔了一跤,没想被那人看到,硬生生挨了一顿拳头。
他还是记得是二小姐拉了他起身,拿了伤药给他擦了脸,脸上的伤也是好几日才好。身上的伤就好得慢了,胸口痛了许久。
阿丑正回忆着年少之时,没察觉了身后有一人接近他,只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一只修长的手臂环了他腰身,力道不松不紧,没让人感到难受。
阿丑晓得是谁,只伸手去了,刚摸到少年的手,就想起了少年的手受伤了,不能使劲。正要拿下少年的手,只听身后的少年言语了,“你还记得这小玩意。”
话语间,少年的另一只手已夺下阿丑拿着的鞠球,这时他也离阿丑更近,两人的身子就是紧贴着的。
阿丑没答他,拉开少年的手,转身面对着少年,“此物比街市上的漂亮。”
阿丑心头混乱着,只怕自个儿再多记起些什么,只怕自个儿忍不住认了少年。也怕哪时喊出的是不什么大人,而是三少爷。
“怎的了?”少年又来了阿丑身边,拉过阿丑做了桌边,只见桌上放着两盘削好的水果,还切了小块,看着水灵剔透的。
“吃些吧!才削好的。”
阿丑转眼望了少年的手指,干净清丽,指骨长而细致。可又不像女子那般柔美,也不像他这般粗犷,只觉得好看极了。
这样的手不该拿着刀剑,该是让人伺候的,也不该来伺候人。
王爷的手,阿丑又想到了王爷,王爷的手修长精致,指骨光滑着,指腹也有薄薄的茧子。从前怜儿伺候王爷之时,自尽心着为王爷保养着手指,后来他来了王爷身边,明知王爷不在意这些,可也照着怜儿以往的做法去做。
少年也是官宦人家的少爷,本也是养尊处优的,若是这少年是个文官,执笔写墨。指上定没那么多茧了,手心也定是温润的。
阿丑顺着少年的意,吃了些果肉,眼光老是盯着少年的手指。少年察觉到了,干脆将手伸到阿丑眼前,只说:“我小心着呢!没沾了水。”
阿丑看着他指骨上缠着的白布,干燥着,摸着就知了没沾水。
“大人不该做得如此…………”他不过是幼时服侍过少年,在少年身边呆了一段时日,少年幼时待他好他不是不记得,只是如今是如今,从前是从前。分别多年,少年还待他这般好,已是难得。
然而他并没承认他是年当的阿丑,少年也不在意,还是这般对他。多次差些脱口而出的话,都硬生生被他逼进喉咙里,每回要说什么,脑子里总浮现王爷的话,叫他怎的也说不口了。
“我只对一人如此。”夏梓晏拉了阿丑的手,好生摸了摸,才发现这手掌没从前那样黝黑了。茧子也少了,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五年前,那时阿丑的手粗糙黝黑,手掌是厚厚的茧子。
现在这手不像干惯粗活的手,虽是还粗糙着,可比起以往这手养得好多了。阿丑想抽会手,没想夏梓晏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怎的也挣脱不了。
“我只对一人如此,那人叫阿丑,可他不是一开始就在清王府,从前我唤他做小哥哥。”少年轻轻笑着,突然凑过去,温软的唇落了阿丑的面上。
“这胎记幼时我也没觉得丑陋…………”
阿丑神色呆愣了,扬起另一只手摸了自个儿的脸,脸上一大块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扩散。幼时已是一大块,现在比幼时还大块了。
他说不厌么?可为何幼时多人都恶他?就是如今也有人厌恶着,只是他不常出府,没人见着。就是出府了,也是跟在王爷身边,有人厌恶他,也没敢当众言说。
“在清王府里清王也待你好么?连这手也养得好了。”夏梓晏摩挲着阿丑的手心,轻声问道。
阿丑闻言,面色从呆滞变得红了,又怕少年察觉什么,慢慢转了面。
“王爷待人宽厚,并非传言那样。”传言中的清王权势集于一身,为人阴邪狠毒,机心深沉,不轻信于人。容貌是极美的,可没人敢放肆于他,有人不知死活在背后言说于他,下场自然是凄惨无比了。
可在阿丑眼中,王爷哪里是那样的人呢!从前就是杀人无数,那也是逼不得已。王爷若不杀了那些人,死的可就是王爷了。
曾觉得王爷是心狠手辣的,杀人不眨眼,后来跟了王爷身边,到也没那么想了。
除去那次在花楼的时候,王爷平日里待他也好。
“清王待人宽厚…………”少年轻声笑着,再言道:“他待你好,你自然不知那些了。”
阿丑想着王爷,再看看少年扬着微笑的面,沉默了下来。
窗外的残月挂了天边,淡淡光柔照了屋里,夜风也凉凉的。
少年见阿丑不语,柔声道:“天晚了,该歇了吧!”
阿丑也只是点点头,少年出了房门,一会儿打水去了。
梳洗过后,阿丑上床躺着了,后背的伤还没好,只能侧着身,要么就是爬着。后臀的伤说重也不太重,能坐着,阿丑记着刚刚坐的凳子软软的,上面垫着软垫。
睡意渐渐来临,少年什么时候走的阿丑不知,可睡到半夜里,有人来了他床前,扶着他翻身,让他活动了筋骨,再让他躺好。阿丑睡得迷糊,可也晓得是少年来了,也由着少年,没有睁眼醒来。
“我已知你是那人,你怎的不认我…………”少年的话语轻轻淡淡,阿丑听得真切,可不敢回他的话。
见阿丑睡得沉,少年没多说什么了,起身离去。
隔日,夏梓晏又扶着阿丑出去,不过这次不是出去透气,是到后院看他和一群人玩鞠球。
“你觉着这宅子清冷,这些人是才来的下人,今日叫他们来陪同玩玩这东西。”夏梓晏扶着阿丑桌的凉亭里,转而拿了个鞠球,对着阿丑笑着。
阿丑有好多年不见他玩这东西了,他晓知少年一向喜欢这玩意,今日天气甚好,是该玩乐玩乐。
“你伤若是好的,只叫你同我玩了。”夏梓晏眼中有着叹息,还有些隐忍的疼惜,只想让这男子同他玩,可男子身上有伤,经不得太大的动作,以免伤更严重。
“你…………喜欢便好…………我只看着…………”阿丑只说了一句,就看宽广的院子里,几人等候着少年而去。
“幼时你也只看着我,今日也好生看着。”
是啊!幼时三少爷玩这东西,每回他都看着,为少年捡球,并没同少爷玩耍。其实他并非喜欢鞠球,只是幼时少爷喜欢玩,所以记忆深刻。那次在街市也是看着好看,才花钱买了一个。
少年不像幼时那样抱着个鞠球,短手短脚地跑,现今身子长成了,四肢修长矫健。那几人都抢不过他,圆圆的球每回都被他拿到手里。
只玩了半个时辰,少年就回了凉亭里,天虽是秋日了,可还是有些热。少年的面泛了点红,衬着白皙的面,清丽中带着点柔。唇也红艳了,两半唇色如花一般,嫣润无比。
阿丑的目光停留少年的面上,心想少年还是红艳着唇好些,不仅好看了,看着也精神着,再不像幼时那样苍白淡淡——
第七十八章
阿丑的目光直直的,就没从少年面上挪开,少年轻轻一笑,优雅至极。离近阿丑,轻言着,喊了一声阿丑。
阿丑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来。
“我叫你阿丑,你怎不答应我?”夏梓晏笑得温和,坐了阿丑身旁,拿了布巾子擦了擦脸边的汗珠。
阿丑就这样看着他,眼中的少年与幼时的三少爷身影交错重叠,其实长大后的少年那眼角眉梢,脸型轮廓并没变多少。就是再过许多年,阿丑仍然能认出这是三少爷。
“这天还是有些热,吃些冰镇的雪梨身子也好受些。”说着,少年拿过早已冰镇着的雪梨,用小刀切了小块,挑出盘子里的冰块,整整一盘剔透晶莹的果肉推到了阿丑面前。
阿丑看着少年细心地切好果肉,每块大小不差,看着水灵冰白,只让人口舌干燥了。
“甜么?”夏梓晏只看着阿丑吃,见阿丑吃了好几块,眼中温柔更浓。
阿丑轻微应了一声,尝着口中冰凉甜腻的果肉,汁水四溢,清香淡淡,自是美味的。
两人在没言语了,都望着前方那几人玩着鞠球,追赶着抢球。这一下午就这么过了,天边斜阳西下了,少年扶起阿丑回了房里。
“你且等等,饭菜一会儿就好了。”说罢,夏梓晏就出了房门。
阿丑晓得他是去做饭了,可他不明白宅子里已有了下人,怎还要亲手去做那些。
吃过晚饭,阿丑想试着活动筋骨,不能来时躺着,一人慢行着走到外头去。
秋夜的景致也是美的,夜空稀疏星明,月光淡淡优柔。微风凉凉,可没让人觉着冷寒,今日的夜比前几日都美多了。
“明日我就回军营了,也不知何时再能见你。”阿丑凝神望了天边的月儿,忽然间听到身后的嗓音,慢慢地转了身去。
算算日子阿丑这里呆了也有许久,差不多七八日了,身上的伤消肿了,流血的皮肉也结痂了。内里的伤每日都服少年给的药丸,好得也快,再没胸闷疼痛了,五脏六腑也舒爽多了。
少年照料他这么几日,为他调理身体,自是费心不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