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华路-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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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李承乾爆喝一声,借题发挥道:“朝堂照亮乃是一国大事,泾阳侯竟然想讨回发电机,用途还是给城市路灯照明,此举简直大不敬,视父皇和满朝文武于无物。你现在赶紧带人去扯下牛油巨烛,然后立即点亮白炽灯,等会早朝之时本太子会和父皇说。”
那卫士拱了拱手,一脸苦笑道:“太子得罪勿怪,内宫传来的命令是上朝之前必须拆掉发电机,然后在下朝之前就得起运东北,此事不是小人能够左右,还请您原谅则个。”
他再次拱了拱手,转身悄然退回门口。
李承乾面色精彩万分,他是监督国事的太子,本想借机卖好满朝文武,哪知一个卫士都不给他面子,偏偏此事还无法发火,只因拆除发电机乃是皇帝的命令。
魏王李泰目光闪烁,忽然嬉笑道:“臣弟听闻泾阳侯在东北建有一座大坝,可以拦河成湖借水发电,他所发之电完全可满足一城使用,根本用不着脚踏式发电机。”
言下之意很是直白,分明是说韩跃故意如此,就是要让满朝文武重新回到使用牛油巨烛上朝的年代。
李承乾的脸色很不好看,许多侧耳倾听的大臣也很生气。世人就是这样,享受过富贵,再难回到贫贱,白炽灯又亮又方便,牛油巨烛却烟熏火燎,这些人哪一个也不想重新使用牛油巨烛。
“泾阳侯飞扬跋扈,等会上朝,吾必参他一本。”
“吾也同参,此人心中没有朝堂,简直无父无君。他明明掌握着发电站的技术,却还惦记三架脚踏发电机,哼,他在东北建设了发电大坝,整个沈阳城晚上灯火通明,自己享受生活,却不帮陛下在长安也建一座,反而连上朝的发电机都要运回去,此举无耻,此举狠毒,此举无军……”
群情气愤,同声讨伐,门口两个卫士却暗暗翻个白眼,心中不屑道:“一群不要脸的老货,也不想想那发电机本就是泾阳侯的东西,人家白白送给你们使用三年,凭什么就不能要回去?”
可惜两个卫士只是普通金吾卫,不但位卑而且人言轻微,根本无法和大臣们辩驳。
便在这时,猛听朝堂后面隐隐有脚步传来,耳听一个太监高声喝道:“陛下亲临,早朝开始……”
话音未落,李世民的身影赫然从大殿后面出现,皇帝一路龙行虎步走上宝座,目光缓缓一扫朝堂大殿,随即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便抬手遮掩鼻子。
烟熏火燎,气味顶人,下面小心观察的大臣们目光一亮,眼见皇帝反感牛油巨烛,顿时人人心中笃定。
“泾阳侯,这一次你可是做得好死,等会开朝有你好看……”
自古至今哪朝哪代,上朝都得皇帝先开口,皇帝不说话,大臣们就算有屁也得憋着。
大唐时代同样如此,每次早朝需得皇帝开声询问,然后才能进行朝廷议事。
李世民缓缓放下掩鼻的袖口,一脸淡淡道:“今日上朝,众卿家可有事情上奏?”这句话有个名堂,叫皇帝开声,每天都是这一句话,代表着上朝开始。
皇帝开声之后,下面才轮到你们,大臣可以随便奏事。
“陛下,臣有上奏!”李承乾身后当先跳出来一个大臣,他暗中悄悄看了一眼太子,随即恭敬对皇帝道:“臣要参泾阳侯飞扬跋扈,行事无父无君,他东北明明建有发电站,偏偏还要讨回发电机,此举分明心存不敬,臣请陛下治罪之……”
李世民淡淡点头,心中生起一丝不屑。
皇帝手掌朝廷,所有大臣都像提线木偶一般,要顺着他的手腕来演戏。
韩跃何曾写信讨要发电机?
今天早上这一切动作,压根就是李世民自己的主意,他要用发电机作为撬杆,试一试群臣之间的反应。
撤掉白炽灯只是小事,李世民今天要在朝堂上说的事,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皇帝看着满朝文武,一脸淡淡道:“那发电机本就是泾阳侯东西,他写信讨要也是合理诉求,此事朕也没法拒绝,天子不能夺民之利,是为古训也。”
那大臣躬身行礼,昂然反驳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泾阳侯乃是陛下麾下之臣,他有责任上贡宝物,此人通晓格物之道,他明知白炽灯有利于朝堂议事却仍然讨要发电机,这就是大不敬,说句难听的话,此举目中无君,几有谋逆之心……”
“谋逆之心?”李世民淡淡发笑,悠然道:“在你们看来他要回三个发电机就有谋逆之心,那么他如今手握三十万大军,该当如何定论呢?”
此语一出,满朝皆震惊,那个大臣下意识仰头,怔怔道:“陛下,您的意思是…是……”
“朕的意思很明白,泾阳侯发展了一支强军,骑兵足足二十六万,步卒加起来也有三四万。”李世民目光炯炯,他扫了一眼朝堂众人,语带深意问道:“众位卿家,此事你们如何看待?”
第321章 削他的爵,收他的兵
满朝文武重臣,一时鸦雀无声,原因很简单,皇帝抛出来的消息太吓人了,吓到这些朝堂大佬不敢品评。
如今是贞观四年,大唐立国勉强十三个年头,但是整个中原才多少兵马?
有一百万么?
有,按照朝堂编制大唐确实有一百万兵马,这个数字听起来强横无匹,可惜它不够准确。
大唐施行的是府兵制度,战时士兵集合,平时闲散在家,一百万大军至少有六七十万乃是农夫,真正常年在编的军队只有三十多万。
现在泾阳侯自己就发展了三十万,光是数量就和整个大唐正规军并驾齐驱,最让人吃惊的是,泾阳侯那三十万大军里面,竟然有二十六万全是骑兵。
骑兵啊!
冷兵器时代,一个骑兵可以干掉五个步卒,当年李世民攻打河北刘黑闼,靠着三万玄甲铁骑就敢和刘黑闼几十万步兵硬撼,最后的结果天下皆知,竟然打赢了。
由此可见,骑兵在冷兵器时代何等威猛。
“怎么都不肯说话了……”李世民笑意涔涔,目光炯炯盯着下方,谁也不知道皇帝心中在想什么。
满朝文武还是鸦雀无声,没人跳出来品评此事。
朝堂大佬之所以号称不倒翁,那是因为他们懂得见风使舵,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墙头草。
以前韩跃只是有钱,但是手中没有强兵,所以这些大佬张口就敢参奏,随意就能泼一盆脏水。
反正大唐没有因言获罪之说,参奏之事对了有奖,错了却没有惩罚,顶多也就是皇帝训斥几句。完事了大家该怎么参奏还怎么参奏,该怎么破人脏水还怎么破人脏水。
现在有点不敢了!
泾阳侯竟然手握三十万大军,其中二十六万还是骑兵,乖乖我的老天爷,这是皇帝之下第一强横势力啊。
不但有钱有兵,而且坐镇东北,据说这个少年脾气还不太好,动不动就喜欢杀人,以前他没兵的时候都敢一巴掌拍死汉王,现在手掌大权,天下还有什么他不敢干的事?
群臣继续不说话,李世民却不放过大家,他忽然又抛出一个消息。
只听皇帝语带深意道:“就在昨夜,朕接到泾阳侯飞禽传书,言称其不满李靖待在雁门关驻足不前,准备自己发兵去攻打草原。众位卿家,此事你们如何看待?”
大臣们面面相觑,纷纷拿目光看向太子和魏王,贞观四年的朝堂已经分为三派,太子一派,魏王一派,还有中间一派。
终于有人得到了暗示,缓缓从朝班中走了出来。
皇帝目光一扫,随即了然于胸,这走出来的乃是个儒家之臣,贞观二年被他派往东宫做教习,不用说也是太子一方的派系。
“陛下,臣以为泾阳侯此举不妥,先不提他私自出兵乃是推翻国策之举,单说他偷偷发展三十万大军之事,如今我大唐常备军力只有三十万,他一个侯爷也发展了三十万。若是此人心存谋逆之心,怕是天下动乱将至矣。”
这个儒生侃侃而谈,但是语气却有些拘谨,上奏的时候大多使用假设之语,完全不敢用肯定语句。
韩跃的军力太有震慑力,这个儒生显然也怕定论太深,说不定就会惹来泾阳侯嫉恨,日后有可能变成杀身之祸。
麾下语气轻飘,太子李承乾最为焦急,他也顾不得再让手下试探,自己跳出来大声道:“父皇,儿臣要奏,泾阳侯私自发展大军,此举已经对朝堂产生了威胁,一个侯爷掌控的军队和整个朝廷旗鼓相当,他这分明是要谋反。”
李世民微微笑了起来,语带深意道:“他是要去攻打突厥,并未发兵长安。承乾你也不用焦急,泾阳侯既然能传书告知朕一切,那他就没有谋反之心……”
“父皇,他这是缓兵之计。等到此人打完突厥,实力更上层楼,到时说不定就要挥军南下。儿臣以为此事必须早作准备,亡羊补牢不如未雨绸缪,这是父皇您早年对儿臣的教诲,儿臣一向深以为然。”
李世民貌似被他劝动,缓缓点头道:“那么依照承乾你的意思,朕应该怎么处理此事?”
“削他的爵,收他的兵,罢他的官,缴他的钱!”李承乾一脸严肃,郑重道:“父皇您这几年赐给他的东西太多了,一个年未及冠的少年,爵位却封为一等国候,还有河北道行军大总管,还有安东都护府大都督,征东大帅,骠骑将军,还有…还有……”
“还有渤海国国主!”魏王李泰忽然补充一句,笑嘻嘻冲李承乾拱了拱手,然后又向皇帝吐了吐舌头,一脸我很调皮我很聪明,这事是我突然想起来并非早有居心的架势。
李世民再次点头,他望着朝堂上站立的两个儿子,悠悠轻叹道:“是啊,朕这几年赐给他不少东西,爵位给了,官职给了,连保国资金也给了。”
这语气似乎是对韩跃不满啊?
李承乾心中大喜,李泰眼睛也在闪烁,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突然呼啦啦跳出一票大臣。
这些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一见皇帝对韩跃不满顿时都跳了出来,纷纷大叫道:“陛下,泾阳侯不但私自发展军队,而且还推翻朝堂国策,此乃居心叵测意图谋反,臣等凑请陛下发威,下旨削降其爵,收其私兵,罢管缴钱,然后绑缚其身押来长安,也不用打入大理寺拷问,直接拉到长街问斩……”
够狠的,不但要收兵罢权,还要削爵缴钱,果然混朝堂的都是心狠之人,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世民目光炯炯,忽然淡淡询问道:“你们的奏对很有道理,不过朕有一句话想问问众卿,尔等所请如此苛刻,泾阳侯若是不同意该如何?”
此语一出,众人都是一怔,耳听皇帝接着又道:“削爵?他应该可以承受。罢官?那孩子从来不喜欢当官。缴钱?那是人家自己赚的钱。收兵?你们谁敢去找他收兵……”
一连四问,看似自问自答,却又完全没有回答,皇帝这是把难题抛给了众人。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承乾目光闪烁,魏王李泰却嘻嘻一笑,用满是童真的口吻道:“父皇,儿臣知道泾阳侯最为尊重一个人,只要请她出面办事,定然能马到成功。”
“你说的是皇后吧?”李世民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看着这个儿子。
李泰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嘻嘻道:“是呀,泾阳侯一向尊敬母后,只要请母后出面应对,泾阳侯必定乖乖听从。”
李世民仰首望着大殿上方,语气有些感慨道:“青雀聪慧,所思所想深合朕意。”
李泰大喜过望,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虽然心机阴沉,但是毕竟年龄太小,暂时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他欢喜的拱手施礼,急切道:“既然如此,父皇还不快快劝解母后,让她出面去应对泾阳侯,只要……”
可惜他话未说完,李世民忽然大有深意看他一看,出声打断道:“你这番言论深合朕意,但却不合你母后之意,而且也不合韩跃之意。”
李泰登时一怔,下意识道:“父皇此言太过深奥,儿臣有些不明白。”
李世民挥了挥手,道:“等会你就明白了!”
皇帝不再理他,反而将目光投向群臣,一脸淡漠道:“你们要削他的爵,要罢他的官,要收他的兵,要缴他的钱。这些朕都能想办法做到,那孩子心存良善之心,想必也能点头同意。毕竟他曾经说过,自己本就是烂泥村落出身,就算再回去做个混混,他照样一天可以吃三顿饭,晚上开开心心上床睡觉,绝对不会因为失去权利财富而愤恨……”
李世民说到这里猛然一停,忽然语带质询道:“无论削爵罢官还是收兵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