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8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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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镖头想了想,跌足而叹:“如何舍得!我来长安做事,最想的便是家中小女。长的什么心肝子舍得将女儿嫁给死人。”
掌柜的关切道:“这丁家的男人如此无情,白姑娘,你……可得留意些啊。若有什么贵人瞧上了你,不论是老是丑是残废是太监,纵然你男人舍不得,他老子娘命他将你献出去,他也无可奈何。你就更无可奈何了。”
白兰徒然打了个激灵。
“掌柜的说的是。”孔镖头接着道,“嫡出的大小姐都保不住自己,遑论一个从外头娶的女人。”
白兰深吸一口冷气,缓缓的道:“二位提醒得……有理。”她想了半日,站起来行万福道,“二位,我还想与你们镖局做项生意。”
掌柜的立时道:“姑娘请说。”
孔镖头拍胸脯道:“白姑娘放心,世上也有靠得住的男人!”白兰嫣然一笑两靥生花,孔镖头不留神看直了眼。
离开太平镖局,白兰领着小丫头去了春风楼,与眉姑娘在屋中密议。眉姑娘听说了丁小姐之事感慨垂泪,竭力赞成白兰的心思,还帮着她出主意。
回到丁府,白兰看了看昨晚上压在案头的信——纹丝不动,她夹在封口处的那一点子线头还在呢,显见不曾被人拆开过。乃思忖片刻,拆开信来,在后头新添上了几段话。
算着丁四爷该回来了,白兰打发小丫头去找他,说自己身子不大好,求四爷来看一眼。丁四爷昨晚本来要来的,临时让别的姬妾勾搭走了,今儿自然得补偿白兰,遂过来了。白兰趁势撒娇买痴,使出手段来笼络他。不多时二人便颠鸾倒凤了一番。
趁丁四爷身子舒坦心情好,白兰悄声与他商议道:“四爷,我想去平安州一趟。”
丁四爷一愣:“去平安州作甚?”
“买个良民路引子。”白兰道,“平安州各国的路引子都有卖。我本是蔡国人,因家贫被老子卖了,辗转沦落到那地方。我想买个蔡国的路引子。不然……倘或楼子里查出来,或是有人拿着这个做筏子算计丁家,我岂非罪过大了?这两日不是出了浮云堂大案,牵扯进去许多大官么?”
丁四爷起初想说路引子户籍等都不要紧,听到后头有些诧异:“你还知道那案子?”
白兰道:“浮云堂名声极大,听说里头跟天宫一样。只可惜我还没福气进去呢,他们便让王爷抄了。”
“原来如此。”丁四爷想着,自古嫖赌是一家,白兰知道浮云堂倒不奇怪。他思忖片刻,“平安州远的很。你不必自己辛苦跑那些路,我打发人给你买便是。”
白兰摇头:“纵买来了蔡国路引子,楼子里取我的卖身契出来,再寻几个证人,依然无用。这些年有了照相机,各国都开始做带照片的身份证了。有了这个我才安心。卖身契上并没有照片。”见丁四爷依然犹豫,她添上一句,“咱们能安生过了这些日子,不就是仗着没人敢动丁家么?”
丁四爷想起今儿衙门里说起浮云堂之事,轻叹一声,答应了。
第901章()
这日早上起来; 服侍丁四爷上衙去,白兰坐在炕上发呆。老半日,小丫头低声提醒:“姨娘; 今儿还不去跟奶奶请安么?”
白兰摇头:“不去,今儿我要出远门。”
小丫头一愣:“出远门?姨娘去哪儿?”
白兰道:“昨晚上四爷答应了,让我去平安州买良民户籍。我恐怕夜长梦多; 想今儿就走。”
小丫头道:“让四爷打发人给姨娘买不就完了?何苦来姨娘亲自跑一趟。”
白兰道:“我已决意亲自去,四爷也答应了。咱们这就收拾包袱动身吧。”说着便要起身。
小丫头急了,一把拉住她:“姨娘不可莽撞!如此大事须得从长计议。等四爷回来好生商议商议; 打点护卫车队才能走啊!不然路上遇见歹人可如何是好。”
白兰微笑道:“你前两天不是跟我去过太平镖局了?托他们送镖极稳妥。”
小丫头跌足道:“可他们家贵的很!昨儿他们那镖师还跟我说呢,举国上下唯有他们镖局最贵。分明有这么大的家当; 让家里安排人手岂不好?再说,他们一群没见过女人的莽汉; 若是起了什么邪念呢?…………”
小丫头一直不断的劝说,白兰已听不见了。头顶犹如挨了个霹雷似的; 耳朵嗡嗡响; 脑子生疼。那疼旋即传遍全身,从头到脚针扎一般。不知过了多久; 耳朵渐渐能听见声了,小丫头已哭起来; 依然在劝她别去。白兰闭上眼缓了缓,身子往炕上一倒,不动弹了。小丫头噙泪又劝了会子,替她盖上被子。
一时有媳妇子进来说“姨娘该去给奶奶请安了。”小丫头摆摆手:“姨娘真的病了; 让她歇息会子。”
躺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白兰翻身起来。小丫头忙上前服侍。白兰双眼微红粉光融滑,显见哭了一回。乃拭了泪,招小丫头近前道:“我那案上有封信,是写给吉祥绣坊黄姐姐的。你莫告诉一个人,悄悄的出门雇辆马车,往咸阳给她送去。万不可让人察觉。送到之后,让她给我写封回信,立时回来。”乃取出五两银子给她。
小丫头接过银子道:“姨奶奶放心,管保没人知道!”
白兰点头:“快去快回。”
小丫头换上出门的衣裳,将信藏在怀内,悄悄的走了。白兰双手攥成拳头、指甲掐得手掌生疼。
平缓了会子,白兰坐在案头给丁四爷写了封信。想了想,拿信封封上。又环顾了几圈屋子。值钱要紧的东西她昨日已悉数存入汇丰钱庄,故此只粗略收拾了点子残余细软藏在身上,拿包袱包了两件换洗衣裳,坐着发愣。昨日镖局的人说他们会比约定的时辰提前两刻钟到,纵然算上提前的两刻钟也还得半个时辰,白兰如坐针毡。乃取了张笺子,提笔写下一首排律。写完后她又斟酌字句略作修改。改着改着,架子上的西洋小闹钟忽然响了起来——与镖局决定的时间快到了。
两个丫鬟跑了进来:“姨娘,怎么了?”
“无事。”白兰道,“是闹铃。”
丫鬟诧异道:“什么闹铃?”
白兰早已按下铃声道:“一个小小的西洋海货罢了。”随手撂下那闹钟,指了个丫鬟道,“你帮我拎着衣裳,跟我来。”
两个丫鬟互视了几眼,被指的那个答应着上前拿起包袱。白兰转身便走,丫鬟在后头紧紧跟着。
二人一路往西角门而去。路上经过孔镖头提起的那座客院,白兰侧头张望了几眼道:“昨儿我恍惚听见一耳朵,这院子里有人烧纸?”
丫鬟奇道:“在这儿烧纸?”她也扭头看了看,“不曾听说。谁敢来这儿烧纸啊。倒是昨儿有个婆子不见了。”
白兰眉头一动:“不见了?做什么去了?”
这丫鬟也是个嘴碎的。见主子寻她打听新闻,便欢快的道:“昨儿白天她没去当班,管事娘子打发人找去,却发现她床上被褥乱糟糟丢着也没叠,人不在家。四处寻找,满府皆不见人。”
白兰道:“许是看儿子去了?”
丫鬟摇头:“她男人早没了,也没留下一男半女,这二三十年都是一个人过的。府上各处的门子皆不见她出去。昨儿下午,因恐出什么意外,管事们领着人将各处的水井都查了一回。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生怕人。”
白兰思忖道:“既是早早的便没见人,定是出府去了。我才来了不足三个月,也听说值夜的已渐次放诞。婆子出去了,那些忙着吃酒赌钱的想来也留意不着。她又不是没有腰牌。”
丫鬟不禁赞道:“姨奶奶好心思!倒是有理。”白兰轻轻一笑。遂撂开此事,与她聊起些家常来。
说话间二人已出了西角门。门外是一条小街,街边不远处停着一辆中号的四轮马车,车身上明晃晃四个大字:太平镖局。旁边还写着镖局地址。白兰霎时浑身一松,脚下打了个趔趄。吓得那丫鬟赶忙扶住她。走近前去,只见上头跳下了一位车夫,正是昨日拉藤箱子去钱庄的那位。白兰见是熟人,心下愈发安生。
她乃转身接过丫鬟手里的包袱道:“你回去告诉奶奶一声,就说我有要紧事得走一趟平安州,是昨晚上四爷吩咐的。她若想知道我去做什么,只问四爷便好。我办完事就回来。”那丫鬟有心询问,听说是四爷交代姨娘办事,又不敢问了。白兰又道,“你再告诉她,一山不容二虎。她有势,我有财,本可势均力敌。偏如今在她的山头,我落了下风。不若各自占山。”
丫鬟愣了:“姨奶奶说什么?”
偏这会子车夫走过来道:“客官才这么点子行李?”
白兰笑道:“这两日在你们镖局和钱庄办事,还听了昨儿眉姐姐劝我的话,我已明白了。要什么行李!带着钱就行。有了钱庄连不带钱都使得。”
车夫哈哈大笑,随手接过白兰的包袱轻轻扔进车里:“客官请。”
白兰含笑瞧了他一眼:“且等等。”乃从怀中取了二两银子赏给这丫鬟,“若非你本是奶奶的人,我其实也喜欢的紧。”言罢转身上车。那丫鬟拿着银子有些不尴不尬,往后退了两步。车夫扬鞭催马,裹了橡胶轮胎的车轱辘轻轻转动起来。丫鬟立着发愣,眼睁睁看那马车驶出小街不见了。
马车走了一阵子,车夫随口道:“早知道客官没带着你那个丫头,我们就预备小点子的马车了。”
白兰唾道:“你们掌柜的收我那么些银子,连派个马车都蝎蝎螫螫的,好不小气。”
车夫笑道:“做生意不容易,不过是精打细作罢了。”
白兰默然片刻,叹道:“这天底下真真没有谁是靠得住的。”
车夫眼神动了动:“钱靠得住。”
“不错。”白兰又叹一声,“唯有钱这一样,靠得住。”
车夫笑道:“你们女人最爱多想。依我看,少说还有兄弟是靠得住的。”
白兰思忖片刻道:“镖头,可否先去一趟春风楼?”
“客官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另一头,丁家那丫鬟回到府内,不敢耽搁,直往丁四奶奶跟前回话去了。丁四奶奶闻听皱眉道:“你说,四爷打发白姨娘上平安州办事去?”丫鬟点头。丁四奶奶想了半日,“她没带着她那个从窑子里跟出来的丫头走?”
丫鬟道:“那小粉头早早的出门去了,还让我们中午不要给她领午饭,她在外头吃。李大娘问了声做什么去,她说替姨奶奶办事。白姨娘从来不跟我们说要紧事,我们也不敢问。”
丁四奶奶又想了半日:“今儿你与你们姨娘怎么出的门,路上她跟你说了什么,你再从头说一遍我听。”
丫鬟答应着,从头说起。待听到白兰听说那荒芜的客院里有人烧纸,丁四奶奶忙问:“此事我怎么没听说?”
丫鬟道:“奴才也不曾听说。想是那个小粉头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丁四奶奶心跳如雷,立时喊了个人过去查看。
不多时,那媳妇子回来道:“院子里委实有一堆纸灰和不曾化尽的遗纸。偏那大枫树下还有一个洞,洞里头另埋了些纸灰,洞旁撂着一把铲子。”说着她捧出一枚耳坠子,“奴才寻到了这个。”
丁四奶奶看了看,乃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白玉镶金坠子。她思忖片刻道:“我仿佛看见谁戴着这么个东西,只记不起来。”
媳妇子道:“这玉瞧着水头倒好,寻常下人未必买得起,大约是哪位太太奶奶姑娘赏的。”
丁四奶奶又看了会子:“怪了。我委实见过的。罢了,你拿出去寻人认认是谁的。”媳妇子应声便走。丁四奶奶喊道,“回来!”媳妇子赶忙回来。“还是拿去给大奶奶瞧吧。”她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儿本是大嫂子的,难不成我还越俎代庖么?连那纸灰之事也一并告诉她。”媳妇子领命而去。
一时那女人回来了,道:“大奶奶说多谢四奶奶,她已领着人查去了。”
到了下午,丁大奶奶领着两个要紧的媳妇子来访四奶奶。四奶奶忙站起来相迎。大奶奶将旁人悉数打发出去,低声道:“四弟妹,你是打哪儿听说那院子有人烧纸的?”
四奶奶道:“是我们院子里白姨娘听她那小丫头说的、她又随口说与旁的丫头,后传到我耳边了。可有不妥?”
大奶奶皱眉:“倒也不知。那院子……三房大姑娘临出嫁时下了重咒。耳坠子已查出来了,就是昨日忽然不见人的关婆子的。”四奶奶吸了口气。大奶奶看了她几眼,“还有一件事。”
“大嫂请讲。”
“那耳坠子……关婆子告诉与她交好的两个婆子,说是你四弟妹你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