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8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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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琚朝外头瞧了一眼:“那位姓柳的小哥。”
“庄儿?”
“是。”
“那么,再麻烦你解释一下,有要紧的人物瞧上了庄儿、老三想拿和春班那个明天要登台的小戏子跟我换,是怎么回事。”
崔琚惊喜:“你们连这个都知道了?”
“是啊知道了。”
崔琚笑道:“想与柳小哥联姻的是我们家。有位……要紧的人物,画了柳小哥的画像。”
贾琮仰天翻了个白眼:“那位要紧的人物是男是女?是齐王的儿子、女儿、还是大老婆小老婆?”
“我若知道,必告诉你。”
贾琮打量了他几眼:“不想说是吧。不想说就算了。明儿卢老大人要跟我讲故事,就不去听什么戏了。”
崔琚急道:“我真不知道啊~~他们没告诉我。”
“你不知道,你老子总知道。你老子不知道,那位老仆总知道。”贾琮皮笑肉不笑道,“我没有被人利用的兴趣。再说,明儿戏园子里要出事,你知道么?”
崔琚愣了:“不可能!”
“那我现在告诉你。”贾琮一本正经道,“本王掐指一算,明日并非黄道吉日,宜居家而宅,不易出门听戏,否则有血光之灾。”
“不可能。”崔琚道,“明日许多贵人会去。”贾琮翻了个白眼。崔琚跌足,“明儿那戏,王爷世子皆去瞧,岂能出事?”
贾琮皱眉:“齐王世子一道捧戏子?”
“不是。除了王爷世子,还有位大人物。”
贾琮让他说糊涂了:“你直白点行么?”
崔琚道:“说起来,这事儿还是从你们燕国传来的。”
“哈?”
“你们燕国那位刘霭云大家,不是排演了一出新戏《孟母三迁》么?”
贾琮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
为了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弘扬正能量,京城文化届的金字招牌刘霭云排演了些传统剧目,当中就有《孟母三迁》。齐王听说了觉得甚好,说齐国也戏班子也可排些这等戏目。和春班遂排演了一处新戏,乃是孔圣人之故事。明儿齐王、世子都会去,另一位乃衍圣公嫡长子孔允宪。崔琚道:“这三位明儿皆白龙鱼服看戏,故此不许走漏风声,恐怕有宵小之徒。你若还不肯去,也便罢了。”
“这样啊。”贾琮想了半日,“我考虑一下。”
崔琚叹道:“随你便吧。”遂告辞而去。
崔琚前脚刚出了院子,沈之默后脚溜进屋内,笑嘻嘻道:“王爷是不是在猜‘大人物’可是那个孔家大爷?”
“是啊。”贾琮懒洋洋托着腮帮子,“我在‘孔家这种人家也会出少数性向啊’和‘不会吧不可能吧那可是孔圣人之后啊’这两种情绪之间摇摆。”
沈之默笑道:“你觉得那个叫孔允宪的会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不就是个老头?五六十岁须发花白?”
沈之默拍手:“我就知道你会想岔了!这位才十三四岁。”
贾琮愣了:“哈?那么年轻?”
“衍圣公自己还不到三十岁呢。”沈之默道,“比王爷小。”
贾琮老半日没回过神来。“衍圣公不是老头子么?怎么这么小?”
沈之默耸肩:“因为历代衍圣公寿命皆不长。”
贾琮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前生的记忆:“哎呦!我想起来了。”上辈子曾看到过一段介绍,衍圣公家的孩子原名叫允什么,因为清朝那位雍正兄上台后把他的兄弟都改成了允字辈,孔家的孩子便避讳改名。莫非这个孔允宪就是其中之一?好像那里头也提到过衍圣公几乎没有高寿的。乃啧啧道,“生来就要背负偌大的责任,无权选择道路,压力巨大,也难怪。”
沈之默也托起腮帮子:“王爷,明儿去不去?”
“去。”贾琮道,“看看孔家的孩子什么样儿。”
“知道他从曲阜过来是做什么的么?”
贾琮茫然:“不是听戏的?”
沈之默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就猜你不知道。王爷,这会子是二月中旬。”
贾琮咧了咧嘴:“我说小铃铛,你能说中国话么?要不说英语也行啊。”
沈之默不搭理他,扭头喊道:“柳庄柳庄~~”柳庄走了进来。沈之默趴在案上扭头看他,“我问你,二月份齐国有什么要紧事?”
柳庄道:“再过几日,二月二十一便是孔圣人忌日。”
“我去!”贾琮捂脸,“你们怎么连这个都记得?”
沈之默直起身来:“王爷怎么连这个都记不得……”
“我能记得我老子生日就不错了。”贾琮放下手,“没几天了,那个孔家小少爷还不回去祭祖?”
沈之默正色道:“临来时林丞相便是叮嘱我此事。她那会子刚得了细作发去的情报,今年齐王预备派个儿子上曲阜参加祭祀,往年都是派官员去的。我猜,大概这位孔小少爷也是身不由己。”
贾琮想了想:“也是。早先不过是世子跟老五争。我们一来就把老五给弄失踪了,现在大概一群王子抢着去,都快打破头了。”
“嗯,英雄所见略同。”沈之默道,“你还去不去?”
贾琮吐了口气:“我还真不大想去。这趟来我就不想看见什么王爷世子的,不待见他们。”
柳庄道:“王爷不是答应了和春班的班主太太救她儿子?”
“救个人倒是容易……”贾琮猛然想到一件事,“同志们,尤三姐的儿子……是唱正旦的吧。孔老先生的戏,跟正旦有什么关系?难道唱的是……子见南子?在衍圣公嫡子和迂腐挂的齐王跟前唱这出戏,是不是有点危险?之默,你学问好,你觉得呢?”
沈之默眉头一紧,想了半日:“委实没什么用得上正旦的。南子……应当是泼旦吧。”
“正旦也算的。”贾琮道,“好歹是一国公主兼一国王后。咦,我好像对这戏有了点子兴趣。”
柳庄道:“该不会老三预备在戏园子里弄出事端来,赖到咱们头上?”
贾琮摇头:“赖到咱们头上顶什么用,赖到世子头上还差不多。”他站了起来,“不管他。明儿预备好人手。崔琚只不过是老五的大舅子,他的位置不会离齐王太近的。如果老三跟世子闹起来咱们就瞧热闹。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把我搅和进去作甚。”
沈之默道:“我也去。”
“你当然得去。”
沈之默眨眨眼,狡黠道:“我已有了点子想头,偏不告诉你们。”
“不说拉倒,本王还懒得问呢。”贾琮伸了个懒腰,“横竖明儿热闹,越性再热闹些。之默帮我写张帖子,明儿邀请卢帧一道看戏去。我就不信到了戏园子门口他们会不许他进去!”
沈之默嘻嘻一笑,当真写了张帖子托卢家的人送给他们帧少爷。不多时那人将原贴带回,上头之回了一个字:好。
次日一大早卢帧便来了,连早饭都没吃,蹭了贾琮的。辰时三刻,崔琚亲自过来接贾琮。贾琮笑指着卢帧:“可不可以带个人一道去?这位小兄弟脸皮厚,才刚蹭了我的粥蹭了我的点心,还想蹭场戏听。”
卢帧也笑拱手道:“崔兄恕罪,小弟也想凑个热闹。当我是周先生的门客可好?”
崔琚瞧他二人这模样便知道,若不带卢帧去贾琮必会趁势“不去了”,只得说:“既是贤弟得闲,一道去便是。”
贾琮卢帧同时拱手:“多谢崔大兄弟!”“多谢崔兄!”
三人遂亲亲热热一道出了门,卢俭还打发人赶着在门口给卢帧送了件新斗篷。乃跟着崔琚穿街过巷到了戏园子。贾琮张眼一瞧,门口卖茶的卖糖葫芦的卖花生瓜子的个个牛高马大虎背熊腰。乃拉着卢帧低声道:“齐国人真真身子骨儿健壮。这些做小买卖的若在燕国都能去当兵了。本王羡慕的紧。”卢帧白了他一眼。
崔琚的位置在上场门的官座,有些偏。下场门官座中已有人了,只都站着,想必齐王世子和孔家那孩子还没到。贾琮等人闲坐了会子,耳听下头一阵动静,许多人低声呼喊并无高声喧哗,猜度大约是主客到了。再过一时,跳加官的便出来了。
卢帧吃着茶随口问道:“崔兄,今儿这新戏唱的是什么?”
崔琚道:“这个乃是一位极有才学的先生新编的戏,子见南子。”
“噗……咳咳咳……”贾琮也在吃茶,呛着了。半日才说,“真是这出啊!”
崔琚喜道:“周兄又猜着了?”
“还用猜么?”贾琮拍拍胸口,“明摆着咳咳……”
他还没缓过来,外头已吱吱呀呀的响起了曲子。贾琮性子急,最不耐烦听这种慢调子,好悬没睡过去。眼皮子正打架呢,忽听四周骤然响起一阵吸气声。抬目一瞧,对面戏台上已出来了一个人。穿了件水绿色的戏袍,身段窈窕、气度娴柔。贾琮望过去时正赶上那戏子也朝观众望过来,二人隔空打了个照面。贾琮不禁也抽了口气:我的乖乖!好漂亮的小姑娘。眼睛会说话似的,正经应了“我见犹怜”四个字。旋即一想:不对啊,不是小姑娘,不应该是蒋玉菡尤三姐的那个儿子蒋净哥么?赶忙定睛细看。看了半日,贾琮肩膀一垮:真是看不出男女啊!
第852章()
戏台上戏子已经咿咿呀呀唱开了。小嗓子当真不错; 婉转清甜。身姿、容貌、神情样样拔尖。偏贾琮没耐性,听不进去,依然想打瞌睡。左右张望; 众人如痴如醉,柳庄脸虽对着戏台,时不时拿眼角余光四下里戒备。沈之默青少年时期是在大佳腊度过的; 喜欢贾琮从后世带来的曲风,也无聊的紧。
头一出唱完了,戏子撤回后台; 观众久久不能回神。贾琮伸手在崔琚卢帧二人案前敲了几下:“喂喂,天亮了!”二人深吸一口气; 使劲儿抚掌赞叹。惊动旁人,戏楼子里头这才卷起骤雨一般的掌声。
卢帧率先惊道:“周兄; 你竟无事人一般?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贾琮耸肩:“我不爱听戏; 他纵唱出花儿来我也是牛不入耳。”
卢帧摇头不解。过了会子又笑道:“这个孩子可了不得; 那小模样。”
崔琚立时本来端着茶要吃,闻之立时止住了动作。贾琮又耸肩:“是不错。那个旦角真的是男孩子?”
崔琚道:“不错; 他乃和春班班主之子,今日登台。”
贾琮皱眉:“好端端的男孩子扮什么女人。”蒋尤二人皆属绝色; 儿子长成这样也正常。搁在后世,那孩子保不齐会因为男生女相受歧视。“还扮女人的嗓子。直让个姑娘来唱女角多好,又自然又周正。”
崔琚卢帧互视一眼,二脸茫然。崔琚身旁跟着的一个长随忍不住问道:“周相公; 你不觉得那正旦好看?”
贾琮道:“若是个小姑娘便好看;若是个小子,这种好看法就不对。女人是女人的好看法、男人是男人的好看法。男人扮作女人,再好看也是矫揉造作的好看,不自然。”他指了指柳庄,“我们这小子也男生女相,你看他可有一点子像女人么?”
官座中几个人都不由自主抬目去看柳庄。柳庄脊背笔直坐如钟,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长随蓦的失望。沈之默脆声道:“乾刚常动,坤柔常静。分阴分阳,迭用柔刚。自然则正,矫揉则畸。”
贾琮脑中灵光闪动,向崔琚拱手道:“崔兄弟,此处可有文房四宝?”
崔琚一愣:“有!”
“取来!”贾琮撸起袖子,“我想写文章。”
他自然不是想“写”文章,不过是想“抄”文章罢了。方才的语境委实非常适合抄一篇高中课文:病梅馆记。不多时笔墨送上,沈之默亲自研墨,贾琮脑中已将龚先生大作略作修改。比如“既泣之三日,乃誓疗之”改作“既慨之三日,乃尝疗之”。对面戏台又开锣了。此官座中人全无心思看戏,悉数围在贾琮案前。贾琮斟酌已定,提起笔来一挥而就,题曰“病梅记”,掷与众人。
卢帧摇头晃脑念了起来:“江宁之龙蟠,苏州之邓尉……”及念到“以夭梅病梅为业以求钱也”,抚掌道,“周兄别是一般心肠。病梅与这男扮女装的旦角如出一辙。”崔家那长随已面如金纸,崔琚使劲儿绷着脸、依然透出几丝笑意。
全文读罢,崔琚拍案喝彩,率先一躬到地:“周兄,小弟佩服、五体投地。”
卢帧也一躬到地:“小弟唯有拜倒辕门了。”
沈之默钦慕道:“相公,今儿我方知道相公名不虚传。”
贾琮脸皮早已厚比城墙,假装谦逊道:“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那长随避到角落处偷偷向贾琮作了个揖,又无事人一般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