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7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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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慈一噎,堵了半日,深吸几口气,方柔声道:“三奶奶,我已想好了。为夫胸中自有才学,何须牵扯上什么贵人女眷?我不会娶什么郡主的。”
姚佳箴哑然失笑:“你已知道那人不是蜀国世子了?怎么知道的?”
徐慈窘得满面通红,半晌,垂头道:“果如奶奶所言……蜀国世子不会这个时候来燕国。另有位王子来了。不是那人。”姚佳箴嘴角含笑不言语。过了会子,他又道,“给我的古扇也是赝品。”
姚佳箴点头:“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三爷日后想是不会轻易上当了。”
徐慈慨然道:“俗话说大浪淘沙,时至今日晚生才知道三奶奶的好。三奶奶,你我本是夫妻,我也是正经三媒六聘娶你进门,何须自家斗的乌眼鸡似的、让旁人看笑话?不若咱们就此和好,晚生今后都听奶奶的。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姚佳箴微微偏头看了他半日,喃喃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仿佛我从前听过这话,且听过许多回。还有什么,家有闲妻如有一宝,是吧。”
徐慈笑道:“是。家有闲妻如有一宝。”
姚佳箴冷笑道:“令堂大人将我关在院中时,三爷仿佛忘了这两句话。”
徐慈忙说:“那不过是场误会,且晚生全然不知。”姚佳箴长叹一声。徐慈忙举起右手道,“晚生若欺哄奶奶,五雷轰顶……”
姚佳箴摆摆手:“你不必赌咒发誓,此事我信。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毫不知情。”
徐慈惊喜:“果然奶奶知我!”
“这等不干不净之事太太岂能让你知道?我好歹认得摄政王的小姨子。日后若有个好歹,她便可一力承当、半分不与你相干。”姚佳箴淡然道,“太太虽时常犯糊涂,遇上三位爷们休戚相关之事却清醒的很。”她嘴角微噙一丝讥讽,“三爷好担当。难做的悉数推给母亲,你只两耳不闻窗外事,最干净不过。”徐慈默然。姚佳箴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你们徐府家道艰难、进项悉数用去给你们爷四个买茶吃了?连太太的茶都供不上。”
徐慈大惊:“太太的茶供不上?”
姚佳箴摇头:“三爷可知道茶叶是什么价钱?你们好歹有每月三百多银子,足够使的,何须紧得阖府上下都快活不下去、吃糙米饭?只需四位爷们少吃些茶叶便好。寻常百姓家,二十两银子够过一年了。何况这两年工业兴起,日用品都在降价。”
徐慈又惊:“奶奶竟连工业兴起也知道?晚生从前真真小瞧了奶奶。”
姚佳箴抬目定定的瞧了他半日。徐慈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茫然不已。姚佳箴长叹道:“罢了,能说的我都说了。三爷,你若还是这般不肯担当,文章写得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难得重用。不论哪国。”乃站起来道,“既然三爷没什么要紧事,我走了。”
徐慈忙上前拦住她:“三奶奶……”
姚佳箴摆手:“自打令堂大人将我软禁于院子,我便不是你们三奶奶了。我要回去做事了。中午也没多少闲工夫,还想歇个午觉呢。”
徐慈立时道:“莫非三奶奶在这茶楼做事?做什么?何苦来在外头辛劳,本是锦衣玉食的……”
“做什么不与三爷相干。我在贵府也并无锦衣玉食。”姚佳箴打断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就在紫禁城里做事,研究皇宫里的梵文典籍和梵文器皿。故此才挑了东华门外这处茶楼,离单位近。”言罢拨开他便走。
“三奶奶!”徐慈来不及吃惊,含泪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好生生的两口子,莫非当真要对簿公堂、让天下人耻笑?”
姚佳箴想了想道:“三爷放心。咱们对簿公堂非但不会让天下人耻笑,还会留名青史。”她走了两步,徐慈在后头喊了一声“佳箴!”姚佳箴登时立住了。半晌,含泪道,“这仿佛是三爷最近三年头一次喊我的名字。”徐慈又喊一声。姚佳箴幽幽的道,“真真……有趣。可惜三爷要攀郡主时忘记了什么百日恩。”几步跨出门槛,忽然回头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摄政王要趁咱们打官司之机修改婚法。”
徐慈愕然。半晌,忽然作揖道:“谢奶奶告知。”
姚佳箴挑眉道:“不必谢我。我不过想看看那些公爷侯爷大儒做好万全准备、使尽浑身力气,依然毫无办法的样子。”遂拿起脚来走了。
第805章()
姚佳箴离开白云城茶楼; 穿过东华门直扑博物馆院子。推开秦可卿的办公室便笑盈盈的喊:“秦馆长你会算卦么?!当真如你猜的……”后头半句没说出来。只见秦可卿办公室里还坐了两个男人。三四十岁; 穿着白色和天青色西洋衬衫,笑意盎然看着自己。姚佳箴不觉脸红,垂头道; “我……不知道你这儿有客人。”
秦可卿笑道:“不用管他们。徐慈果真是来寻你复合的吧。”遂让她先坐下。
姚佳箴见两位男客已坐了靠窗大茶几两边的交椅; 便走到另一边小茶几旁坐下。秦可卿的助理给她斟了盏茶送过去。姚佳箴摇头叹道:“他还犹如在梦里一般。”
“那倒未必。”穿白的那个年轻些的男人道,“死马当活马医,侥幸一试。这是绝望的表现。他已经完全无法左右他们那边的局势了。”
年长些的哂笑道:“左右?他想必已明白自己是颗棋子了。”
“不错不错。”年轻的道; “进退都不由自己。身陷蛛网无力挣扎; 阿弥陀佛可怜见的。”
姚佳箴虽不知他二人是谁; 已猜到是摄政王的人。遂脸望着秦可卿说话却拿眼睛觑着他二人道:“馆长; 为何要告诉他摄政王欲修改婚法?还特意让我务必直白些透露我在紫禁城做事。”
秦可卿笑瞧着两个男客。年轻的道:“让你直白些是为了显得嚣张不惧; 让他们知道我们要修改婚法是为了逼迫他们豁出命去搏。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只是为了颜面而战,唯有动律法方能触及他们的底线。”
年长的道:“先借机变婚法; 日后再变其余律法便容易多了。那些老家伙必能明白此中要害。”
秦可卿问道:“猜他们会如何应对?”
年轻的道:“既知道我们要借用这个离婚官司搞事; 他们就不能输。将意识形态问题转化成可操作的实际问题,简直是把立体几何拍扁成平面几何。”
秦可卿咳嗽一声:“说些人听得懂的!”
年轻的谄笑了下:“起先他们的重点也许都在什么三从四德、后宅规矩、婚法上。既知道我们底气足、想变法; 从这方面下手他们肯定会输掉。因为在大众眼中,徐慈和徐家没有道理。唯有证明律法无理; 我们才好改变。若想阻止变法,他们就得把重点放到案情本身上; 来证明徐慈有理、律法有理。”
秦可卿好笑道:“他们有理?问问寻常百姓徐慈可有理?”
年轻的也笑道:“所以我才说,这是把立体几何拍扁……”秦可卿又咳嗽一声。年轻的忙改口道,“这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离婚案; 要把过错方从无理变成有理,只能把他摘出去。小妾先于正妻产子,可以说是成婚两年无子、家族期盼。断了姚女士的衣食供给,负责人是当时管家的徐二姑娘。”
姚佳箴纠正道:“是三姑娘。”
“哦,徐三姑娘。甚至软禁之事都能推给徐太太。放心,徐三爷这种连家里吃不起茶叶都不知道的主儿,纵然想在那群公爷侯爷跟前保护母亲的名声,也绝没有那个魄力和能力。徐太太这口黑锅背定了。徐慈唯一推不掉的便是他想无故休妻。姚女士没有犯任何错误,他只因得了贵人眼青便要休妻,寻常人是无法赞成的。其实吧,此事当真怨不得他。那群公侯老爷也必打心眼里认为错的是姚女士你。”
姚佳箴淡然道:“他们不过是想跟摄政王唱对台戏罢了。”
“那是原委之一。但他们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以你错了。因为你不懂事。身为侍郎府的嫡孙媳妇,连这么正常的潜规则都不知道,简直胡闹。”
秦可卿解释道:“潜规则是指并非如律法般明文规定,而是约定俗成、人人皆赞成的规矩。”
年轻的点头,接着说:“绝大部分能在朝廷立足的家族都会遵循‘男人的官职高于一切’这个规则。因为朝堂之争太狠厉了,任何一个官位都不知多少人盯着,一旦输掉便会输得很惨甚至很惨烈,全家下狱发卖的比比皆是。故此,为了维护男丁的官权,漫说要牺牲一个外头娶来的媳妇,就算牺牲他的亲姐妹甚至兄弟叔伯父母也不在话下。范例请看你的闺蜜陈瑞绮。远一点有如今的内阁大学士詹峤老大人,他的名字身份官职统统送给过堂弟。高一点有燕王司徒磐。为了给他的哥哥太上皇司徒硠凑分数,他不得不低调行事、假扮成胸无大志斗鸡走马的‘闲王’,暗地里替哥哥出谋划策。再古老一点还有汉光武帝的原配阴后。这种牺牲是很正常很普遍的。”
姚佳箴皱眉:“被牺牲之人心甘情愿么?”
“据老爷们所说,这些人全都深明大义;据我所知,非古人里面没一个愿意的,且怨念颇深。”年轻的看了看年长的,“包括被人误以为很懂事的詹峤老大人。”年长的微笑。
姚佳箴扑哧笑了:“我就说嘛!燕王最后不是也反了?”她想了想,“那潜规则就不是人人皆赞成。”
年轻的道:“有话语权者皆赞成。没话语权者赞不赞成谁搭理他们?”
姚佳箴轻声道:“不公。”
年轻的点头:“没错。不公。权贵人家习以为常,寻常百姓却难以接受。因为权贵是强者,百姓是弱者。而你和陈瑞绮等潜规则牺牲品也是弱者,可轻易得到百姓的同情。我们变法要争取百姓支持,故此才公审此案、让士农工商都来旁听,以‘明规则’对抗‘潜规则’。徐慈身后那群老爷若想赢得这场官司,就不能提他们的潜规则,只能在明规则、且是合理的明规则里头想办法。这个挺难的。因为他们习惯了四周都是懂得、遵守潜规则之人,不知该如何说服不懂这些的百姓。本可以请些接地气的状师相助,可惜他们请不到好的。”他挤了挤眼。
姚佳箴心里一热:原来这些人不知何时已做了许多事。秦可卿笑道:“你直说了吧。今儿跑来我这儿有何事?”
年轻的道:“你们给徐慈做的假古董扇子如果重做一把,要多久。”
“不知道,这个得问聂春。”她乃命助手去喊聂春。
不多时聂春过来了。姚佳箴将人家当作知心姐姐通了一年多的信,这会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秦可卿遂问他扇子。聂春道:“那会子一共做了四把,还有三把呢。”
年轻的拍案惊喜:“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技术宅!”
聂春遂出去取扇子。一时取来,两个男客瞧了都大赞:“真真做得好!难怪能哄住徐慈。”年长的乃取了一把放入包中。
聂春问道:“这两把还有用么?”
“没用了。”年轻的道,“聂先生留把做纪念吧。姚女士也可留把玩儿。”
聂春闻听点点头,拿起一把塞进怀里,又默然取了另一把送到姚佳箴跟前。姚佳箴拿着扇子看了半日,赞道:“做的跟真的似的。”乃收了起来。聂春自打进门一直没落座,这会子想来已不用他出去取东西了,遂坐在那小茶几对面的椅子上。助理姑娘也悄然给他送了一盏茶。
年轻的那位男客挑眉看了聂春几眼,站了起来。立着想了想,向姚佳箴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徐太太为何挑那两个儿媳妇找你的茬?”
姚佳箴摇头:“不知道。我嫁入徐家三年多,自诩规矩稳重,从不曾犯过错。”
“就是因为你没犯过错。”年轻的道,“徐慈是她幼子,读书又好。你父亲官衔太低,还是清水衙门,半分帮衬不上女婿。偏这门亲事乃徐翰林所定,她不满意也没办法。本想等你过门了拿你两个错儿发泄一下,偏你一直没给她机会,她憋得慌。你若早早做了两件错事让她撒气也许就没后来的事了。”
姚佳箴怔了半日,苦笑摇头,幽幽的道:“早知道我便露些短处给她拿了。竟是我错了。”
聂春忽然定定的道:“你没错。”
秦可卿跟着说:“你没错。”
她的助手说:“你没错。”
两个男客也说:“你没错。”姚佳箴微微一笑,眼眶子发红。
聂春又道:“为着日后不再有人因为没犯错而受难,佳箴同志更当全力赢下这场官司才是。”姚佳箴使劲儿点头,脸颊上滚下泪珠子来。
秦可卿诧然:“咦?聂春何时变得会说话了?”
聂春茫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