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6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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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她领着人看东西的功夫,韩全拽了把贾萌,低声道:“是你说的?”
贾萌道:“是我姐姐。她已经明白自己说错了,你别生气。”
韩全哼了一声:“我拿什么生气!”回身看了看邢夫人,“我母亲待她不好么?不过是待她好的人太多罢了。”
“哎呦小全大爷!人家女孩子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着。”
韩全叹道:“老爷是看福儿姐姐颜面、福儿姐姐看我颜面。可怜我这实心眼的母亲,还当老爷心疼她呢。不若让她早些死心的好,何苦来弄这些假象。”
贾萌道:“既然她看重老爷,哄哄她何妨。她若是外头那些女子早跟我祖父和离了。”
韩全怔了怔,喃喃道:“规矩何用。”
贾萌抬目看了他半日,奇道:“你今天怎么了?老规矩规矩的。这些年也没见你看重规矩啊?”
韩全闻言眼神一跳,垂目道:“没什么,因我母亲之故有些感慨罢了。”
贾萌哼道:“但凡说‘没什么’的必然‘有什么’,解释就是掩饰。”
韩全想了会子,拉他到屋子外头的廊下坐着。又默然会子,道:“萌儿,你看规矩究竟有用没有?若是没用,定下来做什么的?”
贾萌立时道:“这个,我们课外兴趣小组研究过。”
“说来我听听。”
贾萌兴致勃勃道:“规矩在制定之前必有规律。制定规矩者因为见多了范例、总结出了规律,遂依着规律制定出规矩,好让后来者依着规矩行事、可以少碰点壁。故此规矩务必符合规律,否则就是一纸空文。既是规律,就有条件。说白了,依然是戴上文明面具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为何新媳妇要给婆母下跪磕头?人家心里未必愿意给一个不是爹娘的外人磕头不是?然而只身嫁到婆家,儿媳妇多半为弱势、婆母为强势,此为规律。这个磕头之规矩便是告诉双方,弱者儿媳妇务必臣服于强者婆母。倘若没有这个规矩,儿媳妇不懂事,在婆家行事如同在娘家一般,少不得会被婆母修理,说不定还会被修理得很惨。而婆母又得费力气将儿媳妇调。教得听话懂事,也很累的。有了规矩,双方从一开始就依着规矩行事,儿媳妇少吃亏、婆母省力气。这个规矩的必要条件就是,婆母强势、儿媳妇弱势。一旦强弱颠倒过来,就不符合规律了,规矩也就无效了。”
韩全闻言又怔了半日,道:“跟我母亲比起来,琮三哥琮三嫂子显见是强势了。我母亲又没个拿得出手的娘家。”
“三婶子也没娘家仗腰子啊,人家靠的是自己。”贾萌道,“纵然忘了给太太敬茶,太太也没本事拿三叔三婶娘怎样。”
韩全道:“犹如京中的小圣人。燕王将他困住紫禁城做傀儡最是不合规矩的,他也奈何不了燕王。”
贾萌道:“皇帝家的事儿又另当别论了。一窝窝的乌眼鸡,不斗个你死我活不罢休。规矩更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韩全道:“天下这么多忠臣义士,竟没人愿意帮他。”
“谁?小圣人?”贾萌老江湖似的摇头晃脑道,“忠臣义士才几个?想救他出京不过杯水车薪罢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终究重利者占绝大多数。纵然他奇货可居,谁又有那个本事当得了吕不韦?何况自古以来的吕不韦们就没得过好下场。吕不韦生得太早,还没有这么多史书可看,总结不出历史教训。不然,他未必会做那笔生意。”
韩全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了会子又张嘴又闭上,如此数回。贾萌愈发好奇,睁大眼睛瞧着他。良久,韩全抿了抿嘴,一句一顿的道:“吕不韦委实有功于秦。然他也委实过于张狂了。不然,嬴政未必非要除掉他不可。”
贾萌摊手道:“你以为吕不韦帮嬴子楚父子俩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捞权么?难不成是为了扶危济困?”
韩全深吸一口气,缓缓的低声道:“可不是么……”
贾萌奇道:“全叔,你怎么了?”
韩全苦笑了下:“没什么,想历史作业呢。”
贾萌哼道:“编借口编得这么没诚意!不想说算了呗。”
“罢了罢了。”韩全搂了下他的肩膀,“多谢你过来帮着哄我母亲,告诉福儿我已想明白了、不恼她了。”
贾萌捻捻自己光溜溜的小下巴,扮作捋胡须的模样:“如此甚好。”
下午,韩全歇过午觉又过去哄了邢夫人一阵子,邢夫人干脆将原本预备给贾琮陈瑞锦的礼悉数给了他。韩全干脆利落的收下,端端正正给邢夫人叩了三个头:“母亲,将来我娶媳妇,必然孝顺母亲。”邢夫人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两步上前抱住他嚎啕大哭。
安慰妥了邢夫人,韩全告诉小厮要出去逛逛,换了身出门的衣裳、单人匹马走了。径直走到大佳腊最大的商业街之一、中山大道,进了一家景德镇陶瓷特营店。伙计赶忙上来招呼,韩全直问他们掌柜的可在。
话音未落,掌柜的匆匆从柜台后头跑了出来喊道:“大爷!”
韩全道:“我只来告诉你一声。上回你说可以定制瓷器,我想了想。我家里什么都不缺,犯不着自己定制什么瓷器使。”转身便走。
第617章()
韩全来到景德镇陶瓷特营店,撂下一句话便走。掌柜的忙喊:“大老爷来了!”韩全身形一滞。掌柜的两步赶上来躬身劝道,“大爷好歹见了大老爷再走。”韩全闻言立时大步走起来。掌柜的紧紧跟着他低喊,“好歹是大爷的亲舅舅!”韩全走得愈发快了。
眼看还有不到三尺就是大门,便听有人喊了一声“七皇子!”韩全顿时僵住了。那人从后头跑着出来直追上韩全,双目微红轻声喊道,“七皇子!”
韩全叹了口气,转身朝他作了个揖:“谢大人。”
来者正是江西知府谢鲸。
早年江西总兵徐宏造反,贤王司徒磐亲往平乱,险些命丧敌手。时任户部尚书林海依女儿林黛玉之言向圣人出谋,在老圣人旧臣中寻找亲近新君的子弟出任新江西总兵。圣人斟酌再三,择了勋贵定城侯府的嫡长子谢鲸。一则他祖父乃是老圣人心腹;二则他妹子谢贵人刚养下七皇子;三则此人原任京营游击将军,有领兵之力。殊不知那会子司徒磐已对他兄长心生罅隙,借平叛之机佯装遇险,实则趁乱暗中收编了徐宏麾下兵马,以土匪之名散入江西各地。谢鲸到江西后,手底下几乎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总兵之职犹如虚衔。
后圣人失踪、京城大乱。因恐乱臣贼子伤害天家血脉,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想着,须得设法保住主子的一条根、也算是替自己留个后路。可巧听说荣国府的大太太有意寻个儿子养在膝下,戴权拍案:“瞌睡遇上枕头,巧了!”遂与定城侯府、谢贵人合力定计,让谢家子弟求娶邢夫人之侄女邢岫烟。彼时荣国府要紧的人物皆已南下,贾环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那么多,就把拦阻这门婚事给忘了。又趁剑南节度使方雄刚刚入主紫禁城之乱,将最年幼的七皇子司徒峑送出宫去,化名韩全,扮作国子监学正韩赫之遗孤。再顺着邢岫烟之手送那孩子入荣国府,养在邢夫人处。贾琮等人虽察觉了韩全的身份,因念着他只得三岁半,想来过几年就记不得小时候之事了,并没大防着。他们皆忘了还有个邢岫烟。
那会子邢夫人独自被贾赦丢在京城,甚是孤苦。谢家待邢岫烟极好,时常让她请姑母“来我们府里坐坐”。邢夫人自打嫁入荣国府,外头的戏酒应酬皆由王夫人出头,王夫人倒台后则是她儿媳妇王熙凤出面,她这个堂堂国公府大太太根本见不着几处场面。定城侯府以邢岫烟之名与她往来,邢夫人欢喜得什么似的,故此时常带着养子韩全过去。那府里的太爷老爷太太奶奶皆喜欢韩全,成日夸赞、还送了他许多礼,邢夫人愈发愿意带他过去了。韩全出宫时虽小,与外家从未断过联络。外祖父、舅父甚至他生母谢贵人皆时常相见。
天下分封之后,因井冈山上藏了个要紧人物,司徒磐刻意以匪盗乱江西。又把谢鲸的总兵换成知府、另用自己的人任总兵,从官到匪捏紧了江西。如此多年,谢鲸只巴巴儿戴了一顶知府老爷的官帽子,实在犹如司徒磐一条看管外宅之犬,根本无法帮他外甥谋夺地盘。七皇子遂一直以韩全之名在荣国府养着。前几年贾母病逝,贾赦将邢夫人连同韩全一道带回台湾府。谢鲸遂在台湾府开了家景德镇陶瓷铺子,悄悄与外甥往来。
旧年年底,燕王司徒磐忽然命整顿江西、剿灭土匪。尤其派了人来给谢鲸下令,务必清剿袁州的弥勒教。江西大乱,谢鲸顿觉有了盼头。赶忙派了要紧的心腹来大佳腊,劝韩全向贾家挑明身份、请他们拥立自己为帝。他想着,司徒峑在贾家养了这么些年,与贾赦之独孙贾萌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贾家但凡不是傻子,必会弃了京中那位燕王、择立自家养大的孩子。
不曾想司徒峑竟不大愿意。他来台湾府这么些年,岁数渐渐大了,能看得明白贾琮的心思悉数在扩张外洋和开启民智上头。台湾府的要紧机密他虽不知道,也能从贾桂贾萌口中听到些幌子,心里隐约觉察到他外家怕是在痴心妄想,故此再三推托。谢鲸得信后急了,特亲自赶过来相劝。
韩全与他舅舅也有两三年没见过了,不便立时就走,只得住了脚步。乃向谢鲸道:“那事儿作罢了吧。”
谢鲸忙劝道:“殿下,江山万里唾手可得,犹如光武中兴、名垂青史,殿下还顾虑什么?”
韩全摇头道:“白日做梦。琮三哥和荣国府皆不会帮我们的。”
谢鲸道:“那是他们还不知道殿下的身份!”
韩全道:“知不知道都一样。这会子一统天下必要打内战,琮三哥决计不会答应的。他一心只惦记外洋之地。但凡由我朝之人占了去,谁占都好。昨日他成亲,请来的皆是我国出去开疆辟土的外洋国主,一个王爷都没请。”
谢鲸又说一遍:“那是他不知道殿下身份!你乃天潢贵胄……”
韩全打断道:“爪哇国主周小兰乃渔家出身,还是个女人,他一般儿待若上宾。这阵子他同几个国主日日开会,巴不得把一腔的本事悉数教给人家,唯恐他们江山不稳。天潢贵胄举国都是,我算什么?”谢鲸愣了。韩全停了会子,也再说一遍,“琮三哥决计不会答应打内战的。兵将火器只有那么多。内战一旦打起来,不论谁输谁赢,对外扩张必然停滞不前、甚至让西洋人夺回他们的殖民地。贾琮这么多年的心力不就都白费了?”
谢鲸并不知道台湾府平素是怎么教导学生的,压根儿听不懂外甥说什么。茫然半日,道:“他若助你得天下,你还会亏待了他不成?异姓王爷总跑不脱一个,怎么会心力白费?”
韩全顿觉鸡同鸭讲,也呆了半日,长叹一口气:“舅舅!”顿了顿,“人家是三坛海会大神下界,身负着玉帝给的差事呢。并非为辅佐中兴之主来的,而是为抢夺西洋人手里的殖民地来的。我才说的话您老没听见么?但凡有我朝之人占了外洋之土,吴王蜀王也好、南安北静也好、海盗土匪也好,他都帮着。谁想打内战,他第一个不许。那位正经是个阴司报应不及的主,东瀛北美上亿外国人皆死在他口舌当中。我若惹是生非,说不得头一个死的就是我!”
谢鲸前头那些话还得慢慢消化,最末一句却明白得很,立时道:“不会!贾琮是个重情之人。”韩全瞥了他一眼不言语。谢鲸之前委实不曾想到韩全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想驳又无可驳,舅甥二人尴尬静默。谢鲸猛然想起一事。这趟来之前,他老子从京中派了个人到南昌府,告诉他定城侯府上商议的、可以许给荣国府的好处。“贾琏之女与你年岁相仿。你可娶她为后,来日立贾家的外孙为太子……”
不料韩全勃然大怒。想起年幼时他母亲哭诉的宫中艰苦、并平素听长辈偶然说起的后宫凶险,脱口骂道:“不是天下的父亲叔伯兄弟皆如你们一般!成日巴巴儿惦记着送女儿妹子给皇帝做小老婆,好一家子仗着她横行霸道。她若得宠呢,你们就当个国丈国舅爷享尽富贵荣华;她若在宫里头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她去!”登时拂袖而走。谢鲸追到外头拉扯;韩全只管解了缰绳,甩开他舅舅便跳上马。谢鲸在后头跌足不已。
贾琮虽不在,apec依然接着开。数日后,霍晟周小兰等一干潜在客户跟随台湾府工业部长沈鹤启程前往广西。柳州左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