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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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紫英道:“不是还劫了财么?”
贾琮露出一个假笑:“有那么大的本事只劫财?打劫薛大哥哥的库房不是更方便?”
二人绞尽脑汁想了半日,肚子都吃撑了依然没个结果。
冯紫英回衙门后不久便让司徒磐喊去了。原是方才司徒磐与众幕僚议事,见候孝康心神不宁,问了一声。候孝康凄然请罪,道:“微臣家中昨夜遭了盗匪,舍弟遇害。微臣心中戚戚。”
司徒磐惊道:“修国府少不得家丁护卫守着,竟还遭了盗匪?”
候孝康叹道:“那事儿本是他的不是……是微臣的不是。都是微臣平素懒于管束他,方酿成大祸。”又摇头嗟叹,“可……可……舍弟也是罪有应得。可……”
他这般吞吞吐吐的,司徒磐能不过问详情么?听罢遂大惊:“赵承和冯紫英都没线索?近日京中有许多这等案子?”忙命人去喊冯紫英。
冯紫英不敢隐瞒,实实在在回了话,道:“方才我与琮儿猜了大半日,委实猜不出来这些人想做什么。”
司徒磐眉头一动:“贾琮也猜不出来?”
虽是司徒磐问起来候孝康才说的,此举多少有几分抱怨冯紫英办事不利之意。冯紫英遂细说了贾琮所言,什么烂小根烂大根的。不知多少人朝他使眼色,他只做没看见。末了道:“我二人亦琢磨不出他们想要什么,故此尚不知下一步如何应付。”言罢看司徒磐面色铁青,又躬身抱拳,“属下失职。这就再去一趟修国府,瞧瞧还有旁的蛛丝马迹没有。”
司徒磐思忖片刻道:“琮儿呢?”
“回翰林院了。”
司徒磐遂命:“喊他过来。”众皆默然,不敢乱说话;候孝康更是恨不能寻个借口溜走。
不多时,贾琮过来了。行过了礼,茫然问道:“王爷,何事?”
司徒磐道:“你既来了,大伙儿且议议。这个‘烂小根’该如何处置。”
贾琮悄声问冯紫英:“什么‘烂小根’?”
冯紫英道:“不是你的比方?以树喻国,亦律法喻根?”
贾琮皱了皱鼻子:“这有什么好议的,根本没办法嘛。若有法子,几千年数十朝早解决了。人的本性、社会的自然规律。”司徒磐听罢拧起眉头。
便看罗曼站起来道:“王爷,不论烂小根烂大根,既是烂根,剪去便好。”贾琮翻了个白眼,冯紫英踢了他一脚。
司徒磐道:“琮儿觉得不能剪?”
贾琮道:“敢问王爷,哪位帝王天生就想当庸主?哪位皇帝天生就不想做明君?许多事如同夏雪冬雷,根本就不可为么。”
罗曼拱手道:“敢问贾先生,严峻律法有何不可为?”
贾琮道:“晚生就只问罗先生一句话:人是不是分三六九等的。”
罗曼道:“自然。从开天辟地起人便分作圣人庸人、贵人贱人。”
贾琮耸肩道:“然而这些分划并非万古不变,是一直在变的。故此,许多时候难以界定谁比谁高一等,或是谁比谁地位高到可以随意打杀还不犯罪。例如修国府那位三爷和被他打死的百姓……额……”他看了看候孝康,“例如……例如……对了,薛大哥哥少年时也曾因为争风吃醋打死过人命。”冯紫英忍不住捂脸。
司徒磐挑眉:“是么?”
“是啊!还是王家叔父替他擦的屁股。”贾琮大刺吧啦道,“那会子他家已没了当官的,不过是个寻常的商贾子弟罢了。士农工商、商在其末。若要严峻律法,他不得偿命么?可他偿了命,那死者也活不回来啊!”
罗曼立时向司徒磐一躬到地:“恳请王爷派人肃查此案,莫使凶犯逍遥法外。”
“话也不能这说啊!”不待旁人开口,贾琮抢着说,“薛蟠若是死了,王爷每日得少得多少税钱?他有这个本事赚来大钱、从不少税,旁人有这个本事么?万千人里头只得一个薛蟠。”
下头有人道:“王爷,以钱抵罪古而有之!”
贾琮又道:“别!他会不痛快的。薛大哥性子爽利,还不如直接告诉他,王爷如今手头有点紧,你支持一点,只做帮燕国一个忙。”旋即又道,“不不,别这么说,他跟王爷不挨边。就说冯大哥手头有点紧?我手头有点紧?他拿点子钱出来不碍事。但让他以钱抵罪,这个说法像是咱们讹他,会使人心里不痛快。薛蟠若想偷税漏税也不难。他既没做,便是以足足的税钱换个平安。免得有人觊觎、强占他的产业。把话说回来。旁人纵占了他的产业去,能交出他那么多的税金么?”
司徒磐喝到:“胡闹!还有没有规矩了?”
贾琮撇嘴道:“规矩不都是人定的么?再说这种案子实在太多了。除非诸国都查清楚,否则不能只盯着薛大哥哥一人。”乃瞧了司徒磐一眼。司徒磐明白,若是别国不查燕国查,薛蟠转身搬家去金陵便好,那些税钱便悉数交予吴王库中了。吴王那人哪里会严峻什么律法!恨不能钱越多越好。
罗曼咳嗽一声:“贾先生可是离题了?”
贾琮击掌:“何尝离题了?严峻律法根本不可能。薛蟠就是个例子,修国府的三爷是另一个例子。若没有那些游侠儿,难道当真让国公府的少爷给百姓子弟偿命么?别瞎喊几句空口号,根本不可能。”
候孝康坐不住了,起身请罪:“都是微臣管教不严。”
贾琮小声道:“这才是离题了。又不是唯有你们府里有纨绔子弟,也不是唯有你兄弟打死过人命。”
罗曼道:“就算依着贾先生所言,薛蟠税钱足、于国有功。敢问修国府的那位又有何功可抵罪?”
贾琮道:“他有个于国有用的哥哥。手足相连,可以其兄之功抵罪。”乃拍手道,“我说什么来着?严峻历法是不可能的。”众人面面相觑。贾琮说的分明在理,偏又分明不对!贾琮摇头,摊手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不能别装纯真?”
冯紫英咳嗽道:“只是,须得有个限度才好。”
贾琮道:“功罪能抵就是限度啊!薛蟠若与国无用,我支持你们现在就去查他的旧案。”
冯紫英道:“既这么着,也算不得烂小根。”
贾琮道:“可人多半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旁人并无薛蟠之财、候孝平之兄,见他们杀了人平安无事,也觉得自己犯法后亦能平安无事。比如贿赂个办事官员啊什么的。那些办事官员见收钱办事也没怎么样,日后又敢犯别的事儿了。旁的官员见了,再遇上这等事也敢做了。渐渐的,律法无信,可不就烂大根么?”
司徒磐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如此欢快,耍嘴皮子跟吐豆子似的,想是有了法子?”
“没有。”贾琮连连摆手,“古今中外,没人能解决此事。”司徒磐眉头微蹙。
半晌,罗曼哼道:“依着贾先生所言,那些游侠儿倒做得对了?”
贾琮道:“当然不对。他们不是捕快不是官吏,无权杀人。但他们所为能震慑人心,对王爷有利。一如薛蟠、候孝平为争风吃醋打死人命是不对的,但薛蟠之财、候孝平之兄对王爷有利。”言罢,猛然闭上嘴往椅子背上一靠:意思是,晚生说完了。
第491章()
贾琮说了通尽人皆知、少有人肯说的大实话,燕王部属顿时默然,老半日没人敢吭声。司徒磐四顾一眼,道:“各位没什么好说的么?”
仍是罗曼先拱手道:“王爷,这些‘游侠儿’显见并非游侠儿,还不定什么来头、什么目的。仍须查明白为上。纵然他们这会子仿佛于王爷有利,万一哪日他们改了主意呢?”
司徒磐道:“若是查不出呢?”
有个谋士捋着胡须道:“若是委实查不出,唯有等。以不变应万变。”
司徒磐道:“置之不理断乎不成。如此大事务必查明白。”冯紫英弯腰答应。司徒磐扭头看贾琮托着个腮帮子若有所思,问道,“贾琮想什么?”
贾琮道:“还是那件事。他们想要什么。这帮人若是本事大、抓不到也罢了,总得弄明白他们想要什么、总不会吃饱了撑的帮官府的忙。哪怕是想逞英雄讨女人欢心也是个目的啊。”
冯紫英道:“我前儿上五城兵马司取了他们留下的字迹,有些乃同一个人所书。只是人数众多,已有二十七种不同字迹。”
贾琮道:“会不会只一人擅写多种字迹?”
冯紫英道:“不可能,他们当真人多。昨晚上就死了四个。一个是寄居在西门外牟尼庵的师婆。此女不识医术,半个月前装神弄鬼的替人灌化丹水,那病人死了。家里人也曾击鼓告状,只是寻不出证据证明化丹水有什么不妥。另一个是天齐庙的道士,勾搭来进香的女孩儿。那小姑娘只得十三岁,因有了身孕,悬梁自尽了。再一个是麻花街的放印子钱的,利钱太高了些。有个在酒楼跑堂的伙计为了替老娘治病借了他的银子,利滚利的还不上,遂除去正经活计之外还去做些卖力气的活赚钱,日前猝死。还有一个乃是……大司马田朴村田大人。”
“什么?”司徒磐大惊。这个人乃是正经的小人一流,既贪且狠又阴、野心还大、兼有实才,本是极好的一把刀,司徒磐用他收拾了不少又臭又硬的老不死,后头还有用处呢。“田朴村死了?因为什么?”
冯紫英沉声道:“田大人……抓了个人。”他顿了顿,“罪名儿乃是拖欠官银。”司徒磐不言语,捧起茶盅子来吃了口茶。冯紫英微微垂头,“世子妃的老子,因看上人家几件古董扇子,那家主人不肯卖,回家后长嗟短叹惋惜不已。田大人得知,遂查抄了那人家里。”
“咣当!”司徒磐抬手将茶盅子砸了个粉碎,茶汤泼满一地。
满屋子的人顿时垂头,唯有贾琮赶着喊:“世子是无辜的!”好么,满屋子的人齐刷刷都扭头来看他。贾琮道,“冯大哥,这等欺凌良善之徒,王爷下头没有么?比如强占人田地屋舍妻女的。我就不信偌大一个燕王府竟那般干净,连个干坏事的太监、总管都寻不出来。还有王爷那些侧妃庶妃姬妾的老子兄弟姐夫妹夫。”
冯紫英道:“有。三天前王府大管事吴良之弟吴德因在花楼做耍子弄死了一个粉头,让那些‘游侠儿’杀了。七天前王爷后院一位庶妃的舅舅强买了兴隆街的一座宅子,也死于非命。”
贾琮看着司徒磐道:“王爷,你知道这两件事么?要说治下不严,你也有份。”司徒磐脸色黑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紫一阵,跟开衣料铺子似的,咬牙不语。贾琮撇嘴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们府里为了整治这种奴才已经整治十几年了!十、几、年、啊!简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收拾了一批又有一批。直到现在为止,半点法子没有。不论当初派上去时何等敦厚纯良,多则两年少则半个月……”他两手一摊。众皆默然。
半晌,司徒磐道:“兴隆街住的都是官家。他夺的是谁的宅子?”
冯紫英道:“是先都察院左御史劳甫和的。劳老大人因已告老在家,如今多半在城南另一处僻静的宅子住着。兴隆街那宅子便空着了。”
司徒磐冷笑道:“劳甫和也是做过户部尚书的人。连他的宅子都有人敢强夺。”
贾琮低声道:“犯人也有人权,人家是强买、不是强夺。”司徒磐瞟了他一眼。贾琮嘀咕道,“总得实事求是不是?只不知道钱给足了没有。”
冯紫英道:“约莫比市价便宜了……五成。”司徒磐脸上已快滴出墨汁子来了。
贾琮好死不死又来了一句:“那个什么……晚生觉得王爷的那个姬妾也是无辜的。”冯紫英咳嗽两声。他接着说,“后宫之争比好比朝堂。一个寻常的姬妾,不论得宠不得宠,都不可能许自己的亲眷做这种事。这不是上赶着把短处送给对手么?多半是那个舅舅自己打着王府的招牌在外头吓唬人。人家也不敢来寻王爷做证不是?难道劳大人还特特来王府求见一回——”乃拱手做战战兢兢模样道,“王爷,那个谁的外甥女儿在你后宫得宠不?若不得宠便罢了、若得宠我便便宜卖那宅子给他……”冯紫英忍无可忍狠狠踢了他一脚。众人又不言语了。
良久,终又是罗曼先开口:“王爷。单看昨晚的这四位,除去田朴村大人,余下的三位皆无功可抵罪。乃是五城兵马司之过也。”
贾琮又说:“不对!这几件事五城兵马司皆没法子。第一件,那师婆是苦主家自己请去的;第二件,那家的女儿是自己上吊的,且这种事想来也没有证据,抵赖容易的紧。第三件,与王爷能扯上瓜葛的人,就赵承那尿性,他敢管?他才区区六品官儿!”
半晌,司徒磐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