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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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遂收拾了点子东西,交代几个本地雇来的伙计看店,钟威甚至预给了人家半年的工钱,还告诉了左邻右舍说是去走亲戚。妙玉本想问问京中可安稳了、可否回真无庵去,只是没人想到问她的意思,只得默默跟着走。乃光明正大的动身往庐州而去。果然,起初虽有人鬼鬼祟祟跟在后头,并没有拦着的。倒是跟着他们走了小半日之后便不跟了。
这一日庐州安抚使杜得渠才从兵营回家,门子上来回到:“将军,今儿来了个小子,穿的好生气派!说他家主子是从鄂州来的,想在庐州开茶楼,请将军吃两碗酒,望将军千万赏光。”
杜得渠立时以为这个鄂州茶商想讨好他、好在庐州立足。乃笑道:“听闻鄂王横征暴敛,鄂州人的日子不好过。”便问那人在何处。因想起鄂王忽然暴毙,略皱了皱眉。
门子递上了帖子,上头写的是“燕国人钟某”,并留了个地址。杜得渠一瞧,那是庐州最大的酒楼,心中暗喜:“此人想来有几个积蓄。”遂进门换了身衣裳,赴约去了。
一进那酒楼便有小二迎了上来:“杜将军,可是钟爷请您来的?”
“正是。”
小二赶忙说:“钟爷已经等候多时了。”便在前头领路,引着杜得渠上了楼。
杜得渠进了雅间只一眼便知道这钟家有钱。一位老爷、三位少爷,个个穿着绸缎;连丫鬟手上都带着金戒指。乃咳嗽了一声,有个胖胖的少爷站了起来:“这位想必就是杜得渠杜大将军?”
杜得渠笑呵呵抱拳道:“不错,我是杜得渠。”
那几位老爷少爷们都站起来拱手回礼,胖少爷赶忙离座替他斟了一碗酒,笑盈盈捧上前:“听闻杜将军乃当世英豪,晚生敬重的紧,还请将军赏个脸,满饮此碗!”一壁说一壁冲杜得渠使了个眼色,又扫了一眼酒。
杜得渠早闻到了酒香,情不自禁伸手来接。那胖少爷便将酒交到他手上。杜得渠立时察觉到酒碗底下头藏着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乃暗暗捏了那纸在手里,扬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赞道:“好酒!”
胖少爷含笑道:“这么大一碗酒,将军一口气喝光,待会儿肯定要去小解。”
杜得渠一愣,见胖少爷眨了眨眼,登时明白了,摸了摸肚子道:“我这会子便想去小解,诸位,请稍候。”
胖少爷拱手道:“将军请便。”
杜得渠立时从屋里出去,假意要小解,到了茅房展开那纸一瞧,大惊:乃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子!这姓钟的实在有钱。忙不跌的将银票子藏入怀中,再回到酒席上已是笑容满面。
他一进来,那主位的钟老爷便命酒楼上菜,皆是极好极贵的菜品。杜得渠虽也常吃,终究吃人家的舒心些。席间钟老爷说起自己原先在鄂州开了间茶楼,生意还不错。如今已离了鄂州,想来庐州过日子,依旧开茶楼。杜得渠便问他:“既是生意不错,何故不在鄂州接着开呢?”
胖少爷便长叹一声,向他道:“杜将军,实不相瞒,我这位叔父——”他一指那位老爷,“挺倒霉的。”遂将他们在鄂州的茶楼想了个极好的主意来揽客、鄂王来茶楼喝了回茶回去便暴毙、鄂州知府下头有个清客出的主意说了一回。
杜得渠大怒,拍案道:“岂有此理!身为一方父母官,岂能与民争利到如此地步。”
“可不是么!”另一个微胖的少爷鼓着腮帮子道,“自己想不出好主意来,竟明目张胆抢别人的。”
杜得渠不禁问道:“鄂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胖少爷道:“谁知道?听说鄂王府里有许多许多绿林高手,随便谁捅他一刀子他可不好说。他到我们茶楼来喝茶,还带了个小太监来试毒!足见有多怕死。”
微胖少爷道:“要是没做亏心事,何须那么怕死!”
胖少爷叹道:“既是做多了亏心事,怕死也无用。阎王爷会使小鬼去勾他。”杜得渠连连点头。
胖少爷又道:“杜将军,我们今日请将军来,乃有一事相求。”
杜得渠怀里揣着人家的一千两银子,笑得满脸堆花:“什么求不求的!大家都是好朋友,能用得着杜某之处尽管说!”
胖少爷挠了挠头:“有几分不便启齿。额,我先给将军讲个故事。从前有个村子,村子里有位老人捡到一只小老虎崽子,便养了起来。后来老虎崽子长大了,时常帮着村里人打猎,村里人也都喜欢这只大老虎。偏村里的孩子不喜欢老虎。纵然他们知道这老虎帮着他们家大人打回来许多羚羊野鹿,他们也爱吃羊肉鹿肉,依然不喜欢大老虎。将军猜是为了什么?”
杜得渠奇道:“为什么?”
胖少爷道:“因为大老虎太大了,孩子太小了。小孩子怕大的东西。纵然他们知道老虎是帮着他们的,仍旧会害怕。等他们长大了自然便不会怕,然而孩子仍旧是怕的。”
杜得渠想了想:“倒也有理。”
那微胖少爷乃谄笑着说:“晚生认得庐王。庐王年幼,就如同这村里的小孩一般。他说教他习武的师傅长得像庙里的金刚菩萨,他害怕。”
杜得渠面色一沉,看了看他们:“你们什么意思?”
胖少爷指着一直没吭声的颇为壮硕的大少爷道:“我这兄长性子老实,不是做生意的料。然而家里祖上也是当兵的。”
钟老板拱手道:“将军,我等决无抢夺少将军职位之意。庐王一个王爷,又不上阵打仗,武学上能糊弄一下……武学平平即可。何必烦劳小杜将军?岂非大材小用么?”
那大少爷早已臊得满面通红,硬着头皮拱了拱手。杜得渠细看此人,虽长得黑,五官极好。自家那儿子长什么样子他能不知道么?换了他是庐王也爱看这位钟大爷。只是他有几分弄不明白这家人要做什么。一个武师父罢了,他儿子本也不愿意去,不过为着与庐王府拉近几分。
那胖少爷又满面堆笑的拱手道:“还望杜将军通融通融,大度海涵。”哥几个便轮番上前来陪笑敬酒。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如此做派,又先给了一千两银子,杜得渠自然不便翻脸,只是想不通罢了。一时酒席散去,杜得渠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那钟家人皆眼巴巴瞧着他。
杜得渠才出了酒楼,旁边蹿出一个人来,正是他相好儿酥娘身边的丫头。那丫头拉着杜得渠道:“好将军!您都多少日子没去瞧我们姑娘了!可让我逮着了!”便撒娇卖痴要他去看酥娘。
杜得渠吃多了酒,想起酥娘娇美艳丽,呵呵笑道:“不是前儿才见的么?”
那丫头伸出两个手指头:“两天了!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将军已经一年半没来了!”
杜得渠大笑:“好你个狡猾丫头。罢了,去便去。”遂一甩袖子,当真跟着她往酥娘处去了。
到了酥娘屋里,那粉头千万体贴自不必说。二人**过后,酥娘随意问他今儿去了何处喝酒、醉醺醺的。杜得渠想起这姓钟的一家子来,便说给她听了。“我只觉得此事有几分古怪。想谋那个武师父的位置,他们只管谋去,何故给我送钱?恐怕我报复?我儿还不想去教那个小王爷呢。”
酥娘闻言咯咯咯的笑了半日,道:“将军竟连这个都想不着?显见他们在鄂州吃了亏,新来庐州,想求个后台,免得又被人欺负。庐王自然是最好的后台。那个少爷哪里会认得庐王?不过是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庐王怕他现在的武师父、遂打探这武师父是谁罢了。庐王的武师父又哪里是他们想当就能当的!遂特特送了将军银钱、好买通此事。将军,人家是求你举荐呢。那一千两的银子可不是白得的。”
杜得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么。”乃捏着酥娘的身子笑道,“美人儿,还是你机灵,竟能猜得出来。”
酥娘低眉一笑。心道:平白无故的谁猜得出来?人家可巧也给我送了三百两,让我帮着说好话,我才知道的。
第322章()
这一日贾环领着贾琮陈瑞锦到了庐州城西范诚的院子,一瞧,他们跑鄂州的功夫人家学堂已经开张了,靠近些便有齐齐整整的读书声传来。
贾琮羡慕道:“好实干的人!可惜先被庐王捞走了。”
陈瑞锦瞧了他一眼道:“你又想撬人家?”
贾琮摇头:“撬不到。我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撬到手的。从司徒兄弟手里撬林姑父撬了多少年?还是他们内杠才让我钻了空子。这个范诚,只能看着流口水了。”
贾环也道:“起初我只赞他忠心,不想此人越来越使人敬重。”
“他与林姑父这样的人,也是我们民族的脊梁。”贾琮道,“虽然有时候挺让人憋屈的。”乃上前向门子拱手道,“请问范先生可在么?”
那门子道:“我们爷这会子不在,敢问两位爷尊姓大名?”
贾环思忖片刻道:“他今日会来么?”
门子道:“我们爷下了衙门会来转转、瞧瞧学生。”
贾环点头道:“既这么着,我们到里头去瞧瞧、等他可好?”
门子见他们连名姓都不肯说,颇为迟疑。只是他二人皆穿着儒生袍,又有几分贵气,没敢拦着,放他们到了里头。三个人在院子里转了转,看各间屋子皆有先生在教授功课,细听皆是蒙学那几本,有快有慢,不禁点头。
到了黄昏时分,范诚照例来学堂走走,听门子说来了两位年轻的先生,忙走到里头。只见学生们都已下学,老大一群围着不知做什么。走过去一瞧,有位胖乎乎的书生正坐在一块木板上,木板下头是院子里蓄水的大缸,下头站满了学生与教书先生。
只听那胖书生道:“我曾听人说过,天下没有不可用的东西。既可用、便值钱。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下头的学生纷纷点头。“然而,为何许多人都觉得破荷叶、枯草根子并不值钱呢?因为他们用不上,没买卖过这两样东西。虽然许多人不知道,这两样东西依然是值钱的,并不会因为许多人不知道它们可用变得不值钱。韩非子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话听着容易,我是总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因为我不懂治河,也不懂蚁穴。倒是有另一个故事。说是古时候有个铁匠,平素做事皆好,做的刀枪甚至铁锅都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偏有一日他在做一枚钉子,懒散了些,那钉子做的不甚结实。他遂想着,横竖不过是枚钉子,便罢了。”他一壁比划一壁说,说到最后,铁匠之国输了一场要紧的大仗,亡国了。铁匠全家被俘虏,沦为异族奴隶。
学生们哗然。
那胖书生乃问道:“诸君,咱们议论下,此国既亡,都是谁做得不对?”
下头一群人喊:“铁匠——”
胖书生道:“铁匠自然做得不对,然除去他,另有旁人也做得不对。”
下头另一位书生道:“国主也不对,还没预备好就与邻国开战。倘若战备足够,何至于区区一战失利就亡国?”范诚见了他大喜,正是出去请将军的赵三先生!
胖书生道:“保不齐是邻国不打招呼直接开战呢?数百年来外虏入侵我国从未打过招呼,他们自己悄悄预备好了便打过来。国主之过在于松懈。还有么?”
有位教书的先生道:“钉马蹄铁的钉子何等要紧,将军府买钉子的那个人竟然不查,此人亦有过。”
胖书生点头道:“不错,此人有过。买钉子的多半是寻常下人,看不出来什么钉子好什么钉子不好,只去最好的铁匠铺买便是。此人之过倒是小些。”
下头一位学生道:“那将军自己也有过。怎么选了个外行去买钉子呢?下人不知道钉子要紧,他总知道的。”
胖书生“啪”的一击掌,伸出大拇指来:“不错!小伙子,你说的对。”那孩子不过六七岁,听他喊“小伙子”有几分不好意思。他接着道,“依我说,这件事里头,最大的责任便是将军,最能避免此事之人亦是将军。”他乃道,“铁匠是个打铁的。人都有犯困、犯懒、犯迷糊的时候。他纵然是京师第一铁匠,也难免个别器物有瑕疵。何况钉子是个寻常小物,一如破荷叶、枯草根子一般,他也难免觉得不要紧。这钉子若是在墙上挂画必然挂一千年不会坏,千年后人们依然会说这是好钉子、不愧为那时的京师第一铁匠所造。然而将军是知道此钉子要钉在马掌上的,也知道马掌上的钉子何等要紧,怎么就派了一个不懂行的下人去呢?他若派一个懂铁器之人去,这事儿就有转机了。”
学生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那胖书生又拍了拍手:“故此,每一个器物都是要紧的,每一个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