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慢 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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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生死与共,不弃不离。'本该无比慎重的誓言就那样轻飘飘地由她嘴里说出来,甚至带着些许玩笑的口吻。他却相信,是真的。
'真让人羡慕。比我好呢,我从小都是一个人,没有什么朋友。'
她闻言偏过头,盯了他很久,忽然吃吃笑了起来。
'笑什么?'
'第一次发现原来裴大少也有这么落寞的表情啊,还以为你就该像座神一样,永远矗立在那边供人瞻仰,给人希望呢!'
'是吗?' 他也忍不住笑了,原来她都是这么看他的啊。
'这样看来我比你幸运很多哎!除了孤烟她们,我还有师傅,还有寒师兄,还有小大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一直低垂的眉也因为想到亲人们而飞扬起来。
'真好。' 他淡淡一笑,忽然觉得很喜欢看她神采奕奕的样子。那种快乐,好象会感染人。
'羡慕啊?' 她伸手拍拍他背后的草地,冲他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啊!朋友!我把身边这块地借给你躺了!'
'那我先谢谢喽!' 他会心一笑,真的顺着她的意思躺了下去。
头顶一片深蓝色的夜空,星星闪烁灿若宝石,月色柔和得催人入眠……一双温热的小手慢慢爬上他的眼睛,耳边是她安静的声,'嘘,你听——'
'听,风轻轻吹过草地的声音,小河潺潺的流水声,小虫歌唱的声音,低徊婉转。听,是不是能听见月光洒落,轻柔,清澈,皎洁……'
他仿佛陷入耳边那声为自己编织的梦境里了,眼前一点点明亮起来,睁眼的瞬间,简直有些恍惚了,一时竟分不清头顶上方那究竟是人还是月光下的仙子……
'呵呵,看傻了哦?怎么样,我是不是比落日漂亮啊!' 仙子俏皮地眨眨眼道。
他也眨眨眼,满脸恍若未醒的迷糊,过了很久才喃喃道,'漠姑娘你……' 竟然没有擦粉?
她微微一笑,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裴映风,我问你,我美不美?' 她背对着他,声音随风飘来,听来有些虚幻。
他不知她是什么意思,点头诚实道,'很美。'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本来的样貌,看见的第一眼是——惊艳。
'那,跟落日比呢?' 她忽然转过头看他,面上没有表情,眼神中却带着很浓的期许。
月色下,她美丽的脸妖媚无比,简直引人犯罪。裴映风蓦的笑了起来,'比她美。'
她闻言面露欣喜,却又听他温声道,'可是在我眼中,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心,仿佛一下子被人提到了半空中又狠狠地丢了下来,他的笑容因为忆起心爱的女子而益发温柔起来,她却绝望得连言语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慢慢转过脸去,面朝夜空。
面朝夜空,心里忽然空荡得难受。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在人前露过容貌了?明日一入阵,生还的几率太小,所以才允许自己任性这一回,约他来河畔。纵使明日真的再不能归,至少他在回忆时还能记起她本来的容貌。
她美吗?她比谁都知道答案。若不是这张脸,怎会为全家带来灭门之祸,若不是这张脸,怎需一直以白粉遮掩?什么倾国倾城貌,什么绝世容颜,她从来不希罕。稀罕的是,他那一声——'很美。'
可是,再美又如何,在他眼中,已有那样一个“最美的女子”,已再无,“绝世容颜”的立足之处。
谷雨时节,月朔之夜,是为阳遁。寅时阳气最弱,西南方向上坤宫开。
他只知这日会入阵,却不知入阵的时候其实是午夜。
'月明星烁,阳气太盛,丫头,你确定今夜入阵?'
大漠点点头,宽慰他道,'爷爷放心,我一切自会小心。'孤烟的伤已不能再拖,她没有时间等了。
殷药王转头看了看草屋,想那还在酣睡中的男子,'你真的不带上他?多个人毕竟多份力量啊。'
'不用了。反正我已经带上了您特制的解毒药,毒物应该伤不了我。多个人去,反而会碍事。'
'可——'殷药王看她神色异常坚定,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只叹口气道,'那你千万小心,爷爷等你的好消息。'
'恩。'
看着那红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孤寂远去,留在原处的人还是忍不住长叹口气,'丫头啊丫头,你当真以为爷爷老糊涂了么?只怕你的思量不是不需要,而是不舍得啊!'
脚步踩过的地方落叶发出奇怪的唏唆声,头顶的枝叶交缠,将月光挡得严严实实,时不时还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低沉哀怨,让人很有寒毛立正的感觉。
大漠小心地前行着,每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一下,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这种感觉真的挺恐怖的。
“嗖——” 不知什么忽然从她眼前晃过,吓得她差点跳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只没毛的乌鸦,肃穆地立在枝头,很诡异地看着她。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她拍着胸脯喃喃自语道。
抬起头来,那乌鸦仍在瞪着她,她立刻以眼还眼,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一人一鸟默默对瞪片刻,乌鸦终于投降了,“嗖”一声飞走了。
'哈哈哈哈!'
只见阴森的树林里,一名红衣女子双手叉腰,立在枝头下,仰天长笑,树上的树叶纷纷受不了地往下落,整个情形非常地……诡异。
'哈哈——卡卡卡——' 随着笑声戛然而止,大漠很不爽地从嘴里掏出一个东西,'这什么啊?叶子?啊!脏死了!呸呸呸!'
厌恶地连踩数脚,一时间又想起自己刚才显赫的战绩,不禁又得意起来。哼!连乌鸦都不是她的对手!果然是邪不能胜正!
越想越自信,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她迈着超大的步子向前走去。走了两步,猛一回头,后面空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影?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东西跟着呢?!想到这里,顿觉背后阴风阵阵,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心理作用,绝对是心理作用,对,心理作用。' 大漠小小声地安慰着自己,继续向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惊讶地看着两旁的树,树仍是安静地立着,没有任何古怪。
她想了想,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丢了出去。
石头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咚”一声落下,落地的瞬间两旁的树忽然同时伸出枝干!铺天盖地地将它包住!压得粉碎!
果然!大漠刚皱起眉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就像是剑在切东西!
她惊讶地转过头,正看见满地的破碎枝干和中间那手执剑,低着头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慢慢抬起头,温和的笑容中有些无奈,
'漠姑娘,你又丢下我了。'
破阵
大漠看着他慢慢走来,恍然大悟道,'你一直跟着我?' 难怪老是觉得有人跟着她!
裴映风点点头道,'从你出门时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干吗偷偷跟着我?!'他微微皱起眉,'漠姑娘,应该是在下问你才对。不是说好一起入阵的吗?为何你却丢下我独自前往?''我还不是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忍心叫醒你嘛。''那幸好在下及时醒了。下次若再遇到这种情况,漠姑娘大可不必顾虑在下。' 她习惯了睁眼说瞎话,他也习惯了不拆穿她。
'哈哈,一定一定!' 这男人真奸诈!明明早就跟着她了,却到现在才被迫出现!还不是怕她会赶他回去?哼!也不想想她这是为了谁好。
'漠姑娘。''恩?''在下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他怎么老能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可是,你若出了事,在下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哎——这话听着还挺顺耳的。
'我曾答应过小寒要好好照顾你,又怎能让你一人去冒险?'她忽然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少罗嗦!走了!你跟好我的步子,我走哪里你就走哪里,千万不要走错!'他说错什么了吗?上一秒还微笑的人下一秒就翻脸?裴映风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红衣背影,她每一步下去,力道都非常之大,“砰!”“砰!”“砰!” ——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好象真的真的很生气。
'喂!你还杵在那儿干吗!难道还要我用八人大轿去抬你不成!''……来了。' 算了,女人心海底针,还是别去深究好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漠姑娘?''干吗?!' 死男人,哑巴了啊!这么久都不说话!看不出她在生气吗?!
'呃……其实也没什么。' 听口气好象还在生气,还是待会儿再问好了。
她又忽然转过头,狠狠瞪着他,'有话快说!'她到底在气什么?裴映风神色颇为无奈道,'在下想问,为何刚才的树干会忽然攻击我?''那是按时辰设下的阵。到了特定的时辰,就会自动启用攻击喽。''那为何现在又不攻击了?' 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吧?
她递给他一个“你很笨”的眼神,'因为现在你在跟着我走啊!而我走的这条呢,就是阵中唯一的生路。''唯一的生路?''是啊。这个阵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化一次,如果你找不到生路的话,哪怕能躲过阵中的攻击,也会一直被困在里面,永远都走不出去。''那你又怎知生路在何处?' 听起来好玄啊。
大漠闻言耸耸肩,很不以为意道,'这个阵中阵,其实只是普通梅花阵的变形而已,只要稍微推算一下就行了。''漠姑娘,你真的太厉害了!' 裴映风由衷赞叹道。
'哈哈,好说好说!' 见识到她的厉害了吧?这种低程度的阵法,她大漠可还没放在眼底!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啊!呶,先前的苦瓜脸转眼就绽开成花了!
见她心情好,他不禁也跟着心情大好,微笑道,'想上次我跟小寒,江公子就被困在阵中——' 耶?话未说完就见面前的鲜花又迅速萎缩回了苦瓜!
'你罗里八嗦的干吗!快走了!' 她愤愤地转过头,“砰!”“砰!” 死男人!三句话不提“小寒”会死啊!
可怜身后那个完全傻了眼的男人,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啊啊啊啊,女人心果然果然是海底针啊!
出了西南的坤宫,向东行至南边的离宫,再至东南的巽宫,东边的震宫,东北的艮宫,北边的坎宫,西北的乾宫,正西的兑宫,两人一路所遇皆是生门,畅通无阻。等到日出时分,又回到了开始的树林前。
裴映风不禁惊讶道,'漠姑娘,为何我们又回到原处了?'大漠摇头道,'中宫正五,寄于坤。我们不是回到原处,而是到达中宫了。'她话未说完,两旁的树木忽然一齐向后退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面前现出一片空阔无边的平野来。
'那是?' 裴映风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耸立的石柱上,其上雕刻的文字中隐约可见“回阳丹”几字,'是药方!'他惊喜道,正欲上前,却被大漠伸臂拦住,'别去!那是幻象!''幻象?!' 那么真切的视感,怎么会是幻象?!
她知他心中疑惑,只缓缓道,'这石柱是真的,却并不在眼前。眼前的这根,是阵中所映出的幻象。''阵?这里也有阵么?''坤阵为地,五行土数。在天时又为阴云、雾气、冰霜。主阵便以地为阵,幻象为法。''也就是说,眼前这平原本身便是阵?' 他有些领悟道。
'是。这平原看似宽阔,生路其实也只有一道。'身边的人嘴中说着“生路”,却半天不动,裴映风抬头,见大漠眉头紧锁,于是恍然道,'莫非这阵中生路连漠姑娘也不知么?'以地为阵,本就是无阵中作阵。布阵本身就极难,阵法更是千变万化,一百种阵法就对应着一百种破阵之法,想要从阵中找到生路,又谈何容易!
大漠沉思片刻,才缓慢道,'若想破阵,首先必须知道布阵的格局。坤阵阵法何止百千,除了以身试阵,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她话说完,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指间插入他的指缝,深吸口气,用力握紧。
他惊讶地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十指,'漠姑娘,你……' 男女授受不亲啊!
大漠抬头,微微笑道,'你可握紧我了!过一会儿若是我陷入地中,得将我拉上来才行。'她面上神色像是谈笑,裴映风却立刻明白了她话中意思,急忙道,'漠姑娘,还是让在下去试阵吧!''不行!你若是掉下去,我可拉不动你!' 她摇了摇两人交握的手,嘻嘻笑道,'拉人的任务比较重要哎,好象是非你不可呢。''漠姑娘,我——''好了!别再说了!要破阵的话,就得听我的话才行!'裴映风静静看她半晌,忽然握紧她的手,神色坚定道,'漠姑娘,你放心。在下愿以性命起誓,只要有我在,你就绝不会有事。'有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来,看他认真的脸在眼前渐渐模糊,大漠蓦的转过头去。这个男人,以生命起誓要保护她呢!放心呵,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