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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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她扭过头,甩了甩一头秀发离开。
二月的天已是深冬,天气越发的冷,今日没生炭火,竟觉得有几分寒。
顾晏生天生体质特殊,再加上从小试毒试多了,对外界的感触不太明显,所以有时候他冬天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寒冷,偶尔夏天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还会穿冬衣。
这毛病小时候便有,那时候他还没被打入冷宫,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母妃权利大了,便弄来各种各样的毒给他试,说是要将他培养成万中无一的毒王。
当然是失败了,所以顾晏生身体上出了一点毛病,某一天脑子一抽穿了冬衣出来。
大热天的,人家只穿单衣还觉得热,他穿了大厚棉袄,愣是一滴汗也没出。
旁人问他怎么了?他说有点冷。
有点冷穿成那样,裹得跟个熊似的,但顾晏生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穿成这样正好,母妃也是那时候才发现他跟旁人有点不太一样。
上天是公平的,给人开了一扇窗,一定会把门关上,顾晏生的血是剧毒也是补药,所以他的身体出了毛病,冷暖不自知,需要母妃帮他把当季的衣服找出来,他才知道这个季节该穿什么?
现如今母妃不在了,他自己又恢复成从前的模样,觉得冷就加衣服,觉得热就少穿两件,无关季节。
深冬时期,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冷风一刮,露出两截手臂,过的宛如夏季,瞧得其他人羡慕妒忌恨。
大冬天的,哪个裹得不是跟个熊似的,唯独他穿的清爽,瞧着干净,再加上身形消瘦,衬得人越发唇红齿白,端是个白面少年,占尽了容貌的便宜。
来太医院拿药的,哪个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最吃他那套,说话都柔声细语,生怕吓着了他,一轮到别人,个个嗓门大的跟坊市叫卖的似的,叫人心生妒意。
“那个杀千刀的,又有小姑娘来看他。”同是太医院来当学徒的,人家都混成了院判的徒弟,他们还是小小学徒,没个几年出不了头。
太医院跟旁的地方不一样,治病的都是娘娘贵妃,哪能出一点差错,所以学的时间也比旁的地方久。
但顾晏生是个意外,他不仅不用干杂活,已经开始自己给人写方子抓药,偶尔有太医写错了方子,还给人改一改,小小年纪医术已然不低于普通太医,十分厉害。
“就是。”旁边的学徒附和,“大冬天的穿成那样,冻死他个孙子。”
他说的声音不小,顾晏生似乎听到了,放下书,手扶在椅子上,作势就要起身。
“不好,那家伙要过来了。”
顾晏生挪了挪屁股,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重新坐下。
“”
两个学徒自讨没趣,搬了药架,将药材一一拿出去晒了晒,回来顾晏生还坐在原位,姿势都没变过一下。
他这人是真的奇怪,也特别有耐心,当初同为学徒,大家一到点,麻溜的就跑了,只有他留到最后,捡药材,磨药材,再拿去晒,做的一丝不苟。
而且总感觉他有点傻乎乎的,无论谁招呼他,帮忙烧个火,值个班,他几乎从不托辞,老实到连院判都看不下去,将众人大骂了一顿。
但要说真的傻,能混到如今这种地步?
刚来太医院两年,从未出过差错,躲开了无数阴谋陷害,不声不响成了院判的徒弟,真的傻吗?
要真说起来,应该是看不透。
司徒骏文看那两个学徒出了门,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顾晏生面前,“你心胸真大,那么说你都不生气。”
他刚刚离的远,那两句牢骚都听到了,更何况就坐在不远处的顾晏生,一定也听了个完完全全。
顾晏生翻了一页,眼都未抬一下,“他们说的是实话。”
出毛病的确实是他,大冬天的穿成这样,就像搞特殊一样,一枝独秀。
他小时候在夏日里穿的极厚,当时有人笑话他,说他是傻子。
顾晏生不明白,去请教母妃,母妃问他,说的人多不多?
顾晏生说,多,非常多。
母妃又说,如果一个人说你,那有可能是那个人的错,如果所有人都说你,那就是你的错。
然后顾晏生明白了,原来他这样穿是不对的,但要说错在哪?他又不知道。
难道人活在世上,不是怎么舒坦怎么来吗?
“那也是你的事,嚼舌根就是他们不对。”司徒骏文为他打抱不平。
他家世代为医,本来极为自傲,觉得院判徒弟的身份非他莫属,没成想竟被顾晏生得了去。
开始很不服气,势要与他争。
顾晏生天没亮便到了太医院,他也努力早起,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心道这回比顾晏生早了吧,谁料顾晏生昨天压根没回去。
在太医院看了一天的书,第二天依旧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累,跟成了神似的。
起早方面斗不过他,司徒骏文只坚持了几天就不行了,他换了一种方式,顾晏生看书,他也看,比谁看的多。
顾晏生一天看一两本,吃饭还在看,他强压住恶心,跟着看,那天顾晏生看到兴起,忘了吃饭。
司徒骏文心道不行,他这么努力,我不能比他差,于是也没吃饭,愣是看了一天书。
到了晚上饿的前胸贴后背,两眼昏花,再一抬头看,娘的,顾晏生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照应意气风发,怎么过来的,怎么回去,腋下还夹了一本书,准备回家继续看。
司徒骏文暗自比了几天,发现自己样样都被比了下去,他又不服气,觉得这些都不是重点。
为什么来太医院,当然是为了行医,顾晏生旁的再厉害又怎么样?
起的那么早有用吗?看那么多书还不都是为了‘医’这个字。
所以他筹划来筹划去,到御膳房挑了一只萎靡不振的兔子,带到太医院医治,将自己十成十的功力都发挥了出来,那兔子依旧萎萎的。
出去拿针灸的功夫,那兔子在顾晏生手里活蹦乱跳,宛如得了新生。
司徒骏文三岁尝百草,五岁辨千毒,十岁便晓得上万种病例,还是败在了顾晏生手里。
这人当真可怕,哪是那些人口中的傻子,依他看,是深不可测,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一个弱点()
何钰与公主吃完饭;也没回去;又去了狩猎场;公主心情不好;想发泄发泄。
她骑着马;率先一步跑在前头;何钰在后面追;眼瞧着那马越跑越快,颇有点失控的意思,公主还在挥鞭。
她打的多了;那马疼的厉害,便想将她甩下去,骤然停下;前蹄上倾;跳了两下又扭起了屁股,几次差点将公主丢下去。
何钰猛踢了一下马儿;那马快跑几步;追上公主的;他探手抓住公主那匹马儿的绳索;用力一拉;马儿撒泼的力气小了一些,他又安抚了一会儿;才渐渐平静。
明月略有些生气,“谁叫你插手的?”
他再不插手公主就要出丑了;而且会摔的很惨;很有可能头朝地,脚朝上,他不小心看到了,岂不是要杀人灭口?
何钰松开绳索,“公主心情不好,不如我教你一个开心的法子。”
明月被他说的来了兴趣,“什么法子?”
何钰看向身后。
身后是元宝,骑着马远远掉在后面。
“准备好弓和箭。”
公主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按照他的说法,将背上的弓和箭取了下来。
其实她从来没打过猎,骑马都很少,刚刚之所以骑那么快是因为生气,气何钰这人无趣,对她忽冷忽热,一会儿好得不得了,一会儿又开始不怎么理她,说话都没几句。
说什么守君臣之礼,要守早守了,分明是借口。
难道是嫌做驸马没实权?可父皇早就废了那些虚礼,只要他有本事,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早些年娶公主有许多虚礼,规矩也不少,娶了公主就不能再掌实权,避免陷入权利之争中死掉,让公主守寡。
娶了公主,今后也不能三妻四妾,寻花问柳,等同于将男人之乐彻底断绝。
而且历来很多公主风流,给相公戴绿帽子的比比皆是,但若是驸马出去找小妾小三,公主一吃醋,杀上门来来个断子绝孙都没人敢说什么,所以但凡有点野心的世家子弟,名门大族都不愿意娶公主。
皇上将目标瞄向历来的新科状元身上,然而有点自尊的男人大多都拒绝了,这就导致皇上十几个女儿居然嫁不出去的糗态。
无奈之下皇上改了策略,废掉一些旧规,将公主作为联姻工具,有些嫁到外邦,有些就近选个联盟嫁去。
像明月公主这么受宠的,皇上不打算干涉她的婚姻大事,想让她自己选,于是选谁就特别重要了。
明月公主知书达礼,不像往常那些公主似的,胡搅蛮缠,养成了刁蛮的性子,人长得又好看,身份还尊贵,娶了她不仅没了以前的限制,还有种种好处,大臣们自然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将自己的儿子送入宫中,让公主好好选一选。
这其中竟然没有何钰,难道丞相看不上她?
还是何钰自己看不上她?
明月想着事情,无暇顾及箭和弓,正晃神呢,冷不防身后突然有人握住她的手。
“看箭。”何钰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马儿与她的马儿并行,贴身教她射箭。
那箭头方向一转,对准身后的元宝。
“我这个奴才别的本事不会,就会讨人开心,尤其是遇到生命危险时,那嘴叫一个甜。”
元宝一瞧那箭头对的方向,吓的立马一萎。
“少爷,元宝知错了。”虽然他也不知道错在哪,不过认错一准是对的,“少爷洪福齐天,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网开一面不要跟元宝计较啊。”
大急之下什么词都用上了,瞧没啥效果,索性求到了明月头上,“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花容月貌,明眸皓齿,美若天仙,姿容绝代,花枝飘扬,求公主开恩,不要杀元宝啊,元宝还要伺候少爷呢。”
“噗!”公主果然被逗笑了,“你这个奴才倒是有意思。”
“我没说错吧。”
他小时候生气了,元宝就会挖空了心思逗他开心,可这种法子着实有些侮辱人,何钰警告过他以后不要用,没成想他自己反倒先破了例。
何钰手一松,那箭擦过元宝的脖颈射到他后面的树上,那里一条毒蛇扭着身子,被钉在树叉中间。
元宝回头看了一下,吓得险些晕过去。
“林中毒物多,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
这个狩猎场是野生的,随便买了块地,圈起来,供人骑马奔腾,打猎发泄,虽然已经把那些大型野兽赶走,不过一些小的毒虫蛇物还是遍地,一不小心就会被咬。
何钰小时候来过一次,被蚊虫叮的肿了好几天包。
“公主,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该回去了。”何钰转身对着明月劝道。
他们吃吃喝喝,再加上玩,现在已经申时,再晚一些天都要黑了。
明月看看天色,虽然确实还不想回去,但何钰已经催了她好几次,莫不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做,被她耽搁了,所以才甩脸色?
说来也是,好像就是突然而然不理她的。
“行吧,再晚母妃也该担心了。”她从未出过远门,若不是跟着何钰,也不会想着在外逗留。
说到底就是和跟何钰多待待,可那个不解风情的,一个劲催她回去。
明月叹口气,这是她第一次放下架子,抛开那些繁文缛节想跟一个人好,可那人却不想跟她好。
回了宫她就要捡起一切,继续当她的公主,不能笑的太开怀,也不能过于失态,要维持皇家尊严。
“将我送到宫门口便是,春梅怕是早就等在那了。”
她收敛下不该有的情绪,随何钰回了马窖,坐上来时的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回宫,车内一片尴尬,你不说话,我也不说。
何钰经不住出去,挤走元宝亲自赶马车,留公主一个人坐在里面。
没多久里面传来细细的哽咽声,何钰假装没听见,元宝捅了捅他的身子,眼神示意他。
何钰依旧假装不知道,安安稳稳的驾车,一直到宫门口。
公主猜的不错,春梅确实早就等在那里,焦急的朝外看,身后是备好的马车,瞧见何钰的马车过来,赶忙福了一礼,“见过何公子,我家公主呢?”
何钰指了指身后。
春梅几步上前掀开马车的帘子,“公主,春梅迎您回宫了。”
明月公主早已擦干了眼泪,面上看不出哭过,她扶了春梅的手,轻巧下车,随着春梅坐上另一辆马车,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