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第6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心里犹豫,是回身相迎,还是合目装睡,是一诉衷肠,还是闭口不言。余星辰的自尊心一点点的壮大,作起祟来,抗拒着我想要回身的欲望。
我强烈期望着,期望着他如同往常那样,柔声唤我,甚至与我拌嘴,可他却默默坐在榻侧没有出声。
就那么僵持着,过了许久,倏然,软榻又微微一震,他起身了。刹那间,我清醒地意识到,如果此刻错过,也许今生就再没有彼此倾心想与的机会,我可能就此永远失去他。与他相比,我卑微的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实不愿就此一生错过,我深吸了一口气,翻身坐起,迎上他的目光。
他本正欲要离去,见我起身,怔在了那儿,凝视着我,不过片刻,连忙提步离开。
我却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他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他立着未动,仿若是怕他要逃走,我连忙又伸出另一手,也握了上去。
他终于慢慢回过身来,注视着我,徐徐抬起另一手来,抚上我紧握他的双手,把我的手深深藏入掌中。两人相对许久,四目柔柔凝望着彼此,眼里尽是无限的眷恋。
他坐到榻上,一把把我揽到怀里,用力搂住。
我的下巴牢牢抵着他的肩膀,抽泣道,“我的梦醒了,它已经醒了。”
他默然无言,只是紧紧地抱我在怀里,两人静静相拥,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在心里无数次咒骂着自己,因为他与成雨酷似的相貌,从一开始,我就刻意提醒着自己,不要被外表所迷惑,反反复复敲打自己,莫将路人当故人。可却差点就此错过这真正的隔世爱恋。
春妮说的对,他就是那块我一直想要却不敢争取的月锦缎,因为怕得不到,因为怕别人争。我固执地守着自己骄傲的自尊,不愿意低下自以为高贵的头颅,就是为了守住那份骄傲,我才会急着想要躲开,不愿牵扯太深。
我总是要求别人对我不断的付出,所以才愿意贪婪地享受着十四阿哥无所顾虑的维护和爱恋,自己却是小心地守着心门,吝啬到不舍得丝毫的给予。
我自诩清高,不耻于卷入妻妾之争;自诩淡定,不屑于介入皇子夺储;自诩公正,不动心利用年氏高位。却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源于我的傲慢与狭隘,而我却始终给自己戴着圣母的金冠。
心中的自责愈来愈深,拥着他的双手却是越扣越紧,安逸地依偎在他宽大的怀抱中,我还是第一次这样享受他的温暖。
半晌后,他才柔柔拉开我,勾起手指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泪珠。
我道,“都是我不好。春妮说的对,我明明就是喜欢那块人人想要的月锦缎,偏是怕得不到,故意躲着,弄得伤人伤己。”
他幽黑深沉的双眸,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又紧紧复紧紧地拥我入怀,说道,“是我不好,我总觉得很多事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可却不知……”
“四哥,”我打断他的话,忽然想起西山永安寺点化我俩的高僧,问道,“您可还记得永安寺的那位大和尚?”
他恍然大悟,吟道,“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昙花一现为韦驮,此番情缘哪有错?原来我竟就是那韦驮尊者,昙花却是为我而开。我,小人之心啦。”
我摇了摇头,回忆道,“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
他惊觉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脱去肉身识元神。”说着,脸上现出一丝伤感,叹道,“原来大师早已点化我们,只是你我愚钝不堪,将来若有机会,我定要重修永安寺,再造大师金身。”
他执起我的手来,抚在脸上,含笑凝视着我,“却原来是你我情深处相约世世生生。”
我低头羞怯地一笑,忽然想起一首古诗来,动情吟道,“三生谁更问前因,一念缠绵泣鬼神。缘尽犹寻泉下路,魂归宛见梦中人。”抬眸细细端详他的眉眼,重重重复道,“魂归宛见梦中人。”
他揽过我的脑袋,靠在他的脖颈中,一手紧紧搂了我,“魂归宛见梦中人。”
“与我缘定三生的是你,我一念之差,竟是认错了人。”我喃喃道。
“不怪你,若是当年娶你入府,我便能懂得你的好,也不至于四儿早夭,更几次把你送到鬼门关前。”
我嗔怒地推开他道,“若是当年你就敢稀罕我,我这就翻脸。”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忙掩嘴嘻嘻一笑。
他倾过身子,与我额头相抵,轻抚我的脸颊,我一抬下巴,快速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他眼波流转,身子一紧,就势就要将我压倒。
“王爷,王爷,”门外的奴才已叫了多声,见屋里没有回应,也不敢贸然进来,只听嬷嬷又朗声回道,“禀王爷福晋,小阿哥来了。”
我连忙推开他,他却也不动气,反而笑得甚为开怀,忙回道,“进来吧。”说着正起身子来斜倚在榻侧。
门帘子一挑,便见乳母抱着福宜进来,福宜醒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胤禛,他抱过福宜,搂在怀里逗弄着,“福宜,叫阿玛,来,叫一个。”
我看他动作甚为生涩,抱着个孩子整个人都僵直着,笑道,“都第几回做阿玛啦?连个孩子都不会抱。”
他涩涩一笑,“我不怎么抱过。”说着,抱过福宜递到我怀里,打趣道,“额娘嫌弃阿玛不会抱了,那就还是额娘抱着吧。”
我笑嗔了他一眼,瞥了眼屋子里的仆妇,却见她们早已识趣地退去。
他浅笑几声,侧坐到榻上,拥我在怀里,才坏笑道,“额娘阿玛来抱。”
我抿嘴一笑,整个人倚进他的胸膛,怀里抱着的福宜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一边把弄着自己的小手,偷偷往嘴里放。
此刻,我的心被填的满满的,丝丝的都是甜味。
◇◇◇◇◇◇◇◇
康熙五十九年十月末,康熙自热河回鸾,西北战报传来,十四阿哥带领的大军,深入藏地,分别于八月十五日、八月二十日、八月二十二日挫败准部叛军,八月二十三日攻取拉萨。并于九月十四日顺利护送新封达、赖进入拉萨,在拉萨举行了盛大的坐床仪式,至此,由策旺阿拉布坦所策动的西藏叛乱彻底平定,十四阿哥声威远播。
康熙谕令立碑纪念此次重大胜利,并命宗室、辅国公阿兰布起草御制碑文,碑文中详细记载了十四阿哥于西藏战事所作出的突出贡献,称颂他的贤明。
看罢邸报,我轻叹一口气,缓缓合上,交还给爱兰珠。爱兰珠溺爱地紧抱着福宜,瞧瞧眼睛又瞅瞅眉毛,捏捏他的小手小脚,怎么也爱不够。
我笑道,“那么喜欢,干脆抱回你府里去吧。”
爱兰珠一扯嘴角,“那我可真抱走了啊?就怕你家王爷不答应,回头打上门来。”
我掩嘴甜甜一笑,“那倒是。”
爱兰珠一瞥堂前平台上闲坐的几位阿哥,手肘轻一顶我,问道,“哎,老四,晚上来吗?”
我脸上一烫,瞪眼道,“你,怎么……”
“行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你俩眉来眼去的那腻味劲,我早猜出来了。”爱兰珠打趣说道,接着连忙又问,“问你呢,来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答道,“他白天在这,夜里回前殿去。”
“啊?”爱兰珠惊讶地一瞪眼,“这老四不会有毛病吧?”
我朝着她的胳膊便是一下,笑骂道,“胡说什么?!”
“那怎么不来?”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
☆、第四十四章 绾发结同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个章节某春不想说什么了,反正就是,乃们好好看吧!记得回报偶……——早春芳华
花园子假山上的楼阁里,寿宴已经散了,我送罢了爱兰珠,又安顿了福宜,一个人站在云溪堂前的平台上看着一片乌沉沉的天空,今儿是十月三十,故而天上没有月亮。
天很冷,我微微哈出一口气来,便在眼前瞬间凝成一团白雾,手有些冻得冰冷,忙放到嘴前,又哈出口热气来用力搓着。
“那么冷,干嘛一个人站在这儿不进屋去?”胤禛送罢了几个兄弟回转过来。
我吃惊地望着他,原以为他会直接回前殿的。
“您不去睡吗?”我柔柔问道。
他背着双手,慢慢踱步过来,浅浅一笑,“我就是想要睡了,所以打发了他们早早回来,要不还要在前边耽搁一会呢!”
听着他暧昧的表达,我低头嫣然应道,“哦。”
他目光含情地凝望着我,执起我的手来,“映荷,十四弟已挫败准部叛军,直捣拉萨了……”
我忙伸手掩住他的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可他却缓缓拉下我捂着他嘴的手来,坚持说道,“眼看着他便功成名就,刚才送八弟、九弟出去,九弟也说道,这储君看来是要定了。”
“您想说什么?”我问道。
他脸上闪过一抹伤痛与挣扎,终于还是问道,“你可后悔?”
我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后悔。”
他身子一直,眼底升起一簇狂喜,“你真的不会后悔?”
“不会。”
“可我却着实为你担心,”他的脸上难掩忧虑之色,说道,“如此明争暗斗,若到那一日,你可如何是好?我满洲素有旧俗,凡获罪臣子,家中福晋出生贵戚者,皆可发回母家。荣芳她是内大臣之女,自有去处,即便是弘时的娘,也可回转母家。可你,虽是出生高贵,但却无处可回。”
我挽起他的胳膊,脑袋轻靠在他肩上,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陪着您。”
他顺势揽我入怀,动情说道,“你的母家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如有那日,你去求求老八家的,兴许可以有个解脱的法子?”
我抬起头来,正视着他道,“王爷,爱兰珠曾对我说,八爷说过,爱兰珠便是他的江山,即使什么都没了,只要有爱兰珠在,他便什么都抵得住。那您呢?若是您什么都没了,我会是您的江山吗?”
他抬手轻捏我的下巴,幽然答道,“你是我的边疆,有你在,一切的悲伤、寂寞、彷徨便都被挡在外头了。”
“边疆?”我喃喃问道。
“对,边疆。我曾说过,你永远不会懂得我寂寞是什么样子,还记得吗?”他问道。
我回忆片刻,答道,“记得。”
“知道为什么吗?”他的眼中如繁星流转,光芒柔软温暖,“因为有你在,我从不寂寞。”
我突然感到从未享有过的幸福,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我哪也不去,就这么一直陪着您,一直陪着。”
他徐徐拉开我,脸色凝重地问道,“映荷,嫁我,可好?”
我笑答,“我已经嫁您好多年了。”
他郑重地摇摇头,指指我的心,“把你的心嫁我,可好?”
我点头也郑重地答道,“好。”边说边用手掌摸了摸心口,握住拳头,抓过他的手来,把“心”放到他掌中,“收好了,可别捏碎了。”
他柔情地笑着,一直藏于身后的另一只手这才终于抽出,那手里正紧紧握着一个小锦盒,他轻轻挑开盒盖,触目之处,心生感慨,却原来就是那支曾被我远远抛出的碧玺络子。
他抽出络子来,插到我的发髻上,眉目含笑望着我,“觅向无人处,绾做同心结。”只可惜,此刻我早已散了旗头,只斜斜挽了个一字髻,络子竟是未能插稳。
我侧头扶了扶那络子,答道,“绾发结同心。”
他幽幽低声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亦常相思。”
我牵起他的手来,接着道,“不能同日生,但愿同日死,死后葬同穴。”
他凝神静气注视着我,将手里的小锦盒向后洒脱地一抛,一下凌空抱起我来,坏笑道,“别死同一个椁了,还是先生同一个衿吧!”
我羞怯道,“快放下,丫头们看见了。”
他淡淡问,“你倒是看看哪儿还有丫头?早被春妮都遣走了。”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黑夜笼罩下的绝美园林不知何时却是只剩下我们两人了,窃笑之下,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脖颈。
他腾空抱着我停下了脚步,低下头来吻我,那吻细细的,甜甜的,柔柔点在我的唇上。我凑上去含住他的唇瓣,鼻尖轻抵住他的,冲他柔情蜜意一笑。
他抱了我大步向屋里走去,轻轻放在稍间的大床上,单腿跪在脚踏上除去我的鞋袜,我羞怯地转过头去,想躲开他火热的视线。可只片刻,他便俯身压了上来。
顷刻间,周身似是过了电一般,战栗着紧紧拥住他,他埋首于我的脖颈间,湿润的唇在我耳后细腻的皮肤上滑过,又温柔地吻住了我的耳垂。
“映荷,”他在我耳边低声唤道。
“嗯?”
“叫我。”他似是命令地说道。
“王爷。”
“不是这个!”
我扭过头去,深深吻住他,模糊的声音化在他的唇齿间,“四哥……”
他舌尖轻挑,撬开我的双唇,缓缓滑进我的口中,与我唇舌交缠。一阵窸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