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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天鸾-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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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依却没有看她,目光穿过她望着雨幕中的傅府,朦朦胧胧的太不真实,远处,一个小厮模样的匆匆往这边而来。
  脚步匆匆,直奔而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声“娘娘”成了“娘……娘……。”气喘吁吁的抚着胸直喘粗气,待喘过来了才赶忙禀道:“娘娘,陛下来了,请您过去呢!”
  小厮上前带路,千依走过千鸾的身旁,千鸾只觉一角红色从脚边毫不停留而过,身过处,淡淡的清音滑过她耳畔,“往事如风,好多事我已记不得了……”
  千鸾脸上一喜,回头去看时,千依已走出了很远,蒙蒙细雨中,她一身红色凤袍尤其显眼,爹爹曾说,她写的一手好字,而那副:有凤来仪,便被爹爹挂在书房之中,每每要看上几眼,此情此境,莫不如是……
  
  千依来到大厅外时,人已齐聚满堂,高几上,云靖一人怡然独坐,见她行来,忙有宫女上前低语,“娘娘,陛下来接娘娘回宫。”
  云靖来接她回宫?千依急走的步子也不禁一顿,疑惑问道:“阡陌,宫里有这规矩?”
  阡陌只睨她一眼,面露喜意,轻道:“礼制只规定娘娘省亲的日程为三天及一应礼节,并未有这规矩。”
  千依愣了愣,宫女迎她上座,帝后之尊,自然是上座,傅家满堂齐聚,躬身而站,唯有傅老丞相等几人按位次而坐,千依落座,自然又是一番跪迎。
  千依抬手,“诸位免礼。”
  “陛下能来,老臣深感欣慰。”傅鸿一撩下摆,又是跪拜。
  “相爷免礼,此地也不是朝堂,相爷无须多礼,快快请起。”云靖说着,已亲自起身扶起了丞相。
  “谢陛下,老臣惶恐。”老相爷喜意爬上脸颊,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乃一国之主宰,亲自来府也算得上是风光无限了。
  “相爷是朝之国柱,居中调节方保我大乾万世基业,来人,宣圣旨!”
  
  听闻有圣旨,一行人重又跪下,扬佘便从云靖身后出来,浮尘一扫,开始宣读:丞相傅鸿乃国丈,加封为一等侯,世袭罔替。此等荣耀,满堂皆惊。
  众人叩谢皇恩,千依只静静坐着,立马便有丫鬟上茶,只芽尖点点沉于杯底,经热水冲泡,随之舒展开叶片,也只须臾,既染了一色的碧绿,可见是上等的好茶。
  千依只抿了一口便搁下不再尝,此味虽好,却不是她的偏好。
  “素闻丞相是偏好茶饮之人,不知丞相可曾饮过南叶茶?”云靖撇着碗底的碧绿,含笑而问。
  傅鸿显然愣了愣,随即【炫】恍【书】然【网】,低声交代了几句便有小厮下去,稍时便上了一盘茶盏而来,正是南叶茶,其心似苦,饮之三口方觉酣畅沁心。
  “臣不知陛下喜南叶茶,这是上好的缅南南叶茶,请陛下细品。”傅鸿喝了两口便已放了下来,苦味蔓延入喉入心,顿觉满嘴的苦涩。转目而视,却见云靖也只是浅尝了两口便不再动,不禁再次一愣。
  整个厅堂,能喝得下这茶的大抵只她一人了,薄薄热气散在脸畔,让千依脸上徒增了一份适宜的红色。
  傅鸿眼神动了动,顿时心知肚明。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惊动,皇后省亲陛下来接的,自史书记载从未有例,独此一例,便在他傅家……
  
  




16

16、彩选赐彩 。。。 
 
 
  甘宁宫,千依低头聚神于纸上,渺渺幽香散于四周,笔尖从琉璃盏中一带而过,千依眉头一蹙,墨渍已浅却是没了墨水,正要扶袖去研,女官轻声上来,“娘娘,所选秀女六十六人已到了大殿,正等娘娘来彩选。”
  千依搁笔,眼角瞥到搁置于案边的那一摞折子,略思索下便着衣妥当仪驾而去。
  甘宁宫的朝仪大殿,一众秀女按秩序落于宫门外,见凤驾远远而来已匍匐跪了下去,女子蹁跹更是迤逦一片,凤驾在在宫门外停下,前行六女官扶驾而立,“恭请娘娘。”
  众秀女齐声,“恭请娘娘彩选。”
  千依抬步下辇车,六十六位秀女分列两旁,碟燕鳞次,如同百花齐放,千依抬了抬手,“请诸位秀女起身吧。”便有女官上前宣声。
  “谢皇后娘娘。”众人这才起身,在妖娆荼靡中,千依缓步迈入大殿。
  “娘娘,这是众位秀女的名刺录。”阡陌上前递给她一份折子,千依接过只扫了一眼,这份折子早些她已看过,冲阡陌点了点头,众秀女便鱼贯而入如同朝臣上堂,依次而立。
  彩选的程序她早已心知肚明,此时看着一大片的莺莺燕燕环绕,虽说耳目一新却也过于五彩纷飞,便挥挥手让女官早早开始。
  
  在女官的喊名下,一个个秀女依次上前觐见,自有另外的女官在一旁宣读家世来历,此番经过嬷嬷们倩选的俱是姿色不错、温良谦恭的淑慧女子,这便是倩选的目的,所谓倩选,大多是以品貌而论,其中貌自然是占了大头了。
  此时是彩选,得由皇后亲自筛选,自六十六人中需选出适宜女子四十六人以贡鸣选,四音同“嗣”,在大乾文字中形同六,乃是吉数。至于鸣选,那是由皇后和皇太后协同勾选,从四十六人中另选出八人,一旦选出,那便是妃嫔无疑了。
  千依眨了眨眼,看着一个个从她面前袅娜而过的佳人,听着女官报着一摞串的“温厚谦良、淑容端方”的赞溢之词,眨掉了眼中的昏昏欲睡之感,三月将尽四月未到的天气特别暖人身心,浪费在这阴凉的大殿着实可惜了。
  “秀女花溪,大司丞花仰之孙女,年方十六,孝贤可嘉,仪容出众,是为秀女之翘楚……”接下来便是一摞换汤不换药的溢美之词,千依隐隐的睡意在女官提到花溪时早已清醒了几分,从阡陌手中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南叶茶的苦涩在口中散开,清神醒脑颇具功效。
  细瞧去,殿中央那女子微低头,只偶尔抬起的眸光和千依一接触,便闪起星光灿灿,急急又匆匆低头。
  
  千依搁下茶盏,一扫旁边的女官仍在念着,终于干干咳嗽一声,女官瞬时停了下来,欣喜道:“娘娘,可要赐彩?”所谓彩,本不是实物,只是通过彩选的勾名。
  千依自打彩选开始就再没说过一句话,彩选的秀女也已去了好几个却始终不见皇后赐彩,女官徒然念了许多已是口干舌燥,此时见她突然的咳嗽自然是欣喜地停了下来。
  花溪方才还红润的脸色自打千依放下茶盏开始已白了一片,从她低着头的下巴处,千依分明看到了她咬紧的嘴唇,不由悠悠道:“记下……”
  “是,娘娘。”坐于一旁等待勾选的女官忙应声。
  “秀女花溪,品行出众,特加恩旨,赐封昭荣。”
  女官笔下一顿,诧异之下,见千依悠然的再次抬起了茶盏,忙应声记了下来。
  昭荣是殿前女官名,大乾朝是有殿前女官的,平时不用如同男子般上朝,只需在朝庙、祭祖等礼仪时随同皇后祈福,虽无实权,这份尊荣却也不是易得的,大乾至今,还未有一人被封为殿前女官。
  只是如此,自然也就失去了彩选的资格了。
  “谢娘娘恩典。”花溪的声音出奇的明亮,一伏叩到地,起身时,哪还有方才半分的郁郁之色。
  走马观花一番,因之前头已剔除了不少,后头千依也没费劲,只略瞅了瞅,如此的容貌姿色,也挑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没的白费一番力气,还不如省省心的好,便点点头让女官一一勾选了,直待鸣选。
  虽说只是拿眼瞅瞅,看顺眼了便让人勾选,看不顺眼的便走过路过,这来来回回的也折腾了六十六回,秀女们倒是不累,欢欢喜喜地参拜下去了,千依却是连话都不想说了,喝了一下午的南叶茶,神是醒了脑门也清了,只是满嘴的苦涩之味都蔓延了喉间,早知如此,就该喝白开水的……
  
  回了甘宁宫,先是漱了漱口,便有太监富有穿透力的嗓子报:陛下驾到!
  千依未迎出门,云靖已走了进来,身后杨佘捧着一摞的奏折跟进。
  许是这些日子朝堂事情多,千依已好些日子没有见着他过来用饭了:“今天正好有些空,便过来看看。”云靖一进门便笑道。
  见他心情不错,千依笑笑着人去摆膳,回来时,云靖已在案上翻看起了奏折,杨佘见她回来,欲要参拜,千依忙挥挥手,轻手轻脚地在一旁坐了。
  晚膳摆上,云靖仍在批阅奏折,杨佘轻道:“陛下,该用膳了。”
  云靖只淡淡应了声,便又埋头于案。
  千依招了招手,问道:“杨公公,陛下这阵子都这么忙吗?”
  杨佘对她一向恭敬,闻言躬身道:“回娘娘,这阵子朝堂事多,折子也多,陛下常忙到三更天还未歇息。”
  千依点点头,径自走向书案,见他朱砂落下合上一本,便截下了他又要翻看的一本,道:“好得用了膳再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便抬手抽掉了他手中新拿的折子。
  云靖手中一空,这才发现千依站在了身旁,方才还在他手中的奏折已被抽走,抬眼一掠,原来室中已摆好了膳食,顺势收手笑道:“先用膳吧,我也饿了。”
  
  此时已过了酉时哪有不饿的理,千依瞪他一眼,“再忙也不能如此,朝堂纵然事多烦乱,也得顾着自己,你若病了谁来照顾你?你的黎明百姓、天下苍生么?”
  见他如此孩子心性,云靖莞尔,“黎明百姓每天为着五斗米折腰,哪有空心思想着我这皇帝,他们许还羡慕着我饕餮大餐。”
  他还有心思说笑,显见凡事还在把握之中,千依便没有多问,朝堂的事她也不懂,即使懂也比不得那些博学大儒,没的瞎操那份心。
  “还是娘娘的话管用。”杨佘微笑的眯着眼睛,五十好几的人了略显老态,背已有些据楼,但眼中却不掩时有的精烁神采,此时笑来千依竟觉只是一个祥和的老人。
  “我只是说的在理他也不好反驳。”千依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是陛下对娘娘的喜爱,娘娘的劝说比老奴有用一百倍。”杨佘含笑。
  千依摸摸鼻子,“杨公公过奖了,杨公公是伺候陛下长大的,千依还有好些要跟杨公公求教。”千依说得诚恳,比起他对于云靖的了解,千依永远是比不过的,自小带大云靖,这份恩情即使算上本该的主仆之仪,也极为厚重了,对于这位老人,千依始终是敬重的。
  “娘娘说笑了,奴才哪懂得什么。”杨佘笑着摇摇头,随即躬身道:“娘娘是后宫之主,老奴伺候陛下和娘娘是应该的。”
  杨佘是老人了,许多伺候的事也无需他亲自动手,云靖用膳,自有其他宫人服劳。
  
  用完了膳,只略休息了下,云靖的身影便又在那书案上落定,只有杨佘时不时换茶水弄出些微声响。
  寝殿的灯火仍然亮着,千依靠坐在床榻上打着呵欠,手里捧着的书已一次次从她手心中滑落,只一个点头千依又醒了过来,捧起书再翻看起来。
  “娘娘,您先睡吧,一会陛下来了奴婢叫醒娘娘就是。”眼见那本书已经从她手心中掉落三次了仍是被拾了起来,阡陌不忍心地劝道。
  千依只摇了摇头,这些天都没好好跟云靖说说话,每每他来的时候她已熟睡,隐隐约约觉着有人抱住了自己,睡眼朦胧中只看到了云靖模糊的面容,待醒来时却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徒留一丝枕畔他的温度。
  “什么时辰了?”千依再次打了一个呵欠。
  “回娘娘,已经过了子时了。”果然杨佘的话没错,千依叹了口气,把手中翻看了一半的书递给阡陌,披衣起身,取过他的衣衫往外殿而去。
  来到外头,烛火依旧通亮,隐隐闪耀下,他伏案而书,时而停笔,时而蹙眉,杨佘已不在了,唯有个小太监伺候一旁,小太监欲参拜,千依悄悄摆了摆手,展开衣衫给他披上。
  
  衣服落身的动静惊醒了云靖,只一抬眼便再次蹙眉,“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夜半天凉也不知道多穿点吗?”说着,已是把刚披上身的衣衫又盖到了她的身上。
  “睡不着吗?怎么出来了,平时这个时候你可都睡得死死的。”云靖把她身上的外衣拉紧了,这才莞尔笑道。
  “睡不着出来看看你。”千依皱巴皱巴鼻头,挥挥手让阡陌进去把他的衣衫取来,见案上俱是批阅过的奏折,不由疑惑道:“怎么批阅完了还不睡?”
  “北方蛮奴犯边,屡有抢掠发生,而北边正居琼门关一带,兵家必争,我大乾国政初建,蛮奴侵犯更是猖獗,烧杀抢掠,百姓流离失所,境况愈下,琼门关更是不可失之地,一入琼门便是我大乾的版图了,怎能让他们如此猖狂。”云靖脸色肃然,隐有凛冽肃杀之气,千依不禁一凛,云靖似有所觉,看着烛火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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