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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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子让他熟悉,明兰本来想和盛老太太一块儿腻着说说话,探讨一下不用
读书之后的日常安排,可这会儿隔间里睡了个大麻烦,她全无心情,便回
了自己的梨花橱。
崔妈妈铺好了枕席床覃,便拎着小桃教熨烫去了,四个绿的在外头抱
厦歇下,丹橘服侍明兰卸衣梳洗,梨花橱静谧温馨,只听见丹橘温柔的在
耳边絮叨:“……姑娘到底大了,为何还梳着这孩童鬏儿,怪可笑的,房
妈妈早教了我怎么梳头的,回头我给姑娘梳对俊俊的垂鬟,戴上些钗儿珠
儿岂不好看?”
明兰对着镜子和丹橘扮了个鬼脸,苦笑道:“再缓缓吧;这小鬏鬏梳
着方便。”
丹橘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在明兰耳边低语:“……那齐少爷为人和气,
我瞧着他倒喜欢姑娘,怎么姑娘一副爱答不理的?”
明兰转头,看着丹橘一脸如姐姐般关怀,压着极低的声音,正色道:
“我知道姐姐是好心,可你也不想一想,他是公侯之后显贵之子,我不过
是个知州的庶女,上有嫡姐和出挑的庶姐,这般无谓亲近,别到时候徒惹
麻烦。”
真不好意思,她是功利的现代人,那齐衡和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三不
可能娶她,在这礼教森严的古代难道两人还能发展一段纯洁的‘友谊’不
成?哪怕当了她姐夫她也得避嫌,怎么想都想不出和这小子交好的必要性,
反而处处是危险,一个闹不好惹着了那两个春心萌动的姐姐,那才是要命
了。
丹橘是个聪明人,一想就明白了,脸色黯淡,低声道:“……只是可
惜了,我为着姑娘想,齐公子真是个好的……”
明兰看了会儿丹橘,微笑着摇头,拉过丹橘坐到一起,低声道:“丹
橘姐姐你为我好,我自知道,现下我们都一日日大了,我今日要嘱托你几
句话。”
丹橘肃然坐直,明兰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轻声道:“我们
做姑娘家的名声最重,便是几句风言风语就可要了命的,我又是这么个身
份,不过靠着老太太恩德才能活这般体面,不论是为着自己还是围着恩慈
的老太太,举止行当尤要谨慎守礼,一言一行纵算不能为老太太争光也不
能为她抹黑!”
丹橘见明兰忽然一副大人神气,便认真听了,这几年服侍明兰下来,
心里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子看着一团孩子气,实则见识卓越,只听明兰接着
说:“……姐姐是我这屋里的头一人,不单我得倚重姐姐,小桃憨直不说,
那四个绿的也要靠姐姐管制,将来若是再来几个小丫头,我又不好亲自指
责教骂,这将来也是姐姐的差事,是以姐姐自己先得把住了关节,不可让
下头的小丫头乱了规矩,肆意淘气才是;我这里就托付姐姐了。”
言语殷殷,嘱托郑重,说到后来更带上几分严厉,丹橘知道这是明兰
在认可自己地位,心中既高兴又觉得重担在任,便认真的点点头。
……
房妈妈安顿好了齐衡便去了佛堂,正瞧着佛龛内供着一个白玉玲珑的
双龙吐珠四脚小香炉,炉上香烟缭绕,前处的案几上放着个錾花卉纹银托
盘,上供着些新鲜果子,盛老太太就坐在一旁,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佛经,
手捻着一串惯用的紫檀香珠,微阖双目,却没有念经。
房妈妈进来,便笑道:“老太太眼神不好,不如叫六姑娘来读佛经,
姑娘声音好听,朗朗上口的,连我都喜欢听呢。”
盛老太太微笑:“让她睡吧,小孩子正要多睡睡才长身子呢;况这几
日她心思重了不少,满脑子的官司,好好歇歇吧。”
房妈妈听的轻笑一声:“今日那齐少爷来吃饭,老太太瞧姑娘吃惊的
模样,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真真好笑了,不过细细想来,姑娘真是个明
白人,不枉老太太这般疼她。”
盛老太太睁开眼睛,翻了一页佛经:“老爷名字起的好,她这般见事
明白,仔细思量,小心避嫌,当得起一个‘明’字。”
第27话齐衡此人生就天之骄子,家世显贵俊美出众,待人宽厚随和,
一副温和性子,不需老爹打骂便自觉自愿的热爱学习,有宝哥哥的好处却
又比宝哥哥多了几分上进稳重,在寿安堂吃了三顿午饭后,笑语晏晏,谈
吐清雅,连守寡二十八年的房妈妈都开始表情软化许多。
大约二十多年前齐国公府鸿运当头,公爷的二位公子均娶了的红极一
时的显贵之女,长子娶了兵马大元帅兼国舅爷的长女,次子娶了襄阳侯的
独女,使原本位居贵胄公府之末的齐国公一夕红得发紫,不过这种好运是
有代价的,两位儿媳来头大架子大脾气自然也大,把婆婆哄的晕头转向,
把丈夫都管的滴水不漏。
大儿媳妇拿出父亲铁腕治军的本事,把丈夫房里的莺莺燕燕一扫而空,
拔花除草,弄的夫妻俩膝下只有一子,而且还是药罐子,现在虽然娘家势
力大不如前,可齐大老爷也宝刀已老,奋斗不出第二个儿子来了。几年后
二儿媳妇进门了,有样学样的把齐衡他爹也吃的死脱,自从生下齐衡后平
宁郡主不能再生了,居然也不许齐大人开辟第二战场,只能守着郡主和一
个年长无子的妾室苦哈哈的过日子。
除了一个长年躺在屋里养病的堂兄,齐衡连一个兄弟姊妹都没有,平
常和表兄弟的还能一起玩玩,可是平宁郡主对于一切可能成为她儿媳妇的
女孩子严防死守,所以日常连表姐妹也不怎么来往;进了盛府读书之后,
在平宁郡主日夜灌输男女大防理念之下,齐衡对两个如花似玉的墨兰如兰
坚定的保持距离,只有明兰郡主倒没怎么说道。
所以对于齐衡而言,明兰是他迄今为止唯一遇到的小妹妹,而且漂亮
乖巧的像只小胖松鼠,齐衡一见就很喜欢,偏小明兰板着小包子脸老喜欢
扮严肃,几顿饭吃下来,齐衡愈加忍不住逗她闹她。其实齐衡为人很是不
错,那日吃了明兰的鱼汤和鱼脯,第二天便给明兰带了一匣子从自家箱底
翻出来的食谱,有煲汤的,药膳的,面食的;见明兰在那里做针线女红,
第三天便带来了几本京城时新的花样子,另满满一囊十几色的珠儿线。
明兰拒绝不了诱惑,而她拿人手短之后往往就会变的很殷勤可爱,给
齐衡端凳子添茶水,见他下学便嘘寒问暖‘元若哥哥读书辛苦了元若哥哥
赶紧歇一歇’,小胖松鼠般忙碌的跑前跑后,和齐衡说话也很乖巧诙谐起
来。
“六妹妹,你这是恃强凌弱。”齐衡看见明兰拿水草逗金鱼玩儿,故
意玩笑道。
明兰无辜道:“才不是;和它交手前,我不知道它比我弱来着。”
“那你又怎么不玩儿了?”齐衡见她丢掉水草,又问。
明兰很诚恳道:“我听元若哥哥的话,不恃强凌弱了。”——她觉得
自己真的很狗腿。
齐衡很开心,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的回肠荡气,秀美的眉目舒展,
光彩耀目,仿若顾恺之的魏晋风雅画般美好,寿安堂的小丫鬟们迷倒一片。
待到第四天,他终于不来吃午饭了,明兰再次拿出水草,淡定的走向
金鱼缸边。
“…姑娘。”小桃从外头进来,手上捧着了一个精致的草篓子,满脸
糊涂,“齐少爷叫人送来这个给姑娘,说用这草逗鱼才好玩。”
明兰顿在那里,十分无力,好吧,也许她想太多了……
自从墨兰住进葳蕤轩之后,王氏一个头两个大,纵然姑娘们明面上月
历银子都是一样,但私底下王氏自然多给自己女儿些,就算都是每季做三
身新衣裳,自己的女儿当然要多两件,连老太太也不说什么王氏自然乐的
糊涂,谁知墨兰看着柔弱眼睛却尖,便是如兰多了一支新钗也要哭上半天,
哭的眼睛红肿神色惨然,然后走出走进间让上上下下都瞧见,王氏直恨的
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上去。
刘昆家的劝道:“太太不用放在心上,她便是去找老爷哭诉又如何?
三个姑娘各有靠山,这是老爷也知道的,咱么姑娘有太太,四姑娘有林姨
娘,六姑娘有老太太,各念各的经罢了;有本事,就把林姨娘的产业收回
来,把六姑娘从寿安堂迁到葳蕤轩来,让太太真统教养这些姑娘,那时倘
若太太有个厚薄的老爷方好说嘴。”
王氏懊恼道:“这底下话我如何不知,老爷那里我也是不怕说的,可
那死丫头整日一副哭丧脸进出,外头不知把我传成怎样呢。”
刘昆家的笑道:“小孩子没什么心机,以为这样便可以辖制太太了;
太太不妨先去找老爷,说太太一没打二没骂好吃好喝供着可四姑娘还是整
日的哭,太太怕照拂不好,索性还是让四姑娘回去吧;太太一指头都没动
过四姑娘,看她能说出什么来?她要是真敢说太太厚此薄彼,太太便也有
了说头。”
王氏迟疑道:“…若是她什么都不说只在那儿哭呢?”
刘昆家的摇头道:“太太自可说,您尽心照料没落个好不说,她整日
哭哭啼啼半死不活的,弄的活似欺负女儿的后妈一般,这恶名您可担不起,
问老爷怎么办?”
王氏觉得虽生硬了些,确是于礼数无碍,便照了刘昆家的做了,盛紘
听了,果然心下不悦,便去找了墨兰说话,进门就叫墨兰跪下训话,外头
的丫鬟只听见墨兰不住的哭,还有盛紘怒骂‘…学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下作
把戏’‘…好好学学大家闺秀的做派’‘…收回…产业’什么的云云,然
后拂袖而去。
墨兰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父亲骂,足足哭了一夜,第二天便老老实实去
给王氏请安,端茶送水做足了女儿模样,王氏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哪怕是
训斥她也乖乖低头听了,见她这副委屈的样儿王氏也不好拿架子拿过了,
便也做戏般的当起了嫡母。
古代是个男权社会,男女分工明确,男人工作赚钱女人管家理事,生
下了孩子大家一人管一半,盛紘管儿子读书做官挣米,王氏负责管教儿女
品行分发月银打理家务还有规制下人,还得给女儿们定期做衣裳首饰,如
和登州官宦家的女眷来往,便把三个兰领出来见客,不过盛老太太很奇怪,
三次里头倒有两次不让明兰去。
几天嫡母当下来,王氏忽恍然大悟,长叹一声:“老爷果然好算计,
真真一片慈父之心!”
刘昆家的正坐在炕几上跟王氏对账,听了忙问为何,王氏苦笑道:
“老爷一直存着心思想把那两个丫头记到我名下,明兰倒也罢了,老太太
把她揽了过去,将来大了要说人家估计也不用我怎么操心,端看这回齐家
公子来的情形,便知这丫头还是个老实的,没学那不要脸的上赶着巴结,
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与嫡姐争。把她记到我名下也无妨,大不了回头我
也给她添些嫁妆便是,可是四丫头……哼!老爷知道我与林姨娘的嫌隙有
年头了,儿女各不相干,也不好硬逼着我接纳四丫头,便想出了这个生米
煮熟饭的主意,先把人弄过来,让我教着养着领着见客,回头等墨兰大了
说亲事时,那时要我记她在名下,我也不好推脱了。”
刘昆家的听了,心里暗道太太长进了,笑着说:“太太说的有理,我
想也是这么个理;可是太太不必忧心,这庶女记入嫡母名下是一般大户人
家都有的,这种事儿记在族谱里,不过是前头骗骗祖宗后头骗骗后人,当
世的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呀!难不成外头来说亲的真会以为墨兰是太太生的
不成,也就是看着体面些能攀个好亲罢了,不过纵使再体面还能体面过太
太的正经闺女不成?!”
王氏叹气道:“你的话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心里不痛快罢了。”想起
林姨娘往日得宠时的样子,王氏一阵一阵的气堵的慌,总思忖着想个什么
法儿让那贱人的女儿嫁的凄惨无比才好,可是又不能乱来,一个不小心连
累了自己女儿可得不偿失了。
刘昆家的看王氏脸色,知道她又钻牛角尖了,便劝道:“太太且把心
放开些,将来姑娘出嫁了也指着娘家体面,将来只要柏哥儿大出息了,她
还不得看太太的脸色;照我说呀,太太莫和丫头姨娘置气了,盯紧了柏哥
儿读书才是要紧,瞧着秋闱就要开了,只盼着咱们大少爷能一举中的才是
好呢,太太下半辈子的体面就都有了!”
王氏想起长子,顿时精神大振,拍着绣墩道:“没错,那贱人整日夸
枫哥儿好学问,考了两回才过了府试,老爷就宠的跟个什么似的,可笑今
次院试落了榜,看她往后还说嘴!你提醒的好,幸亏母亲把你送了来!”
这样读了一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