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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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紘气急败坏,歉意的对着孔嬷嬷道:“嬷嬷涵养学问都是一流的,
当初便是宫中的贵人您也是问得训得,何况这几个孽障,嬷嬷但问无妨。”
孔嬷嬷眼光一溜四个跪着的女孩,道:“你们可知错了?”几个兰立
刻都说知错了,孔嬷嬷又问:“那错在哪里?”女孩们脸色变化,咬牙的
咬牙,抹泪的抹泪,赌气的赌气,傻眼的傻眼,华兰咬着嘴唇,首先开口
道:“女儿错了,不该训斥妹妹,没的惹出事端来,让父亲母亲生气操心
了。”
王氏不知如何,去瞧盛紘,盛紘面无表情,孔嬷嬷微微一晒,去看墨
兰,墨兰抖的如风中柳絮,显是又害怕又伤心,哽咽道:“女儿也错了,
不该与姐姐顶嘴。”
孔嬷嬷嘴角微微挑了下,接着是如兰,她心里不甘,只说:“我不该
与姐姐吵架。”
最后轮到明兰,明兰真是欲哭无泪,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憋了半
天,憋的小脸通红,怯怯的说:“我,我……我真不知道呀。”
盛紘略略缓了气,刚才听小丫鬟复述事情经过,怎么听明兰都没错,
没吵架没挑头没煽风点火,倒是好好劝了几句,却也被连累跪在地上,看
那小人儿稚气可怜的样子,心里甚是同情,又扫了墨兰哭的悲戚,想起华
兰、如兰的冷言冷语,怒气又冒起来;指着华兰骂道:“你是长姐,年岁
又比她们大许多,原指着你能照拂幼妹,以正范例,没想你竟如此刻薄,
一点也不待见妹妹,将来嫁出去了,也是丢我们盛家的脸!”
华兰心中火烧般地气愤,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倔强地低着头,一句
也不分辨,盛紘又指着如兰骂道:“你小小年纪也不学好,什么胡言乱语
都敢说出来,什么叫‘跟谁学的下作手段,喜欢抢别人的’?墨姐儿是你
姐姐,有做妹妹的这般和姐姐说话的吗?瞧着姐姐哭得厉害,也不知让一
让,我没和你们讲过‘孔融让梨’吗?没教养的东西!”
如兰本就性子爆,闻言,立刻顶嘴:“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给她吗?去
年舅舅托人捎了一块上好籽玉给我做玉锁,可被四姐姐瞧见了,她哭了一
顿,说什么自己没亲舅舅,爹爹就把那玉给她了!还有那回爹爹特意给大
哥哥带了方田黄石做印章,也是半道被三哥哥截了去!爹爹为什么老是要
我们让她?我不服,就是不服!”
盛紘气的手臂不住颤抖,当即就要去打如兰,被王氏拦住,她抱着盛
紘胳膊哭着求:“老爷好偏的心,这回孩子们犯了错,孔嬷嬷都是一视同
仁,你却只骂我生的那两个,老爷可是厌恨了我,不如我这就求去了吧?”
一时间,屋子闹做一团,林姨娘低着头轻轻抹眼泪,墨兰也哭得伤心,
孔嬷嬷看了她们娘俩一眼,目光似有嘲讽,然后放下茶碗,站了起来,笑
着朝盛紘道:“老爷请先别气,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只不过我正
当着教养差事,份内要理一理,今日让老爷太太这般动气,倒是我的不是
了。”
盛紘连连摇手:“嬷嬷,哪里的话,都是我治家不严,叫嬷嬷笑话了,
好在嬷嬷与老太太是故交,于我们便如长辈一般,……好,还是请嬷嬷说
吧。”
孔嬷嬷站在上首,对着四个女孩朗声道:“这世上的事大多都逃不出
个理字,我素不喜欢当面说一套、背后说一套,没的把话给传误了,今日
当着几个姐儿的面,在你们父母面前一次把话说个明白。适才你们都说知
错了,我瞧未必,现下我来问问。”
女孩们都不做声,孔嬷嬷又道:“好,咱们先从因头上说起;四姑娘,
你抬起头来,我问你,五姑娘说你处处抢着大姑娘的头,还拖累了大姑娘,
你可认?”
墨兰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哀哀凄凄道:“都是我不懂事,我原想着孔
嬷嬷难得来,想要多学些东西,给爹爹争光,给家人长脸面,没想竟惹得
姐姐妹妹不快,都是我的错……”
盛紘听了面有不忍,想起王氏往日的抱怨,心有不满地又看了华兰一
眼。
华兰心中大恨,几乎忍不住扑上去把这巧舌的妹妹掐上一把,王氏几
乎咬碎一口银牙,孔嬷嬷轻轻短笑了几声,闻言道:“四姑娘,你为人聪
明伶俐,说话处事周全,可我今日还是要劝你一句,莫要仗着几分聪明,
把别人都当傻子了;须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言一出,墨兰当即停住了哭泣,睁圆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
孔嬷嬷,随即又委屈地去看盛紘,盛紘也有些不明。
孔嬷嬷若无其事,继续道:“你有两错,一是言错,你与姊妹拌嘴,
不该开口闭口就是庶出嫡出的,我虽来这家不就,可四姑娘摸良心说说看,
盛老爷待你如何,你一句不合,便开口要死要活地做撒泼状,这是大家小
姐的做派么?”
墨兰轻轻抽泣,林姨娘有些坐不住了,轻轻挪动身体,哀求的看着盛
紘,盛紘却不去看她,他似被孔嬷嬷说动了,一直仔细地听着。
孔嬷嬷道:“第二是你心里念头不好,你口口声声想学东西,想为家
人争光长脸,难道盛府里只有你一个姑娘?难道只有你长脸了,盛府才算
有光彩?那你的姐妹们呢,她们就不用学东西长脸?且不说我原就是为着
你大姐姐来的,你也不想想,你大姐姐还能和你们一处几日?再几个月她
便要出门子了,偏她结的亲事还是个伯爵府,学规矩礼数正当要紧,你就
算不念着姐妹间的谦让,也当念着大姐姐的急难之处。我听说林姨娘原也
是官宦人家出来的,难道她没有教过你,纵算不论长幼嫡庶,可也得分一
分轻重缓急?!”
盛紘本是个明白人,但因分外怜惜林姨娘,一颗心也多少偏向墨兰了
些,此时听了孔嬷嬷的说道,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此话不错,如此看来,
倒是墨兰偏狭自私了;看向墨兰和林姨娘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了;明兰跪在
地上,偷眼看了林姨娘一眼,只看见她一双纤细的手紧紧的抓着帕子,手
背上青筋根根浮起。
孔嬷嬷又道:“四姑娘,我知道你素来拔尖,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今日之事看似大姐儿挑的头,实则与你大有干系,这十几rini处处争强好
胜,事事抢头,一有不如意,便哭天抹泪怨怪自己是庶出,你这般作为,
可念的半点姐妹情分,念的半丝父亲恩情?”
一连串问话听着温和,却处处中了要害,墨兰被说的哑口无言,脸上
还挂着眼泪,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半句,转眼看盛紘也不悦地看着自己,目
光指责,再转头去看林姨娘,见她也惊怒不已,却不能开口相帮,墨兰心
头冰凉,委顿在地上,轻轻拭泪。
孔嬷嬷转过身子,对着盛紘福了福,温言道:“适才老爷说我与老太
太是故交,我今儿也厚着脸皮说两句,儿女众多的人家,父母最要一碗水
端平才能家宅宁静;虽说姐妹之间要互相谦让,但也是今日这个让,明日
那个让的,没的道理只叫一头让的,日子长了,父女姊妹免不了生出些嫌
隙来。老爷,您说是不是?”
她身形老迈,声音却温雅悦耳,且说的有条有理,听的人不由自主就
信服,自然心生同感,盛紘想起自己往日作为,女儿还好,要是儿子之间
也生出怨怼来,那盛家可不长久了,更何况嫡有嫡的过法,庶有庶的活法,
他一味厚待林姨娘那房的,怕也有祸事出来,想到这里,不由得背心生出
冷汗来,对着孔嬷嬷连连拱手称是。
这时,倔强的华兰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王氏拿帕子抹着眼睛,母女
俩一起万分感激地望着孔嬷嬷;明兰听地两眼冒光,对孔嬷嬷佩服地五体
投地,这般犀利直白,真真痛快淋漓!
孔嬷嬷说完了墨兰,转头向华兰,这会子华兰心也平了,气也顺了,
身子跪得直挺挺的,服气地看着孔嬷嬷,等她训话。
孔嬷嬷正色道:“大姐儿,你是盛府的大小姐,原就比几个妹妹更体
面些,老爷、太太还有老太太也最宠爱你,日头长了,便养出了你的骄娇
二气来,平日里心头不满,便直头愣脑训斥妹妹,也从无人说你;更何况
你这十几日一直心里憋火。”
华兰困难地点点头,孔嬷嬷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大姐儿呀,说
几句不中听的。女儿是娇客,在家里千娇万宠都不在话下,可一旦做了人
家媳妇,那可立时掉了个儿,公公婆婆你得恭敬侍候着,夫婿你得小心体
贴着,妯娌小姑你得殷勤赔笑着,夫家上上下下哪一个都不能轻易得罪了,
一个不好便都是你的错,你连分辨都无从辩起!你四妹妹纵然有错,你也
不该冷言冷语地伤人,当大姐姐的应当想出个妥帖的法子来,既让妹妹知
道错处,又不伤了姐妹和气才是。”
华兰忍不住道:“四妹妹从不听我的,软硬不吃,嬷嬷你说该如何办?”
孔嬷嬷冷冷道:“这便是你自己的本事了。你今日连自己亲姊妹之间
都料理不好,他日出了门子,东边的公婆,西边的妯娌,北边的叔伯兄弟,
南边的管事婆子,一屋子隔着血脉山水的生人,你又如何走得圆场面?难
不成还让你爹娘来给你撑腰不成?”
华兰听得傻了,还自出神,王氏却是过来人,知道这是孔嬷嬷的贴心
话,连声谢道:“嬷嬷真是肺腑之言,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我家华儿一定
牢牢记下,华儿,还不谢谢嬷嬷。”华兰已经呆了,被旁边的刘昆家的压
着给孔嬷嬷磕了头。
见孔嬷嬷几句话就收服了两个姐姐,如兰早已经乖乖地低着头,孔嬷
嬷瞥了她一眼,半分好气都没有,呵斥道:“今日五姑娘真是好威风,原
本你两个姐姐不过拌了两句嘴,揭过去也没事了,你却唯恐事情闹不大,
不好好劝着,还窜上跳下,煽风点火,虽说年纪小,却也不该口没遮拦,
浑说一气;适才你爹爹说了你两句,便是有不中听的,你也不该如此忤逆
顶嘴,照我说,你当比姐妹们罚得更重些才是!”
如兰正要叫屈,盛紘凶巴巴的眼睛立刻逼过来,她缩着脑袋,连连磕
头认错:“我错了,我错了,爹爹饶了我吧,我下回不敢胡说了!”
看如兰服软,盛紘多少解了些气,他原就知道这个女儿心思单纯,性
子却不驯,如今也老实了,倒也不怒了。
最后,孔嬷嬷目光停在了明兰身上,明兰脑门一紧,连忙乖乖跪好,
勇敢的抬起头来,孔嬷嬷看着明兰一双澄净的眸子:“你定觉得自己并没
有错,不该受牵连,是不是?”
明兰犹豫了下,坚强地点点头,孔嬷嬷平静的道:“我今日告诉你一
个道理,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同气连枝,共荣共损,即便你一个人没有错,
但是你三个姐姐都错了,你没错也错;所以待会我要一同罚你,你可服气?”
明兰张大了嘴,一转眼就看见孔嬷嬷身边的丫鬟们已经端着几条戒尺
过来了,几乎要晕过去,这这这,这就是红果果的株连呀?!妈妈呀,这
叫什么事儿呀,可是这是古代,不服不行,明兰只得哭丧着脸点点头。
倒是盛紘觉得明兰可怜,忍不住为她求情:“嬷嬷,明儿到底没做错
什么,况她年纪最小身子又弱,不如训斥几句就算了,她一向听话懂事,
下次一定会牢记的。”
谁知孔嬷嬷铁面无私,摇头道:“不成,若单饶了她,下次岂非助长
了哥儿姐儿置身事外的风气,将来手足有事,都隔岸观火了如何办?非罚
不可;今日明兰这顿板子,就是让几个姐儿都明白什么叫做一家人!”
明兰心里哀嚎:为毛要用打她板子来给大家说明这个问题呀!
孔嬷嬷走出几步,静静的说:“你们姊妹平日里闹,我从不置喙,十
几天来装聋作哑,不过是想着你们到底是亲姊妹,总能自己和好,因此等
着你们自己把事给了了,没曾想,你们姐妹争执,与那缺吃少穿的小家子
里头争果子吃争衣服穿的有何两样?大家小姐的气度一点也无,令我好生
失望。须知一个家族想要繁盛,必得兄弟姐妹齐心协力才是,许多大家族
往往都是从里头败起来的,望各位姐儿深鉴。”
盛紘听的连连点头,觉得极有道理,要是将来进了京城,别闹笑话才
好;孔嬷嬷今日真是金玉良言,连他自己一同受教了,到底是宫里出来的。
孔嬷嬷最后判决:“现罚你们每人十下手板,回去把那五十遍《女则》
抄好,明日谁没抄完,便不用来见我了!”
说着便举起托盘里的戒尺晃了晃,只见那戒尺以老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