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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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失笑道:“我说那日丹橘向我要朱砂呢,原来是给六姑娘派这用场的;
这法子好,到处都写的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字,瞧着人眼晕,这注了几处红
的,又显眼又明摆,咱们六姑娘想的好主意。”
老太太看见里头还有几个奇怪的符号,指着问孔嬷嬷:“这是什么?
瞧着不像字。”
孔嬷嬷放下茶碗,笑道:“我也问过六姑娘,她说有些字不会写,就
先记个符号预备着,回头去查了《字汇》和《正字通》,再补上;……你
别当她是混涂的,我细细看了看,这些个歪歪扭扭的符号都有讲究,自有
她的套路,一丝儿也不差。”
老太太看的有些傻眼,又望向孔嬷嬷,只见她笑着摇头,叹着:“我
当初在老尚宫那儿学东西时也摘过小抄,可也没这么好的,规整的这般细
致清楚,足见她脑子里想的明白,想必将来行事也爽利干净,且她性子又
温婉和气,唉……可惜了,没托生在太太肚子里头……”
老太太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日子好坏不在富贵,她若
能想明白这一层,将来自有舒心的好日子可过。”
孔嬷嬷缓缓的点头:“我瞧这丫头不糊涂,定能明白你的苦心。”
……
随着培训班继续开展,与学习成绩进步成反比的,是直线上升的姊妹
矛盾,越到后来墨兰越跟不上华兰的学习速度,这是很自然的,小学生和
初中生的接受度原本就不一样。可墨兰看似柔弱实则要强,拼着命的挤在
华兰身边,缠着孔嬷嬷问这问那,有时候华兰明明可以学下一部分了,可
为着墨兰,孔嬷嬷只好放慢进度。
华兰忍了又忍,回去向王氏不知告过多少次状了,王氏也无奈,跟盛
紘说了后,不过惹来一句‘墨儿也是好学,姊妹自当亲和’之类的废话;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古代没有安定医院,
所以华兰姐姐选择爆发。
这一天下午,天有些干冷,孔嬷嬷刚讲完一段,就有些喉干气燥,于
是让几个女孩儿练习给长辈安泰,她自回里屋去用几勺茯苓膏润润肺,华
兰看着墨兰娇喘吁吁的坐到锦杌上歇息,心里一阵一阵的憋气,忍不住冷
笑:“四妹妹可真卖力,按说用的着这些繁琐的规矩礼数的地方也不多,
妹妹今日这般用心,倒似将来一定用的上一样。”
墨兰脸上一红,细声细气的说:“嬷嬷说了,这些虽是虚礼,宁可学
着不用,也不能不会被人笑话了去;妹妹愚笨,又怕将来丢了家里的脸,
索性多卖些力气。”
华兰到底是大姑娘,稍稍出口气后,也不愿和小孩儿一般见识,独个
坐到窗边扭头去看风景;可如兰就不一样了,这些日子她听王氏叨咕,正
是一肚子火,当即跳出来,一把接过吵架接力棒,冷声道:“四姐姐既知
道自己愚笨,那便要识相些,别一天到晚缠着孔嬷嬷,倒拖累了大姐姐。”
墨兰一脸惶恐,争辩:“我如何缠着孔嬷嬷了,只是父亲吩咐我要好
好跟嬷嬷学,回头他要一一考我,我不敢不从,不懂的地方自得问清才是。”
如兰鼻孔里哼出一股气来,轻蔑的看着墨兰:“你少拿父亲来压我。
孔嬷嬷是老太太特意为大姐姐请来的,大姐姐才是她的正经学生,教我们
不过是捎带上的,你天天抢在大姐姐头里,碍着大姐姐好好请教孔嬷嬷,
难不成还有理了?!哼,真不知跟谁学的下作手段,见着别人的好,就喜
欢抢别人的!”
墨兰一下子脸涨红了,泪珠在眼眶里蓄起来,颤声道:“五妹妹说的
是什么?我全然不明白。什么下作手段?什么抢别人的?都是一个爹生的,
不过欺我是庶出的罢了!好好好,我原是个多余的,何苦留在这世上碍人
眼睛,不如死了干净!”说着便伏案大哭起来。
如兰急了,冲到墨兰跟前,大声道:“你又哭!你又哭!回回有事你
便掉金豆子来装相,叫孔嬷嬷瞧见了,又说是我欺负你,好叫父亲罚我!
你,你,你……”她又气又急,跺着脚又说不出来,华兰看不能不管了,
也过来不冷不热的道:“四妹妹快别哭了,我们以后可不敢惹你,一有个
什么,便哭的跟死了亲娘一般,我们可怕了你了。”
墨兰听了,哭的更加伤心,越哭越厉害,渐渐有些喘不上气来,身体
一抽一抽的;如兰跺脚,华兰冷笑,明兰正在(www。kanshuba。org)看书吧刚才笔记,看着旁边一
出活剧,很是头痛,可如果此时她置身事外,回头也有苦吃,只得抓抓脑
袋,跳下圆墩,来到墨兰身边,轻轻道:“四姐姐,别哭了,让孔嬷嬷瞧
见了可不好,她还以为咱们咱么盛家女儿无家教呢。”
墨兰不理她,继续哭泣,哭的声嘶力竭,好似非把事情弄大一般,明
兰学的是法律专业又不是心理,悲凉的在心里叹气,还得继续,于是过去
扯着墨兰的袖子,又道:“四姐姐,我且问你一句,孔嬷嬷能在咱家待多
久?”
墨兰虽然大哭,但听力无碍,听到明兰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一句,便稍
稍缓了哭声,拿眼睛看她,明兰摇晃着脑袋继续说:“我听老太太说,待
到一开春,天气暖和些,冰融雪消好上路些,孔嬷嬷就要走了,这算算也
没多少日子了;四姐姐,我问你,在剩下的日子里,是让孔嬷嬷多教些好
呢,还是少教些好呢?”
墨兰哽咽着,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明兰,气噎声堵的不说话,明兰
看她总算抬头,忙劝道:“我知道四姐姐想让孔嬷嬷多指点一二,可是若
照着你来教,一则大姐姐受了拖累,二则孔嬷嬷也教不了多少;不如四姐
姐委屈些,先囫囵记下孔嬷嬷教的东西,回头得空了慢慢自己琢磨,既不
伤了姐妹和气,又能多学些东西,岂不更好?”
说完后,明兰大觉骄傲,以她的口才当法院书记员真是浪费了,应该
去当律师才对。
听的明兰如此说,墨兰渐渐不哭了,眼看局势控制住了,没想到如兰
又天外飞来一句:“何必这么费力巴脑的呢?大姐姐嫁的是伯爵府,难不
成咱们人人都有这个福分不成,我说四姐姐呀,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痴心妄
想地好!”
火上浇油!
墨兰奋力站起,指着如兰和明兰,气的浑身发抖,恨声道:“好好,
你们打量我是庶出的,左一个右一个的拿言语来糟践我,不拿我当人看!
我何必多余活在世上!”说着又伏在桌子上惊天动地的大哭起来。
明兰仰天长叹,她也是庶出的好不好,干嘛把她也算上呀!
此时,身后听的帘声响动,孔嬷嬷回来了,她让随身的小丫鬟扶着回
来,瞧见屋内的情景,正是一脸寒霜。
第15话
孔嬷嬷脸色十分难看,冷笑连连的扫了四个女孩一边,目光瞬的锐利
起来,肃杀寒冬般的视线扫过她们,四个女孩不禁都缩了缩,不自觉的安
静起来,老实的恭立一旁,心下都有些惴惴的。
一时间,屋里里只听见墨兰微微的抽泣声,她一边拿帕子哭的梨花带
雨,一边偷眼去看孔嬷嬷,等着嬷嬷来问她的委屈,谁知孔嬷嬷根本没理
她,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坐在正座上,叫小丫鬟端来四副笔墨纸砚和四本
《女则》,一一摊摆在四个女孩面前。
女孩们惶恐的用手指扭拧着帕子的互相对看,孔嬷嬷一脸冰冻般的寒
气,半丝笑容也无,冷冷的道:“每人五十遍,抄不完以后也不用来学了。”
如兰不服,刚想开口辩驳,蓦地被孔嬷嬷威严悍烈的目光一瞪,讪讪
的缩了回去,华兰咬了咬嘴唇,提起笔就抄了起来,明兰暗叹着气,也跟
着抄了,只有墨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孔嬷嬷,眼泪也不流了,呆呆站
在当地。孔嬷嬷看也不看她们几个,自顾自的拿起一卷佛经看了起来,墨
兰无奈,也抄写起来。
这一抄,就抄到黄昏西下,眼看到了晚膳时分,孔嬷嬷依旧不动,叫
丫鬟点了灯,一言不发的让女孩们继续抄,明兰已抄得手臂发麻,头昏脑
胀,抬头看了一圈难友们,个个也都是一副黄连面孔,其中尤以如兰小姑
娘为甚,不断伸着脖子朝外头探着看。
外面等了好几个丫鬟婆子,是各处派来接小姐去吃晚饭的,已经轻轻
的问了好几声,女孩们又饿又累,都期盼地抬头往上看,谁知孔嬷嬷恍若
未闻,只让小丫鬟出去说了一声‘还未下课’,四个女孩齐齐颓然低头,
明兰暗中腹诽不已——她是无辜的呀,无辜的!又过了一会儿,孔嬷嬷看
了看铜漏壶,便对另一个丫鬟吩咐:“去请老爷夫人和林姨娘过来。”
这一下,四个女孩都怕了,心知事情要闹大,华兰尤其不安,墨兰也
偷眼去看孔嬷嬷,如兰最怕盛紘,手中的毛笔都抖了起来,明兰手中不停,
继续抄写,但也暗暗发慌,这情景有些像她小时候被老师犯错被留了课堂,
一脸凶神恶煞的班主任等着家长来赎人,没想到重新投了次胎,明兰又享
受到了这般待遇,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熟悉感。
过不多久,盛紘夫妇和林姨娘都到了,四个女孩被父亲严厉的眼神扫
过,都齐齐缩了脖子,孔嬷嬷起身把上首的正座让给盛紘和王氏,盛紘先
辞过,后才与王氏坐下,孔嬷嬷自端坐到旁边的灰鼠靠背大椅上,又给林
姨娘端了个矮脚凳放在下首,林姨娘略略欠了欠身,没有坐下,只在一旁
站着。自从离了王氏处,明兰许久没见林姨娘,只见她苗条身段,盈盈婉
约,一身木兰青双绣梅花锦缎外裳,清雅秀丽,头插一支点翠白玉响铃簪,
走动间轻声叮咚作响,甚是好听好看,生生把一旁珠翠环绕的王氏比了下
去。
“孽障,自己闯了什么祸,还不说来?!”盛紘一看就知道女儿们惹
了事,低沉喝道,一边歉然的去看孔嬷嬷;王氏焦急的看着两个女儿,却
也不便多说,林姨娘倒沉得住气,低头站着不动,四个女孩谁也不敢吭声。
孔嬷嬷见众人坐定,挥挥手,她身边四个小丫鬟倒似训练有素,整齐
利落的行动起来,两个出去把外头的丫鬟婆子隔出几米远,两个把葳蕤轩
正房的门窗都关好,只在屋内留下几个心腹贴身的服侍。
一切布置妥当,孔嬷嬷才朝着盛紘微笑,温道:“今日叨扰大家了,
原本这事也无需惊动着这许多人,但既老太太托了我,我也不敢推诿延误,
这才惊扰老爷太太,且墨姑娘是养在林姨娘屋里的,便连林姨娘一同扰了。”
盛紘立刻拱手道:“嬷嬷有话请说,定是这几个孽障不省事,惹了嬷
嬷生气。”说着又去瞪女儿们,四个女孩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孔嬷嬷和煦的摇了摇头,轻声道:“说不上生气,只是姑娘们大了,
有些是非却得辨一辨;烟儿,你过来,把今儿下午的事清楚的回一遍。”
说着,孔嬷嬷身后走出个小丫头,走到当中福了福,便把下午的吵架事件
清楚的复述了一边。这丫头年纪虽小,却口齿伶俐,声音脆亮,把四个女
孩吵架时说的话一一转述,一字未减一字未加,几个兰听见了,都脸红羞
愧,不声不响。
听完了,王氏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是小姐妹间吵架罢了,可盛紘
越听越怒,待到听完,大力拍着案几,怒喝道:“你们几个孽障,还不跪
下!”
女孩们吓的连忙要跪下,却被孔嬷嬷叫住了,道:“天冷地寒,别把
姑娘们的膝盖冻着了。”谁知孔嬷嬷叫丫鬟拿出四个锦缎厚绒的蒲团并排
放在地上,然后点点下颚,示意现在可以跪了;女孩们一字排开的跪下;
明兰对于下跪是个生手,跪得东倒西歪,孔嬷嬷很好心的帮她纠正姿势。
盛紘把案几拍的啪啪响,吼声几乎震动屋顶,指着下首跪着的女孩道:
“孽障,孽障,你们如此不知礼数,胡言乱语,与那粗俗村姑何异,有何
脸面做盛家后人,还好你们是姑娘家,这要是儿子,将来免不了要争家夺
产的,岂不即刻便是兄弟阋墙之祸,罢罢罢,不如现下打死了了事!”
说着便要去取家法,明兰没见过家法,如兰是无知者无畏,华兰和墨
兰却吓的哭起来,王氏原想要求情,看着盛紘极怒,绞着帕子不敢开口,
拿眼睛去求孔嬷嬷,孔嬷嬷笑着摆手道:“老爷不必动气,一味处罚也不
好,总得让她们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我既为几个姐儿的教养嬷嬷,托大些
说,也算半个师傅,不如让我来问问她们。”
盛紘气急败坏,歉意的对着孔嬷嬷道:“嬷嬷涵养学问都是一流的,
当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