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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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拿自己不当外人,明目张胆的来提要求才是真的,这里先打个预防针。
看她们母女和睦,康姨妈有些酸溜溜的:“明丫头如今出息了,以后
家里指着你的地方怕是不少,你可要记着你母亲对你的好处,不可忘本呀
——!”她有一半嫁妆是折在庶子庶女手里,本想将就几门亲事算了,偏
康家仗恃着门第显贵,穷要摆派头。
明兰嘴角翘了翘,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如兰却不高兴了,她本是个直
肠子的,自康兆儿嫁入王家后,她便视康姨妈为卑劣小人,若不是看在允
儿的面上,她早说‘盛家女儿回门关你康家什么事?有事没事的上门来蹭
饭’之类的难听话了。
“姨妈,您说的对!六妹妹你可要记着,对你好的,就得回报,便是
不能回报,也不能恩将仇报!”如兰一身滚粉绒边银红水绸妆花小袄甚是
亮眼,更映着她面颊红润,气色颇好,显是婚后生活还不错。
康姨妈神色很不自然,低下头吃酒,允儿知道来龙去脉,也深为母亲
的作为感到歉意,长梧待自己极好,这些年来又不断帮衬康家,而自己婆
家与盛紘家是再亲厚也不过的了,她自不愿惹人厌恶,只盼望母亲少说两
句。
她一边拉着如兰低声说话赔礼,一边给王氏连连夹菜,明兰看的心中
一叹。
海氏瞧着气氛有些僵,便出来打圆场:“前几日,母亲去袁家瞧了大
姐姐,说那肚子比我的还大,明明月份比我小的,别是里头有两个罢?大
姐姐常喊肚子疼,没准儿是两个健壮的小小哥儿,正在里头练拳脚呢!”
说着,众女眷都笑了起来,王氏最是高兴,得意之极,连着喝了好几
杯,酒色上涌,说话都大舌头了;酒过两回,外头进来一个丫鬟,在明兰
耳边低语了几句。
明兰起身,笑着与大家道:“老太太怕是要提点我几句,我先过去了。”
王氏已不甚清楚了,海氏笑道:“去吧,老太太有许多话要与你说呢。”
明兰笑着道辞,转身随着那丫鬟离去,一出了门便加快脚步,直奔寿
安堂,待一脚进了大门,拐进左次间,果然里头摆了一桌子饭菜,老太太
正坐在窗边等。
明兰心里感动,笑嘻嘻的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摇着撒娇:“我和祖
母心有灵犀,我就知道祖母等着我呢,特意空着肚子来的!”老太太板不
住脸,笑骂道:“都是为了你这猴儿,等着我都饿了!”明兰扑到老太太
怀里,讨好道:“我给祖母揉揉肚子!”
老太太拧着明兰的脸颊:“空肚子有什么好揉的,怕还不够饿的痛么?!”
明兰扶着老太太坐到桌边,亲自给她满满盛了一碗冬瓜排骨菌子汤:“您
吃,您吃!”
房妈妈瞧着眼眶发热,道:“老太太多久没这么高兴了!”
“什么多久?!”老太太回头瞪眼道,“不过才两天罢了!”
明兰捧着自己的小脸,一派明媚忧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哎呀,
这么多个秋了,祖母定是想我想出相思病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谁叫我这
么招人疼,没法子呀?”
老太太终于撑不住了,几乎笑出眼泪:“你个不知羞的尽往自己脸上
贴金!要脸不要!”
明兰歪着脑袋,把一张俏生生的脸伸过来,笑道:“不要!您拿去吧!”
老太太笑的直拍明兰,两个笑倒在一块儿。
这顿饭,老太太一直听着明兰叽叽喳喳讲述顾府人众,一会儿说,一
会儿笑的,明兰心里难过,知道这日以后怕不能常见老太太了,便着意粉
饰太平,活灵活现的把新嫁的日子说的有趣好玩,好似顾家一片幸福美满。
老太太也含笑听着,用完饭,房妈妈吩咐丫鬟把桌子碗碟都撤下,合
上房门出去。
“我有话问你,你坐好!”老太太肃了神色,明兰和她相处多年,知
道她是要说正话了,连忙奉上茶盏递过去,然后乖乖坐好,等待训话。
看着明兰极力扮出的笑容下隐藏的倦意,老太太不禁纠结,自从听房
妈妈转述崔妈made话后,她也十分为难,这种房帏私密之事并非旁人好过
问的,最好看见也当没看见;老太太心绪百转千回,最终开口:“他……
待你可好?”
明兰努力不让自己的思路歪掉,绯红着面颊,低声道:“蛮好的。”
您问哪方面?
老太太开合了一下嘴,不知怎样问下去,索性调转话题:“你府里现
在何人管事?”
明兰迟疑了一下:“呃……这个,孙女不大清楚。”
老太太目光中似有责备,想了想后叹了口气,柔声继续问:“你府里
房舍园子可好?听说那儿原是先帝重臣之宅,荒废了快有十年了,是否需
要修缮?”
明兰一脸茫然:“唔……这我不知道。”她连卧室都没怎么出,府邸
长啥样都还不清楚。
老太太眼睛有些瞪大,脸色再度发黑,急声追问:“那你府里现有多
少定产?”整ri和夫婿窝在一块儿,至少得说些啥吧!
明兰扭捏道:“这……孙女也不晓得。”床上并不需要说很多话,不
是睡觉就是运动。
一问三不知,老太太仰天无语,呆呆的看着小孙女,她培养出一个十
八般武艺全能的,到末了却一概没用上,这位新姑爷只需要技术层级最低
的本领就够了。
明兰羞愧难当,满心慌乱的想了半天,嗫嚅道:“祖母别忧心,其实
他待我真的蛮好的。”
老太太浑身无力,只长长叹息。
“……祖母,明兰晓得您的意思,明兰会当心的。”明兰知道老太太
是在担心她,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处境其实很麻烦,不是她不想奋斗,而是
这两天实在没功夫。
“罢了,说说看,这两rini姑爷可有什么不顺心的?”老太太不叹气
了,又问。
不顺心?明兰觉着他处处不顺心,后妈难缠,老哥半死,一家子极品
亲戚,她想了想,忽轻声道:“祖母,依我看,他…似是想承袭宁远侯的
爵位。”顾廷煜病入膏肓,能活多久都是问题,这时不可能再生出儿子来
了。
“哦?”老太太来了兴致,目光兴味,“何以见得?”
明兰捧了碗茶到老太太面前,斟酌着语气:“孙女也是亲眼见了,才
知道他对顾家人不是寻常的不和,几可说是‘厌恶’了;京城这许多地方,
若他真想与顾家一刀两断,少些往来,没的住这么近做什么,皇帝赐哪里
不成?”
老太太点点头,接过茶盏,用茶盖轻轻撇去茶沫:“有理。”
明兰坐到老太太身边,轻轻皱起眉头:“孙女不懂就在这里;年前就
听说皇上有意让他袭爵,还连连召见襄阳侯,他为何……?”
话没说明,但老太太已明了,微笑道:“你的意思是,若是他真想袭
爵,襄阳侯府岂不更妙,财帛既丰,又可摆脱那起子污糟人,可是这么意
思?”
明兰点点头,其实她是讨厌应付那些极品亲戚。
“你到底还年轻,不明白里头的干系。”老太太轻轻笑起来,拍拍她
的手,温蔼道:“你想想,一样是头上压着石头,是继室后母好应付些,
还是礼法周严的嗣母好应付些?”
明兰心头恍然,似有些明白了。
老太太眼中透着些许意味不明的闪动,笑道:“你姑爷本就是宁远老
侯爷的嫡次子,长兄无嗣,他袭爵是天经地义,不用承任何人的情,只消
皇帝推一把便成了。虽说如今是襄阳侯府显望,宁远侯府冷清颓落,可凡
事不能光看外头,这会儿省心了,以后有的是麻烦呢。”
明兰大受启发,恍然大悟。秦太夫人是继室,别说顾廷烨,就是自己,
正经的婆婆其实是已过世的白太夫人,只消礼数上过得去就行了;可如果
顾廷烨想承襄阳侯的爵位,他以外系入本宗,以后不论是襄阳侯老夫人,
还是一干同宗兄弟,他都得厚待着,照看着,否则便会叫人说‘忘恩负义’
的闲话,以后烦心事不断。
老太太慢慢的向后靠去,舒适的卧躺在炕头上,闲闲道:“你姑爷这
人,怕是个xing子桀骜的,生平最恨受人掣肘的吧。”老太太经典点评,
明兰用力点头,这句话真是没错。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忽道:“这般性子的男人,你只记住了,一是莫
要和他硬着来,……呵呵,不过,你也硬不过他!”明兰苦笑着叹气,老
太太接着道,“还有,看他几番作为,应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明白人,你
想做什么就直去说,莫要弄阳奉阴违那一套,不要藏着掖着,假作‘贤惠’,
夫妻反生隔阂!”
明兰垂下眼睑,点了点头——崔妈妈,你传话好快。
老太太看明兰神情,知她还未全明白,索性一言说开了,她盯着明兰,
语气发狠:“‘贤惠’这东西,不过是黄泥塑的菩萨,孔夫子的牌位,嘴
里拜拜便是,你若真照做了,有你悔一辈子的!……你记着,你男人是你
至少半辈子的依靠!你就是不喜欢他,也要拿住了他!别叫旁的女人得了
空隙!不要摆什么清高的臭架子,便是男人没那花花心思,也得你有能耐
看住了!”她似是说的急了些,喘了口气,嘴角苦涩,才道:“你,不要
学我。”
明兰顿时泪水涌出,伏在老太太膝头哭泣起来,从很早前她就知道,
老太太对她的种种教诲多少是在弥补自己当年的缺憾,她对明兰的幸福期
盼,某种程度上也是自己的一种寄托。
明兰轻轻抚着老太太苍老皱褶的手,轻声道:“当年庄先生说史,孙
女最喜《前金史。韩柏》一篇。韩大将军以孤城千卒抵御数万大军,众人皆
劝其降,他坚不从,眼看兵败城破,他横剑于颈项,只言,谋事在人,成
事在天;不谋,未以搏一命。话音未落,对头峰坳山洪爆发,敌军被淹过
半,危难自解。”
明兰的声音渐渐清朗,一字一句道:“孙女谨记祖母教诲,会用心过
日子的。不论顺境逆境,决不轻慢,决不托大,决不骄横,决不疏忽,不
怨天尤人,也不轻言放弃。谁知道呢,兴许老天开眼,孙女终能…春暖花
开罢。”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古代家族的兴衰,有好些老话,什么富不过三代,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但综合起来看,总归是以读书人家兴盛的时间长久些。
经典范例,范仲淹家族,从北宋到民国初年,八百年长盛不衰,基本
上所以几百年显赫的家族都是走范氏家族的模式,设立族学,公置族产,
培养族人,彼此帮扶,前赴后继。
其中学的比较到位的是海宁陈家。
‘世代簪缨,科名之盛,海内无比。三百年来,进士二百余人,位居
宰辅者三人。官尚书,侍郎、巡抚、布政使者十一人,真是异数。’
而红楼四大家族从本质上来说,是皇亲官僚集团,从家族立身的根本
来看,本就比书香世家缺少一份正直和清明,更不要说约束族人的行为方
面,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薛蟠或贾赦生在这种人家,估计很快就被打死,或者逐出宗族了,
当然也可能他们很快就改好了。
第110回
直至午后未时末,天空一片渲染金黄,夫妇俩才起身告辞而归,顾廷
烨侧眼瞧见明兰眼眶红红的,低垂的纤长睫毛还湿漉漉的,知她定是哭过
了,他心里不禁心中一软。席间与众人吃酒不少,他本就有两份酒意,见
状,索性故作蹒跚几步,长柏等人一瞧不对,连忙叫人将他也一道送进马
车。
宽敞的马车内尽有香炉小几,铺着薄薄的蓉覃毯,明兰扶着顾廷烨歪
歪的靠在垫袱上,找了把扇子轻轻摇着,替他散散酒气,马车一下一下微
微晃动,晚春的午晌颇有几分闷热,小几上的紫铜熏炉里吐着淡淡的柳岚
香,若有若无,笼在半密闭的空间里。
顾廷烨本是装醉的多些,可这般光景反倒叫他生了睡意,不知睡过去
多久,迷蒙间睁眼,只见明兰轻握着把粉面镶珊瑚珠鲨绡缎的团扇,微阖
着眼睛也懒懒靠着。
明兰正迷迷糊糊的,忽觉眼睑上一阵痒痒的,睁眼伸手去摸,只见顾
廷烨正静静看着自己,他的指腹略带几分粗糙,沙沙的抚摸在自己眼睑上,
他道:“醒了?”
明兰点点头,放下团扇,撑着身子坐起来,嘴角翘出个梨涡:“可要
喝水?”
顾廷烨正觉得唇齿干燥,遂点头,明兰从小几上的磁石茶盘里斟了杯
温茶,扶着顾廷烨凑到唇边,让他缓缓喝下,刚放下茶盏,明兰只觉得一
阵天旋地转,就叫顾廷烨翻身压在蓉覃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