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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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迟疑道:“姑娘,那贺家便是如今答应了,回头反悔了怎办?”明兰
淡淡道:“自是有子的。”
这一日累了,丹橘服侍明兰梳洗后,便放了垂帐,往一盏鎏金铜熏炉
里点了驱蚊虫的熏香锭子,熄了灯火后她轻手轻脚的退出去,明兰挽着松
松的头发扑在枕头里,偏偏越累越睡不着,越烦恼,精神越亢奋。明兰不
怕面对喷火恶龙,全力一搏,输了也无憾,可老天爷这次给她安了个小白
花对手,如果是像林姨娘那样的伪白花真食人草还好,明兰可以打点起全
部精力来对决,用什么手段都不会有心理负担,可这回遇上的却是货真价
实的小白花。
卑微,憔悴,家世破落,她望向贺弘文时的目光,充满了绝望的欣喜,
好像地府里的鬼魂仰望人间,林姨娘勾上盛老爹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为了什
么,可曹锦绣却不一样,她对贺弘文是真心的;说实话,明兰不是没有恻
隐过,可是为了自己,她没工夫可怜别人。E
世界上最纠结之事,莫过于此。
明兰仰卧在床上,抱着被子轻轻叹气:她果然是个有良知的人哪。;
还有贺弘文,明兰的心情也很复杂,那曹锦绣从容貌,才学,到家世
涵养,一切的一切,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如果这样贺弘文还是选了曹锦绣,
明兰也许会很郁闷,但却会很敬佩他——不论古代还是现代,没几个男子
能为了情感和怜悯而放弃现实的利益。
姚依依的顶头上司,那位官老太曾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男人,还
是心肠软一点的好。这句话引起办公室里一众小姑娘的嗤声,谁知组里其
他几个中年阿奶和老年阿太都连连点头;心软的男人固然很容易被拐,但
也会舍不得多年经营的家庭,他们虽然迷惑于新欢,但对旧爱也是恋恋不
舍,而只要女人撑得住,时间,是在妻子这一边的。
办公室里有一个大款的女儿,听了之后也点头称是,她那无坚不摧的
老妈就是这样熬过了无数风波,笑到了最后,如今老爹老了,身体也吃不
消了,反而留恋家庭温暖。
其实心硬的男人比心软的男人危险的多,他们喜欢你的时候,固然是
千依百顺,心志坚定,可一旦变心,那翻脸比翻书还快,说离婚就离婚,
一点情分都不留,经典案例:徐志摩。
后来,姚依依在民事庭工作的时间越长,见过的悲欢离合越多,就越
觉得官老太果然是过来人,话很靠谱。
明兰心乱如麻,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贴烙饼,这么翻腾了一个多时辰,
睡的头也痛了,便爬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又觉得心情烦闷,索性穿好衣
裳走出去,穿过屏风隔架,见丹橘沉沉的睡在外间的填漆床上,睡着了还
深深皱着眉头,一脸疲倦。!
明兰放轻手脚,尽量慢慢移动脚步,好在现下夜间渐寒凉了,两边抱
厦都关着门窗,小丫鬟们都睡的沉,明兰才得以溜出院子
夏末的夜空,静谧异常,映照着园里一片黯淡,一弯惨白的月牙若隐
若现,如同尖尖翘起的兰花指,晶莹剔透中带着一抹欲语还休的暧昧,明
兰顺着小径慢慢走着,园中草木幽静,枝头上的桂花和池塘里的荷花争相
吐着幽幽的清香,清冷香馥。
明兰心情舒畅了许多,要说这胎投的换错,盛老太公投HEHE资房产的
眼光极好,在京城这地面上能有这么一座小小的园子,真是不容易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明兰一肚皮的闷气都走消了,夜晚地气潮湿,明兰
觉得寒意上身,瞧见不远处的山石边上有一簇茂盛娇美的玉簪花,明兰心
头一喜,如今玉簪花眼看着渐落季了,便想摘上几朵就回去睡觉了;谁知
刚走近几步,就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明兰见疑,撩起衣裙轻悄悄的挪过去,挨着那一簇玉簪花低低蹲下,
凑着往里瞧,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只见山石下依偎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正亲热的低声说话!
明兰当即顿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额滴神呀,这是什么黄道吉日,
一天之内捉到两次奸!
明兰可以举三根手指对伟大的土星发誓,她绝对支持自由真诚的恋爱,
虽然幽会不可取,但棋精神可嘉,这年头,不惦记着往老爷少爷床上爬的
女孩总是可敬的,回头让大嫂子放一批年纪到了的女孩出去,再把门禁看
严些就是了。于是在楞了三秒钟后,明兰决心撤退,谁晓得,就在这个时
候,山石那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女音:“……靖哥哥……我,我……”
语音娇柔婉转,情意绵绵,听在明兰耳朵里,不啻打了个晴天霹雳!
如兰居然当了蓉妹妹?!
这么一吃惊,明兰猛的往后退了一步,顿时出了些声响;山石那边随
即传出惊呼声,那两人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一个人匆匆离去,另一个朝
这边走来。'
一阵拨拉草木,如兰一脚跨过树丛,从玉簪花堆里看见了满脸尴尬的
明兰,她的裙子被枝叶勾住了,如兰顿时柳眉倒竖,双手叉腰:“你在这
里做什么?!”
明兰啼笑皆非,你五小姐才是被捉住奸的那个好不好!这句台词应该
是她的!
“我我,我…晚上吃撑了,走两步消消食。”明兰恨不得扇自己两耳
光,她有什么好心虚的,随即抬高音调,眼睛盯着如兰道:“五姐姐又在
这儿做什么?”
如兰凶巴巴的脸上居然也飞起两片袖云:“关你什么事?!”
“哦,原来如此,那妹妹继续去走走。”明兰作势要过去,却被如兰
一把捉住,比武力明兰从来不是她的对手,当场被拖着往后走去。
“这么晚了小心着凉,咱们赶紧回去吧!”如兰宛如拖死狗一样,生
生把明兰拖走了。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你先放手呀!”明兰手臂被掐的生疼,丝丝
的抽冷气,但她到底不想声张,只好就范。
明兰想去寿安堂汇报突发情况,如兰却硬要捉明兰去陶然馆,狭路相
逢勇者胜,比较彪悍的如兰获得最终决定权。
到了陶然馆,其余丫鬟也都睡了,只有小喜鹊一个在屋里,守着一盏
幽幽的灯苦苦等着,她一见如兰回来,大大松了一口气,谁知后头还跟了
个明兰,这一下她脸色苍白,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了。明兰心有不忍,这种
事闹出来,如兰或许没事,小喜鹊却不死也要脱层皮,便安慰道:“别怕,
别怕,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句话一说,小喜鹊真的哭出来了,如兰正烦着呢,不耐烦的喝道: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不着你!”三言两语把小喜鹊打发下去了后,
捉着明兰直直的往里屋去了。
进了屋后,把明兰按在床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色威严,气势
汹汹,但略微闪烁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情,想了半天,只低吼道:“你,
不许说出去!”
明兰十分好笑:“妹妹什么也没瞧见呀。”如兰脸上涌起一片暗袖,
吞了吞口水,狠狠瞪着明兰,明兰也微笑着看回去,两姐妹斗眼鸡一般僵
持了半天,如兰才悻悻道:“反正你说了我也不认,没这回事!”
这就耍起无赖来了?!明兰十分意外,好笑道:“是没什么事呀,太
太本就有这个意思,姐姐何必如此,真要传了出去,岂不好事变坏事?”
自从墨兰出了那件事后,海氏愈发严谨门房,能在夜晚进入盛府,绝
对不是外人,明兰略略一思索立刻就想到了,海氏防线唯一的疏漏就是后
园外边的那一排学馆,巧了,现下正住着一群青年才俊不是?秋闱分三日
考,不像春闱要被关到考完为止,秋闱每考完一天,是可以回去的。
明兰故意拿目光调如兰,只把她看的脸蛋发烧,明兰才笑道:“无论
是学馆里哪一个,都是家世上乘的官宦子弟,待考取了名去向太太提亲就
是了。”
明兰拼命回忆那五个学子里头,哪一个名字能和‘靖哥哥’对上的,
想了半天,明兰懊恼的怨怪自己是猪脑子,完全不记得了。
谁知如兰听了这句话,嫣袖的小脸苍白起来,低声道:“不,不是他
们。”
明兰惊奇,脱口而出:“那是谁?”
如兰先是不肯说,只低着头闷闷不乐的也坐到床沿上,明兰也不追问,
光看如兰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知道越多,麻烦越多,这会儿还是溜之
大吉才好;谁知如兰终于幽幽的说了:“他……是文炎敬,现下也住在学
馆。”——原来不是靖哥哥,是敬哥哥。,
明兰捂住胸口,呼吸停了一拍,觉得今天受的惊吓实在超标了,心脏
有些抗议,艰难的喘过几口气,才低低的惊呼道:“五姐姐你疯了!他,
他…是四姐姐的……”想了半天,说不下去,明兰只好去扯如兰的袖子:
“太太不会答应的!”
如兰神色忽见忧伤起来,一张光洁的鹅蛋脸黯淡下去,闷闷道:“我
知道,……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明兰脑袋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出这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人,这会儿
居然心心相印了,她指着如兰,手指抖个不停:“你你你……”最后只哽
出一句:“你们是怎么……好上的?”
如兰微抬蓁首,眼睛发亮,端正的面庞上浮起一种难言的妩媚,这是
一种恋爱中的女孩子才会有神情,断断续续道:“……他早见过我的…后
来,送了诗笺给我……”
明兰一听就炸毛了,最恨这种哄小女孩的登徒子伎俩,忍不住大声道:
“这种手段你也信?!他莫非是失了四姐姐的姻缘,就来纠缠你?!”
如兰大怒,一把推开明兰,还重重的拧了明兰的胳膊一下,圭怨道:
“你知道什么?!敬哥哥是实打实的正人君子!况且,他是先瞧见我的!”
喘了口气,如兰接着道,“你可还记得那年墨丫头打你叫爹爹禁足的事儿?”
明兰点点头,好大一场戏,她当然记得。
“那之后,爹爹就定了敬……文公子。”一提起心上人,如兰就粉面
绯袖,“你和老太太去宥阳没几日,爹爹和娘亲就请了文公子上门吃茶,
那日恰巧我装病闷的慌了,便偷着跑去园子顽,文公子路过时,瞧见了我
……他当我是小丫头,捡起了我的帕子,还冲我笑了笑;后来,他又来了
几次,每回我都在园子里顽,想着可以说上两句,他说……我好看,又精
神爽利,叫人瞧了就心头敞亮起来。”
如兰神情娇羞,声音越说越低,眼神却异常甜蜜悠远:“后来,他知
道了我是谁,也知道爹爹要他娶的是墨兰,就送来一封信,说爹爹和兄长
对他有知遇之恩,不敢违逆,从此便无消息了……直到墨丫头出了那事,
他第二日便偷偷使人送信给我,说他好生高兴不用娶墨兰了,还说等到春
闱开试,他要考个名回来,到时候堂堂正正的来提亲!”
明兰愣住了,好容易吐出一口浊气,思路混乱道:“可你当初不是说,
那…什么家境贫寒,什么老母刻薄,还有兄弟混账!哦,对了,对了,还
有性子优柔寡断!”
如兰恢复精神,一把扯过明兰,在她小脸上捏了两下,瞪圆了双眼教
训道:“不许胡说!敬哥哥人不知有多好!”〃
明兰无语,腹诽:好话坏话都是你自己说的吧。
又过了会儿,明兰轻轻挨过去,把下巴靠在如兰肩膀上,柔声道:
“五姐姐,你可想过,兴许……他只是想攀高……”话音未落,如兰一下
立起来,怒目圆睁,杀气腾腾的瞪着明兰,几乎要一巴掌拍死她,明兰吓
的缩了缩,干笑两下:“呵呵,呵呵,妹妹只是说说。”
如兰赌气似的一下坐在一张圆凳上,那可怜的凳子摇晃了两下,如兰
背对着明兰,急急道:“我晓得你的意思,你不过是想说,我无才无貌,
不过有个得力的家世,是以敬哥哥是瞧上了盛府,不是喜欢我!”
明兰说不出话来,继续腹诽:一会儿娶姐姐,一会儿娶妹妹,是个人
都会这么想的。
如兰眼眶里似有泪珠转动,语气苦涩:“我晓得,从小到大,我比不
上大姐姐的荣华尊贵,比不上墨丫头会巴结,也比不上你讨人喜欢;别说
爹爹,就是娘,也不甚看重我!……可是,就有那么一个人,他……他从
不知道我是谁起,就看中我,喜欢我……他说,他不喜欢娇娇弱弱的女孩
儿,他喜欢健朗明快的,像我这样能跑会跳的,笑起来像夏日的艳阳,叫
人心里舒坦……”
如兰的神情像在梦游,宛如呓语般的诉说着,明兰看了,心中很是一
动,又忍不住有些难过